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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亏,这是多么可爱的人啊……其实华夏人民历来如此,结果换来的是什么?并不是上位者的感激涕零、反倒是得寸进尺的进一步压榨,天理何在!
钟无盐也是感慨了许久,她虽是名门出身,半生遭遇却与普通黎民没什么区别,心里瞧不上的正是那些尸位素餐压榨黎民的肉食者,真正感怀的正是这些淳朴可爱的黎民黔首。田因齐为什么会得她青眼?还不是因为田因齐自登临君位之后便大力反腐倡廉心系民生麽?这样的君主就算坏也坏不到哪里去,可以尝试嫁一嫁。
“想不到,有钱居然还会花不出去?准备了百万银钱结果才花出去一半,这可怎么是好?如此下去,我岂非是要真的输给姑娘了?”
白栋笑吟吟地望着钟无盐,这个女子丑则丑矣。人却是相当不错,看她对待这些乡老的态度便知,如此便不算本子坑了田因齐罢。若能得妻如此,田因齐正该感谢自己才是。
“虽然你做了件好事。可你还是输了,因为赌约是你不花一文钱解决武原之事,如今只是约见几位族长就花了五十万银钱,当真输的极惨。白子,你这样故意输掉赌赛,算是讨好本姑娘麽?”是人就有缺点,而且越是才智过人者缺点就越大,与天下所有的丑女一般。钟无盐也是极为自恋的,现在非常怀疑这位白子是被自己的‘美丽’吸引,故意要输给自己以博红颜一笑。
“这五十万银钱不过是用来租赁各族土地,我又几时说过是用来解决武原之事了?”白栋微笑道:“钟姑娘稍安勿躁,待得半月后自知本子算计之妙。到时武原水宴河清、姑娘大名得成,而且我们也不用花上一个铜钱就成大事,姑娘还要到我这里认输才是……”
“我不信。”
“信不信由你。不过眼下要做的是继续约见一些人,总要设法将省下的这五十万钱花出去才是……”
白栋哈哈大笑,望着一头雾水的钟无盐和小赢驷,有一种独享秘密的快感。
***
约见、租赁、商定钱数和退租无责全额退款的条款。最近钟无盐就在忙碌这些事、约见各种奇奇怪怪的人、工商农家无一不有;这些自然都是出自白栋的计划,她就是个冲锋在前的执行者加傀儡,甚至不明白栋究竟在打什么主意。却越做越是上瘾。无盐钟离氏的‘大手笔’在武原已经引起了轰动,这让钟大姑娘心中无限酸爽,何况此举可以真正帮到那些农人,可谓名实双收,如此好事不做才是个大傻瓜。
花钱总是比赚钱简单,百万钱很快撒了出去,从极端亢奋忽然变成无所事事的钟大姑娘有种说不出的空虚寂寞冷,郁闷了几天后就开始将注意力转移到白栋身上;却发现这位大力资助她的白子却是个最大的闲人,每日除了督导赢驷的功课还算是正事外。基本就没有什么正事可做了,要不就是约了梅子姑娘去摘新长出的青梅煮酒、要不就是拿了根鱼杆儿去钓鱼。有时在水边一坐就能坐上一天,好容易钓上条鱼来。还要放回水中?钟无盐有几次实在忍不住了,询问白栋为何如此,结果白栋笑呵呵地对她说‘结果不重要,享受的就是过程’,这家伙就是有这种能力,能把别人无法理解的怪事情上升到理论高度,而且让人听了还感觉非常有道理,钟无盐好奇之下找了本白栋出版的《思学》来看,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小子厉害无比,是做这种事的大家。
“半个月过去了,你每天就是酿酒钓鱼,这算什么?我们的赌约还做不做数了?”看到白栋一副悠然自得的表情,钟无盐皇帝不急太监急,实在是沉不住气了,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好奇心会让她爆炸。
“嗯,那以钟姑娘之见,本子又该做些什么?”
白栋瞪了坐在自己身旁的小赢驷一眼:“太傅是如何告诉你的,世有大勇大智,皆系于大镇定也,握好你的钓杆,钓不到鱼太傅不会怪你,可若是气息不稳、心性不定,太傅就要狠狠惩罚你了!”赢驷被吓坏了,连忙扭过头去死死望着水面,这次别说是钟阿姨与太傅说话,就算天雷击落他也再不敢分心。
“你……”钟无盐一时语塞,她幼年遇异人传授,曾被恩师夸奖才智过人,可自从遇到白栋就处处受制,连带着才智都似乎降低了许多,想了想方道:“半个月已过,你输了。”
“是麽?”白栋笑着放下钓杆,慢悠悠地道:“我听说前日钟姑娘进了武原城,难道就没有发现武原有何变化?可曾在武原关市见到那位忧急的归未大夫?”
“我……你是说武原的变化。”钟无盐不觉一愣,这几日无所事事,前日确是与梅子跑去武原城内转了转,被白栋这一提醒才想起武原确实有了很大变化;城门前出入的车马比先前多了三成,关市上也有许多原本闭铺的商家已经重新开门经营,而且那位每日都要去武原关市巡视的归未大夫前日也不见了踪影……
鬼谷子教出的弟子自然不差,早在半个月前钟无盐刚至武原时就曾到城中采看,只不过最近几日一直在猜测白栋究竟要搞什么鬼,好奇心硬生生蒙蔽了灵智,前日与梅子进城纯属散心,因此虽将一些变化看在眼中,却不曾放在心上。
“可惜你今天跑来看我钓鱼,却不曾再次去武原,否则就一定会看到武原城门下进出的车马又增加了三成,关市比前日还要兴旺,现在归未大夫已经不会每天板着脸去关市巡视了,就算要去也是满面春风,说不定还要买上二斤猪头肉回郡府小醉一场?你可知道武原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变化麽?”
“恩师曾经说过,一国一地之经济兴衰正如潮起潮落,其中高低曲者、起落不定皆经济之规也,其大力磅礴,非常力可及、纵一地一国之力亦不可阻也,武原有了些微的变化,这又有什么奇怪?”
“是麽?”
白栋心中暗暗惊奇,钟无盐不知当日教授她的异人就是鬼谷子,自己却是知道的,不过也只知道此人为老子之后庄子之前的第一道家祖师,华夏三千年第一博学之人,却不曾想到此人竟然能够在两千年前的战国时代就总结出了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的关系;其大力磅礴,非常力可及、纵一地一国之力亦不可阻也……这样的理论就是放在后世的《政治经济学》中也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难道不是麽?我那位恩师学比天人,他说得自然就是最有道理的。”
“呵呵,尊师自然是位十分了不起的人物,不过他所言的道理却不适用于武原,你看看这份武原资情罢。这是白家商社精心调查所得,显示武原近十年来每况愈下、市场萧条、人心离乱,并无一日缓和,只是在近十日间才有起色,近三五日方才渐渐恢复昔日盛况,钟姑娘难道就不感到奇怪麽?”
白栋慢悠悠地打开放在脚下的鱼篓,取出厚厚一本纸簿递给钟无盐;这上面的东西小赢驷刚刚看过,见到太傅也把它给了钟无盐,忍不住也转头望向这位钟阿姨,他在见到这份资料时可是几乎惊掉了下巴,不知道这位酷酷的钟阿姨是不是也会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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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七章 【资本论 十】()
战国初期的天气有些奇怪,北方的冬天未必就会比南方寒冷多少,南方的秋季却可能因为一场连绵秋雨就变得湿冷湿冷,可能是前几日海上飓风登陆东南沿海的关系,武原城在一夜间温度骤降,就连生命力最顽强的小麻雀都有些张不开翅膀了,几十只聚集在一处叽叽喳喳地围在钟无盐脚下,等候她将一把把食物洒下来。
钟无盐一手捧着纸簿呆呆地看,另一只手却抓了原本属于小赢驷的点心往嘴巴里塞,看到精彩处手便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好端端的点心被捏成粉末从指缝渗落地面,小麻雀们开心了,赢驷却心疼的不行,这些精巧的点心还是梅子阿姨从齐国带来的,如今剩下的已经不多,原本是要拿来拍太傅的马屁,哪里经得起如此糟蹋啊。
&nb; ; 赢驷有心想要躲到太傅身后去,却被钟无盐头也不抬便一把抓住,那只黑黑胖胖的‘玉手’如灵蛇般缠上,在他袖中一探便带走了最后一块桃杏酥,塞进口中大嚼起来。
钟无盐咽下最后这块点心,一直将手中的资料看完了,这才合起来递还给白栋,却没急着说话,而是背了手在水边慢慢踱步子,久久不发一言。
白栋资料上记录的内容虽然繁杂,却好在有文字说明和画图指示,以钟无盐的才智起来自然是没有什么阻碍;白栋没有说错,武原近十年来每况愈下,可并非恩师所说的经济之规,而是出现了经济大衰和市场即将崩溃的预兆。可就是在这十日半月之间武原竟突然焕发了生机。农工商业纷纷勃发。正如雨后之笋。而这场诱发武原生机的‘春雨’竟然就是出自这位白子的谋划和她的手!
谁能够想到,那些用来租赁土地的钱到了老实巴交的农人手上,很快就被支付给那些等候在武原城的楚国债主们;越国农人得到了秋耕需要的稻种,再也不愁秋耕时没有青苗下田,楚人得了钱,便去到武原各大炼场,购买定制武器、战车,甚至还有定制大批弩箭的。依照越国新立的法令。外国商人可以购买军需用品,却必须因此缴纳大量税费,如此一来,炼厂固然是得了一笔收入、越国也因此获得了大笔税收。
无颛在凤鸣书院学到的本事算是全数用在了越国,现在的越国百废待举,盘活市场搞活经济才是重中之重,自然不会像魏国这种当代大国一般的‘闭关锁国’不允许出卖军用物资;至于所耗费的矿产资源就更不是问题了,武原原本就是华夏东南第一炼城,只要有了钱,自然就会有谋求高利的商家想尽办法将各类矿石送上门来。等到真正进入了大航海时代。背靠良港的越国就更加不会因为矿藏资源不足而头疼。
以各类炼厂为当地经济核心的武原一旦盘活了这些炼厂,整个武原也就焕发了生机;大量的工匠得到了拖欠已久的工钱。他们要吃饭、要穿衣、要给老婆女儿买些花里胡哨的漂亮首饰、甚至还要跑到武原的女闾馆中进行一些儿童不宜的消费,便又转过来带动了关市交易;就只半个月而已,原本已渐渐断裂的经济链条就被一种看不到也摸不到的神奇力量再次连接了起来并迅速开始运转,武原城门下来往的车马多了,关市上又出现了人头涌动的兴旺景象,无论工家、商家、农家,人人面上都洋溢起了笑容,这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不仅是那些租赁土地给我们的族老,还有你让我约见的商家、工家、农家……每个人、每一家都像是一条跳跃而充满力量的线,最后交织成网。就是这张神奇的网为武原带来了生机,可是我虽然看到了结果,却没有明白其中的道理,这……这究竟是为什么?”
“这就是资本流通的力量,没有参与流通的钱只是没有生命的铜、铁和银而已,华夏人天性谨慎保守,手上有了些钱就再也不会拿出来,最好是深深埋藏在地下,让这些钱与草木同朽才最开心。而且不只是普通人如此,就连那些最厉害的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