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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他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是没有时间去细想,现在老毛的血仇已报,张、曹、展三家接下来会有什么举动都是以后的事了,是时候考虑这个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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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伯雄的尸体已经盛敛,展氏兄弟临时找了匹白布裹在衣服外面,又撕了两条白带子,系在他们腰间和头上,往河边一蹲,商议接下来的行止,远远看去,仿佛两只小白兔。
展家的部下扶着受伤的同伴在河边垂头丧气地坐着,船夫们在一些展家土兵的帮助下正在整理船只,船虽搁浅了,不过河底都是淤泥,船体并未受损,只要推回水中就能使用。
展凝儿孤独地坐在旁边一块大石上,双手抱着剑,怔怔地望着悠悠而过的河水,心头一片茫然。无论是个人的未来还是眼下该负起的家族的责任,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去做。
伯父见色起意,欲对田妙雯非礼,事败想要杀人灭口,结果田妙雯被叶小天所救?展凝儿觉得这个原因不太可能,她伯父并不好色啊。
以他的权势,如果好色早就妻妾成群了。不过,想想妙雯天生一副祸水模样,展凝儿又不敢保证了。仅仅美丽并不一定就能勾起人强烈的**,但是有一种美丽是叫人一见就会生出强烈**的,文人给这种女人想出了一个形容词:尤物!
妙雯无疑就是这样的一个尤物,如果说本不怎么好色的伯父对她产生垂涎之意,似乎也不无可能。因为叶小天坏了伯父的好事,伯父又担心他会败坏自己的名声,所以花溪设伏?花溪一战中,伯父没能杀了叶小天,却杀死了老毛,而叶小天为老毛复仇,追杀至羊场河畔,伯父终究难逃一死。
事由的经过捋顺了,可是对展凝儿并没有什么帮助,如果是一个陌生人,她根本不用纠结,她可以毫不犹豫地拔剑,帮亲不帮理才是正理。但,那是叶小天啊!她能怎么做?
船只推到了水里,重新落锚固定住了,船老大走去向展氏兄弟请示,但是看见二人黑着脸,脸上满是泪痕,船老大远远就站住了,他可不敢上前自寻晦气。
还是展龙看到了他,擦擦眼泪,站起身道:“船都弄好了?”
船老大赶紧走上两步,点头哈腰地道:“是!船都弄好了,随时可以启航。大少爷,您看……”
展龙咬了咬牙,道:“那就登船,去贵阳!”
船老大一呆,但是没敢多问,马上一迭声地道:“是是是,小的这就准备!”
船老大一溜烟儿地走了,展氏兄弟走到河边,展虎高声喝道:“登船了,去贵阳!快着些。”
展凝儿听到声音,茫然地抬起头,那是她的亲人,那是她家的船,可那船和船上的人是去贵阳,一旦到了贵阳,恐怕和叶小天又要起争端,然而,她能不上船么?
她不能就这么回展家,不管是堂兄还是叶小天,她明知道将有死亡之险,她无法狠心不理。展龙展虎冷着脸看她登船,没有阻止,也没有理会。
如果老婆忏逆老娘,他们根本不会询问理由,就会毫不犹豫地站在老娘一边。如果爹娘同外人发生争斗,他们也毫不犹豫地就会冲在爹娘的前头。
如果有人欺侮他们的堂妹凝儿,不管他是外人还是妹夫,他们一样会把那个人拖过来痛殴一顿,原因无他,只因亲疏有别、远近有别。
可堂妹竟然一个男人,无视伯父的血仇,这是他们无论如何都不能原谅的。常言说女生外向,可这还没嫁过去呢,胳膊肘儿就向外拐了?
养条狗还知道看家护院,展家把她养这么大,就是让她有一天背叛展家的么?展龙、展虎对这个堂妹非常不满,他们忘记当父亲倒在血泊中时,堂妹的无动于衷!
展伯雄和曹瑞希又回了贵阳,只不过他们走的时候是坐在马上,回来的时候是被人抬在木板上,消息像一阵秋风,迅速传遍了贵阳城。
一张花座放置在膝前,红泥小炉上置着茶炉,就在右手边,旁边还有一扇精致的小挡风屏。茶洗、茶罐、茶漏、茶捣、茶竹罗列有序。闻香杯,品茗杯、茶洗等摆若七星。
田妙雯穿着一袭白色轻衣,盘膝打座,仿佛冉冉出水的一朵玉莲,正在优雅、安闲地点茶。对于茶道,她造诣颇深,一杯顾渚紫笋握在掌中,在鼻端轻轻一嗅,她的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田妙雯双手捧杯,小小地呷了一口,正美美地品味着那杯茶的香味儿。“哗啦”一声障子门被拉开了,田彬霏从外面探进头来,急吼吼地对田妙雯道:“叶小天把展伯雄给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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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邂逅()
田妙雯捧着茶杯,呆望兄长的表情有点萌。
田彬霏门口站着了,他冲进房来,道:“我是说,叶小天把展伯雄给杀了!还有曹瑞云,也一并杀了!”
田妙雯妩媚的眉梢轻轻地挑了起来:“这是好事啊,哼!一对背主弃义的家伙,居然还依附播州,死的好!”
田彬霏焦灼地道:“我说的不是这件事,是接下来该怎么办?”
田妙雯眉毛又轻轻鼙了起来:“嗯!这事是得考虑一下,巡抚大人马上就到,叶小天这件事他若不予理会,势必会削弱他对贵州群雄的威慑,所以叶巡抚出手是必然的,叶小天的麻烦还没完呢。”
田彬霏拳掌啪地一击,不耐烦地道:“韧针,你究竟明不明白我在说什么啊?我是说,你的承诺!你在安家公开做出的承诺,现在怎么办啊!”
田妙雯望着乃继,又恢复了那副呆萌的模样。
田彬霏眼巴巴地看着她,田妙雯忽然挺起了胸膛,眼中放出神圣的殉道之光,大义凛然地道:“田家,韧针何惜此身!嫁就嫁了吧!”
嫁就嫁了吧?
田彬霏勃然大怒:“不行!我田家败落至今,仍能维持天王的身价和地位,全因我田家从不曾因为衰败而放下身段,从不曾向人低下高贵的头颅!我们田家不靠出卖女人换取利益!”
田妙雯呆萌地看着她大哥:“那,如果我真喜欢他呢?”
田彬霏蓦然一呆,呆了半晌,一言不发,掉头就走。
田妙雯呆萌,呆萌半晌,捧起杯,小口地呷了一口茶。
其实,她现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虽然早知道结局只有三个。非此即彼,或此彼偕亡,但真的事到临头,还是小有茫然:“我的终身。这就定了么?他……,将成为我的男人?”
……
田彬霏咬牙切齿,他发现上当了,妹妹以前从未骗过他,从来没有。这是头一回。可就一回,他的宝贝妹妹就要被人拐走了,田彬霏欲哭无泪。
现在怎么办?杀了他么?现在铜仁、石阡两府已是风雨欲来,只要叶小天一死,叶系势力必然土崩瓦解,铜仁大乱、石阡大乱,他现在对这两府完全没有足够的操控力,会让杨应龙摘了桃子。
那就任由妹妹嫁了?
就像珍藏了一辈子的宝贝突然被人摘走了,田彬霏心里空空落落的。
……
展龙、展虎带着父亲的尸体进了贵阳城,住进了展家老宅。不久。铜仁张雨寒和曹家的曹瑞雨也相继赶到贵阳,住进了展家。
张雨寒是张雨桐的堂堂。张雨寒还年轻,没有后代。
曹瑞雨是曹瑞希、曹瑞云兄弟的堂弟。曹瑞希刚成亲,嫡房子嗣还没生,他之前曾纳过妾室,倒是给他遗下了一支骨血。不过家族骤逢大难,需要一个强有力的领头人,他那孩子才两岁半,于是族人公议,土司的桂冠就落到了他的堂弟曹瑞雨头上。
这三家人凑到一块儿自然没有好事。不过从另一方面来说也是好事,三家的主事人都在贵阳,就不用担心铜仁和石阡那边对卧牛岭发动战争。
所以叶小天只让李秋池派人盯着展府,而他则全力以赴。准备迎接即将到任的叶巡抚。
叶巡抚新官上任,未必就想碰他这个刺头儿,“将军百战”的叶巡抚倒不见得是怕他,但是新官上任,锋芒虽有了,根基却还未稳。一般来说,头三把火是肯定要烧的,但不会挑那块最硬的骨头来烧。
可是如果你闹得惊天动地,风雨满城,那他想无视也没办法做到了,不管情不情愿,他都只能拿你开刀。
叶小天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呢?人家叶巡抚是代表着朝廷的,朝廷是个庞然大物,它轻易不会动,但一旦探出爪子,就是安老爷子都要头痛,何况是他。
另一方面,如果他能得到贵州地方众土司的拥护也算有些底气,可他没有。实打实的仇家一大把,暗生忌惮恨不得他这匹害群之马早点完蛋的也大有人在。
至于说者……
仔细数数,貌似不多。铜仁那边只有一个于珺婷,可那只小狐狸只能暗中帮他做事,一旦他成为天下公敌,可以确定,那只小狐狸一定会站出来,哭天抹泪地向世人倾诉:
人家只是迫于叶魔头的淫威,才不得不违心向他屈服的啊!其实最想他死的人就是人家啦,人家卧薪尝胆、忍辱偷生……,你们要相信我啊!
然后,她会偷偷跑去见叶小天,哭天抹泪:人家情愿与你同生共死,可人家不是一个人,人家背后有一大家子亲人要照顾,你要理解人家的苦衷,你要原谅人家,好不好?
估计那时叶小天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好言安慰她一番:“行了行了,我本也没打算拖上你于家,如今群情汹汹,加上你一个于家也无济于事,你就安心养胎好了……”
贵阳这边呢?安家那头老狐狸肯定会暧昧到死,自始至终都不吭声了。杨家不用考虑,宋家……,宋天刀会跑回“小西天”,站在西望山上遥遥向他隔空喊话:“小天兄弟,我会在精神上你的!”
至于田家么……,
呵呵……
“师傅领过门,修行在个人!有什么造化,那就全看自己的啦。小弟不才……”一个卖大力丸的在道观门口抱拳大声吆喝着,中气十足。
叶小天淡淡地扫了一眼,在华云飞和几名侍卫的陪同下走进了道观。求人不如求己,他要解决叶巡抚到任的麻烦,最好的办法就是给叶巡抚一个充份的理由叶巡抚觉得不收拾他这个本家完全说的过去。
这理由怎么来?如果贵阳权贵在这场血腥纠纷中,大部分站在他这一边,那么叶巡抚审时度势,很可能就会采取“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的处理办法,如果只是罚些赎金,叶小天是完全能够接受的。
要想赢得众权贵在道义上的,其实也很简单,只要给他们足够的利益。道义放两旁,利字摆中间,这些土司老爷哪个是真心站出来维护道义的。
可这利益究竟怎么个给法,能给什么、能给多少,是采取互换互利的方式,还是共同绑定的方式,这需要他一个一个的去接触和谈判。
然而巡抚大人马上就要到任了,他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一个个地沟通、试探、磋商、讨价还价……
如果这时有一个影响力巨大的人物率先站出来同他合作,那么他与其他权贵的接触过程必然大大缩短。这个影响力巨大的人物选择谁呢?
田家?
没用。田家的韬光隐晦之策实在是太成功了,现在田家已经沦为八卦周刊上的风云人物,人们津津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