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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要不元帅你先休息一下吧?”
“我说了我没事,你听不懂吗?”天蓬高声叱喝道。
天辅整个被震住了。
那声音在空旷的天港中荡漾开来,戍守的兵卫无不惊恐地望向两人。
稍稍收敛了神情,低下头,天蓬轻声道:“走吧。时间不多了。把人都叫齐。趁现在将天衡的事情都处理完。再过一会。我就得赶往东胜神州了。”
……
“元帅,天衡将军的葬礼该依何品级?”
……
“这是为天衡将军准备的碑文,还请元帅过目。”
……
“天衡将军并无子嗣,也没有亲属,故而,抚恤恐怕无法发放,如何处置,还请元帅定夺。”
……
“正值战时。大多数将领恐怕都没办法回来。这是拟定的邀请名单,还请元帅过目。”
……
“天衡将军留有遗嘱,若是有朝一日不幸身死,便将其遗物捐与我军……如何处置,还请元帅定夺。”
……
那一份份的竹简放到天蓬面前,看上去字字带血。
“元帅,先前已写好的,准备上奏天庭为西牛贺州和北俱芦洲之战请功的折子上有天衡将军的名字,是否划去用其他将士的名字替换?”
“不,那是他应得的。”天蓬道。
“可是。天庭的封赏若是提升品阶,天衡将军他已经……如此一来的话。恐怕……”
天蓬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瞧着他,那文吏顿时会意了。
转眼间,已是明月高悬。
一位天兵推门走入室内道:“启禀元帅,天庭御使驾临,称有旨要宣。”
“圣旨吗?”天蓬揉了揉太阳穴,深深吸了口气,扶着扶手缓缓站了起来,朝门外走去。
……
云域天港大殿。
“奉天承运,至真玉皇上帝诏曰:值天河水军征讨霜雨山之时,南瞻部洲爆发疫症,万千生灵涂炭,又闻因花果山天河水军用兵不当,折损众多。朕痛心疾首。特命北极左垣上将都统大元帅天蓬真君即刻返回天庭述职,不得有误!钦此——!”
缓缓放下那黄绢,望着跪在身前的天蓬,卷帘轻声道:“元帅,领旨吧。”
“臣天蓬,领旨。”天蓬叩首,奉上双手接过卷帘递过来的圣旨,缓缓地站了起来。
稍稍往前跨了一步,卷帘压低声道:“元帅,陛下原本已能将事情的处理拖到战后,但花果山兵败一事实在……不过,此行元帅也大可放心,若是查实南瞻部洲疫症一事与天河水军无关,陛下定会还元帅清白,力保元帅无恙。”
盯着手中的那一段黄绢子,天蓬淡淡道:“我去天庭述职,那花果山怎么办?”
“陛下的意思是,花果山剿妖之事暂缓。”
天蓬哼地笑了出来:“暂缓?”
卷帘干咽了口唾沫道:“事有轻重急缓,还请元帅不要耽搁了,即刻随末将返回天庭吧。”
低着头,天蓬悠悠道:“轻重急缓?看来,我这里的事情都是轻的呀。”
缓缓抬起头,捏着那一段黄绢子,天蓬冷眼环视了一圈卷帘身后全副武装的天庭禁卫,淡淡笑道:“卷帘将军这是要强拿天蓬回去问罪吗?”
“这……”卷帘尴尬万分,连忙拱手道:“元帅言重了。罪不罪地,尚无定论。况且,在这云域天港谁敢强拿您啊?这些不过是照惯例配备的护卫罢了。此次陛下特遣末将前来,只是怕其他人来了,元帅不信,所以才……”
说到这,卷帘微微抬起眼皮注视着天蓬。
大殿外,浪花利剑大旗猎猎作响。
殿内,一众天将已是一个个咬紧了牙,面无表情,寂静无声。
一阵风从殿外卷入,扬起了天蓬身后那一副白色大氅。
随手将黄绢子交予一旁的天辅,天蓬淡淡地看着卷帘轻声道:“既然不打算强拿,那就请卷帘将军回禀陛下:‘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顿时,卷帘整个怔住了。
“元帅你这是……”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那四周的天将皆已将手按在了剑柄上。
隐隐之中,卷帘已经能感觉到无数天兵将大殿团团包围。
“元帅,陛下已经许诺查明真相,你又何必……”
就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天蓬缓缓转身,与天辅擦肩而过之时伸手拍了拍老将的肩,低声道:“我还有事要忙。天辅,送客。”
“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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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七章:假支援()
漆黑一片的房间里,天蓬低垂着头紧闭双眼站在自己的书桌前一动不动。
他十分清楚,就在刚刚,他做的那个决定,很可能把他,甚至整个天河水军推向深渊。
可那又怎么样呢?
他没有别的,更好的选择。
那错失的五年时间让妖获得了难得的喘息的机会,他已经导致了一个错误,不能再导致第二个。
一卷凉风透过窗棂袭入,撩动额头上垂下的发丝,翻动桌面上的书卷,成为了房间里唯一单调的声响。
天辅从门外走来,到门口见了里面的情形,微微楞了一下。
守候在一旁的天兵正要开口,却见天辅朝着他摆了摆手,会意地闭了嘴。
抬起腿,天辅跨过了门槛。
“送走了吗?”天蓬低声问道。
“送走了。”天辅一步步走到天蓬身前,低声道:“没有动刀兵。卷帘将军托天辅请元帅三思而后行。”
“三思?”天蓬哼地笑了。
简短的两句话之后,又是无尽的沉默。
许久,天蓬轻声道:“有什么想问的,问吧。”
天辅注视着天蓬稍稍犹豫了一下,低头答道:“天辅没什么想问的。”
天蓬笑了笑:“谢谢你。”
“这是天辅应当做的,元帅无需这么说。”天辅拱手道。
注视屋外的微光透过窗棂在桌上留下的简单图形,天蓬呆呆地说道:“他这一回去,恐怕我们往后不只请不到援军。连物资都会被断掉吧。前有饿虎。后无退路。将全军置于危险之中。你觉得,这样做值得吗?”
“元帅觉得值得,天辅便觉得值得。”天辅道。
凉风从屋外透入,席卷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天蓬略略紧了紧大氅,依旧呆呆地站着,许久,他淡淡地笑了笑:“谢谢你,谢谢你们。可我却对不起你们的信任。九万大军兵败花果山,天衡惨死。到头来整个天河水军进退失据。若不是我执意进击花果山,也许……不会落到如此境地。”
“战将死于沙场,那是荣誉,不应该,也不能有怨言。”天辅轻声道:“元帅不是说了吗?‘我等身受天庭俸禄,享凡间香火,既穿得起这身铠甲,便要对得起那面旗帜,万事不可只想着置身事外。’全军将士都与天辅一样将这句话作为自己的信条。别人可以置身事外苟且偷生。那是别人的事。我们是军人,就应当恪守军人的天职。就应当戍守三界,就应当捍卫天庭,半步都退不得。”
天蓬微微睁大了眼睛,静静地注视着天辅。
“此次元帅若是领旨前往凌霄宝殿,虽说事情并不一定如想象的那么糟糕,但进剿花果山之事必定因此延后。那花果山至今不过十年时间便发展到如今境地,若再给他数年时间,恐怕……”
“您贵为元帅况且甘愿为此冒‘谋逆’的风险,我等一干将士,又有何面目质疑呢?所以,天辅没有问题要问,天辅相信,全军上下,也不会有问题要问。”
说道这里,天辅单膝跪下,朗声道:“元帅所面对的处境天辅无法分担,天辅所能做的只有相信。便是元帅要天辅带兵杀上凌霄宝殿,天辅也绝不迟疑!还请元帅不要有所顾虑。”
说罢,一拳重重捶在胸甲上。
铿锵铁甲之声在小小的房间里回荡。
穿行云间的月终于完全展露了它的光华。微风掠过,屋外枝桠上的绿叶摇曳。
黑漆漆的房间里,借着屋外透入的微弱的月光,映出了天蓬微微发红,布满血丝的眼。映出了天辅那张布满皱纹的脸。
许久许久……抿着唇,咬紧了牙,天蓬好不容易挤出一抹微笑,叹道:“天辅,我是不是很傻?”
“元帅不傻,只是这个世界变了,太多的人自以为聪明,以至于真正聪明的人,看上去都像傻子。”
……
此时,南瞻部洲中部。
绵延群山间,一条小溪蜿蜒流淌。
身躯庞大的牛魔王跪在溪边上用只有四指的手捧起清水猛地吸了两口,又将剩余的全部泼洒到脸上。
抹了把脸,他喘着粗气仰起头呆呆地注视着天边的流云。
“到头来,又是东躲西藏呀……”
就在他身旁不远处的空地上,无数身穿残破铠甲的妖怪横七竖八的躺着,一个个无精打采地。
这两千多只妖怪,便是霜雨山势力最后的家当了。
不多时,一个身影从云间飞窜而下,稳稳地落到牛魔王的面前。
“怎么样了?”牛魔王急切地问道。
猕猴王舔了舔干燥的嘴唇道:“大军往这边来了,看来我们差不多又得转移了。”
“又要转移?”靠在一旁树荫下的鹏魔王惊得一下直起身子,似乎不小心撕扯到伤口,脸上的五官顿时扭成了一团。
端坐着的蛟魔王长叹了口气缓缓地站了起来,抖了抖袍子面无表情地说道:“恐怕再转移个几次也就不用转移了。”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鹏魔王微微仰起头瞧了蛟魔王一眼。
“自己看呗。”蛟魔王随手指了指不远处那些个普通妖怪,狡黠地笑道:“我们刚撤离霜雨山的时候带了五千妖众,撤离之后一战没打,到现在才几天,剩下多少了?呵呵,当初就不该错过进攻天河水军的机会啊,没想到他们缓过气来不但没走,反而继续进攻……”
那笑容看得其余的妖王一阵错愕。
这货是有病吧?这事儿值得开心吗?
“你!”鹏魔王勃然大怒,攥紧了拳头吼道:“当初放弃进攻天河水军你也赞成的,现在是想改口翻旧账是吧?”
这一阵咆哮下来,他整个已经咳得快喘不过气了。
若按正常来讲他现在的伤势早该好了大半,可惜这几日一直不断转移,根本就没时间给他休养。到头来虽然有丹药辅助,却搞得伤势隐隐还有点恶化了。
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小白龙提供丹药的时候以数量为第一要点,弄来的大多是次得不能再次的丹药。
蛟魔王伸长了脖子瞥了一眼落到鹏魔王身前绿草上的几滴黑血,啧啧笑了起来:“我何时说过赞成了?顶多也就是没反对。”
“你!”鹏魔王一时气结,憋了许久,瑟瑟发抖地说道:“这里岂是我大鹏说了算?当初……当初我提出的时候你们一个个除了大哥之外都赞成,现在就想赖我是吗?”
捂着胸口,他仰起头半响缓不过气来。
“当初我那是看你和四弟竭力主张不再招惹天河水军,为了避免分裂才委曲求全的!怎么就变成……”
“住口!别再吵了!”一旁的牛魔王怒吼道:“现在还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