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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到落针可闻,仿若四下无人。
不,不对!
叶歆瑶的血液,一瞬之间,仿若冻结成冰。
明明未曾失去警惕,更未有一刻的走神,偏偏前一个呼吸的功夫还在清明何童天的广场,这一刻就来到了,来到了
“宁师弟,你又输啦!”设置重重防护阵法的高台上,红衣少女右手灵巧地转着暗金色的笔,神采飞扬,笑靥如花,“七百一十八胜,零败,你可心服?”
青衫少年收了剑,双手抱拳,正色道:“多谢琼师姐指教。”
知他一如往常,只服了这一次的输赢,肯定还是一见自己有空,就锲而不舍地找自己挑战,隐隐察觉到青衫少年微妙情愫的红衣少女心中大叫不妙,面上却露出苦恼的神色:“宁师弟,你又没赢我的可能,干嘛还要这样浪费时间呢?我也要闭关要修炼要事情很多很忙的呀!”
她说这话的时候,认真中又带了点漫不经心,并非轻视同出一门,却不同属一脉的师弟,而是拥有强大的自信为后盾,压根就不认为这位师弟能赢过她。
少年双手微微握紧,神色有一瞬的黯淡,却很快恢复正常,淡定自若道:“师姐若有时间,还请继续赐教。”
“哎呀,我真很忙”红衣少女盯着认真的青衫少年看了半晌,心道男人似乎都不怎么喜欢比自己强的女人,清秀的眉眼又重新焕发神采,还带了点不怀好意的味道,“好吧,既然你不服,我就打到你服为止!”
青衫少年本性执拗,明知不敌还一次又一次发起挑战,红衣少女察觉到对方隐隐的倾慕,为打消他这一念头,让他讨厌自己,便破天荒没有留手。高台外观战的众人先是被两人你来我往,精妙绝伦的招式吸引,沉浸在二人精深的修为,玄妙的招式中无可自拔,溢美之词不绝于口,好半天才发现不对,连忙去搬救兵。
不消片刻,一袭天青色的身影,缓缓落在高台之上。
“叶琼你这个蠢货,为什么不好好活着,偏偏要选择去死?”那一袭天青色带着烟雨朦胧的美丽,叶歆瑶的面前却出现了一个阮静雅,指尖点着她的额头,恨铁不成钢地说,“你以为求着他杀了你,他就会心疼了?得了吧!你当我不知道你天天拆散情侣,搞得几个世界一片怨声载道,也让自己的名声臭得一塌糊涂,就是希望他心软?可他有么?有么?当初他要是为你说一句话,你这个玄华宗最有望进阶元神,打小就备受宠爱和重视的天才怎会被赶出来?若是他真有片刻的心软,你为什么会转世?不爱就是不爱,再多的理由也白搭,蠢到相信这玩意,最后还来个我生无可恋干脆死了算了我真想撬开你脑子看看,是不是进了一脑袋浆糊啊!”
不,静雅,你错了,前世的我之所以选择死亡,并不全是你想的那样。
明明知道这考核的一环,自己身在幻境之中,接受云笈宗的检验,应越快破除幻境越好,叶歆瑶的目光却留恋在那人熟悉的眉目上,迟迟未曾挪开。
死亡?那有什么可怕的?真正可怕的,是活着。
梦想被摧毁,尊严被践踏,昔日的美好撕开温情的面纱,露出狰狞丑陋的内在,让你恨不得就此死了,一了百了,却又不得不好好地活着,并眼睁睁地看着你所在意的,所坚持的,所喜爱的一切,一点一点被摧毁,被推翻,被燃尽,存留下来的记忆让你不敢去想,不敢去看,甚至连碰都不敢去碰,唯恐它们被剥开后同样丑陋不堪,人生再无半点美好可言。
好友劝过,自己也想过,放下过往,开始新的生活。可夜深人静的时候,总忍不住掰开揉碎来想,回忆越是清晰越是美,映衬着的现实就有多残酷。
魔云宗的搜魂针天下无双,运用秘制的魂针,配上特殊的手法,再刚烈威猛,铁骨铮铮的好汉,也顶多坚持到一百零八搜魂针中的第八针,她却每天都要对着自己扎整整一百零八下。披上衣裳的时候,浑身上下如同被万千刀刃加身,实在不愿穿鞋,方赤足散发,倒成了邪修叶琼的标志。
前世最后的那些年,每一天,每一刻,她都在折磨着自己,用肉体的苦痛保持神智的清明,阻止恶念与毁灭欲的增长。
一念成佛,可她无法原谅,不愿万家生佛;
一念成魔,可她无法接受,不愿彻底堕落。
“静雅,我不是懦弱到想死,我是不得不去死”
三岁拜入玄华,一生以之为家,叶琼的命运和因果,早就与玄华宗交织缠绕,再也没办法分开。唯一解决的办法,只有一场精心谋划的死亡。
“能在梦中见到你,应该算是一桩好事吧!”叶歆瑶缓步走向那个天青色的身影,神情温柔,似满心喜悦,想靠近他,并对爱人说着缠绵的情话,双眸之中却无半丝情意,哪里看得出曾经缠绵刻骨的痕迹?
伴随着她的动作,高台、围观人群、青衫少年、红衣少女的身形都渐渐稀薄起来,唯有那个天青色的人影,依旧如昔。
“只可惜,梦终究是梦,注定烟消云散,醒后无痕。”伸出右手,轻轻将对方的影像抹消、打散后,叶歆瑶轻抚鬓发,轻叹道,“纵大梦一世,仍有苏醒之日,这一生,我终于是自由的。”
第35章 六欲魔君慕无涟()
幻境破碎后,发现自己重回广场上的叶歆瑶下意识搜寻四周,见连苍傻傻地摸着后脑勺,明明从幻境中出来,却像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一般,便束音成线,十分冷淡地赶人,“该确认的事情都确认完了,你可以走了吧?不半路弄个幻境拦着我,观我见到过往的反应,反倒大费周章潜入云笈宗,六欲魔君的思维,果然不是正常人能猜透的。”
纵被点明身份,身在敌方大本营的连苍却没多少惧怕的意思,他顶着一张憨厚无害的脸,走近两步,笑眯眯地说:“破解幻境的方式太多,若打草惊蛇可怎生是好?为看到最真实的反应,只能挑你不敢投机取巧的场合,为此付出一点是值得的。再说了,我一直觉得你适合入魔门,一再诚恳邀请却毫无所获,如今见你竟弃了玄华宗,选择了云笈宗,心生好奇,故来此一观,有什么不对么?”
“觉得我适合入魔门,便用卑鄙手段掳了我去,百般折磨凌虐,顺便在我身上用了你精心培育,精血养就的顶级魔欲种子,让我修魔之后,成为你的傀儡?这般深情厚谊,果真令人动容,可惜叶琼无福消受。”叶歆瑶似笑非笑,慢悠悠地堵了回来,“想是我错怪你了,若非你方才之言,我还以为你觊觎得不是我本人,而是玄华宗的功法呢!”
被逐出师门之人,按理要被洗去记忆,废去修为,程度严重一点得甚至会被锁住全身经脉,封印肉身与灵魂的关窍,使之无法修行。但叶歆瑶并非犯太大的错误,长辈们又大都看着她长大,心中微有不忍,便只是封印了她关于玄华宗功法的记忆,连修为都未曾废去。那时,叶歆瑶刚从阴神直接晋入步虚境,纵道基受损,记忆不存,修为还是在的,稍稍熟悉便可彻底掌握,在仙道昌盛的大世界,也能算金字塔高层的人物。
元神真人都走出了自己的“道”,自不会觊觎玄华宗功法。元神之下便是步虚,此等境界的人数也少得可怜,亦各有奇遇,让他们转修玄华宗功法也不大可能,自不会在无法稳操胜券的情况下贸然沾惹于她。
玄华宗高层的这一做法确实算得上仁慈,哪怕被逐出师门,叶歆瑶的安全也应该是挺有保证的,偏偏就有那么一个例外。
六欲魔君,慕无涟。
同为步虚真人,纵慕无涟修行时日比叶歆瑶早多了,可魔道功法素来是越到后头越艰难,真论心境与修为,他比叶歆瑶高不了多少;魔门之中多为利益交换,少有真挚情谊,他无甚强硬的后台靠山,也舍不得付出极大代价,请认识的魔道老祖宗来拉帮忙;加上他这个人呢,算得上心机深沉,智谋出众不假,叶歆瑶却也不差,想让她上当受骗非常艰难。慕无涟之所以能近乎毫发无伤地生擒叶歆瑶,除却功法短暂的迷心摄魄效用之外,最重要的原因,还是他那张脸。
那张与他兄长七分相似,稍稍化妆,几可以假乱真的脸。
正因为如此,他如今顶着这么一张老实人的面孔,叶歆瑶不习惯归不习惯,却觉得比他露出真实面目要好上不少。
听得叶歆瑶的话,慕无涟连连摇头,万分诚恳地回答道:“怎么会呢?玄华宗的功法,我可一点都没放在心上。”
“你自然没把玄华宗的功法放在心上,你只是将你兄长修行的功法放在了心间,只要抢来,哪怕完全修行不了,心中都是舒服的。”明明对方比自己高出不少,叶歆瑶却理所当然地俯视这位魔道前辈,居高临下地说,“出生同年同月同日,几乎是一前一后诞生于世,却一为长房嫡子,一为旁支庶子,从小到大,两人的待遇都天差地别;根骨资质明明一般无二,自己却连竞争的权利都没有,拜师玄华宗的资格就为对方所得;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拜入玄华宗,对方已是元神真人嫡传高徒,自己却必须在外门打磨挣扎;苦修百年,本以为能一雪前耻,扬眉吐气,谁料差距却是越拉越大,故转投魔道,卑躬屈膝,阿谀奉承,烧杀抢掠,终夺强的功法,忍受诸般苦痛,日日做着凌虐自己的魔功修炼,只为将对方踩在脚下。偏偏世事却不如你意,如今他已晋为元神,你却仍在步虚徘徊。”
字字句句,直戳对方伤疤,慕无涟的神色不由灿烂了些。
被他囚禁三十载,时不时审讯逼供,互揭短处也不是一次两次,叶歆瑶自然知道这是他发怒的前奏,可她非但没一丝退避,反倒抢在他开口攻击自己之前,傲慢地勾勾唇角,继续往慕无涟的伤口上撒盐:“他有关心爱护的亲人,有生死一诺的挚友,有如日中天的声誉,有众人景仰的地位,还有我曾那般毫无保留地爱过他,可你呢?至亲成陌路,同门皆仇人,臭名昭著,人人惧怕。身旁纵佳丽三千,美女如云,却无一人真心爱你,因为她们害怕。或者说,哪怕她们真爱你,你也不能相信,更不敢全心全意地接受。魔门之中本就尔虞我诈,争端不断,杀戮不休,生者脚下满地尸骨,罪孽铺就血肉长城。见多了因温情而死的魔道强者,自己也做过借人弱点取人性命的事情,由人推己,魔门之中,谁又敢相信‘情’字?”
“如今的你,称得上功成名就,能轻易得到世间一切奢靡的享受,却无法得到任何一份真挚的感情。你名为无涟,亦人如其名,无人爱怜。所以你羡慕,你嫉妒,你憎恨,因为你发现,光明正大活着的他与黑暗泥泞中挣扎的你一对比,阴沟里的老鼠仍旧是老鼠,永远不会变。”
她的声音是如此的轻柔、优美,话语却是如此的锐利,毒辣,与往常的温和疏离大相劲庭。
慕无涟耸动肩膀,低低地笑了起来,他的笑声低沉又充满磁性,带着难以言喻的诱惑,使人飞蛾扑火,不顾一切:“你说得不错,我曾想夺走他的一切,最终却发现,比起这等不切实际的目标,让他失去一切反倒更快也更简单!”
叶歆瑶沉默了下来,半晌后,目光移向远方,淡淡道:“纵你无恶不作,伤天害理,对我更没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