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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公子!”
有人叫了一声,跟着就见十几名秦军笑嘻嘻现出身来。从草丛深处推出了一辆木笼车;车内正有一只走来走去的小灰熊,个头儿跟哼哼差不了多少,无非就是没有哼哼那对标志性的黑眼圈儿和黑白杂陈的毛色而已。一名秦军担心地问道:“叔公子,貔貅可是咱老秦的祥瑞神兽,这样做真的可以麽?”
“你就放心吧。传说龙生九子,那还不是龙和其它动物交合而成的?结果个个都是神兽。貔貅太难得了,要抓一只就得深入巴蜀大山,你去还是我去?本公子相信,貔貅和灰熊交合。定会有新的神兽诞生都让开些。那只貔貅到来了。开笼!放熊!”
哼哼忽然停下来,定定地望着对面的小灰熊。小灰熊也在望着它,忽然叫了一声。快速向它奔来,公子少官大为得意。几天来尽给这头小灰熊喂药了,不怕它不来兴致,看来这头小母熊是看上哼哼了,好事要成啊!
“砰!”
小母熊扑来的瞬间,哼哼猛然人立起来,双掌如闪电般拍出,狠狠打在了小母熊的耳门上,跟着一个熊滚,合身撞在了小母熊的腹部,足足两百多斤的小母熊顿时被撞飞出去。哼哼微微昂首,骄傲地看了公子少官一眼,转身就走,看都没看他手中的那块腌肉。
公子少官顿时傻了眼,回头看看那些秦军:“娘~的,搞岔了!这家伙的眼光倒高”
***
哼哼对待感情问题是很严肃的,正如它的主人白五大夫一般。
来到这个时代,苦酒是第一个让白栋投入了真感情的女人,大丈夫成家立业,娶妻如此,真的可以满足了;或许苦酒无法取得正妻的身份,自己却可以给她正妻的待遇,日子是两个人过出来的,不是这些可笑的婚姻制度给予的,白栋想得很清楚。这些日子自己在憧憬,怕是苦酒也在憧憬吧?白家举族上下、白龙爷、老夫人,都在夸奖苦酒是个旺夫旺族的好女子,都在期盼着好日子到来,可为什么好事总是多磨,无缘无故就要兴起波澜呢?
娘亲在一声声的叹息,临时赶来的白龙爷也是摇头不已,李敌似乎很尴尬,在这个充满期待的日子里,他竟然扮演了一个不受欢迎的角色放着‘纳吉’结果的木盒子已经打开了,多好的蜀地锦帛啊?就这一尺见方,在栎阳关市上就能卖出两百钱!难道不该写上最美妙动人的话语?那个该死的方士、他是不想活了麽!
白栋拔出佩剑,狠狠斩碎了这方锦帛,抬头无比认真地望着娘亲和白龙爷:“什么八字合婚,我是从来不信的!苦酒我一定要娶,而且越快越好!”
“平安郎,不要冲动!娘也不信什么八字合婚,可有人会信!你如今已经不是那个屹石村的平安郎了,你是五大夫、你是秦国客卿,你背后还有上百族人!”
印象中娘亲从没对自己如此严厉过,这一次却是例外。
“你娘说的对。平安郎,‘八字不合、有血光之灾’,就算你不信,族人们会信、天下人会信,他们或许不会说,却会藏在心里,对你不利!”
白龙爷语重心长,这一刻他是族长,必须要自私:“天下好女子还有很多,苦酒姑娘人好、又有国夫人为媒,若是没有这件事,白家满族哪个会不喜爱这样的女子?可是八字不合、关乎族运,平安郎你要深思啊”
“呵呵我与苦酒的婚事有国夫人为媒,那个方士莫非是不要命了,竟然敢胡乱说话?”
白栋渐渐冷静下来,望着李敌道:“李大哥,我和苦酒的八字结果,可有泄露?”
“夫人看到这个结果也有不平,所以为你说了几句抱屈的话,很多臣子都知道了。要是我的估计不错,很快就会有人来白家庄说些安慰的话,借机交下你这个好朋友”李敌也有怨气,对骊姜这种类似长舌妇的行为大为不满,白栋既然问了,他就实话实说。
“呵呵那名方士叫什么名字,可说过有无破解之法?”
“叫徐润。据他自己说,曾在海外仙山遇到仙人,传授他起炼仙丹之法,吃了可以让人长生不老他说倒是有个破解的法子,血光之灾当以血光破之,只可惜你是秦国客卿,不是军中大将,否则有军功在身,倒是可以冲破八字不合带来的坏处。”
“哦,是麽?”
白栋冷冷一笑,什么都明白了。好啊!好你个赢连、好你个骊姜,老子裤子都脱了,你们却给我看这个?
“李大哥,我要进栎阳宫面君,还有国夫人嘿嘿,国夫人如此关心我和苦酒的婚事,不当面谢过怎么行?”
白栋笑得阴冷无比,这次顾不得什么君臣礼节了!居然用婚事逼迫自己,是可忍孰不可忍!孟夫子说得好啊!‘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不要以为老子软弱可欺,惹急了兔子也会咬人的!
“我陪你同去!”
李敌似乎也想到了什么,虽然面色如常,语气中却有愤慨之意。
一路上白栋都是冷着脸,向来以冷酷示人的李敌都看不下去了,与他聊起了这几日栎阳发生的趣事
伯公子赢虔丢脸了,前日赢连忽然将他和嬴渠梁叫到后宫,要两个儿子当场背诵家训,结果赢虔就背出了半句,嬴渠梁却流利无比地背出了全文,据说伯公子被赢连狠狠训斥了一顿,离去时面色铁青;多年来他无论军事政谋都稳稳压了弟弟一头,这次真是丢脸丢大了。据说赢虔离开之后,嬴渠梁被留在宫中,一直到很晚才离开
白栋听完李敌的讲述,看看自己这位兄长,忽然说了一句:“老秦或将改天换日。”说完便闭口不言。
李敌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手抱双肩靠在车厢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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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白栋之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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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起了,居然有点儿凉,糊了白家绫纸的牖窗持续发出咯吱咯吱让人牙酸的声音,让人直起鸡皮疙瘩;这还不算,每隔一段时间,就有陶器乒乓落地的声音,非常的有节奏。
几名内侍守在栎华宫外,人人脸上都是惴惴不安的表情;忽然又是一声脆响传来,所有人都把目光望向了一名年轻的女侍。女侍脸色顿时变得灰白如纸,大大的汗珠从额头拼命冒出来,迅速捧起早就准备好的楚地晶陶碗,小心翼翼地跑进了宫去,过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才退出来,脸上是大难得脱的侥幸表情,大家顿时松了口气,纷纷用眼神为她送上祝贺。
从没见过这样大胆的臣子啊居然敢当着君上和国夫人的面摔碗!就这一会儿时间便摔了十三个碗了,君上和夫人居然没有发怒?可谁能预知君威何时发作,赶上的倒霉蛋不死怕也得脱层皮。老天爷啊求求你,让白五大夫快些走吧,他这是在收买人命!
李敌就站在赢连身旁,一句话也不说,有些愤怒的盯着那个方巾深衣、仪表堂堂的家伙;看着倒是有几分道骨仙风,说他遇到过仙人没准还真有人会相信,却不知仙人有没有告诉过他,有种人是惹不得的,比如白栋这种敢当着国君摔碗的家伙
那可是最珍贵的楚地晶陶,白栋曾经在后世博物馆中见过。被藏家称为‘陶中之瓷’,代表着这个时代最高的烧制工艺,陶体已经半晶化,再进一步就属于瓷器了;这东西一定很昂贵吧?老赢连居然舍得拿出来给自己用。这算是内疚的表示麽?好吧,臣下的酒量很不好,而且还非常没有酒品,喝多了手就会颤抖。难免会摔上几个,君上应该不会因此发怒吧?否则会被人笑话没有为君的气度。
徐润出了一身透汗,明明是大夏天,却是感觉全身发冷;白栋每摔一次碗,他就哆嗦一下,估计是只见过彬彬有礼的仙人,没见过如此可怕的臣子,被吓坏了。
老赢连瞪眼望着白栋,骊姜更是一脸的肉疼。眼看白栋又喝了一碗酒。手又在发抖。骊姜真是忍不住了,抢先叫道:“小子,你够了!十金一个的楚地晶陶碗被你摔了十三个!最好的雍酒也被你喝了十三碗。还不够你出气麽?本夫人和君上也是为了你好,若非当你自家子侄一般。会如此苦心安排?”
“这叫做为我好,还说是苦心安排?真是好大的笑话!小子没有那许多壮志雄心,就想安安分分的过日子,看着家人快乐的生活就好,老秦要打仗关我何事?我是个文官,是客卿!有哪个国家会逼着客人上战场的?小子心寒啊我对大秦有功有劳,为君上呕心沥血,兴文事、整法令,功绩不用后人评说!凭什么要这样对我?若是没有君上夫人的暗许,就凭他也敢胡言乱语?”
用手一指徐润,这货顿时又打了个寒噤,差点没当场哭出来。若是早知道这位五大夫如此凶横,打死他也不敢乱说啊
李敌看得微微皱眉,身为白栋的便宜大舅子,他自然也对老赢连夫妻的做法有些看法,可君臣之礼还是要的,就算是为了苦酒妹子,堂堂一个五大夫如此亵渎君主,也是太过无礼了;正想出言阻止白栋,却见赢连哈哈一笑,挥手让徐润退下,将手中四个石球往地上一丢,紧紧盯着白栋道:“小子,寡人这次就是逼你了,那又如何?又不是不让你娶苦酒,送一场军功给你不好麽?壮士凯旋美人归难道就不是佳话?若不是你小子懈惫成性,毫无名臣风范,寡人会这样逼你?”
“君上是老秦第一人,您要害小子,我还能有什么话说?也罢,小子立刻辞官去爵,天下之大,尽有我的去处!百余名族人而已,我还养活得起。老秦素有敬贤爱士之名,想必君上和夫人不会留难加害我这个老秦功臣罢?我走!走得越远越好!”
白栋这不是赌气,也非单单为了苦酒,赢连夫妻这次太过分了,身为国君却如此算计一个臣子,而且还是以婚姻大事相胁,这不能忍!这一刻他是真的动了离开秦国、带领族人归隐林泉的念头。这个时代地旷人稀,还怕建不起一个家园麽?此时的他名声响亮,也捞足了第一桶金,可不是当初那个要走出小山村找机会的年轻后生了。
“小子无礼,气死寡人了!”
老赢连虽说气势如虹,后半段话却也差不多是对白栋解释了,可算是给足了白栋面子,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说出要辞官去爵的话来!天啊,老秦数百年来,何曾出过这般不经的臣子?偏偏又舍不得杀,就是打几下他都会心疼老赢连手指白栋,身体不住颤抖,要不是骊姜忙着拍后背捋胸口为他顺气儿,只怕历史就要改写,一代雄主嬴渠梁会早半年登位。
“小子,你不顾老秦而去,莫非连兄弟也不顾及了麽?若非是为了渠梁我儿,你以为君上会用如此手段构陷你一个臣子?”
骊姜手指白栋,身体也在抖个不停:“白栋,你既有本事暗示渠梁背诵家训,难道就没有想过日后用心辅佐于他?今日做有情有义的好兄弟,来年做对有情有义的好君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