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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青真人也不表态,只是问:“清辉,你可知自己错在何处?”
“弟子弟子不该娇惯霓虹,为她一人破坏门规。”沈清辉十分苦涩地回答,“若非如此,亦不至于”
“错了!”
“师尊”
淮青真人望着沈清辉,厉声道:“你最大的错误,不是娇惯了周霓虹,而是用错了对待人的态度!若我是你,在叶琼问出那句话的时候,我就会说,你与我一道回宗门,我宁愿担着长辈将我逐出门派的责罚,也要让你亲手杀了她!”
此言一出,别说是沈清辉,就连方梁和秦巍都十分讶异。
周霓虹耍的小心机小手腕,自然瞒不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稍稍用点手段,让她吐露实情亦不在话下。但他们却不得不承认,周霓虹的胡闹局限在宗门允许的范围内,罪不至死。何况她的运气不差,死得人是一个神道修士,而非叶琼本尊。为何素来以公正严明著称的淮青真人,竟会公然说出这种刑大过于罪的话?
不分青红皂白地杀人,那不是魔道的作风么,他们是正道,不
淮青真人欣喜于自己对弟子教导有方,此时此刻,却不得不感慨他们仍旧没学到家。知三人疑惑不解,唯有秦巍大概摸到了一两分,便问:“挚友因自身的失误殒命,师门却给了台阶下,摆明了态度会重重惩罚对方,只是不伤及她的性命。换做是你们,会舍弃大好未来,宁愿脱离宗门,摆明了车马取周霓虹性命,也不肯顺水推舟跟清辉回来,当元神真人嫡传弟子,待大成之后,利用宗门的规则,让我们‘舍弃’周霓虹?”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淮青真人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秦巍,秦巍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很显然,他就属于淮青真人说得最后一种情况。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若有同门敢对他这样做,他一时片刻能对你言笑晏晏,等他功成名就,在宗门价值比对方高了,高到宗门可以为他抛弃敌人的时候,就是对方的死期。
既然敢耍小聪明,用“规则”来害我,游离在尺度之内,我就敢以同样的手段,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如此做法自然算得上聪明,也能算沉得住气,却失了些磊落的味道。这也正是淮青真人和长风真人观摩一阵后,暗地将秦巍排除出掌门候选的原因。
三位弟子之中,方梁跟随淮青真人时间最长,对师傅也了解几分,闻言就很自然地接话:“师傅的意思是说,与叶姑娘一比,师妹实在两相权衡,应当舍师妹取叶姑娘?”
淮青真人如寒星似的目光划过左右二位弟子,最后落在沈清辉的身上,他语带责备,却又掩不住关切地回答道:“我辈正道中人,确实应恪守分寸,但这是对门中普通弟子的要求,你们作为宗门未来的栋梁,岂可不知变通,死抱着规矩不放?叶琼痛失挚友,能做到先检讨自己,再追究他人;又能在名利双收的同时,还可以背地里捅刀子报仇的情况下,宁愿放弃唾手可得的一切,也要光明正大地报仇,可见本身品行并无任何问题。在这种情况下,清辉,你竟死守规矩不放,没给对方一个明确的答案,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倘若将来你身处高位,遇见同样的事情,难道还得为了一些扶不上墙的同门,得罪品行无差,潜力无限的修士?”
面对师尊的责问,沈清辉无言以对。
淮青真人轻叹一声,知他还有些拧不过来,便问:“郁姝受罚之前,有何表现?”
知师尊问他,沈清辉下意识地回答:“并无。”
“同为元神真人嫡传弟子,同样备受宠爱,同样性格有些缺陷,周霓虹远远不如郁姝。”淮青真人靠着椅子,十分中肯地评价道,“郁姝看似清高实则敏感,稍微触动这根弦就容易犯傻,但她本性不坏,也敢作敢当。”
琉璃水世界一出事,郁姝就知自己闯下大祸,桑青真人想帮着隐瞒,脱罪未果都有些不开心,郁姝受罚时却并无半丝怨怼,坦然接受,因为她知道,这是自己该承受的。
哪怕在旁人看来,郁姝十分不讨人喜欢,可她的本性好,这点就足够了。只要经过时间的打磨,让岁月给她施加风霜,增长阅历后,她就会成熟起来,必将比她有些偏执的师傅更稳重宽和。但周霓虹不同,她本性是自私自利,十分自我的。这种人可以将世界搅得天翻地覆,害人无数后,用无辜的眼神看着你,说这不是我的错。推卸责任一把好手,迁怒旁人十分在行,却没有半点担当。
秦巍见状,就品尝出一点味道来了。
师尊将周霓虹的本性看得如此清楚,亦对之十分不喜,为何还留着她?莫不是他的视线落到沈清辉身上,心中大定。
是了,定是如此,师尊见周霓虹无望改正,便打算拿周霓虹做磨刀石,让师弟彻底成长起来。否则,贸然驱逐周霓虹的话,一手抚养她长大,如兄如父的沈清辉定然心里有个疙瘩,不利于修行。
只是眼下师弟对那位叶姑娘,到底有点不同吧?这份代价也太沉书真人那边还
“守心洞中二十年,自己去吧!”淮青真人看似疲倦地挥了挥手,对自己最钟爱的弟子,亦是毫不留情的责罚,“至于周霓虹,她既然愿意在规则内耍小聪明,我也在规则内对付她。明明受罚却忍不住痛楚,哀求师兄为自己减轻责罚,明知故犯,还要故意拖累对她好的师兄,打算将你顶在前面,当真可恶至极!从今天起,她不再是我淮青真人的徒弟,也不再是云笈宗的内门弟子。传下去,有朝一日,叶琼若是找上门来,你们谁也不许阻拦。此事与云笈宗颜面无关,就是她们两人的私事,是生是死,让周霓虹自己看着办!”
秦巍知沈清辉心事,免不得加上一句:“师尊,叶姑娘那里”
“人家都发了誓,我们再找上去,只是徒劳无功。”淮青真人轻叹一声,无奈道,“下次遇见时,若她有困难,帮一帮就是了。世事便是如此,选择只有一次,错过了,就不能再回头。”
第96章 亲缘情缘寡又淡()
九重凤阙,宫闱深深。
夜过三更,偌大皇城浸着夜色,深沉中透着几分诡异。
在这么一个彰显着权力地位,荣华富贵,也透着死气和暮气的地方,绝大部分角落都静谧无声,纵有值夜的宫女太监走过,亦似猫一般轻巧。
“正常”的世界寂静至斯,凡人肉眼无法看见的“里世界”中,却是异常欢脱热闹,尖利的鬼哭怪嚎于宫廷四周响起,死法各异的厉鬼不甘地四处飘荡,却被无形的力量阻挡,无法进入最为关键的几处,更没办法放开了力量去祸害偌大宫闱中的人。唯有在穿过宫女太监身体的时候,能让这些人从梦中惊醒,觉得周身充满凉意,借此褫夺对方一两个月的寿命,并彰显自己的存在。
宫廷的西北角是冷宫的所在,旁边还靠着化人场,来来往往抬走弃置的尸体不知多少,怨恨与死气两厢堆积,便成了冤鬼的大本营。纵普通人无法见到鬼魂,亦觉得此地阴冷鬼蜮,鲜少来此。而在冷宫旁边,一处勉强算得上整洁,但绝对称不上有人气的宫殿中,一位衣着华丽,妆容精致,云鬟雾鬓的佳人跪在冰冷的地上,死死地抱住坐于床畔的素衣女子的双脚,仰头望着对方,神色激动,不能自已:“姐姐,我求你,将这个孩子生下来,好不好?”
坐在床边的女子衣衫素雅,容貌却是极致的张扬明丽,一双丹凤眼微微挑起,纵落魄至此,却难掩满身傲气。
听得妹妹的恳求,她的神色柔软下来,语调温柔,却仍旧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凌厉:“生下来?以废后之子的尴尬身份存在,恳求那个男人偶发善心,卑躬屈膝地恳求他赐予一个爵位,然后战战兢兢,担惊受怕地活一辈子?等他稍微懂事一点,问我为什么会被废,我该如何回答?他的父皇爱着他的舅舅,却不得不娶他的母亲,觉得她十分不识相,连弟弟的男人都要抢,便将满腔怨恨发泄到她的身上,对她百般折磨?还是告诉他,他是他父皇酒醉之后,不知为何走入这座冷宫,与他被废的母亲发生争执,因为说不过他的母亲,恼羞成怒就就强行侮辱了她,才生下来的孽种?”
“孽种”二字,仿佛戳到宫装丽人心中最深的伤口,她一个激灵,猛地抬起头,高声道:“不,不是的,他不是孽种,他将是我们两个的孩子,我俩唯一的孩子!”
废后闻言,明艳的面庞上终于露出一丝哀伤,她伸出右手,轻轻抚摸妹妹的鬓发,柔声道:“阿宣,听我的,忘记这件事,忘掉你有个姐姐。哪怕不为你自己想,也要为你的霆儿想想,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他,不想他”
“他不是我的儿子!”宫装丽人毫不犹豫打断姐姐的话,见姐姐温柔地、略带埋怨地看着自己,就好像自己仍旧是那个娇生惯养的,不懂事的小姑娘一般得神色,她心中一暖,轻轻伏在姐姐的膝盖上,如梦呓一般,轻声呢喃,“哥哥,我才学不足,无法担当起教养皇子的大任。这这不是我的儿子,是您的儿子,您您将他抱走吧!我”
距她腹中之血,骨中之肉呱呱坠地,已有整整五年,可每每思及往事,她秀丽的面容都会扭曲成一团,痛苦、愤懑、酸楚、不甘百种情绪交杂,却不得不强自压下,酿成一壶苦酒,自斟自饮,悉数咽下。
素衣女子再也支撑不住,抱着妹妹,痛哭起来。
她的一生已经被那两个贱人给糟蹋了,唯一所愿不过是让嫡亲的妹妹嫁个好人家,甚至连如意郎君,她都给妹妹找好了——出身没落世家,家中人口简单,自身温文尔雅,姿容俊秀,人品又极为方正的新科探花。为免得盲婚哑嫁,她还安排种种“巧遇”,让妹妹与对方有过几次接触,两个年轻人一见倾心,性情投契,彼此爱慕,满怀期待地憧憬着未来。谁料新寡的公主看上探花,恳求太后母亲和皇帝弟弟,太后拿这桩婚事与皇帝交换,答应就再也不管他喜欢谁,和谁在一起的事情。
顾明定那个贱人闻言,大喜过望,丝毫不管亲生妹妹的死活。自己不甘心妹妹良缘被拆散,激烈地反抗,将这两人的丑陋嘴脸揭露得一干二净,便被恼羞成怒的皇帝斥责“无子”“善妒”“不孝”“不慈”,一纸诏书,就从当朝皇后成为道门女冠,迁居冷宫西边。而妹妹皇帝发现年幼的皇子被妃嫔教导,对自己的爱人极为不敬,便生出“以我俩之子继承大统”的念头,偏偏他喜爱的人,恰恰是皇后的亲弟弟,当朝的国舅爷。
“我的一生,我的一生,就这样被我尊敬的哥哥,还有人人称颂的明君给毁了。”宫装丽人抱住姐姐,声音嘶哑,双眼红肿,“一顶小轿送入宫中,被当做生育的工具,还有妃嫔们嫉恨、使坏的靶子。太后那个老虔婆动不了朝堂上那个贱人,对我就如同对姐姐你一样,百般折辱。我的儿子呢?才五岁不到,就被教得完全不认我这个生母,称皇帝为父皇,称贱人为爹爹,我呸!这样见风使舵的家伙,也配做我的儿子?不瞒姐姐,我对他们卑躬屈膝,百般忍让到今天,就是为了和老虔婆抢夺宫权。待我牢牢地把持住宫中事务,就用一碗毒药将他们全部送下地狱!”
素衣女子轻轻按住小腹,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