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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和田很满意众人的态度,一挥手:“那就这样吧,开工!”
……
州衙一间偏房中,黄明荣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心里默默计算自己到州郡有多少天了。
他还是没有见上陈三郎,从而把圣旨交出去。
到了这个时候,黄明荣已经明白陈三郎是不可能接旨的了,虽然不知什么原因,但他都觉得难以理解。
开始的时候,黄明荣还神情激动地要讨个说法,但折腾了几天就安分了。
罢了,这圣旨接也罢,不接也罢,自己何必去强求,也求不来的。传完圣旨,就得回京,问题在于现在回京是个好选择吗?兵荒马乱,战火燎原,在回去的路上,凶险无比。
陈三郎把自己关在此处,天天有酒有肉,算是厚待,应该也不会太过于为难。
那么,就这般耗着吧,过的一天是一天。
黄明荣想着,眯起眼睛,小憩起来。
第五百零二章:州郡之气,修为渐长()
已入夏,夜空明净,月色清凉。
快到子时,但州衙依然灯火明亮,各个公房中人声传出,不断有人影往来,还在忙碌着。
两三月来,这番情景已成常态。
入主州郡,万废待兴,实在太多公务事宜要做了。不加班,根本完成不了。而且加班属于政绩考核的内容之一,有加分的。晚上又煮了夜宵,分量足,美味可口。
在最里面的那间公房中,陈三郎坐在椅子上,他倒没有伏案办公,只是坐着,闭目养神,做着自己的功课。
泥丸宫内,古书漂浮,无论形态还是光华都有一种跃然变化的感觉,看上去,它仿佛活了过来,具备了生命。书页张合之间,便犹如人在呼吸。
一呼一吸,便有气息滚滚,源源不断地从四面八方涌来。
如此气象,蔚然成势,竟如奇观!
陈三郎每每见此,都忍不住心生惊叹,这番气派,以前根本未曾敢想。每增一分,他就越发理解《浩然帛书》的精义精髓,怪不得小龙女殷殷叮嘱,要修炼此法,必须从社稷中取。
社稷山河,民心民意,这,才是真正的源泉所在。汇聚而成,所向披靡。在本质上,其实道释宗门,亦有需要。只是他们依仗的方式有所不同,要在官府之外,另外建立起一套体系来。
这体系,形式便是设坛传道。
不过这个体系得仰仗官方支持,否则便没有名分,根本做不下去——自大虞王朝开始,人道兴旺,便制定下的律令规矩,一直沿用至今,主旨在于压制难以控制的道法,以及妖魔之流。数百年的打压,许多传承早没了脾性,安安分分的。
妖魔鬼怪依然,若不是当前天下动乱,它们根本不会冒头。所谓“国之将忙,必有妖孽”,说得便是这个意思。国运崩塌,压制不住了。
诸多宗门也变得活跃,子弟到处奔走,要找潜龙,寻新主,得扶龙之功,然后宗门自然沾光,甚至能成为国教,到了那时候,天下之大,处处都有道场,弟子万千,何等风光荣华?
陈三郎走的路截然不同,他不去仰仗,却是凭借己身,直接聚人聚势,自己成为官方!
此路不好走,荆棘满布,刀枪成林。相比之下,道释行事,多是计算天机,借势而上,属于依附。宛如藤蔓攀爬大树,即使缠错了树,只要及时断藤,又能换新的目标。
譬如青城山,正阳上错了树,元哥舒死了,正阳也身死道消,但对于青城山而言,最大的损失是失去了一个优秀的弟子,却未伤及山门道基。
相比之下,一颗种子萌芽,要想成长为参天大树,却要艰难许多,稍有不慎,便会被连根拔起,化为灰灰。
陈三郎走到今日,许多人看来风华正茂,春风得意,但他经历的凶险却远非常人所能想象,换了别个,恐怕早死了。
在之前,他古书修炼,进度一直颇为缓慢,基本靠宝剑诛邪来获得气息,转折点发生在进入雍州,入主崂山后,跃然上一个台阶;再到现在入主州郡,又是上一台阶。
每一次改变,都有脱胎换骨般的变化。
在崂山时,整个府城的气息浮沉,厚薄流动,尽数映在神台,如居空俯视,一览无余;现今居州郡,同样如此,可体会的疆域范畴增长了数倍之多,虽然拓展开来,有些太远的地方还显得模糊,可雾里看花,亦见轮廓。
观气如观人,尽见人心。
整个州郡,人口万千,人心热烈,并且十分稳妥。
这就表明,绝大部分人,都是拥护他的。
分田分地,有饱饭吃,有衣服穿,有地方住,安居可乐业……百姓民众,意愿一向朴素,只要成就了这些,便满足了。
陈三郎潜心体会着,精神恍惚间,不断地发觉滚滚气息中有龙气出没。
这些龙气多零散,如同江河里的鱼儿一般,穿梭往来,却都是往州郡上空慢慢汇聚。
对此陈三郎早有预料,因为在崂山时便曾发现过,从崂山到州郡,这景象只会越发频繁,而且壮大。
那些修门术士观气,可不就是看这些吗?例如那龙虎山的张元初,甘愿放低姿态,帮逍遥富道打下手,便是见到了这些龙气汇聚,认为陈三郎大有可为,无论如何都要留在雍州开坛传道。
人之所在,气之所聚,最为直观!
只是人能聚能散,气亦然,这里面讲究的东西就多了,玄之又玄,难以断言。
最起码,气息拢聚是好事,但不知要到什么时候,诸多凌乱的龙气能够融洽成片。到了那时,就成气候,即使遭遇波折打击,也不会轻易被冲散破碎开来。
也许,当整个雍州真正的恢复发展,民生鼎盛,便能达到吧。
做完功课,睁开眼来,已是子时,夜渐深了。加班的各房人员开始散去,回家。
勤奋归勤奋,总得睡觉,偶尔一次通宵尚可,天天如此,谁都吃不消。
陈三郎出门,也要返回刺史府。
守在门外的洪铁柱霍然起身,精神奕奕。这家伙,在等待的时候早已睡了个好觉。也不躺着,就是坐在那儿,端端正正,只要他想,很快就会进入梦乡,但一有异常,立刻便醒。
这个,倒是门本事。
他成为侍卫亲兵统领后,吃食得好了,身形越发彪悍强壮,又天生神力,简直一个人形猛虎。
很快回到府上,稍作梳洗,陈三郎蹑手蹑脚进入睡房。
许珺怀胎数月,易倦思睡,早已睡着。
陈三郎除了外衣,轻轻躺上床去,不料这么一动,许珺就醒了。不愧是练家子,异常警觉敏锐,哪怕现在的特殊状况。
“回来了……”
一具温软的身子靠拢过来,声音娇慵。
“嗯,睡吧。”
陈三郎伸手将其抱在怀里,手指触处,两团柔腻,分外汹涌。他内心却是一片沉静安宁,别无遐想。
窗外夜空,一月饱满,光色撩人,静静地笼罩着广袤的大地,有山丘河流,有草木城池。
此情此景,真好!
第五百零三章:堂上任命,金印纳气()
“耿镝,今命你为江安府知府一职,明日便出发赴任。到了任上,要勤勉政务,体察民情!”
“属下受命,必谨记大人教诲!”
刹那间,耿镝心情按耐不住的生出几分激荡来。
能不激动吗?这可是知府,严格意义上讲,乃是从四品的官,算是“大官”的了。等闲读书人辛辛苦苦考科举,至中举做官,要做到知府不知要煎熬几许岁月。没有贵人提携,运程不佳的话,一辈子都难以企及。
耿镝今年四十有三,同进士出身,考了十多年,在官场上又熬了十多年,最大的官是做经历司司长罢了,八品。雍州战乱,他避世隐居,成为一名生活艰苦的“隐士”,平常工夫,挖地多于读书。
没办法,时局维艰,不事生产就没东西吃。
好在总算熬过了那段苦累的时光,经陆景引荐,跑来考核,成绩不俗,最终得了江安府知府的位置。
虽然说现在的任职在名份上有些不清不楚,地方条件肯定也十分艰难,但毕竟是当上官了,还是权限极大的官。管辖之内,府城班子基本都是自己任免,一个人说了算。
当然,治下各县,县令的任免却是陈三郎亲自定的,而县衙班子,又是由该县令来搭建。
如此做法,有利有弊。弊端在于容易建立起山头,互相之间磨合存在问题,会发生矛盾;有利的地方在于分区发展,提高竞争力,能早出成绩,同时检验这些为官者的成色如何,不合格的,做不好的,便会被剔除削职。
很简单,给予你聚人的权限,你却聚不起来,或者只能聚一些平庸无能之辈,那就是你本身的问题。
知府肯定大过知县,属于上下层关系,虽然都由陈三郎任命,但主次要分清楚。若知府能力不济,知县表现出色,经由吏房考核后,亦可调转过来……
总而言之,为官一方,便要做出成绩。
大堂之上,陈三郎坐在那儿,举起玄武印,慢慢落下,这张任命状便正式生成。
耿镝上前接过,躬身退下。
今日,济济一堂,几乎所有的头脑都集中在此,气氛庄重地见证所有的任命过程。
其实第一单任命是商业房的孟和田,虽然商业房早几天就搭建起来了,拥有了独立的办公场所,以及人员等。但为表正式,今日才真正颁发了任命状。
至于别的房,他们的任命早在崂山时便已落实,今天自不会再来一趟完全没有必要。
他们坐着这儿,即使一言不发,也有气势在身:他们都是劳苦功高的元老!
这一点,是很多新晋人士所无法比拟的。
人群中,陆景看往耿镝的目光都带着羡慕。知府呀,这一出去,就是知府大人了……
“要是自己能年轻个十岁八岁……哎,现在还是留在州郡中,当个联谊会长吧……”
不过耿镝是陆景引荐的,这份人情跑不掉。
今日的流程,主要是给新选拔出来的人才任命,基本都是到各大府城县城的,先是商业房,然后到各大府城的知府人选,再就到各县城的知县。
陈三郎的声音不疾不徐,落印的动作举重若轻,一张张任命状生成。
每一次落印,都有一股肉眼不可见的气息萌生,迅速融进玄武印内。
这一幕,同样不陌生。
在崂山定六房时,便曾发生过。
被一道道气息滋润,这方宝印似乎发生了某些玄妙的变化,光泽看上去,变得更加圆润。
被纳入的气息中,有一部分其实是被任命者的命气,宝印为媒介,使得任命状与人互相联系起来。
不过具体如何,陈三郎不甚清楚,他修炼《浩然帛书》,对于己身能够了解明白,但对于别人就难以去洞察了。
这一点,显然不同于修士的《望气术》。
但可以肯定的是,宝印纳气,并非是吞噬,掠夺他人的命气,而是牵引,从而建立起某种关系。往往还会反哺回去,使得目标对象的命气发生变化。
任命状给予的,基本都是好的变化。当官了,升官了,能不好?若是问罪状就不同了,那才是真正的剥夺。
……
“卢元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