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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孩儿腰带上佩着一把短剑,双手负在身后,亭亭一立,被一身合体装束一裹,婀娜玲珑,小蛮腰儿只有一揽之细,俏皮里透着妩媚,清纯中更显稳重。
她乜了叶小天一眼,又似笑非笑地看了马千乘一眼,揶揄道:“这次又找了什么废物帮手来?还是不堪一击嘛!”
叶小天脸上有点挂不住了,轻咳一声道:“在下与马老弟,乃偶然邂逅,并非合谋在此阻击姑娘。呃……,不知姑娘尊姓大名?”
“干嘛?攀亲家呀!”
姑娘白了他一眼,俏巧地皱了皱鼻子,转身就走:“把这对废物绑下山,叫虬龙赛来赎人!”
叶小天贼眼一瞄,瞄的却不是人家小姑娘的身子,而是看那些人究竟是怎么爬上山的。
因为他们已经被制住,岩壁方向已经停止向上攀爬,上面的人正在收起攀爬工具,叶小天这才发现,他们是派善于攀援的人用钩镰枪钩住峭壁上的坑洼处逐步攀爬而上。爬到一定高处,下边的人就用钩镰钩住上边固定住的钩镰枪尾部的铁环,形成可以借力的攀爬工具。
叶小天心中一动:“枪是直刺的,钩镰是可以放平了在低矮处袭击下盘的。都适宜在这不方便劈斩的密林中使用,而这枪尾的铁环不仅在敌人攻至近身处时可以自卫反击,居然还有攀爬的妙用,貌似这种怪里怪气的武器,就是适应此地环境而特意设计的。却不知它是出自何人之手,若非借助这武器之利,我的人未必会败得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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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为一座县城,方圆十余里的城墙,且城池分内外两城,内城以青砖砌城,外城以条石砌城,厚达四丈,以糯米、石灰、桐油熬制的灰浆粕连勾缝,未免太夸张了些。但松藩县城就是这样的建筑。
因为这里是川西门户,扼岷岭、控江源、左邻河陇、右达康藏,屏蔽天府,锁钥陲、从汉唐以来,就是兵家要地。
门洞厚达十五丈,此时一支杀气充盈的精锐兵马正自城门洞缓缓入城,中间护着一匹雄骏的战马,马上端坐一位朝廷大员,正是四川总督李化龙。
士兵手中的长枪枪刃锋寒锐利,长一尺有半。枪杆儿有鹅卵粗细,血一般鲜红的枪缨迎着风,突突飞扬。
县城里的风光较之这军伍杀气,却显得平和了许多。小桥流水,古意盎然。一条清澈的河流从松潘古城的东端穿过向西流去,在切过城中大街后,转往南流,从南城门左侧流出松潘古城,沿河两岸多为竹楼。非常写意。
兵马在县驿停下了,李化龙扳鞍下马,在弯腰引路的驿丞陪同下快步进了他的临时专署。
李化龙本来正在成都,何恩、宋世臣、张时照等人飞书告变,贵州巡抚叶梦熊与巡按陈效上疏弹劾杨应龙二十四条大罪后,李化龙立即摩拳擦掌,准备应变。
播州地盘与四川更近,距贵州那边反因一条乌江天险,不宜用兵。所以一旦朝廷决意平叛,四川方面将成为平叛主力。但李化龙正秘密安排,调兵遣将之际,宁夏孛拜居然抢在杨应龙前边,先反了!
孛拜本蒙古鞑靼人,嘉靖年前因家族获罪于酋领,父兄被杀,他便投了明廷,积功升都指挥,后为游击将军,统标兵家丁千余人,**宁夏,多蓄亡命,势力渐渐坐大。
如今,孛拜已在副总兵任上致仕,由其子孛承恩袭职,但实际上一切仍由孛拜做主。宁夏巡抚党馨想核查孛拜冒领军饷之罪,这件事成了孛拜造反的导火索。
孛拜自知证据太多,除非不查,一查一个准儿,干脆把心一横,纠合其子承恩、义子孛云及土文秀、刘东旸等心腹,杀了巡抚党馨及副使石继芳,纵火焚公署,收符印,发帑释囚,扯旗造反了。
此时,孛拜已占领宁夏镇,出兵连下中卫、广武、玉泉营、灵武等城,惟有平虏卫坚守城池尚未攻下。叛军又转而攻下花马池一带,兵锋霍霍,四方震动。
陕西动荡,为防孛拜兵进四川,李化龙只得暂且放下对杨应龙的图谋,仓促赶至松藩县城,亲自主持防御,所以此时他已成都城了。
李化龙今日巡视前方数道要隘的兵防归来,未及喘口气儿,便召集众将,研商孛拜兵进四川的可能,以及一旦孛拜兵进四川,可能采取的方式和进攻路线,如何布署防御,忽有一名中军悄悄走进来,到他身边附耳低语几句。
李化龙眉头微微一皱,吩咐众将领道:“尔等议吧!”说罢起身离开,匆匆赶往小书房。
小书房内,一人负手而立,正看着壁上字画。“他”头戴公子软巾,藏青长袍,革带束腰,牛皮软靴,分明男子打扮,可看她侧面,雪白清秀的一张瓜子脸儿,乜着一双长睫弯弯、黑白分明的凤尾杏眼,虽然英气勃勃,却是易钗而牟。
门扉一开,这人立即转身,一见形容威严、不怒自威的李化龙,马上抱拳拜倒,朗声说道:“石阡展凝儿,拜见李总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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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奔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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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请坐!”一见卧牛山来使是一位姑娘,李化龙脸上冷峻僵硬的线条微微柔和了些,他向展凝儿笑了笑,又往客座上一指。展凝儿等他在上位坐了,这才入座。
“是叶土司请姑娘来的?”小厮上了茶,悄然退下,李化龙用茶盖轻轻抹了抹茶叶,又压拢,端起茶杯,抿着缝隙过滤着茶叶轻轻呷了一口,这才缓声问道。
“是!叶小天如今不便动用卧牛司的人,原因……小女子不说,总督大人你也清楚。所以他便利用向我展家下聘的机会……”
展凝儿说到这里,俏脸微微一红,对一个外人说及自己的婚姻事,总是有些羞涩的,哪怕是个性爽朗如她。展凝儿抿了抿嘴唇,才道:“这才悄悄捎来消息小女子为他先赴成都一行,不想到了成都,才知总督到了松藩。”
李化龙微微一讶,抬起花白的眉毛瞟了她一眼,又微微露出笑意,颔首道:“原来姑娘是叶土司的未婚妻!好!好的很!叶土司忠君爱国,展姑娘为他千里奔走,古有梁红玉桴鼓亲操,展姑娘不让先贤,亦为女中丈夫也!”
展凝儿可没心思听他吹捧自己,虽然这夸赞之语出自一省督抚之口,可谓甚有份量。她毫不客气地打断了李化龙的话,递上叶小天给她的信物李化龙确认了她的身份,这才道:“总督大人,小女子此来,是想与总督大人确认一下,卧牛岭几时可以发动,以配合朝廷?”
李化龙眉头微蹙,沉吟地道:“事有意外。如今宁夏孛拜造反,松藩风声鹤唳,如果此时逼迫杨应龙。朝廷须得两面开战了,那样的话……”
展凝儿一听就急了。她喜欢舞枪弄棒,读书较少,可不代表她不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叶小天将计就计,把杨应龙手下大批奸细都放进了卧牛岭,并委以要职,这可是风险极大的一件事。
如果时日久了,难说他们不能广培党羽。扎下根基,那时清洗起来必然更难,说不定还会让卧牛岭大伤元气。展凝儿马上道:“大人!卧牛岭门户洞开,迎奸揖盗,只为配合朝廷行事。但此举于卧牛岭而言,无异于玩火,时日久了,恐弄假成真酿成大患。如今朝廷这边却要暂缓动手?那卧牛岭该如何自处?”
李化龙也知道此举自己一方理屈,但针对杨应龙的计划,本就是他们鹰派一党策划。并非朝廷推动。即便是朝廷推动,事情起了变化,也得有个轻重缓急。为此牺牲一隅,于朝廷而言是理所当然的选择。
但,叶小天毕竟不是一任流官,不太方便用流官的那一套规则来约束他。到了李化龙这样的身份地位,而且常在地方为官,中枢,更接地气,所以他也更明白讲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其实其说服力非常有限。
李化龙思考了一下。才缓缓说道:“展姑娘莫要着急,如今情形。亦非老夫事先所能预料。此间情况,老夫已经飞书报与朝廷。或者朝廷会有个两全齐美的办法出来。”
“两全齐美?”
展凝儿不是喜欢咄咄逼人的女人,何况对方是一省督抚,但现在争的是叶小天的利益,她出嫁后就是叶小天的人,说来说去,争的就是他们家的利益,一旦涉及到自己的家,女人可是最喜欢较真的。
“却不知以总督大人估计,孛拜之乱多久可以平息?一年半载?三年五载?十年二十年?也许等朝廷腾出手儿来,再准备对付杨应龙的时候,卧牛岭已经换了主人姓杨啦!”
展凝儿一双杏眼透着浓浓的不悦:“朝廷等得起,我卧牛山可等不起!”
李化龙自然明白展凝儿所说的道理,叶小天将计就计,把播州奸细放进卧牛岭,且置之高位,短时间内想清洗他们很容易,一旦时日久了,他们就成了附骨之蛆,那时再想清洗难免伤筋动骨。
李化龙放下茶盏,徐徐地踱了几步,道:“姑娘所担心的,老夫明白。但有一线可能,老夫也不愿放弃卧牛岭这个楔进播州的内应,它所能起的作用,可胜于正面作战的五万精兵……”
李化龙停住脚步,转向展凝儿:“叶土司正往成都来吧?请找到他他尽量拖延些时间,老夫会再修书一封,以八百里快马送往京城,陈述其中利害,促请他们尽快拿出一个两全之策!”
李化龙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展凝儿也不好再过于强势,勉强答应一声,便站起身来。
李化龙有些意外地道:“姑娘刚来就走?千里奔波,一定劳累了,何不……”
展凝儿带着些不高兴的口吻道:“我担心某个白痴太过于相信某些人,一路上走得太快,不知不觉就已到了成都啦!还是立即去拦他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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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凝儿口中的某个白痴其实走的并不快,因为他如今已经成了俘虏。
叶小天此刻正在重庆附近的一座寨子里,被吊在一处阴凉的大棚里,和他吊在一起的还有伏波将军后裔、石柱马家少主马千乘,以及许多腊肉、腊肠,此外再无其他人。
看来,能和这些腊肉腊肠挂在一起充作腊人,也是只有他们这两位名人之后才有的特殊待遇。叶小天踮着脚尖儿,这样腕上的绳索可以少受些力,不至于勒得太疼:“马老弟,那女人究竟是谁?”
马千乘比叶小天略矮,双脚不着地,正挂在棚子上自由飘荡,听到叶小天的问话,马千乘不屑地撇了撇嘴角,道:“你说那母老虎啊?那母老虎是秦家寨的丫头,叫秦良玉,她老爹叫秦葵,是个贡生,书香门第奈!居然出了个舞枪弄棒的丫头。你说丢不丢人!”
叶小天道:“她把咱们挂在这儿,究竟打算干吗?”
马千乘再次不屑地撇了撇嘴:“还能干嘛?等我舅舅交盐当赎金呗!你看那边山头,那就是我舅舅的地盘。我舅舅是本地盐井司的吏目!”
叶小天疑惑地道:“你舅舅是盐井司吏目?盐井出了盐。就是要卖的啊,难不成这秦家寨不肯出钱买。所以要与你舅舅家发生争战,专捉战俘换盐?”
马千乘道:“那倒不是!这秦家吧,是元朝时候从湖广迁来的,从此就在这儿安了家,百十年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