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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凰在面具下深深皱眉。
倒也没动怒，只是在想「恐怕希尔德根本没想那么多吧」，因为被问了，所以就二了吧唧的答了。
“你不是铁匠之子吗？会做法杖？”
“天界法杖都是铁打的，不会做我也可以尝试改造嘛！”
……
这是什么思维回路？任何熏陶在常识下的人都知道，铁匠和魔具匠之间毫无交集，而且改造比打制更需要高深的技巧。源凰甚至一时不确定他和希尔德究竟谁才是天上来的。
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吐槽。确实，是源凰想刷一波好感才主动问五人组心愿，但这个情况有点令他下不来台。
这时床姐低声解释道，答应希尔德也无妨，反正凭星陨大陆的现有科技水平根本造不出来，最多也就是学点知识了。
“不是，床姐，我明明记得你最初说过绝不能让枪械等落入凡尘，现在怎么……”
“因为不是实物。就像你之前见过的反物质能源核心，如果做成只须轻轻一按就能引爆的武器然后交给石器时代的原始人，必然会大幅搞乱历史进程，但若只是教给他们反物质设计方案则没关系，最多就是加速文明进步甚至毫无影响。两个文化迥异的世界相互接触，这点程度的影响还在沃兰德的允许范围内。”
“……那就答应？”
“我可以负责采用无纸口述的方式教他，保证以星陨大陆现阶段的科技水平根本无法重现这些枪械，那些不是在铁砧上就能敲出来的东西。”
于是源凰答应了希尔德。
四人皆是惊异神色，像是看到世界末日，希尔德则喜极而涕，像是看到老婆生孩子。
“大人！”索菲亚举起手，似乎是得到了勇气，“我也有！”
“先说好，不能探寻我的秘密，希尔德……算我没提前说清，特例吧。”
激动的神情只在索菲亚脸上停了三秒，听到源凰这样说之后瞬间面如死灰，但马上就因为想到了什么而更加兴奋起来。
“请让我学习天界语！万分感谢！”
“……”
语言蕴含的能量常被忽视，但不包括源凰和索菲亚这类人。源凰就是因为开始学习沃兰德的语言才从「天界魔法和天界科学」之中幡然醒悟，也深刻的理解了枪械及宇航船的本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索菲亚的心愿更狠，令源凰更为难。没有什么比一个东掩西遮的骗徒遇到另一个渴望知识的好奇学者更尴尬的了。
只要学了沃兰德语，索菲亚发现「枪械只是枪械，根本不是法杖」的几率就会以惊人的倍率增加，而天界宫殿将不再是宫殿，天界法师也将不再是法师。
这么高风险的事情……
……
……实在有趣。
“语言不算我的秘密，好。”
“谢大人！”
索菲亚显得比希尔德更加兴奋，不断的跳脚。其他人都无法理解，不过是学个外语至于吗？其实比起希尔德有过之而无不及。
源凰究竟为什么会答应这个过分的心愿，其实他自己也说不清，但似乎和作死不太一样。
如果有人知道了天界的事实真相会有什么反应？他能对知晓沃兰德语的人隐瞒到什么地步？索菲亚会不会为他带来某种助力？能否发现关于科学的不同真相？源凰想的是这些。如果是这个天真、无垢、充满学者气息的索菲亚，或许值得期待，也最好应对。
但愿回报能和风险成正比。
源凰看向其他三人，果不其然，都露出来了「哇，原来真的可以随口说啊？」的表情，勇气十足。
“禁止说有关我的一切，你们的心愿难道非得和我有关吗？”源凰严厉禁止道，“我最初以为你们会要钱或官职什么的。”
五人组面面相觑，露出了意味不明的尬笑。
钱啊官职啊什么的当然也想要，但如果他们真的只为这些，早在源凰血洗客栈之前就一口答应雇佣了。高薪对五人组来说远远不够，真正想要的，是哪怕赌上性命也要一搏的事物。
迟疑了片刻，莫比安举手说道：“大人，我的心愿……以您现在的力量和地位应该非常简单。之前我在家乡被一群恶霸整的很惨，希望能替我报仇。”
源凰听罢一愣，随即哈哈大笑。
他笑得真的非常开心，已经很长时间没这么高兴了。
面具内侧还有自动擦泪功能。
这突如其来的大笑令五人组感到有些不知所措，听到源凰解释道：“这才像个心愿嘛，包在我身上，定让他们十倍奉还。”莫比安听罢这才躬身致谢，安心下来。
源凰终于平息了笑意，看向诺克顿。这个男子的心愿才是重头戏。很明显，诺克顿已经起了异心，如果这次能挽回忠诚自然最好，否则就杀了吧。
“……大人，我想入星朝报社工作。”诺克顿试探的说道。
第239章：威武所不能屈（）
·
源凰瞬间听懂了，五人组之中唯独诺克顿不是打算在他身边得到什么，而是得到什么之后离开。
被当成跳板了？
听到这样的心愿，真不知道究竟该不该生气，但因为源凰从未真正的信任过五人组，似乎也没有感到失望。毕竟最初的雇佣关系说好的是工作一段时间之后便可离去，只不过将一些消息透露给报社来换取前途，好像也谈不上背叛。
如果仅仅需要一名法力无边的忠爵大法师去小小报社耀武扬威一番，塞个职员进去就能解决忠诚问题，倒也易如反掌。这样想着，源凰便答应了。
但诺克顿露出了些许不安的表情。
为啥？
管他呢。
没有听到格兰的心愿有些遗憾。源凰一甩披风出发前往传送阵，对诺克顿招了招手要求其跟上来，“现在就去拜访一下星朝报社。其他人尽快去收集燃料，假期结束了。”
四人散去，一人紧跟。
“你入职报社之后只能是兼职，我这里的打工你暂时不能断。”源凰头也不回的对身后的诺克顿说着，忽然改口道，“并不是我觉得你多么不可或缺，能替代你的人举不胜举。”又想起原本是打算刷好感才去报社的，出口伤人太蠢了，“你虽然是人才很优秀，但我主要是因为你知道我太多秘密才离不开你。”再深入思考，让一个报社的跟在身边各种别扭，又说道，“你要是真离开也没关系。”
诺克顿抓抓头：“大人，我没听懂……”
我特么也没懂。
源凰准备走一步算一步了。
穿过传送站来到东南方的一个村庄。这里就是诺克顿的家乡，因为有一家并非王立却于全大陆举足轻重的星朝报社，并且比邻先行者商团的大本营，其繁荣度在所有村庄里也是位列前排。
青色的砖，红色的瓦。
走在街上，有三点给源凰的感觉和别处不一样。一，路人一眼就认出他的概率几乎是百分之百，连四五岁的孩子也指着他叫唤着雨涵床的名字；二，路人对他行礼的概率很低，若是认出了他，王城或市镇约有七八成的人会行礼，而这里只有两成；三，平素里其他地方除了尊敬就是恐惧，但这里的路人全都像在盯着珍禽异兽。
源凰看向身旁的诺克顿，示意这是什么鬼？后者只是耸耸肩。
不愧是最大报社所在之地，放眼望去很多人都举着报纸，这种情形越接近星朝报社就越是明显。尤其是来到报社门前，那些路人举着报纸上下打量着他。
这……怎么有点像是在比对通缉令的神情？
“写的啥？拿来我看看！”
源凰一把夺过路人手中的报纸，半秒被头版标题气得无话可说——「天界法师平胸之谜！天界人貌美是许多人都亲眼目睹的，实际上她是凭借着这份连女性也倾慕的容颜，双向通吃！继勾引二王子之后，又有知情者透露其与火族女王储、会迪商团千金早有情愫！」
啪，将报纸狠狠摔在地上。
又捡起来撕碎。
诺克顿见状连忙转移注意力，指着前方不远处介绍，这座石砌尖顶的楼房就是星朝报社的本铺，旁边高大的木制货栈是报社的库房，另一侧加有铁板的长形平房就是报纸的印刷间。
源凰突然想试验一下气压步枪能不能将眼前这栋五层楼高的报社吹至天际。
正在他欲拔枪，而诺克顿极力劝阻时，忽然有一道声音从报社门口传了出来，颇有些挑衅的味道：“大开杀戒啊？好啊？来啊！头版！头条啊！”
来者是一名锐气十足的中年男子，气场十分干练，定是报社的管理层。在他的侧后方还跟着愚基先生。不仅如此，有近十人的职员手持家伙——笔记本、经过改造的成像用魔法水晶以及平素罕有人使用的通讯法杖——死死的盯着源凰。
说真的，源凰有那么一瞬间突然被震慑住了。虽然看起来这帮人手无缚鸡之力，也不像法师，但格外的有气势。
按往常的套路，对方居然敢这么拽，源凰会先杀掉一人，但这次莫名的犹豫了。
“大人，这是星朝报社的社长。”
“比起这个，他们这是打算干什么？”
诺克顿附耳解释。
星朝报社的人从上到下所有人都有抗上的性格倾向，并且以勇敢对抗当权者为荣耀，视为英雄。诺克顿屡次面试失败除了紧张综合症之外，也有这方面的原因。据说是为了捍卫言论自由而采取过激行为，是有着历史原因的。
源凰不能理解这种思想。他打心底尊敬伟大地位的人，从不敢小觑。权力是种虚无缥缈又威力无穷的东西，就像魔法一样令人敬畏。若不是敬畏当权者，他从最初也不会谎话连篇掩盖身份。
源凰侧目盯着一脸牛气哄哄的社长，低声问诺克顿：“我实在不太懂。如果我在这里杀了这个社长，会有什么后果？”
“额。”
诺克顿被问住了，完全没想到源凰才刚刚到这里就产生了如此简单粗暴的想法。
“我猜……您会被立刻报导成丧心病狂的疯子，极具危险性，就在明天的报纸上，传遍全大陆。”诺克顿心脏狂跳不止，自知只消一句错话就会让报社遭到血洗，谨慎的选择措辞，“您和三个夫家的住所都会受到报纸影响的偏激民众围攻，胡乱涂鸦甚至举着火把，尤其是佐哲先生恐怕最是危险。王族最在意这种丑闻了，不愿和民心对抗，二王子甚至国王可能会对您避而不及。虹阳敏帛大人也会收到您的恶名牵连，在称王路上举步维艰。今晚，您的领地很可能会发起一场暴动，企图推倒残暴无道贵族的统治。”
……哈？
就因为一张报纸？
源凰不禁扶额沉思，或许诺克顿并非危言耸听，因为他最初是被人恐惧的，就因为报纸的问题，一夜之间就变成了「可畏的英雄」，半数人恐惧他半数人尊敬他。
社长见到源凰半天没吭声，咄咄逼人的说道：“没事就请回吧，我们这里不欢迎你。”
啧。
源凰第一次遇到暴力无法解决的情况，打算先回去从长计议。
岂料社长补了一句：“我早就预知你今天会来了。”
第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