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柄在他手上吗?”
“有啊。”封不觉一副早就想好了答案的样子。
这回,连一旁山姆都惊了,这位仁兄自己都在心里问自己——“有吗?”
“让我再来重新还原一遍一年前发生的事,顺带纠正一下你推理中的错误。”封不觉自信满满地接道,“大约一年前,米勒并不是‘设法找到了山姆’,而是在街上和他偶遇了。
“米勒认出了山姆后,他那老练的犯罪思维便立即让他联想到了……眼前这个人身上有利可图。
“于是,他跟踪了山姆,知晓了对方的住处和工作地点,然后,他就出现在山姆面前,威胁说……‘我要把你的真正身份告诉你的同事和朋友们’。”
“等等……”左言已从这几句话里听出了些许端倪,插嘴问道,“你说‘真正的身份’……是什么意思?”
“呵……”封不觉笑着回道,“这事儿……在座的各位都不知情,不过……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我和山姆聊了挺多,所以我知道……”他顿了顿,“现在的山姆,生活在纽约;在美国,他用的姓名并不是‘山姆·赫伯特’,而是‘山姆·帕克’。”
“什么?”一旁的道斯特瞪大了眼睛,惊呼出声。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封不觉道,“诸位不妨换位思考一下……假设你是一个在三十岁以前天天混迹社交圈的花花公子富二代,而你的老爹又恰好是个把脸和名字都印在罐头上、在全欧洲都有一定知名度的富翁;某天,你突然在一场官司中失去了所有的财产、并背上了骗子的骂名,这时……你该怎么办?你怎样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重新开始生活?”
“远赴大洋彼岸、隐姓埋名、改头换面……”左言沉吟着,把那答案给念了出来。
啪——
觉哥打了个响指:“正确。”
同时,他还用赞许的目光看向了左言,但后者可丝毫没有因此而高兴。
数秒后,封不觉接着道:“毫无疑问……米勒勒索山姆的理由,就是这个……
“经过这七年时间,山姆好不容易在美国站住脚跟,有了份收入颇丰的、稳定的、且让他觉得确实可以施展才华、实现人生价值的工作;他还有了足可谈婚论嫁的女友,和一些真正的、并非是酒肉朋友的友人。
“在这种情况下,若是米勒冒出来告诉他身边所有人,这人是个骗子,他连身份都是假的,那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和后果,我想各位也是可以想象的。
“综上所述……米勒勒索山姆的资本,还是很充分的。”
他说到这儿时,山姆的脸上都是一种“WTF?”的表情,心里则在念叨着:“要不是我自己知道自己是在买凶杀人,我他喵的都快信了。”
“接下来的一年里……”另一边,封不觉的叙述还在继续,“山姆陆陆续续地给了米勒不少钱,就像你说的……”他看着左言道,“米勒为了不留下证据,所以一直通过在公共留言板留下暗语的方式约山姆出来当面交钱,而且选的地方都是公共场所……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当然是因为他是在实施勒索,他既不想留下通话记录之类的证据,又要防着山姆在无人处对他不利;在米勒收钱时,则都像昨天一样,让山姆直接给现金,这样就不会留下银行转账的记录。”
“慢着!”这时,约翰又高声打断道,“你刚才还说……米勒和山姆同一天来岛上是‘巧合’,但现在又……”
“刚才是刚才嘛。”封不觉都不让对方把质疑的话说完,“我刚才只是为了对应你那句‘放屁’,给了你一个在逻辑上姑且能站得住脚的推论而已,那番解释是为了向你展示一下……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用‘巧合’也能很容易地将你的质疑驳回。而现在嘛……我才是在说真正的案情……”
“你是不是想说……”下一秒,左言虚着眼,接过了觉哥话头,“米勒和山姆同一天来岛的原因,就是因为米勒约了山姆到岛上来交钱?”
“笨蛋!你已经被带到他的逻辑里去啦!”维多克在暗处提醒着左言,但已经晚了,左言话都说出去了。
“嗯,不愧是名侦探,反应很快嘛。”封不觉接道,“然后……来到了故乡的山姆,心中忽然产生了几分惆怅和感慨,回忆起当年的恩恩怨怨……他觉得还是骨肉亲情最重要,反正他现在的生活过得也不错,于是……他就突然决定,去拜访约翰,与其和好。”
“你给我适可而止啊!”约翰已经有点受不了了。
此刻的约翰,包括在座的另外两人,就像是一个个被摁在地上施暴的女子,只不过这种暴力来自于思维层面……
“照你这么说……根本没人花钱让米勒动手是吧?那他干嘛要来杀我?”约翰喝道。
“为了让山姆继承你的遗产啊。”封不觉道。
“哈?”约翰也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做出这种反应了,他都快哭了。
“这不明摆着么……”封不觉道,“米勒他同时勒索着你们两个人,你虽然很有钱,但每个月只给他三瓜俩枣的金额,而山姆这个挣工资的人,每次却能给他挺大的一笔数目;两相比较之下,米勒当然会觉得勒索山姆比较划算,但他也明白……山姆没那么多钱可供他压榨,那么……站在米勒的角度上,你觉得有什么办法可以调整一下这种局面呢?”
第三十一章 颠倒黑白(上)()
“我不知道!”约翰开始拒绝思考。
“米勒想杀了约翰,然后用自己手头掌握着的……关于约翰身世的秘密做底牌,让山姆继承全部的财产,随后继续勒索山姆……”道斯特倒是跟上了觉哥的思路。
“很出色!警长先生。”封不觉又笑着夸奖了道斯特,并举起酒杯朝对方示意了一下,“那么我们现在再来分析一下米勒的那段录音究竟是何意义呢?”他微顿半秒,接道,“从最基本的逻辑出发,一个人在‘见某人之前’录这下一句这样的录音,有七八成的几率就是在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会在接下里的行程中受到威胁。
“假设米勒是去接受买凶杀人的报酬,那他自然不用担心雇主在他动手之前就对他做什么;但是……若他是去拿勒索来的钱,他当然要防备对方一怒之下把他干掉。
“再者……万一警方最后查到了米勒的身上,米勒还可以用这段录音、以及他从山姆那里拿到的钱,反过来诬告山姆买凶杀人,让山姆替自己背锅……事实上,他都不需要主动说什么,你们就已经往那方面想了不是吗?
“最后,这录音也可以作为他日后继续勒索山姆的资本来使用,可谓是一箭三雕。”
话至此处,封不觉为山姆做的“另一个版本的推理”,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若不是亲眼见证、亲耳听到,约翰、山姆和道斯特可能永远也无法想象,同样一个案子,两名不同的侦探,竟能做出两番截然不同,但是在逻辑上都能做到自圆其说、且听起来还都像是真的一样的推论。
“呼……”片刻后,山姆长吁了一口气,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包烟,他一边点烟,一边咧着嘴低头念道,“抱歉,我现在必须得抽一根。”
“哼……”下一秒,约翰瞪着山姆,冷哼一声,“你真以为……凭着这个姓封的几句胡言乱语,你就能从这案子里脱身了?”他那冰冷的语气,如十二月的北风,“说到底……我们刚才听到的、那两个不同版本的推理,都只是在案件初期、侦查和证据搜集工作并未完全展开时做出的推测罢了。
“目前为止,他们所说的绝大多数内容和疑点都还没有确凿的证据支持,但毫无疑问……只有‘真相’才会得到证据的支持。
“这个世界上不存在‘完美犯罪’,你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而我,约翰·赫伯特!有的是办法可以找到你的破绽,让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他的话音落时,山姆拿烟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他好似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皱眉掸了掸烟灰,没有做声。
不过,封不觉有话要说。
啪——啪——啪——啪啪啪啪……
在开口前,封不觉先放下了酒杯,为约翰方才的那段话鼓起了掌。
“好!说得很好!”觉哥拍最后两下手时,顺势接道,“的确,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完美犯罪,只要是人,就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他先将约翰话里的这段重复了一遍,再把话锋一转,“但是……并不是每一桩不完美的犯罪,都会被破解;也并不是所有的蛛丝马迹……都能被及时找到。”
他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走到了约翰面前。
觉哥身高一米八,搁在欧洲算不上多高,但他此时的气场少说两米五。
嗒——
来到约翰前方站定后,封不觉先是抬腿一踩,一脚踏在了约翰面前的茶几上,然后再将身体前倾、把右手的手肘架在了自己那条抬起的腿的膝盖上。
“有时候,‘真相’未必会被人看到,反倒是‘假象’会得到‘虚假的证据’的支持……”觉哥摆着POSE,瞪着约翰道,“所以这世上还是有很多犯罪者得以逍遥法外,有恃无恐。”
“你又想干什么?”约翰抬眼望着觉哥,眼神中含着七分愤怒、三分畏惧,“还要扯七年前的事吗?”说话间,他又瞥了眼旁边的左言,“就算你们俩说破天去,已经宣判的结果,也绝没有再改变的可能……”
“他说得对。”左言也看着觉哥,接道,“关于那件案子,法律已做出了判决,我们无力更改;侦探需要做的……是找出真相,而不是去审判谁。”
“呵呵……我没说我要审判谁啊。”封不觉冲左言笑了笑,随即又看向了约翰,“同样的……我刚才也没去扯那桩遗产案嘛,是你自己提的。”他的脸上,挂起了一个邪恶的、让他的对手毛骨悚然的微笑,“我现在要说的,是发生在昨天的那桩……‘有计划的、谋杀派特·米勒的案件’。”
乒——
他这话,吓得已经半醉的道斯特手一哆嗦,把酒杯掉地上了,好在杯子倒是没碎。
左言闻言后,倒还显得冷静,即刻开始侧目沉思。
而约翰和山姆听到这句时,无疑都不淡定了……前者在心里叫骂着“MMP”,后者则是嘴角抽搐地干笑了两声,心道:“封兄你这是要逆天啊……买凶杀人愣给整成被害人要谋杀杀手的案情,这已经不是法律的问题……是不讲道理了啊!”
“喂……封大侦探……”两秒后,道斯特把山姆心里的话说出来了,“这么明显的正当防卫……你愣要说成是约翰谋杀米勒,未免有点不讲道理了吧?”
“道理?”封不觉道,“一个和老赫伯特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人夺走了他全部的财产,而赫伯特家真正的继承人却要背负着污名被扫地出门、连自己的姓氏都要放弃……这有道理吗?
“你这个在岛上混了几十年的警长,被一初来乍到的十九岁大学生抢走了案发现场的指挥权……这有道理吗?
“一个半小时就能解决的案子,也已经被我逆转到这个地步了……你觉得我还需要跟你讲什么道理吗?”
他的话没人能反驳,不仅是在座的四人不能……甚至连暗处的维多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