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火苗。
但这点儿火苗,在陶奇克这个时节的深夜根本不足以取暖。
“为什么不进帐篷?”布兰多在黑暗中站立了片刻,忽然开口道。
那个半精灵小姑娘根本没有察觉布兰多的靠近,她吓得像是猫儿一样从地上弹了起来。但因为冻僵了缘故没能站得起来,竟一屁股坐倒在地上,但即便如此,布兰多还是看清了她第一时间双手都按在了那把短剑的剑柄之上。
真不知道这个可怜的小姑娘之前过的究竟是怎么样的生活,布兰多心中不禁升起了怜悯之心。他走近对方的营地,才恍然发现她所搭建的那个‘帐篷’,根本就是一个样子货。
她没有铁钉也没有绳索,没办法固定帆布与木架,布兰多不禁有些懊恼,他早该想到这一点的,但这个小姑娘没有提出来,他以为她在这片沼泽中既然已经跋涉了这么长时间,想来应该是有相应的一些东西的。
没想到他还是相差了。
“这么逞强可不好,”他不禁皱了皱眉头沉声说道:“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对方没有回答。只是紧紧地抓着剑柄,一双有些冷漠的银色眸子透过兜帽下沿警惕地盯着他,敏感得像是一只守护领地的猫科动物。
不过只是一只毫无保护自己能力的小猫。
布兰多叹了口气,也不等这个小丫头回答,径自走过去重新将她的帐篷架了起来,然后从行囊中拿出绳索,帮她固定好,再扯过帆布,用铁钉固定在地面上。
精灵小女孩也不开口,只冷冷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布兰多留意到她身子绷得极紧,仿佛自己只要稍有轻举妄动,她就会毫不犹豫地拔出剑虽然未必是要对他动手。
想来她也明白,自己不可能是布兰多的对手。
不过布兰多生怕她把自己弄伤。看了看她用绷带草草缠绕起来的双脚本来凰火是想要将自己的靴子借给她的,但她执意不要,只要了一些绷带,那些绷带显然缠得不够好,连脚趾头都裸露在外。
留意到布兰多的目光,精灵小女孩下意识缩了缩脚。布兰多竟然第一次在对方脸上看到了有些自卑的神色。
“你妹妹呢?”
那小姑娘忽然哆嗦了一下,面上流露出一种不可置信的神色看着他,但这种神色很快被更加深重的警惕所取代。
她仍然闭着嘴巴,一言不发。
要不是先前听过她对凰火说过的那句‘谢谢’,布兰多几乎都以为她不会说话,是个哑巴。
“看起来你果然是姐姐,”布兰多点了点头:“你来这里,是为了你妹妹吗?”
仍旧没有回答。
“你不必太担心,你应该看得出来,如果我们和那些人是一路人的话,你根本逃不掉,对吗?”
“谢谢……”
“什么?”布兰多愣了下,以他的感知能力,竟硬是没听清小姑娘声若蚊呐的声音。
“谢谢……你们……”声音大了一些,但极为生涩,仿佛声音的主人因为很少和人交流,已经不会开口似的。
这一次布兰多听清了,他看着这个穿着一件皱巴巴的长袍,神色警惕而又有些拘束的小姑娘,心中怜惜无比。
“有什么我们可以帮得上忙的吗?”他轻声问道。
小姑娘摇了摇头。
“即使关于你妹妹?”
小姑娘犹豫了片刻,但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布兰多忽然之间明白了过来,他仔细看了这个小姑娘一眼,默默收起了心中的同情心。
他沉默了片刻,忽然开口问道:“我叫布兰多,你叫什么名字。”
“玲……”
“玲。蒂雷缇。提亚马斯……”
那个声音细小而微弱地说道。
当布兰多回到营地中的篝火边时,宰相千金已经恢复了那种笑吟吟的神色,她看到布兰多空手归来,紫色的眸子里再度闪过一丝笑意道:“怎么样?”
“不要算计人家小姑娘,”布兰多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知道这位宰相千金是故意在拿自己开玩笑:“我把一部分食物放在她帐篷里了,她会看到的。”
“你为什么不当面交给她呢?”
“她拥有的东西不多,但很珍贵,我们不能把那点儿东西也夺走。”布兰多吸了一口气,回答道。
“是个很可爱的小姑娘。对吗?”
布兰多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德尔菲恩不以为意,只作了一个邀请他在她身边坐下的举动。布兰多愣了一下,才看到德尔菲恩已经把先前还给他的那张毯子铺了开来。
布兰多犹豫了一下。但却鬼使神差地坐了下去。
他感到德尔菲恩将头靠了过来,少女发丝之上淡淡的香气萦绕在他的鼻端。片刻之后,还没等他开口,少女便已经说道:“是不是又开始怀疑我先前所说的那番话的真假了,大人?”
“有一点……”
“别担心。我说的都是真的,但至少现在,再让我作一会儿梦,好吗?”德尔菲恩幽幽地答道:“因为我也很累啊,领主大人。”
布兰多张了张嘴,似乎想劝她两句什么,但话到了临头,竟没能说出口。复兴尼德文家族是德尔菲恩的执念,而他何尝又不是如此呢?
若非因为这样的执念,他又怎么会来到这里。来到这个名为沃恩德的世界之上,两个灵魂因而合二为一,他又怎么会认识如此多的人,经历如此多的事?
他抬起头来,目光顺着篝火升腾而起的火星向着半空中望去。
朦胧的夜色中,似有星光透过弥漫的雾气,红月摩雅悬于星空之上,就像是神话与传说之中所描绘的,众神借助星辰的眼睛,注视着这片大地。
那就是这个世界的命运与脉搏。
它正将所有人联系在一起。
……
红月摩雅。
斯提克大公从露台上转过身。崇高内海千年不变星光闪烁的海面之上,一轮明月孤悬,黑沉沉的港湾,帆桅林立。但却悄无声息,唯有浪涛之音,远远传来,“弗森神父,我在思考一个问题……不知今时今日我们所见的月光,是否也同样来自于一千年之前那个波澜壮阔的时代。两代人所见的一切,或许并没有太大区别?”
“您多愁善感了,大人。”
“很难不多愁善感啊,时光荏苒,岁月如华,凡世间无数的事物腐朽与改变了,但有一些东西,却亘古唯一真是令人羡慕啊,那怕明知道这轮圆月的背后是我们的大敌,可在有生之年,我还是再多想看看这月色,看看这崇高内海的美景和我们至美的世界。或许这就是所谓凡人的烦恼吧,因为自身太过短暂,所以才会寄情于永恒的美。”
“那是因为我们深爱着这片土地,我们把脚下这片土地称之为故土,它是生养我们的土地,从我的孩提时代,我便熟悉着这座城市的一切,我见证了斗篷海湾的兴盛与发展,我曾经离开这里去闯荡出一番事业,但离开权杖主教一职之后,垂垂老矣的我又回到此地,因为这片土地赋予了我生命,在我临终的那一刻,我将要将它的一切馈赠,送还到它给予我的摇篮与家园之中。”
“可惜玛莎大人注定要给我们两个老家伙开一个玩笑,”斯提克大公笑道:“终究我们只有一个人,可以安息长眠于此,而另一个人,却要生离此地,或许在很久很久以后,这片土地上的子民们,都无法回到他们的故乡。”
“但我们早有答案,不是么?”
“谢谢你,我的老伙计,”大公深深地看了对方一眼:“其实我真的很羡慕你,和你一样,我同样生长于这片土地之上,这些日子以来,我过去那些本应当早已遗忘了的记忆,此刻却愈发清晰起来,我忽然记起来在那片城墙之下,在那条街道之上,在那片树林之中,某个时日所发生的一切,我记起了自己逝世已久的祖母,六日战争之前被拆毁的那个磨坊,还有城外的某一片洼地……”
“天哪,我从未想过,我曾经在这里走过了如此多的时日,从少年到壮年,从壮年到中年,再到垂垂老矣,”公爵大人的眼睛有些湿润了:“等到失去的时候,它们才显得弥足珍惜。”
“所以我是幸运的,”神父淡然一笑:“但你必须将我们的希望带离这里,我将长眠于现在,而你给我的承诺,是将未来带回这里。”
公爵点了点头,他拍了拍神父的肩膀,这无疑是个失礼的动作,但此刻却无人在意。“走吧,”他说道:“去见见我们的客人,智慧的眷者们,我们曾经的敌人,但眼下我们却不得不坐在一起,为了我们共同的未来而作出决定。”
“世事无常,朋友。”
“是的,世事无常。”
第二百五十四幕 循环(上)()
斗篷海湾地区的中心,铎比安。港口依山而建,灰色的城墙从上自下将城区分为三个区域,因为建筑材料多选用附近山区盛产的花岗岩与青灰石的缘故,城市呈现出整体的灰黑色,广场、街道、层层叠叠的平房、教堂无一不带着这种单色调,像是一副厚重的黑色版画。
城市中熙熙攘攘挤满了人流,黑色的人流正在缓缓向南流动,向着铎比安的南门与东南门前进,人流的一部分已经出了城,出现在铎比安南方的平原上,人流中裹挟着大大小小的驮兽与车马,一副逃难的景象。
虽然市政厅中一场谈判正在进行,但无论如何,斗篷海湾的大迁移都是必然的事情,贵族们尚未公布消息,但下层的平民却对于战争的氛围无比敏锐,早早便嗅出了风雨欲来的气息。
铎比安市政大厅的拱顶之下,双方的谈判已经进行了整整一夜,清晨已经降临了滨海地区,阴沉的海面上空,远处天边孤零零地悬浮着三四艘风帆护卫舰。
大厅中,争执声正愈演愈烈
德蒙神父几乎已经同意了哈泽尔人的一切要求,包括临时的同盟、让舰队服从哈泽尔人的统一指挥,甚至连撤离计划都必须要纳入对方的整体计划当中,与之相对应哈泽尔人要拿出的唯一代价是,他们必须要加入与斗篷海湾的军事同盟。
你并没有看错。是斗篷海湾与哈泽尔人的军事同盟,因为斗篷海湾无法代表整个帝国,在无法与帝都方面取得联系的情况下,这是他们唯一自救的方法。
但双方争执的焦点,却围绕在是否要固守铎比安这个核心问题之上。
“先知阁下。虽然克鲁兹人与哈泽尔人之间的仇恨曾经延续了数个世纪之久,但今天,我们同样来坐下来谈判,这是因为我们系出同源,我们都是智慧生灵的一员。或许数千年之后,帝国会化为飞灰,而哈泽尔人自然也无法逃过时间的审判。可我们的智慧、历史与我们所创造的文化。却会在帝国灭亡之后依旧为后人所传承下去。”
德蒙神父的声音在市政大厅的拱顶之下回响着,显得慷慨激昂:
“无论是克鲁兹人的文明,还是哈泽尔人的文明,它同样都归属于我们的世界。无论你我愿不愿意承认,但即使是这数百年来,我们两国之间仍旧深刻被相互所影响你们的魔导技术,我们的艺术与文化。我们彼此学习着对方的长处,国家的界限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模糊,也许今天克鲁兹人的一切,明天会成为哈泽尔人宝贵的遗产,反过来,也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