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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发苍苍、皮肤松弛、消瘦却有些许结实肌肉的国王距离地面半米高，悬浮着飞了进来，轻轻落在王座前，单手托腮，俯视着众人。据说年纪只有六十多岁，看起来却像八九十岁那样衰老，除了眼神仍然霸气凛冽。
“请诸位抬起头。”一旁的大臣如此宣告。
在源凰眼前的这个国王陛下就是位于全大陆最顶级的冲击类法师，唯一的七阶。不难看出国王被法力反噬了体质之前曾有着健硕的身躯，如今取而代之是足以用悬浮完全代替步行的这份强大，仅仅远远望去就能感受到王者独有的气场。
源凰有点懵逼。
自出生就始终在社会底层打滚，连贵族们的正式社交场合都没去过，第一步居然是觐见国王？
事情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等等，我脑子有点乱，让我捋一捋——床姐连救了两个村庄，然后随着整座宇航船行驶至西北商业城市，也即是灵雀灾祸罪魁祸首的尼客逸德所在之地。
他们原本是前去商业城市救援平民的。以灾祸源头的「操演村庄」为中心点，灵雀们向四周扩散。西侧的「治安村庄」和东侧的「要塞都市」由西尚爵摆平了，而始发地和南侧的「建筑师小镇」则由床姐摆平。只剩下尼客逸德所在的商业城市一处而已。尽管以通讯魔法得知那里并非受灾，但又说出现了灵雀，具体什么情况凭借着军队里仅有一人的低端法师还是通讯不清晰，唯有以防万一去亲眼看看。
西北商业城市只有一道巨大的围墙，尼客逸德及时将城外所有平民都撤进了城墙之内，没有出现一例伤亡。
几只长途跋涉赶来的灵雀受阻于具有法力隔绝效果的城墙外，因为没有取得新的食物已经进入休眠状态。墙上墙下双方静默对峙，就这么干耗着。
床姐带着精械蜘蛛将十几只灵雀迅速赶尽杀绝，救下寄主们。
宇航船跑来跑去的，能量也所剩无几。
灵雀全死光了。
按理说应该皆大欢喜，事情结束了。但没过多久就有来自王城的侍者敲宇航船的门，高喊着「国王陛下有令，请雨涵床大人进王宫觐见！」
“哈？”
源凰当时听罢就是非常懵逼的。
五人组本就是打算抱大腿，一听说国王召见顿时来了精神，使出吃奶的劲劝说源凰——「去吧去吧，不去多不合适！」
源凰不想去。他不是反政府主义者，但也喜欢高高在上的那群人。
“床姐，你去吧。”
“义肢机械人能源不足，无法简单更换电池，充满电需要很久。”
好吧。
王城使者还是高阶空间类法师，看到源凰现身就立刻打开一道传送门，恭敬行礼邀请进入。
更令源凰懵逼的是，传送之后，直接就到了王宫之内，周围守备森严气氛肃杀。他没走几步就到达了王座大厅。说好的严格搜身呢？说好的收缴法杖呢？面具也这样戴着真的好吗？
咳咳……
咳咳！
身旁一同跪拜的贵族使劲咳嗽的半天，源凰才意识到自己在国王面前居然走神了！国王已经问话好久了。
“对不起陛下，我没在听。”源凰深深低下头如此致歉。
尴尬，会不会被杀头？我恐怕冲不出王宫守卫的重重包围，就算冲出去我也不想一生活在全大陆通缉之下东躲西藏。
没想到国王只是和蔼的笑道没关系。
“毕竟来自天界嘛，对繁琐的礼节不熟悉。朕刚才问你——在星陨大陆生活得可还习惯？”
“谢陛下关心，很习惯。”废话，源凰就是本地人，没个不习惯。
国王点点头，说道：“那么寒暄到此为止吧，朕有些关于今天事件的话要问你们。”
国王看向南尚爵：“南部受灾情况如何？”
“很轻微，今早六点整南部要塞都市的传送站刚刚开启，就有一只灵雀出现，被执勤的冲击类法师们当场消灭，两死七伤。随即按照陛下的命令，派兵支援西部要塞都市。”
“很好。”国王四下环顾问道，“你们谁能解释一下为何灵雀们有方便的传送站不用，却要利用马车这种低效率的交通手段？”
一阵沉默，唯有源凰抬头答道：“开启传送站需要执勤的空间类法师注入法力，而村庄里的所有人都被灵雀吸食生命力和心境力，导致受操纵的执勤法师法力微薄，无法传送多人离开。”
……
国王露出了饶有兴趣的表情：“哦？你是怎么知道的？”
“交战时观察到的。”源凰答道，“被灵雀附身的人们虽然看起来力量和速度不减，其实早已虚弱，是在灵雀们操纵下强行施展火灾现场的蛮力，正负为零。但法力这种东西和肌力不同，是无法强行挤出来的。交战时我曾遇到多名法师，但无一人施展魔法。”
西尚爵突然插话道：“纯属胡乱猜测。也可能是灵雀们不知道如何施展魔法罢了。”
……源凰听罢有点怔，心想自己没惹过这个大叔吧？不过还是立即解释道：“灵雀们肯定会使用寄主的魔法，证据就是有至少一人使用了传送站。况且……”源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侠爵，“这位操演村庄的侠爵大人可以作证。”
这名被床姐拯救的侠爵也被召见了，他名叫波塔。
国王看向波塔。
“是的陛下。我刚刚承蒙雨涵床大人救下时，全身法力几乎被吸得一点不剩，很久才恢复到能够战斗的状态。”
国王听罢点点头，似乎感到很欣慰，笑道：“你的观察力非常敏锐啊。”这话是夸奖源凰，“那么，你知道这次灵雀灾祸的始作俑者是谁吗？”
知道，但真的要当场指认吗？
要？
不要？
源凰犹豫了一下。如果打算保住沙皮的性命，在这里是断然不能指认的，否则提交证据时必定会将沙皮交出去。但源凰从很久之前就决定了——随便沙皮是死是活。
源凰抬起手，指着左前方跪拜的尼客逸德，一字一顿的说道：“是他。”
寂静。
然后一道笑声突兀的在王座大厅回响。
第122章：空缺的爵位（）
·
听到源凰指认尼客逸德是灵雀灾祸的始作俑者，忍不住笑出声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国王陛下。既不像嘲笑也不像开心，令源凰感到莫名其妙。这究竟有什么好笑的？
跪拜的众人也随着陆续低笑起来。
国王重新托着腮，收起笑容说道：“看来天界的大法师也并非无所不知啊。朕得到了东尚爵身边唯一幸存者的证词，而且也搜到了相关证据，确凿无疑——灵雀就是东尚爵寸步不离带在身边的使魔，平日里便吸食活人，昨夜主人遭到刺杀，失去了制御力才会发狂，陷全大陆于前所未有的危难当中。所以，朕正式宣布！东尚爵企图威胁大陆和平，定以叛国罪！”
哈？
源凰非常惊讶。明明是东尚爵遭到暗杀，城堡上下被杀的连条狗都不剩，这国王不去严惩幕后黑手尼客逸德，却反而给死者定罪，究竟是什么鬼？
“雨涵床，你听到东尚爵遇刺，并不怎么吃惊呢……”国王眯起眼睛盯着源凰如此问道。
额。
被这样一问，源凰的脑子开始飞速运转。莫非自己被国王怀疑是刺客的幕后黑手了？现在什么情况？国王将灵雀事件颠倒黑白，不会连刺客罪名也会乱扣吧？和我有任何关系吗？
……卧槽！沙皮！沙皮在我手里！往小处说是窝藏刺客帮凶，往大处说就是暗杀东尚爵的始作俑者，这顶帽子并非绝对扣不上！
没想到沙皮如今竟成了源凰手中的烫手山芋。如果抛出，会不会被胡乱定罪全看国王心情。如果不抛，这张牌压在手里迟早会惹事。见鬼！
等等，王牌别急着出手才是上策。源凰忽然用上了遇到先知之前从酒馆牌桌上学到的东西，开始闭紧嘴巴保持沉默。
没人说话。
若是国王有意把源凰当成替罪羊，就不会改变话题，万幸不是。国王继续回到了之前的话题，问道：“听说之前你答应了东尚爵的笼络，加入了他的旗下。对于即将剥夺其尚爵爵位，并处死全部眷属，你可有异议？”
“有！”
源凰不假思索的如此回答。对王命提出异议可是大事，他能清楚听到四周卫兵齐齐刀剑出窍的声音。
国王举手示意卫兵们无妨，淡淡的说道：“我在听。”
源凰发现国王没有生气，至少看起来不像，便胆子更大起来。东尚爵死不死真的无所谓，但佐哲绝不能死，那可是他偶像啊！
“东尚爵危害大陆和平，其罪当灭门，陛下英明！在下对此毫无异议！只不过……”源凰眼睛在面具下滴溜一转，“东尚爵之子佐哲乃我的未婚夫，虽然未过门但也是我雨涵床家的人，请对其网开一面。”
国王和其他所有人听完都怔住了。
「未过门」听起来像是把佐哲当成女性了，而且结婚之后不是应该说女方进入了东尚爵家族吗？说反了吧？
当一阵窃笑传来，源凰这才发现自己不慎用了男性立场发言，搞得事情有些古怪，急忙解释道：“在天界男女平等！地位较低的人会入籍对方的家族，就算佐哲是男的我是女的，也是如此。”
国王似乎从来没有和源凰这种人聊过，此刻竟流露出了小孩子般的眼神：“你是说在天界，你也是贵族，而且比尚爵还伟大？”
“当然！”源凰情急之下的撒谎能力无与伦比，“在天界「沃兰德」中部地区，有一座最富饶的巨大都市，人口是星陨大陆总人口的两倍有余，笼罩在用魔法制造的天穹之下风调雨顺天气自在变化，名为「水树郡」！它甚至比沃兰德的首都更加繁华，如果说首都是政治枢纽，水树郡就是经济、文化的中心。而我，雨涵床，本命「伊飕·雨涵床·德·仁宫志能」就是水树郡最大贵族的唯一继承人！”
一片哑然。
就算源凰这样说，具体是真是假谁也无法去求证。当人们首次听到一件事，第一反应就是去相信，哪怕不相信也会印刻在脑海里，因为没有理由抗拒这段情报。
“那么，你们的贵族分为几级？”星陨大陆世袭爵位只有三级，新大陆则有五级。
“十三级！而我，则是最大的贵族！沃兰德是个统一的强大国家，但从某种意义上分为帝国和教区南北两地，我家面对沃兰德的皇帝甚至都不需要行礼！”
源凰说这些话完全不会脸红，反正戴着面具。如果每个人自出生就拥有某种才华，撒谎可能就是源凰的天赋。
但愿他张口胡说之后不会连自己都忘记吧。
国王哈哈大笑，似乎真的很开心。
“那么，雨涵床「大人」，你总归得入乡随俗吧？”国王半开玩笑的说道，“在星陨大陆，女方就是要入籍男方家族的。除非……”
国王看向身边的大臣，后者点头解释道：除非女方为世袭贵族，而男方为平民。
咦？
这个节奏莫非是要……？
“在星陨大陆也赐你爵位未尝不可。”国王忽然说道：“朕是个黑白分明的人。实际上就在前几天东尚爵曾来见朕，为你讨要侠爵爵位，说你是世间罕见之才，又恰巧是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