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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那之后，两人便渐行渐远。
可当他找上门，请求林启仁看在他的面子上周旋照顾宁菲的时候，林启仁只略一犹豫，就答应了。
此刻再想，沈松明觉得，他后悔了！
林启仁知晓他的过往，这一点，他心里已经意识到了，可他却把自己更多阴暗丑陋的一面，展现在了林启仁面前。
宁菲自杀，让他心里那根一直绷着的弦，嗡的一声，断了。
伤心吗？
伤心的。
毕竟，那是继妻子程青之后，另外一个爱他爱到骨子里的女人。
同样都是苦出身，同样都是凭借自己的一己之力一直爬到后来这个让无数人仰望的地位的，他们对彼此，有更深的了解，和抚慰。
怪只怪，恨不相逢未娶时。
而宁菲的死，却让林启仁更加疏远他了。
挽回过几次，也有相交的朋友从中劝和，可林启仁就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怎么都不肯回旋。
沈松明本来想，那就这样吧，相忘于江湖，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可是，宁夏回来了。
宁夏离开A市之后，沈松明就安排了人手在她身边，机缘巧合的时候，施以援手。
虽然没有父母的疼爱，但是沈松明在宁菲的墓碑前承诺，只要他活着，这一辈子，宁夏一定衣食无忧。
可是，事情偏偏背离了他预想的轨道。
宁夏执意要回国，说要查出辜负了宁菲，害得宁菲郁郁自杀的那个人是谁。
沈松明慌了！
他已经年近六旬，禁不起大风大浪的折腾了。
岳家疏离，妻子因为长子死于同胞妹妹手中，而因此怨恨上了他，这些年，两人聚少离多。
青松集团虽稳步朝前，可到底还有那么多的不稳定因素。
这个节骨眼上，如果爆出他就是当年那桩震惊世人的绯闻中的男人，绯闻女主角跟了他二十年，不惜为他生下一个女儿，继而自杀，到那时，青松集团会遭受怎样的重创？
不，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发生。
他经历了那么多的苦难，付出了那么多，才有了今天，他怎么可能让自己辛苦打拼来的这一切，都付诸一炬？
不，绝不！
没办法对自己的亲生骨肉下手，沈松明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做出了另外一个决定！
反正，他看林启仁已经不顺眼很多年了。
林启仁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从此以后，这A市，就再也没人知道他沈松明那些不堪的过往了。
一举两得，多好！
可是，林启仁，是他的救命恩人哪，没有他，那年，他不是死在他家门口，就是死在追杀他的人手里，又哪里有后来这一切？
脑海中有无数的画面走马观花的闪过，天使与魔鬼，两张面孔，交替变幻。
一念之间，便有了玉兰苑那场大火。
第522章 错了吗？（）
“沈松明，恩将仇报，你玩儿的溜啊……”
耳听沈松明絮絮叨叨的说着，全程空气一般没出声的林皓，终于在沈松明提起玉兰苑那场大火后，再也沉默不下去了。
“不，我没有！”
沈松明猩红着一双眼睛，回头看着林皓道：“我没有！”
“没有，呵呵……”
轻声笑着，林皓看着沈松明，目光轻蔑，“我父亲是怎么对你的，其实，再没有人比你心里更清楚的了。我也不说那么多了，剩下的日子，够你好好想清楚了。”
“可是，你以为，被你恩将仇报的，就只有我父亲一个人吗？”
反问着，眼见沈松明表情呆滞，似是不可置信，林皓冷声问道：“程青，程家的人，还有，宁菲……这些人，你敢摸着良心说，你对他们，不是恩将仇报？”
“恩将仇报？他们对我无恩，我也并没有害过他们，何来的恩将仇报？你……”
伸手指着林皓，胳膊因为愤怒而剧烈的颤抖着，沈松明的话还没说完，就自己顿住了。
程青，他这一生最爱的女人。
如果说宁菲是因为同命相怜惺惺相惜走到一起的，那程青，是他真真切切爱上的。
他爱她，说要给她幸福的一辈子。
她说，她愿意。
一直觉得，自己做到了一个男人应该做到的，也为了不伤她的心，他想尽一切办法的瞒住了和宁菲的关系。
可是，瞒住了，不代表事实就不存在，他终究还是负了她。
而她，为了跟他在一起，不惜与父母决裂以死相逼，最终，如愿嫁给了他，还在女人最美的年华里，为他生下了三儿一女。
外人眼中，他们是恩爱的夫妻。
沈松明敢拍着胸脯说，他这一辈子，只爱她一个女人。
可是，现如今，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他终究辜负了两个女人。
程家亦如是。
大脑一片混乱，沈松明的脸上，呈现出了一副受到剧烈刺激后的震惊。
耳边嗡嗡作响，一颗心也狂乱的跳着，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一片凌乱中，沈松明的耳边，忽然出现了一道声音。
那声音，遥远的像是从天边传过来的，字里行间，带着无尽的失望。
可即便如此，那声音都在劝诫他。
“松明啊，做人要知足。从前的事，都已经过去了，就不说了，可你说你现在，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夫妻恩爱，子女平安，这一切不好吗？你踏踏实实的，一步一个脚印，不好吗？”
“松明啊，该放手的，就早点儿放手，别抓着了啊，啊？你这样，他们三兄弟迟早反目，到时候，手心手背都是肉，你怎么处理？还不如现在早早儿放手，让他们好好历练几年，展翅高飞呢……”
“松明啊……”
……
林启仁！
那是林启仁的声音，以及，林启仁跟他说过的话。
再后来，雅君杀了亚峰，宁菲自杀，林启仁就彻底远离了他，两人自那之后，再无只言片语。
可当初，他如果听了林启仁的话呢？
他身边朋友不多，林启仁算一个。
听了林启仁的话，他是不是就不会走到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这一步了？
“错了吗？我错了吗？”
两眼呆滞，目光空洞，沈松明喃喃自语的问道。
第523章 小秘密（）
“错了吗？我错了吗？不，我没错，我……”
目光错乱，沈松明低垂着头看着自己的手，宛若疯了一般的嗫喏着。
过了好一会儿，沈松明目光阴鸷的瞪着林皓，起身扑了过来，“不，你是骗我的，骗我的……”
还没靠近林皓，就被身边的两个黑衣人拦住身形挡住了去路，沈松明朝后退了两步，再次跌坐在了地上。
林启仁，程青，沈亚峰，沈亚坤，沈雅君，还有，程家的人……
无数张面孔交叠着在眼前晃，一阵天旋地转，沈松明晕倒在了地上。
再睁开眼，沈松明已一脸心如死水的木然。
“你费这么大的周折，不就是想为你父母报仇嘛，动手吧……”
目光呆滞的看着天花板，沈松明沉声说道。
耳边，响起了林皓的轻笑声。
“想死？沈松明，对你而言，死了就是解脱了吧？你觉得，我会那么轻易放过你？”
“你……”
怒目相对，却在对上林皓平静的眼眸后瞬间颓了下去，沈松明张了张嘴，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是啊，死何其容易？
对已经走到这一步的他来说，死才是真正的解脱吧？
而生不如死，才是对他最好的惩罚。
原本苍老的面孔，因为失去了光泽的眼眸，而显得更加憔悴了无生气，沈松明轻颤着身子坐起身，轻呼了口气后，慢条斯理的整理起了自己的头发。
一副打算从容赴死的模样。
眸光风云变幻，明知道他这幅波澜不惊的模样是做给自己看的，林皓的心里，依旧难言怒气的起伏起来。
紧握着的拳头紧了又松，林皓坐回原位，笑着看向沈松明道：“我这儿有个小秘密，不妨也告诉你，免得你糊涂了好几年，一无所知。”
小秘密？
一脸不解的看向林皓，沈松明的动作，就那么顿了下来。
“宁菲，你还记得吧？”
轻声问着，眼见沈松明死灰般浑浊的眼眸闪烁了一下，林皓继续说道：“宁菲自杀，你一定也感伤过，唏嘘过吧？可是，你心里一定长出了一口气，觉得一个秘密就此掩埋，以后，再也不用担心你费尽心机洗白的身份，会有被揭穿抹黑的那一天了。”
眸光讥诮的看着沈松明，林皓的心里，满是不齿。
沈松明其实是个非常励志的典范的。
从小孤苦，靠着自己身上的那股子狠劲儿和韧性，有了后来帮派老大的身份。
假如他从娶了程青的那时候就收心收手，现如今，夫妻恩爱儿女环绕，还有青松集团的辉煌所在，他足以成为任何人，尤其是帮派里那些人崇拜一生的对象。
偏偏，不知足。
到最后，落得这般地步。
与家破人亡，怕是也没多远了。
似是不知道他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提起宁菲，沈松明神情疑惑。
林皓幽幽开口，“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宁菲，到底是不是自杀的？”
眼眸紧缩，似是在那一瞬间想到了某种可能，沈松明表情剧变。
“不，不会的，不会的……”
越觉得不可能，心里就越是下意识的觉得那是真的，沈松明的心，在那一刻剧烈的抽搐起来。
钻心的痛从心底袭来，五脏六腑都开始跟着痛了起来。
满头大汗的倒在地上，沈松明还顾不上想到底发生了什么，窗外，便有警笛声由远及近，呼啸而来。
第524章 祭拜（）
目送沈松明被戴上警车，警车呼啸离去，林皓站在别墅门前的台阶上，身子紧绷的像是一支箭。
没人知道，有无数个瞬间，他多么想不管不顾的冲上去，亲手杀了沈松明，看着他血流满地表情狰狞的死在自己脚下。
可是林皓知道，如果他那么做了，他和沈松明，还有什么区别？
而他，还有微微，还有梓汐……
只有想到她们，林皓的心里，才能稍有释然。
手上有那么多条人命，还有那么多的重罪，到了警方手里，沈松明还得躲得过一死？
只不过晚死几天罢了。
这些日子，刚好让他好好回忆一下自己这些年做过的事。
以及，宁菲到底是怎么死的。
同是男人，又听沈松明提起了那么多的过往，林皓能清晰的听出，沈松明对宁菲，是有爱的。
只不过，沈松明对宁菲的爱，终究抵不过他对自己的爱。
不想让逃出不堪过往的自己身上再背负污名，也不想让深爱的妻子和岳家远离自己，沈松明不得不用更多的谎言来隐藏那一切。
可古话说的好，纸里包不住火。
痛苦、自责、悔恨……
无数种情绪交杂在一起，这些，足够他好好的追忆一段时间了。
带着满心的痛楚死去，对沈松明而言，生不如死吧？
虽然不够解恨，但是，林皓觉得，这是他们所能做到的极限了。
“哥……”
耳边响起哽咽的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