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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靖安一口将小青釉茶杯的茶水饮尽,放下茶杯后才后知后觉,陆其华最不喜欢他的这种野蛮行径了,他原也是,会喝茶的。
顾靖安有些尴尬的推了推茶杯,两个人都想起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是同样的茶,同样的动作。
“你刚刚说的话,我没听清。你再,再说一遍给我听好不好?”顾靖安乘势说道。
陆其华白了他一眼,不客气的说:“你肯定听清了,不然也不会再想听一遍。”
被拆穿了,顾靖安有些失望的继续吃东西。
陆其华看他垂着脑袋在那里,想了想又说:“我说,不管你好不好,这世上总归只有一个你。你在我心里跟他们不一样,也不用比。”
顾靖安拍了拍手,陆其华把手绢递过去重新让他擦了手。
突然他很正经的说道:“小丫头,你知道我不会真生你的气,若是因为早上的事,或者令尊的事,你其实不用这般委屈自己对我好。”
顿了一下,又说:“你一对我好,我就容易忘形。我就会在明知道你是无心的情况下,还自以为是的认为你对我,也有别的心思。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原来他根本没忘。在院子里的时候,他只口不再提,陆其华以为他是已经忘了。
可他现在说的这么通透,他根本不是已经忘了早上自己惹他生气的事,而是他从头至尾都只是不跟自己计较,或者,只是舍不得计较。
“没有”,陆其华突然很想解释,“我不是因为爹或者其他的事讨好你,只是,只是以为你在生气,想让你消消气,没有那么多心思。”
“为什么?你都不喜欢我,为什么还在意我生不生气?”
“我”
顾靖安一把将陆其华扯到自己身边,两条手臂紧紧地圈住她,“你说啊!为什么?我不想你总是给我自以为是的机会,却从来都不给我证明的机会,证明那自以为是到底对不对。小丫头,你说清楚好不好?我到底在你心里,是怎样的一种存在。”
整个脑袋被顾靖安按在他自己颈窝处,陆其华的脸贴着他的脖子,她清楚地感觉到他的脉在跳,一次比一次有力。
“顾靖安”,她闷闷的喊道,“等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干净了,我再回答你这个问题好不好?”
顾靖安半晌没有说话,其实没有回答也好。至少,至少比起听一些绝情的话好多了。
“那什么时候,就不再有其他事了?等你爹娘回了青川?还是等你准备嫁人的时候?”顾靖安冷静的问。
“等,北平下第一场雪的时候。”
顾靖安慢慢的松了手,板着陆其华的肩膀跟自己对视,陆其华带笑的眼睛也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好,我等。”顾靖安说。
陆其华笑着点了点头。
她不是不知道顾靖安的好,而且自己也不是不喜欢他,只是,她若是说了喜欢,那便是承诺,不管对方会如何,至少她自己是要一辈子遵守的。
她想再等等,她想给顾靖安多留些时间让他自己再想想。
毕竟,她是个死脑筋。毕竟,一辈子那么长。
顾靖安不想让陆其华走,便指了指对面的书架,让她找书看,自己去忙公务。
左右回去也闲着,陆其华也就答应了,反正瞧顾靖安的样子,也是顾不上欺负自己,她翻翻书也挺好的。
她刚坐下不久,正看一套报纸上的一篇散文,是以为较有名望的文人写的,她看得入神。
外面突然有打报告的声音,惊的她心猛地一跳,顾靖安让那人进来。
门口进来一个穿着西服的男人,戴着帽子,手里拎着个公文包,见到顾靖安敬了礼,将公文包两只手放到办公桌上。
也不开口说话,只是稍稍往陆其华坐的地方瞥了一眼。
陆其华站起来,远远地对顾靖安笑了笑说:“我先去看看爹醒了没有,这套报纸先借我。”她扬了扬手里的几张报纸。
顾靖安点了点头,说:“好,去吧。”
陆其华过来往出走,那个下属打开了公文包,从里面掏出来一叠文件,有几张没有用档案袋装起来,往出拿的时候一张刚好飘了出去,落在离陆其华脚下不远的地方。
陆其华侧过头看,是一张照片,刚准备帮忙捡起来,那个下属就像一阵疾风一样,跑过来捡走了相片。
陆其华也没在意,卷好报纸出去了。
她出去没多久,走着走着就感觉不合适,那个下属的行为怎么那么怪,顾靖安的书房她都能进,偏偏一张照片他却都不想让她看见似的。
陆其华又仔细想了想那张照片,刚刚落在不远处,那照片上的人现在想来,怎么有些眼熟。
突然,一个念头划过,陆其华停下脚步,不可思议的定在了原地。
“是哥哥,是哥哥!”她呆呆的站在那里自言自语。
有丫头经过,关切的问:“陆小姐,您不舒服么?要不要我送您回房?”
陆其华恍若未闻的失神了好一阵,才丢下报纸往回跑。
如果真的是她哥哥,她十多年来都杳无音讯的哥哥
报纸丢在地上,卷成的卷儿在风里挣扎了几番之后,最终还是被吹散了。
陆其华跑回书房,想听顾靖安跟那个属下的谈话,可门口有人守着,她根本不可能靠那么近去偷听到。
她就那样呆呆的站在书房前,时间不长,那个下属就出来了,步子急匆匆的,路过陆其华的时候只是很快的瞥了一眼,便低着头走了。
陆其华一步一步,缓缓地跨上台阶,站在门口:“我可以进来么?”
她听到了里面开关抽屉的声音,随即顾靖安便迎了出来,一把把她揽进去。
低着头,温和的说:“你这丫头,又不是第一次进来,还来着一套。”
陆其华拨开肩上的手,仰起头盯着顾靖安的双眼,问:“刚刚那张照片,是谁?”
第59章 明月照心(二)()
顾靖安眼神有些回避,故作轻松的揉了揉陆其华的头发。
笑着说:“怎么现在还关心起公务来了,莫不是也想随我带兵打仗去?”
陆其华挡开他的手,“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
顾靖安很随意的说:“是我一个下属的资料,你问他做什么?”
“下属?”陆其华搭在膝盖上的两只手紧紧搅在一起,颤声道:“你的哪个下属啊,还穿锦缎绸衣,手里不拿枪,握着把扇子做什么?”
顾靖安敛好神色,沉声道:“这是我的公务,小月从来都不敢多问一句。”
这是什么意思?是责怪自己越矩了么?
陆其华神色微黯,把目光从顾靖安脸上移开,盯着眼前的青釉茶杯说:“好,我知道了。”
顾靖安见她语气平淡,心里一紧,可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陆其华也没再看他,直直的站起来,浅浅的鞠了一躬,说:“那打扰了。”说完从沙发另一端绕过去,出了书房。
顾靖安在她背后伸出手,想喊住她,可最终还是放了下来,直到陆其华出去,她才靠在沙发上,颓然的揉了揉眉心。
这件事情他是一定要对陆其华说的,可是他查的人,行程事迹好像是故意藏起来一般,资料上能查清楚的寥寥无几,他不敢妄下定论。
他可不想这件事出什么岔子。
陆其华从书房里出来之后,神色还有些飘忽,院子里的风刮过,她抬起头看着青灰色的密云,天又要黑了。
顾靖安说的其实也对,那本来也是他的公务,她原不该问。
只是
也许是自己看错了,自己哥哥离开家的时候,她也不过六七岁,样貌连她自己都有些模糊了。
何况,顾靖安又不知道哥哥的事,她也从未对他提起过,他或许根本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大哥。
陆其华一路胡思乱想,整个人看起来都忧心忡忡的,到了父亲房里,他已经醒了,正在练字。
她想问问哥哥的事,又怕父亲生气,几次欲言又止。
陆原风看出女儿有心事,也没抬头,只专注着手上的字,问她:“有什么事还不能跟爹说,还藏着掖着的。”
陆其华走到走到书桌前,缓缓地磨起了墨,偷偷瞧了一眼心情还算不错的父亲,试探的开口:“爹,我这几天好几次都梦见哥哥。”
陆原风手上的笔一滞,原本写了一半的飘逸字体上印了一团墨汁,墨渐渐晕开,慢慢散成好一大片。
陆其华也悄悄停下手上磨墨的动作,有些不放心的过去扶住父亲的手臂。
陆原风回过神来,搁下笔,撤走了那张晕了墨团的宣纸,又重新铺了一张,用镇纸压好。重新拾起笔,一边蘸墨一边说:“好端端的,梦他做什么?你不提,我都快记不清了。”
“爹,您不生气了吗?”陆其华实在好奇父亲如今的态度,哥哥一直是家里的禁忌,父亲向来不准任何人提起。
陆原风侧过头对陆其华慈爱一笑,带着苍老的声线说道:“牢里坐几天,倒想通了不少。这些天,我总想起你跟其雍都还陪在我跟你娘身边的时候,其雍生的乖巧又是哥哥,你小时候总欺负他。”
陆原风仿佛陷入冗长的回忆,过了好久,空洞的声音好像才自远处缓缓飘来:“如今,都不知道他长多高了。”
陆其华听的有些难过,父亲终于还是老了。
那双饱经沧桑的双目里装载了太多的岁月留给他的痕迹,多的分不清幸与不幸。
“爹,我们把哥哥找回来好不好?”陆其华哽咽着开口。
陆原风怅然若失的看着窗外零星缀了几片枯叶的老树,说道:“且随他去吧,快十年了,他也未曾想回来过。便是找,也找不回来了。”
陆其华又想到了顾靖安书房里的那张掉在地上的照片,照片上的人手握纸扇,斜倚在轩窗边,眉目风情。
若不是若不是那抹了发油,整齐梳在脑后的精短的头发,还有身上的锦缎长衫,根本都雌雄难辨。
她对哥哥的映像已经不深刻了,只是小的时候见哥哥生的好看,便总爱跟他黏在一起,好让别的同伴都羡慕自己有个那样的哥哥。
刚刚能记事了,就记得不久后,父亲烧了许多哥哥藏在房间里的衣服,她那时候觉得那些衣服都好漂亮,可是爹爹烧的毫不留情,后院的一圈灰白石砖都熏的发黑。
她那时候就躲在廊柱后面,看着父亲气急败坏的在火堆旁不停地撕扯那些好看的衣料,院里所有的仆人都被赶了出去。
而她向来乖巧的哥哥,安安静静的跪在火堆旁的石砖上,一声也不吭,只是不停地流泪。
夜里她偷偷去看哥哥,他还跪在那里,父亲不给他饭吃,她不知道哥哥怎么惹了父亲晟那么大的气,也不敢问。
她只记得当时用手绢偷偷包了几块糕点,藏在怀里,吓得有些畏畏缩缩的摸到了哥哥的院子里,蹲到他跟前给他。
哥哥见到她很高兴,摸着她的头说让她快些长大。让她长大之后千万不能像他一样惹爹娘生气。
她懵懵懂懂的答应着。
哥哥突然把她抱在怀里,半晌无声。现在想来,哥哥那时候是哭了的。
后来,哥哥叫了丫头把她送回房间,她离开的时候在转角处不舍的回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