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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中道的评论引起了点兵台上众人的深思,就连陈文也在心中暗自认可了这种说法。
岳飞曾经说过,上得阵,拿得住枪,口中有唾沫,便是好兵。拿得住枪且口中有唾沫,就说明这个兵没有紧张到口舌发干的地步。紧张和恐惧人人有之,而陈文在现代就知道紧张会影响状态,很多运动员,尤其是第一次参加比赛的新人经常会因为紧张而和好成绩失之交臂。
陈文很清楚,他的这支复制于戚家军的小部队没有上过战场,如何避免对抗真刀真枪和鲜血时的恐惧是个很大的问题。当然,还有火炮,被击中了便是一条血肉胡同,哪怕没有命中那声响恐怕也不一定是这群新兵能够承受的。
而他出于给田雄一个惊喜的念头,也不打算在围剿之前出山找绿营兵练练手。当然,也没那么容易找得到练手的目标,毕竟要练手就要和几百人对抗,除了攻城哪那么容易找啊。
所以,接下来的日子里还是要继续训练,至于怎么练,陈文觉得还需要想一想。
接下来的比试没有出现任何意外情况,很快就结束了,枝杈茂盛的狼筅完美的压制着对手的兵器,而中营硕果仅存的少数锐士的奋力突进也被镗钯手和牌手一一化解。
在初始发起进攻的时候中营士气旺盛,因为他们坚信自己不可能输给这些新兵蛋子,但是随着进攻的失利,营中锐士损伤过大,士气也低沉了下来,从而中营剩下的士兵也被甲哨一波带走。到了最后,那些绝望的中营士兵们开始将自己的武器作为投射兵器使用,也只有以此来给甲哨造成了一些极其有限的伤亡。
亲眼目睹了这一切,李瑞鑫丝毫不感到意外。本来在上山之初,他很是瞧不上这些个子矮小且身体瘦弱的南方步兵。如果不是陈文一意要编练的那劳什子鸳鸯阵是戚继光曾经吊打过蒙古鞑子的利器,他早就进言劝说陈文编练骑兵了,哪怕成军要慢一些,碰上真鞑子也会多少有些用处。
只是在这些天的训练之中,他逐渐注意到了这个阵型的优势,长短兵交错,攻守兼备。虽然这个阵在进攻和防守上其实都做不到极致,但若只是冷兵器的话确实很难破阵,就连骑兵也会受到很大的限制,除非有火炮。不过在他的印象里,火炮好像不是喜欢炸膛就是干脆瞄不准,估计也很难对这个鸳鸯阵造成太大的威胁。
即便如此,李瑞鑫还是觉得应该大规模的编练骑兵。哪怕在这江南之地效果并不显著,也要尽早开始编练。毕竟在他看来,陈文迟早要北伐中原,到时候没有强有力的骑兵,如何和鞑子对决沙场?
比试结束后,甲哨开始在军官的带领下回到本营所在的区域。在这场比试中杀到超神的安有福感到颇为郁闷,他屁股上的伤好像因为运动导致更加疼痛了,而崴了的那只脚则严重影响到了他的行动,若不是同队的火兵上前搀扶他,估计都跟不上队列了。但愿不要落下病根,否则可就坏事了。
接到计算伤亡的小吏送来的汇报,早上还对陈文颇为不屑的那个司礼的文官此刻已是满怀着敬畏的看了看陈文,继而向王翊做出了报告。
“禀告经略,此次比试,中营方守备出兵百人,全军覆没,陈守备营出兵五十,一人阵亡,四人受伤。”
虽然在点兵台上看得很是清楚,但是得到这个答案的那一刻,王翊还是激动得站了起来。虽然打磨陈文性子的目的没有达到,但是大兰山明军多了一支强兵还是让他这个监军文官兴奋不已。
“戚少保的鸳鸯阵果然是名不虚传啊,陈守备用心了。”
“卑职只是一得之愚。”
看着垂头丧气,羞臊得不知道把脸往哪放的那个守备,王翊转而安抚了一句。“方守备的弓箭手、火铳手和骑兵练得也很不错,今后须得继续努力操练士卒。”
“卑职遵命。”得到了安慰奖,那个守备也勉强找回些颜面,只是他依旧不好意思在此,匆匆的告了个罪,便赶去安抚士卒了。
那个守备走后,王翊向陈文问道:“陈守备,你营中的那个兵是怎么回事?”
陈文顺着王翊所指,看到了正是一瘸一拐的在同袍搀扶下随着队列返回本营所在区域的安有福。
只见他笑了笑,对王翊说道:“回禀经略,那个兵身上有伤,所以才会由其他士兵来搀扶。”
“哦?”伤兵也敢带出来比试?这个问题引发了王翊的兴趣,而且除了安有福一瘸一拐比较显眼外,他在比试之中也注意到了这厮出枪的凶狠和准确,所以兴趣备至。
“那个兵昨天违反军法,顶撞军法官,依照军法杖责五十,而且他本人还在训练中崴了一只脚,所以才至如此,让经略见笑了。只是今日其人所在的队需要上场比试,这个士兵便自告奋勇同行,以防配合不熟造成不便。”
竟然会是这样。
陈文此言一出,整个点兵台上立刻鸦雀无声,区区一个月这支军队就已经拥有如此的凝聚力,实在太过于耸人听闻了。
此刻,就连王翊点了点头,这个答案虽然有些出乎意料,但还是让他颇为满意,至少陈文这个新近入职的员工颇有些能力,短短一个月就能够凝聚起军心,以至于士兵会不惜有伤在身的情况下也要参加战斗,这实在是不可思议。他很清楚这个时代的军队即便是下雨、下雪都可以理所当然的不出操,更别说是受伤了。
“来人,赏那个壮士五两银子。”
“卑职代此人谢过经略。”
“第三场列阵对抗,中营方守备出兵一百,全员阵亡;陈守备营出兵五十,一人阵亡,四人负伤,此次比试陈守备营获胜。”
听到了那司礼的文官所公布的结果,陈文营中的军官和士兵们立刻尽情的欢呼了起来,尤其是鸳鸯阵杀手队的那二百余人,他们付出了和甲哨相同的训练,对于这个结果更是与有荣焉。
“三场比试结束,中营方守备胜一场,陈守备营胜两场,陈守备营胜。”
场下的欢呼更加炽热起来,陈文也回到本营的位置分享将士们的喜悦。沉浸在欢呼雀跃的气氛之中,哪怕很清楚此刻这支不过才呱呱落地的小部队和当年的那支强军还有着一段不小的距离,但是在他的心中还是不禁涌出一股豪情。
田雄,还有最多一个月的时间,到时候就该轮到你来感受这波来自几十年前在中国大地上烧杀抢掠的倭寇和北虏曾经感受过的恐惧了,而你也只不过是从今以后,在这未来的岁月之中的第一个罢了!
第五十四章 南塘()
结果公布后,陈文便带领着本营的将士们来到点兵台下,准备接受训示和赏赐,而中营的那个守备带着本部来到了陈文所部的旁边,毕竟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嘛。
见两个守备带着部下拜倒在地,王翊便宣布了两个营的赏赐,陈文的营每兵十两,而中营那个守备则每兵五两,除此之外,军官还要另算。
见属下们谢过赏赐,王翊便宣布了陈文和他的营单独的奖励。
“国朝之治军,有功必赏,有过必罚,察守备陈文练兵有功,加游击衔,仍管原伍。”
“末将谢经略提拔之恩。”这一天,从游击将军到守备再到加游击衔实授守备,这电梯坐得陈文有些想吐了,尤其是来回来去的改自称,实在让他怀念在现代时自称“我”或者是“本宝宝”的日子。
“陈游击,日后做事须得记住,鲁莽行事没有任何好处。”
日后如何尚未可知,只是昨天的事情陈文没有丝毫后悔,从游击将军降职为守备而已,就算是从总兵官、副将一撸到底他也不会在乎。
这个时代只要有兵权,大明王朝是不会介意把挂印将军或是总兵官的帽子往哪怕一个白身的头上带的,就算是爵位他们都不会有丝毫犹豫,因为此刻的大明王朝也就只剩下这些了
昨天之后,这支军队已经不再是大兰山明军的第六个战兵营那么简单了,它已经开始成为了陈文的私军。付出就会有得到,一个暂时的降职处分能换来如此重要的东西,再做十次、百次陈文也乐意。
“末将自当谨遵经略教诲。”
虽然看不到陈文的表情,但是王翊心中还是叹了口气。在他看来,赏罚分明是应该的,只是日后还是要找机会打磨一下这个才具过人的年轻武将的性子。
王翊觉得,他身为人臣,须得为大明王朝负责。只是此刻,他还是先要为鲁监国培养一下这个年轻武将的忠诚,以及为了一个月内就可能爆发的那场战事做准备。
“本官奉监国殿下诏令经略南直隶和浙江军务,为的便是收复失地。一个月前,本官命陈游击编练新营,经过了今天的比试,已证明陈游击练兵之法颇有成效。本官决定以陈游击本部五百兵额,自即日起改为一千,与前五营相同。并授予营号……”
王翊抬头看一眼那副依旧擎在掌旗手手中的飞虎旗帜,继而说道:“并授予营号南塘,望陈游击及南塘营将士在操练戚少保军阵的同时,勿忘戚少保那颗忠君爱民之心。”
番号这个问题,先前始终忙着练兵的陈文根本就没有顾及到,而另一个有资格命名的王翊则打算看看陈文的练兵成效之后再行决断是否赐予。只是现在的发展已经远远出乎了王翊的预料,陈文这支编练了不过一个月的军队就已经有能力将中营杀穿,这使得他必须尽早在这支未来的强兵身上留下一些大明王朝的印记。
只不过,此时陈文脑子里所想的东西却根这个没有任何关系……
南唐营指挥?
这个职务和北唐执政王有什么关系?
难道王翊觉得本宝宝是关陇军事贵族的后裔,或者是南唐李后主的后人?
若不是王翊后面找补的那句,陈文可能还要再胡思乱想个几分钟才能反应过来。只是这个“南塘”二字,对于号称要重建戚家军的陈文而言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因为戚继光早年就号“南塘”!
那下一个营要不要叫孟诸,这是个问题,只希望戚少保不要介意。
抬头看了一眼天空,陈文才意识到此刻还是白天,怎么也不可能看到北斗七星。从白日梦里回到了现实之中的他立刻带领着新出锅的南塘营将士们谢过监军文官所赐的番号,并表示一定不会辜负经略的厚望云云。
接下来便是庆功宴,陈文先是在中军大厅的宴席上接受了老营官吏和将校的敬酒,并和黄中道、毛明山二人约下了明天会面。除此之外,他还找了个空档和那守备探讨了下得失,把南塘营的战斗力归功于戚继光以安慰一下这个即将在战场上并肩作战的同僚后,便借口不胜酒力赶忙回到营中去参加南塘营内的庆功宴会。
回到本营时,宴会已经进行一半了,由于是庆功,陈文也破例让军官和士卒们少量的饮酒,只是当他回来时,还是已经有不少人真正的不胜酒力,而回到了营房。他在接受了军官的敬酒之后,又端着酒杯挨个小队的敬了一遍,就连败了一场的火器队也不例外。
虽然陈文每天和这些南塘营的将士在一个锅里盛饭吃,但是在阶级如父子的封建军队中,陈文给属下敬酒的行为还是把这些封建社会的汉子唬得不轻,一个个大着舌头表示愿为陈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