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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绣、苏绣、徽墨、歙砚、景德镇御器坊的瓷器、福州的油纸伞、扬州的刺绣、新会的陈皮以及湖广的红瓷,若是与那些奏疏一起看来,分明是陈文在炫耀他的强大,劝永历不要再做无谓的反抗。只是每每想到国事如斯,永历便垂泪太息,总觉得是对不起大明的列祖列宗。
“爱卿,算了,他现在还是遵奉着朕为天下共主,没有打出自立的旗号。咱们君臣相得,也并非没有机会的,现在出师无名,真的没有必要去做这等让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陛下,臣,臣……”
李定国抬起头,看着流下了泪水的永历,一双虎目中也是涌出了热泪。君臣二人相对无言,良久之后,永历抑制住了泪水,才缓缓与李定国说明他关于陈文的一些想法。
“爱卿,朕这几天始终在想,他已经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却迟迟不肯与朝廷撕破脸。哪怕是这一次,他携着大败孙可望的声势,完全可以就此杀进云南,逼朕禅让于他,又何苦只是在贵州搜刮了一遍后就退回到湖广,依旧奉朕为主。”
永历的这个疑问,其实也是李定国此前就在想的,陈文的所作所为根本就不是一个忠臣的样子,起码跟他是不一样的。但是比之孙可望,陈文每年的贡品从未有拖延过的,李定国记得他刚刚到安龙接驾,永历赐宴时他就吃过用景德镇的瓷器盛放的金华火腿肉片炒制的菜肴,就算是到了今时今日这般田地,拿着奏疏和罪状来威胁天子,却也是和贡品一起运过来的,着实是让人有些不解。
“这些事情,朕思来想去,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其实他还是缺了一些东西,所以才会继续如此。但也亏他沉得住气,否则就算是他逼着朕禅让了,也不过是个放大版的孙可望,天下藩镇和民间的仁人义士不会服气,其未来亦可见矣。”
说到此间,永历不由得点了点头,只是这动作是在为他摸到了陈文的脉搏而赞许,还是对陈文的远见和定力的欣赏,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话说道了这个份上,永历见李定国显然也是由此疑问,便直言不讳的向这个流寇反贼出身但如今却是他身边最为忠心耿耿的几个臣子之一的晋王殿下解释了起来。
“我皇明太祖高皇帝驱除鞑虏,恢复汉家天下,从而才掩有这大明江山两百余年。陈文如今面临的情况,比之高皇帝也没有逊色多少,天下也确确实实的即将被鞑子席卷,所以他一直以来在谋求的无非是一个驱逐鞑虏的盖世奇功,一个与高皇帝作对比的资格,仅此而已。”
“这几年下来,诛杀陈锦、洪承畴,便是范文程他不肯押送到昆明也摆明了是要亲手将其处死,更有两撅名王的壮举,比之爱卿都要更胜一筹。而随着南京的光复,他其实已经完成了一半,剩下的就是北伐中原。只要将京师和直隶、山、陕、河南、山东以及辽东尽数收复了,届时威望一时无两,便是朕也要被他彻底压下去,那就再没有人能够阻止他改朝换代了。”
永历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作为臣子的李定国除了感激,更有着巨大的危机感和紧迫感。因为陈文现在的实力实在太过强大了,只要修整个一年半载,把领地上的事情抚平,便可以沿着朱元璋当年的旧路线发动北伐。
届时,凭着满清这个真夷只有几万丁的鞑子政权,只要是与当年的暴元,那个手握王保保那样的天下奇男子最后都只能仓皇北逃的结果去比比,满清的结局便是不问自知了。
“陛下,既然如此,那臣唯有尽快准备妥当,引大军北出四川,随后自陕西一路东进,赶在陈文之前收复京师。”
李定国一点就透,永历心中安慰,但却还是免不得要面对眼下的实际情况:“爱卿,王尚礼和王自奇带兵洗劫了昆明的仓储,据报这向东的一路,他们也没有闲着,而贵州又是那般境地,朝廷实在是拿不出围困保宁的钱粮了。”
“陛下,这事情不能再缓了,不如让文督师帮着解决一二。”
“朕知道的,朕知道的。“说到这里,永历却由衷的为之一叹:”只是文督师那里也是困难重重,要夔东众将去牵制、骚扰或许可行,但若是让他们支援粮草,不说善财难舍,只怕他们也未必有那么富裕啊。”
藩镇各行其是,在各自的控制区就是土皇帝,这本不稀奇。历来面对这等情况,朝廷能够笼络的手段,无非是官职、爵位和钱粮,现在一个个不是国公就是侯爵,兵员又都不是很多,在万历、天启朝或许也就是一群总兵、副将的水平,用郡王、国公的爵位换取有限的钱粮,只怕是滇、黔、桂三省的大军头们也未必能够乐意得了。
“爱卿,此事事关重大,也不是急于一时的。况且,蜀王对于四川的地理、水文多有了解,他此前也曾向朕提出要经营四川,不如暂且让蜀王先带着部分军队进驻四川行都司那里,缓缓图之。贵州那边的情况到底严重到了何等境地还犹未可知,或许还有转机也说不定呢。”
这确实是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李定国深知军无粮则散的道理,也只得耐下了性子,表示他会尽快赶回贵州,督促官员们搞清楚贵州的实际情况如何。毕竟,贵州从前是孙可望这个国主直接管辖的地区,李定国和刘文秀对具体的财政收入也不是很清楚,再加上陈文这么一通折腾,就更是没办法估计了。
永历坐镇昆明总揽全局,李定国前往贵州坐镇,刘文秀则开始经营川南,大致的分工确定下来,深感时不我待的李定国便回了府邸,准备与刘文秀进行商讨后休息一夜便以着最快的速度赶回到贵阳。
然而,李定国与刘文秀的商谈尚未有结束,永历的天使便赶了过来,说是永历有急事召见二位亲王。
李定国统领大军,刘文秀负责昆明城防,按道理来说,即便是有紧急军情也是二人先一步获知,此间反倒是永历率先知道。不明就里的二人匆匆忙忙的赶去行宫,看到的却是永历手握着一份书信,激动的在大殿里走来走去。
心中焦急,李定国和刘文秀却也不敢失了礼数,连忙上前行礼,却被永历一把扶了起来,随即便将书信交给了二人去查看。片刻之后,君臣三人对视,面上竟皆是写满了时来运转的庆幸。
“天不亡我大明啊,转机终于到了。”
说着,君臣三人无不将目光转向了北方。而透过了大殿的砖瓦,远处的天空,血色的残阳竟仿佛是被鲜血浸染而成的那般。
第六十一章 兴明讨虏(上)()
永历十一年十月,陈文离开了贵州,返回武昌去主持会议,李定国则也在进入贵州后不久便急匆匆的赶回到昆明。西南爆发战事的可能性随着两支大军的主帅在地理上的不断拉开,也渐渐的消弭于无,但是在西北,战火却早已重燃了起来。
半年之前,清陕西汉羌总兵张天福打出了明陕西总兵的旗号率众反清。闻讯,川陕三边总督马之先立刻组织甘陕绿营围剿张天福所部,结果第一战就被张天福打了一个大败。
究其原因,随着前些年甘陕抗清运动逐渐为满清所荡平,以及洪承畴为应对陈文的崛起而组建东南经标,大批战斗力强悍的甘陕绿营被调动南下,张天福所部按照原计划是在裁撤之列的,却因为一场战事而耽搁了下来,反倒是成了这几年甘陕绿营中有数的精锐部队。
接下来,东南经标惨败于江西,能够逃回陕西的寥寥无几,其中更有不少直接被平西王吴三桂收编了,甘陕绿营的战斗力由于新兵充斥其间而大幅度下降,自然而然的被张天福的老营头所击败。
张天福一战得胜,便广为宣传满清在江南数次惨败的消息,大肆宣扬满清如今外强中干,很快甘陕的抗清运动就出现了死灰复燃的迹象。
接下来的几个月,马之先先后组织了数次围剿,结果张天福就好像是有预知之能那般,每一次都能从围剿的圈子里跳出去,有一次更是在跳出包围圈之后还绕到了马之先大军的背后狠狠的给了一个闷棍。
张天福如有神助,甘陕的抗清运动的规模也越来越大,很快就在甘肃站稳了脚跟。而清军这边,平西王吴三桂的五万关宁军和固山额真墨尔根侍卫李国翰的三千汉军旗需要驻守汉中、保宁一线,防止明军北上;陕西西安右翼四旗的两千满蒙八旗则驻扎西安,防御省城。如此一来,陕甘一带的清军就陷入到了精锐部队不敢动,鱼腩部队打不过的窘境之中。
七月初,马之先病重无法理事,接任之人乃是左良玉的部将,只有保宁一府的四川巡抚,也是永历六年时在保宁一战中大败刘文秀的那个擅守的绿营名将李国英。
李国英知兵擅守,对于张天福所部也是有着一定程度上的了解的,干脆请了圣旨,调动吴三桂的关宁军一部,辅以李国翰的两千汉军旗,以着兵力上的绝对优势展开对张天福所部的会剿。
到了十月中旬,张天福所部主力被围困在了西宁卫,满清大军将其围了个水泄不通,差的就是攻破城池,将张天福所部一网打尽。只要那些新近蹿起的抗清义军没了张天福所部作为主心骨,李国英相信届时靠着绿营即可将其剿灭,也就不用再劳动这些精锐部队了。
“这次抓了张天福,本帅倒是要问问这厮,朝廷如此优待,他却领兵造反,到底是为了何事?”
去年年底,清廷下旨要张天福率所部精锐入京,为的便是顺治与刘成提及过的那桩靠着抬旗来恢复汉军旗实力的事情。结果,圣旨抵达之前,张天福就率先告病,这件事情就拖到了今年,到了今年之后,张天福又以各种借口推脱。
对此,清廷很是不解,尤其是张天福的兄长张天禄在苏州自杀,也被满清树立为忠臣的今时今日,难道不抬旗他就还有退路了吗。为此,清廷下旨申斥张天福,结果旨意抵达驻地,张天福却当众斩杀了天使,把辫子一割,举兵反清。
张天福所部都是他从江南带来的,此前也是跟了他们兄弟很多年的旧部,忠诚度和战斗力都很高,给甘陕的剿抚局势造成了极大的麻烦,此前已经接近熄灭的抗清烈火眼看着又要重现燎原之势了。
这些年,抗清的从未有过少数,满清的军官转而举兵抗清的也大有人在,光是陕西这个地方就出过汉中总兵贺珍反清的大乱子,其他军官如马德等人也是比比皆是。但是,张天福可是汉军旗人,他的兄长同样如此,甚至还为满清殉国了,这等人会起兵造反实在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吴三桂的侄子,也是他麾下的大将吴应期如是说道,众将也是频频点头,就连吴三桂、李国英、李国翰等人也是如此。对此,他们的神色之间无不是一头的雾水,但是想要得知真相,却还是要等到破城之日。
“王爷,朝廷失了江南,如今漕粮断绝,若非是征服了朝鲜,只怕京城的旗人都要乏粮了。现在这个样子,围下去实在耗费巨大,咱们还是尽快攻陷城池,回返驻地,还能为朝廷节省一些钱粮下来。”
李国英所言的是当前的事实,陕西一省,军费本就冠于全国,光是永历八年就曾一度高达三百一十一万两白银之巨,紧随其后的湖广和广东两省加一起才只有两百八十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