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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米勒动手了。
“他选的位置很好,窗帘距离那张摆放着电话的桌子仅有几米距离,而且他出现的位置刚好是在约翰的后方。
“然而……意外还是发生了。
“米勒没有想到,约翰这个比自己大了将近十岁的男人,在体力和反应速度上都还保持得不错,在一番挣扎和搏斗后,约翰一个侧身回撞,整个人侧顶在了米勒的身上,而米勒则是踩在地毯上、脚底一滑,后脑勺撞到了桌角。
“这一撞,大致承载了两个成年男人的体重,对米勒的后脑造成了无可挽救的重创,使其当场死亡。
“与此同时,在电话另一头听到了搏斗过程的山姆,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儿,因为他最后听到的喘息声……并不是米勒的,而是本应已经死去的约翰的。
“数秒后,喘过气来的约翰自然认出了行凶者是米勒,他很快就意识到了山姆在白天的突然造访、与刚才的来电、米勒的偷袭之间的某种联系,想到这儿……他便赶紧挂上了电话。
“之后的事情……各位,应该也都清楚了。”
左言话至此处,整件案子的经过,基本上已呈现在了众人眼前。
房间里的四人,也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嗯……”片刻后,还是封不觉率先打破了沉默,“说完啦?”
“呃……”左言被问得也是一愣,他停顿了两秒,想等等看维多克的指示,但维多克啥也没表示,所以,左言只能自行回道,“对,说完了。”
“OK,那现在换我说说呗。”封不觉摇晃着手中的红酒杯,语气悠然地接道。
“你还要说什么?”约翰看着觉哥,“事到如今……难道你觉得自己还有办法帮山姆脱罪吗?”
“脱罪?”觉哥一挑眉毛,语气轻松地回道,“有必要吗?”他朝山姆瞥了一眼,“山姆本来就没有罪啊。”
“哈?”这下,道斯特也傻眼了,他看着觉哥吐槽道,“喂喂……刚才左大侦探的话你是一句都没听见么?事情都已经说得这么清楚了,你居然还说山姆是无辜的?”
“呵呵……”封不觉轻笑一声,“他说的是很清楚,各方面逻辑也都很清晰,但是……证据呢?”他顿了顿,又看向了约翰,“就像约翰可以在这整段推理之外自信满满地否认自己‘曾经在遗产案中谋财害命’一样,只要没有证据,山姆也可以否认这段推理中的某些内容不是吗?”
“可是……”道斯特想了几秒,“那段录音……”
“对了!”封不觉高声打断道,“我正要说那段录音呢……”他笑里藏刀地望着左言,说道,“左言同学,请你把那段录音完整地放出来吧。”
“该死……”这一刻,维多克在心里骂了句街,“果然被这小子看穿了……”
觉哥话音落后,左言犹豫了几秒,然后叹了口气,再度拿出米勒的手机,按下了播放键。
手机中再次传出了米勒的声音——“我是派特·米勒,现在是十月十二日下午六点,再过一个小时,我会去和山姆·赫伯特见面……”
这次,左言没有按停止键,但录音……也没有继续下去。
数秒后,约翰、山姆、道斯特三人,陆续地意识到了什么,他们脸上的神情也是各有变化。
“瞧……正如我所说……”封不觉耸了耸肩,接道,“很多时候……一件乍看之下无需质疑的事,其本质却和表象截然不同。”
“你……”一秒后,左言替维多克问道,“……为什么会知道,这段录音只有这么长?”
“很简单。”封不觉不紧不慢地回道,“在你的推理过程中,总共有三次用到了手机。第一次是用米勒的手机展示米勒的照片,第二次也是用米勒的手机来播放那段录音,而第三次嘛……是用自己的手机,给我们看米勒在社交网站上的发言记录。
“这其中,第一和第三次,你都将手机屏幕转向了我们进行展示,唯有那第二次……你没有这样做。
“乍一看,这也很正常……因为第一和第三次你要展示的是画面,而第二次你要展示的仅仅是声音而已;但是……你在按录音停止键的时候,确是有些着急了,几乎在最后那个词的尾音落下前,你就摁了下去。这点……让我起了疑心。”
第二十九章 强行脱罪(上)()
“我记住了这个细节,并继续听你的陈述……
“你对案情的分析以及几位涉案人心理的解读的确都合情合理、十分出色……然而,在某些部分,你却还是用了‘据我估计’、‘推测’这样的字眼,这就不禁让我怀疑,那段录音里能提供的信息究竟有多少?
“为什么你在掌握了那样的铁证之后,却还要通过那么多的逻辑而不是直截了当的信息去支持你的阐述?
“直到你对约翰说出那句——‘可用的证据基本都已湮没,无论我们在这儿说什么都只能是推论而已,这也是你能保持这种有恃无恐的态度的原因。’
“你的这句话,虽不是针对山姆的,但却给了我灵感;我顿时就明白了……那段录音,其实是一个诡计。
“实际上,那录音从头到尾……本就只有一句话而已。
“米勒只是在见山姆之前,即下午六点时,录下了这么句话,以防止他在见山姆的过程中发生什么意外。
“按照他的想法……一旦他在和山姆交涉中出现问题,他便可以虚张声势地威胁对方说……‘我在来之前已经录好了音……若你不按照约定的做,或打算干脆干掉我灭口,录音就会被公开’之类的。
“但在见完山姆‘之后’呢?米勒可并没有如你所说……‘补充完了那段录音’。
“诚然,米勒是个谨慎的人,但他的心机,还远未到达你说的那一步……什么‘被捕后的应对措施’、‘被警察以外的人抓住的情况’……他要是能把问题考虑到那种地步,他就不会是一个‘作案记录成堆、差点流落街头’的犯罪者了,而是已经靠犯罪重新发家致富的成功人士。
“只要脱离你的思路,自己好好想想就会明白……米勒的程度,是不会留下你所说的那种‘把他和约翰之间的交易从头到尾说了一遍’的录音的。
“你之所以这么说,就是为了去诈山姆一下;在听过了你所谓的‘录音开头’之后,假如山姆真的有罪,面对如此‘铁证’他自然会感到绝望。运气好的话,他很可能会在压力之下直接认罪了。”
说到这儿,封不觉又微笑着看向了山姆:“好在……清者自清,山姆本就无罪,故而也不会上钩。”
“这家伙明明已经上钩了!是你强行把他从钩子上拽下来的好吧!”
这一瞬,左言和维多克双双在内心深处吼了这么一句。
但……他们耍诈也是事实,表面上确也不好发作。
“呵……呵呵……”大难不死,且还有些后怕的山姆,这会儿在情绪上有点“诈尸”的味道,他无法抑制地笑出了声,并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对……对啊!封先生说的没错!我本来就是无辜的嘛!哈哈哈哈……”
他这“爽朗”的笑声,落在约翰的耳中,显得无比刺耳:“你少放屁!”约翰当即喝道,“那你怎么解释……你昨天下午突然来找我,还问了我卧室里的电话号码?还有之后你给我打的那两通电话……我还在第二次通话时正巧就遭到了别人的袭击?”
“巧合。”山姆还没应声,封不觉就抢着说出了一个近乎恬不知耻的、匪夷所思的答案。
“What?”约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的嗓门儿吊得飞起,高呼了一声“啥”。
“山姆过来看你,有什么不妥么?”封不觉道,“遗产案过去都已经七八年了,他来找你和解也挺正常的吧?”他顿了顿,“事实上……你昨天白天会让他进来、和他喝茶聊天、还留了电话给他……便已经说明了,至少在昨天……你也觉得这事儿就是这样吧。”
“你想说……正巧在他来找我和解的这一天,我遭到了米勒的袭击,而且袭击又正巧发生在他在同一天内连续第二次打电话给我的时间点上?”约翰压着火气,把这话问了出来。
“不不不……巧合只有一个。”封不觉道,“那就是……米勒来袭击的日子,正好也是山姆来找你和解的日子。”他摊开双手,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我觉得这也很正常嘛……因为通往这座岛的船并不是每天都有的,他们坐同一艘船来岛上,于是事情就出在同一天……有什么奇怪吗?”他微顿半秒,再道,“至于电话的事情嘛……也并不算什么巧合;我们不妨这样想……米勒本来埋伏在你的卧室里,准备找机会下手。突然,电话响了,他就灵机一动,躲到了距离电话不远的窗帘后,想趁着你接听电话、注意力分散时下手。”
“好……好。”约翰点点头,“那我倒要问问了……为什么……过去的七年,在山姆不知道我的身世时,他没来找我和解,然而,当他从米勒那里得知了我和他并无血缘关系的事之后,反而来找我和解了?”
“谁说他从米勒那里得知你的身世了?”封不觉用一个问题,回答了另一个问题。
“这……”约翰本能地将视线投向了左言。
“是我说的。”左言还是显得比较冷静的,“当然了……你可以说,我讲的那些都是推理,不过……山姆也确认了不是吗?”
“没有啊。”封不觉说着,看了山姆一眼,“你有确认过什么事吗?”
“呃……”山姆已经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好了。
封不觉也不需要这种水平的队友来作答,还没等山姆那声“呃”的音发完,觉哥就自己抢道:“如果你是指他那句——‘约翰的身世真相是米勒的底牌。万一我在继承遗产的过程中受阻,他便可以用那个来翻盘;另外,当他第一次来找我时,就已料定……只要把那底牌给我看,我就会帮助他。’的话……”他一字不差地复述了山姆在第二十六章结尾的原话,再道,“……那我得提醒你一下,那句话只是山姆顺着你的思路念叨出来的‘推理情节’罢了,这样的句子今天我和约翰也有说过……但这并不代表我们就认同了你说的事情。
“你别忘了,在他念完这句话之后,你就顺势问了他一声‘是不是承认自己买凶杀人了’,而面对那直接的问题,他并没有给出肯定的答案。
“这‘附和’和‘回答’的区别……你还是要搞搞清楚哦。”
第三十章 强行脱罪(下)()
“那照你的意思……”约翰又道,“山姆其实并没有从米勒那里得知我的身世秘密,所以他在昨天来到了岛上,准备跟我和好?”
“是的。”封不觉不假思索地回道。
“荒谬!”约翰道,“那米勒的那句录音怎么解释?还有山姆给米勒钱又怎么解释?”
“很简单啊。”封不觉道,“米勒在勒索山姆。”
“哈?”约翰彻底惊了,惊到他都不知接下来该怎么提问了。
“若真如你所说……”还是左言脑子清楚,立刻接道,“那我倒是好奇了……米勒凭什么去勒索山姆?山姆有任何的把柄在他手上吗?”
“有啊。”封不觉一副早就想好了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