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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活得很好;反倒是那个终日花天酒地、除了花钱啥都不会的山姆……一旦失去家里的资助,恐怕就活不下去了。
“从这个角度来看,约翰有什么理由冒险去伪造遗嘱呢?难道是因为他非常恨自己的弟弟……一定要搞到对方身无分文?”说到这儿,左言皱眉思索了两秒,“但……若真是那样,他又为何要提出分给山姆十万英镑呢?”
“把你‘退的第一步’再想一遍,然后自己告诉我症结所在。”维多克没有回答左言的问题,而是给了半句提示、半句要求。
“哦?”左言听了,立刻乖乖地将事情又重新思考了一遍,随即念道,“你是说……‘平分遗产’的状况,是约翰所不能接受的?”
“不能。”维多克道。
“为什么?”左言疑道。
“因为他缺钱。”维多克给了个很简单的、出人意料的、但又非常合理的答案。
“约翰反而缺钱?”左言也的确对这答案感到了意外。
“呵……”维多克笑了笑,“你觉得……以下哪种人更容易欠下巨款?第一种——自视为精英的、有野心的、做大生意的青年企业家;第二种——整天出席各种社交晚会,吃喝玩乐睡名模、从来不考虑所谓‘将来’的阔少爷。”
虽然这句话里描述的两种人是截然相反的,一种是“赚钱的人”,另一种是“花钱的人”,但有趣的是,真正会因债务而走投无路的……往往是前者。
“喂喂……”左言也听出来了,维多克对这个案件的了解已经远远超出了一般吃瓜群众的水准,故而问道,“你知道的未免太多了吧?这已经不是在报纸上看看新闻就能掌握的程度了吧?”
“在约翰继承了赫伯特家全部财产的半个月后……”维多克边想边道,“我在电视新闻里看到了一条关于‘赫伯特集团融资’的报导,这篇报导……才是真正让我对之前的遗产官司产生兴趣的因由;当天下午,我就到网上(是的,维多克会使用电脑上网,当然,除了左言之外,他不会让别人发现这事儿)查了一些关于那次融资的事。那些信息并不是什么机密,在一些工商相关的网站上很容易就能检索到……虽然这次融资看起来只是一个继承了家业的企业家将家族企业和自己的公司做了一次常规兼并,但要是有心翻翻他自己那家公司的账目和之前一年间的许多动向,便会发现许多有趣的事儿。”
“所以……”左言听到这里,自然也猜到了约翰的动机,“无法接受‘遗产平分’的人,其实是约翰……他在生意上的亏空已经大到了用赫伯特加的‘一半产业’也无法填补的地步了,只有继承到全部的财产,才能解决他的危机。”
“不不不……”维多克用颇为轻松的口吻接道,“赫伯特家的资底雄厚,要解决约翰的困难,‘一半的财产’应该也够了;可问题在于……约翰能继承到的那一半,必然是和企业相关的不动产、还有股份之类的东西;而山姆拿到的那一半,才是可以随意花销的、真正的‘钱’。
“别说是他们的父亲了,就算是外人,也知道该这样分配,因为山姆是没有能力去管理和经营赫伯特公司的。
“然而,若按照这样的情况发展,约翰在继承到了他那份儿财产后,就得通过将一些东西‘变现’才能解决自己的困境,这可就显得很难看了……简直就是在向世人高调地宣布自己的失败。
“约翰显然是一个不愿在别人面前承认自己失败的人,要是他愿意的话,也就不用搞什么遗产阴谋了;趁着他老子还活着,直接问他父亲要就行……只要老赫伯特点头,约翰的困境肯定可以得到解决。”
“于是,他就精心设计了这样一出‘假遗嘱’的好戏……”左言顺着维多克的话往下说,“并故意在伪造遗嘱时留下破绽,一步一步引他弟弟入局;最后,利用外界对他和他弟弟的刻板印象,使得这一切显得顺理成章。”
“我们必须承认,作为一个罪犯……约翰是颇为高明的。”维多克接道,“如果他想做,伪造一份受益人是他自己的、毫无破绽的假遗嘱也不是难事;即使他弟弟因此将他告上法庭,他也未必会输。”他一边说着,一边用小爪子捋了捋头顶的毛,“但约翰没有那样做,他选择了更加复杂的方法……只有这样,才能给山姆打上‘骗子和无赖’的烙印,以绝后患。
“至于他事后拿出那十万英镑的行为,的确如山姆所说,是在用本就属于对方的钱去施舍对方……对于已经拿到了全部遗产的约翰来说,那十万英镑自是无关痛痒,但他这种‘念及兄弟感情,明知弟弟伪造遗嘱还要分给对方钱’的行为,无疑是给他自己做了一次极佳的公关。”
“嗯……动机和案情都说得过去。”左言若有所思地接道,“但你不觉得你的推理中有个漏洞吗?”
“你说说,我听听。”维多克很清楚左言要说什么,不过他并不点破,而是要等左言自己提出来。
“老赫伯特可是病死的啊。”左言道,“约翰可以伪造遗嘱设局,但他总不能……”
话至此处,左言似是想到了什么,他的神色忽然一变,话语也戛然而止。
“不能什么?”维多克笑道,“不能让老赫伯特的死来得快一些?”
“你是不是还有些事没告诉我?”左言虚着眼,俯视着维多克道。
“我说过,山姆每年只在家待一两个月,可我没说约翰也只待这么点儿日子……”维多克道,“约翰的生意虽然主要在英国,但他本人在一年中绝大多数时间全都住在这座岛上……这点,即使是到现在都没变;这也算是信息时代的好处之一吧,人们可以在电脑前就办妥绝大多数事,连亲笔签名也可以通过数字技术来传递。”
听到这番话,左言对这案子的性质也有数了,随即就喃喃念道:“长期和死者在一个大宅内的话……慢性下毒就比较方便了,而且也不易追查。”
“具体的手法,未必是慢性下毒,也可能是别的什么方式……”维多克道,“老赫伯特是死在家里的,并不是在医院。因此,宣布他死亡的人也是赫伯特家的家庭医生;据我所知……这位医生的年纪和老赫伯特差不了几岁。或许是约翰的手法骗过了那位老人,又或许是他被收买了……总之,对于‘病逝’这一结论,当时并没有人提出质疑。
“几年后,那位医生自己也已经离开了人世,而老赫伯特的尸体,也早就被约翰给‘海葬’了。”
“双双死无对证了是吗……”左言念道。
“哼……”维多克冷哼一声,“像约翰这样的人,是不会留下明显的把柄的。”他又在床上翻了个身,“我有一位朋友,可说是‘世界上最出色的安乐椅侦探’,多年来,他仅仅是通过报纸和新闻,就已认识了一大批和约翰类似的、逍遥法外的罪犯。”
“呃……你的‘朋友’……该不会也是只猫吧?”左言问道。
“当然是猫了,你以为呢?”维多克用理所当然的语气回道。
“没什么……你继续。”左言的嘴角抽动了两下,没再说啥;毕竟他不是觉哥,吐槽欲望没那么强烈。
“了解了这些之后,我们差不多可以开始聊正题了……”维多克接道,“此前,咱们在电梯门前遇到的那位,即销声匿迹多年的山姆·赫伯特……据我在那几秒间的观察,他很可能已经卷入了某种违法的事件中。”
第八章 酒吧“偶遇”()
夜色,渐浓。
海岛上的夜晚必然是浪漫的,至少对那些久居大都市的人来说,能看见明晰的星空就足够他们诗情画意一番了。
但对于原住民来说,海潮声与星光只是他们日常,除了能让他们联想到天气之外别无其他。
晚,九点三十分,封不觉步入了位于阿尔弗雷德酒店顶层的酒吧。
一进屋,他就快速将整个酒吧内的环境扫视了一遍,并在最显眼的位置——吧台那儿,找到了山姆·赫伯特的身影。
“果然在这儿呢……”封不觉一边轻声嘀咕,一边已迈步溜达了过去。
按照觉哥的推测,今晚,山姆势必会出现在一个人多眼杂的地方,并设法给别人留下印象。看到这儿……想必大家也都猜到了,没错,这家伙是准备制造“不在场证明”。
考虑到蔻奇柯缇岛总共就那么大点儿地方,眼下又是旅游季,这个酒吧无疑是最佳选择。
首先,不管有没有客人,这里都会一直营业到凌晨;而岛上的其他小酒馆,遇上客人不多的情况,老板没准会把剩下的几个酒鬼赶回家然后关门。
其次,酒店酒吧中的客人,多半都是岛外的人,这些人来自天南海北,他们和山姆也是素不相识;一旦事发,由这些人提供的证词,会比岛上居民的口供可靠得多。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蔻奇柯缇酒店里的摄像探头很多,就算有个万一……人的证词用不上,山姆还可以依靠物证来证明自己的行踪。
当然了,不得不说,山姆·赫伯特的运气不太好;因为,今天这个酒店里,恰好住着两位超一流的侦探——封不觉和维多克,而且他们俩都已经在和山姆仅打了个照面的情况下将其认了出来,并嗅到了一丝“犯罪的气味”。
“我可以坐在这儿吗?”封不觉来到吧台那儿,用很平常的口气跟山姆打了声招呼。
山姆听到这话,转过头来,看了觉哥一眼。
短暂的犹豫后,他忽然露出了一个热情的笑容,回道:“当然可以,朋友。”
“谢谢。”封不觉说着,就侧身挪上了高脚凳,并不紧不慢地朝对方伸出了右手,“封不觉。”
山姆也很自然地伸手跟觉哥轻轻握了下手:“你可以叫我山姆。”
乍看之下,这是一次很常见的碰面;两人的眼神、言语、动作……都没有什么异常。
不管是谁看到了这一幕,都会觉得,这只是“两个陌生的男人在酒吧里偶然相遇”的场景。
而正快步迎上来的酒保,也是这么想的。
“先生,请问您要点儿什么?”酒保用十分专业的态度问了觉哥一个问题。
封不觉闻声,顺势将视线移到酒保的身上。
那是一个中年男人,看起来接近五十岁;一丝不乱的背头、修剪精致的胡须、挺括的衬衫和西装马甲,以及……他的年龄,全都透露出一个信息——这人是靠专业的手艺、而非颜值在这儿混的。
“调点儿你觉得适合我的吧。”封不觉给了一个很高明的回答,他很快就捕捉到了酒保嘴角的一丝微笑和眼神中的愉悦。
“稍等,先生。”酒保应了一声,便转身忙活去了。
封不觉虽然不喜欢跟人打交道,但他若是有心,可以毫不费力地去讨好别人。
因为,他了解人性……
最好的厨师会自己设计菜单,这一点,用在“调酒师”身上也一样;在这类创作性领域有着卓越技术和自信的人,对于“给我个惊喜”这种要求多半是不会抵触的,用自己的作品收获人们的惊叹,正是这些人获取满足的途径,在很多时候,这甚至比金钱能带给他们的满足更大。
“听口音……你好像不是本地人?”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