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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这一鞭子一鞭子抽在二人身上,刘良佐伏在地上,但头顶和手心处的地面却早已被汗水淋湿,甚至头顶那里还不断有汗水顺着光秃秃的头皮往下滴答,仿佛正在被鞭打的不是喀喀木和管效忠,而是他这个固山额真。
“你先站起来回话。”
听到这话,刘良佐如蒙大赦,颤颤巍巍的想要站起来,可是腿却已经软了,最后靠着手脚并用才算是站了起来,低头哈腰的等着济尔哈朗的问话。
“将安亲王出战的全过程说给本王,如有半点不实,定当严惩。”
“奴才一定如实禀报。”
外面的鞭刑还在继续,刘良佐连汗都顾不上擦便开始按照他此前编造好的说辞向济尔哈朗汇报。
真实度上还是很高,只是到大军败溃的时候,他则是一口咬定了先看着岳乐被一众亲兵保护着撤出战场,他才带兵逃跑的。但是明军的骑兵以逸待劳,大军溃败之中他也没办法再去与岳乐汇合,就独自向杭州逃去。结果到了杭州,却从溃兵口中得到了岳乐已经被杀的消息。
确认再三之后,刘良佐回想起了战前岳乐对他说过的话——“若不能取胜,当尽快赶往南京,设法为南京解围。”言下之意很简单,南京解围,解放出了大军才能南下与江浙明军再战,这个道理刘良佐自然而然的详细解释给了济尔哈朗,也得到了济尔哈朗的认同。
详情解释完毕,济尔哈朗对于江浙明军在乔司镇之战中所使用的战术和岳乐的应对也有了一定程度上的了解,配合此前刘成的诠释,在他的脑海中也已经有了一个比较全面的形象。
刘良佐能够在战败后想到逃亡南京戴罪立功,确是不负他江北四镇军阀的出身,但济尔哈朗对这个人才的容忍程度却远没有刘良佐想象中的那么高。
“来人,将这厮拿下。”
膀大腰圆的亲兵将刘良佐一把拿下,三下五除二的就捆绑了起来,刘良佐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一块破布塞进了嘴里。
“丢了主子,一位和硕亲王,居然还想立功赎罪,你这个狗奴才是以为爱新觉罗家的皇族的命都跟你这条汉狗一样不值钱吗?”
济尔哈朗是努尔哈赤的弟弟舒尔哈齐的儿子,从小寄养在努尔哈赤的宫中,寄人篱下使得他在暴虐处不及他的那些兄弟和堂兄弟,但谨小慎微之处甚至到了被他的这些兄弟和堂兄弟们视之为软弱的地步。
性格决定命运,正因为如此,济尔哈朗才能够坐上旗主的宝座,才能够在多尔衮势大的情况下将顺治扶上皇位,确保了皇太极一系以及他这一系的地位,而今番,也才能够轻而易举在昨天将刘良佐和那支汉军八旗分离开来,用一夜的时间完成了对那支兵马的整顿,以防因刘良佐入狱而引发什么变乱出来。
“将这厮押会京城。”
向一个八旗军官下达了命令,院子里也传来了喀喀木和管效忠已经被抽昏过去的消息。
“把这两个奴才送医,醒了之后告诉他们,本王暂且饶了他们,若是此番再敢有失,两罪并罚。”
第一百六十二章 朔风(下)()
相对如今还在被范文程和孙可望牵制在江西的陈文,济尔哈朗手里面的牌也不是很多,所以每一张牌都要用好才能有机会取胜。
张天禄是实力派,需要拉拢;刘良佐虽然手里也有五百多的汉军旗,但这些兵员都是来自于各旗各牛录,不过是暂且被他用戴罪立功的说辞才糅合到了一起,他此番也是带着汉军旗的大军而来,只要发回本旗即可,反倒是这个败军之将必须严惩,否则岳乐的死难道还要轻轻放下不成;至于同样的败军之将,喀喀木和管效忠,这两个家伙虽然没什么实力,但是对于江南的环境了解甚深,他也需要彰显出一定的宽容来确保更多江南官员对他全力以赴的支持,惩罚只能暂且放下。
济尔哈朗的大军中,绿营已经在路上。这支大军在兵力上足够与江浙明军进行一场野战,但是他还需要更多的胜算才能出手,毕竟这对于双方而言都是最强的一波。
暴雨不重朝,飘风不终日。
接下来的大半个月,抽调自山西、直隶、山东以及河南的部分绿营精锐分批赶到,但是粮饷方面,马国柱的收集速度却始终跟不上预期。
没办法,此前郑成功大军来袭,地方上乱成一团,虽然官吏们降来降去,济尔哈朗也借让喀喀木和管效忠戴罪立功来表明了立场,但是明军一度占领的地区不同程度被各路清军劫掠了一轮,地方上受损不小,再加上税赋征收的时段问题,想要一口气为两万八旗军和三万绿营兵提供充足的粮草,实在显得有些强人所难。
济尔哈朗的行辕中,马国柱战战兢兢的将粮草筹备情况细细的说与济尔哈朗,点头哈腰的他不住的偷偷抬起眼皮,看着济尔哈朗的眉毛皱起,他心中的忐忑也愈加的深重起来。
过了一会儿,马国柱将粮饷情况汇报完毕,其中缺额甚大,根本不足以支应全军在接下来半年的作战。而且,这还仅仅是正常的支出,客军的加赏、出兵的奖赏,以及济尔哈朗原本还打算靠财货的奖励来振奋士气,现在更是完全没有个着落。
指望京城那边,那是不可能的。济尔哈朗很清楚如今满清财政已经陷入到入不敷出的窘境,还指望着他击败陈文后能够在浙江、江西刮上一笔,现在他的这支大军能够指望的只有江南的官吏,其他地方根本不做他想。
“马国柱,大半个月了,你就筹集这么点儿粮饷,驻扎的消耗都撑不了几个月,更别说是出征的赏钱了,你这个奴才到底是这么做事的?!”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马国柱跪倒在地,不住的磕头。济尔哈朗也知道,现如今满清在江南的占领区仅仅剩下江宁、常州、镇江、苏州、宁国、池州和太平以及广德州这七府一州之地,在极短的时间内支应起突然增加出来的五万大军未来半年的粮饷,实在不是那么容易的。除非,使用些非常规的手段,否则绝没有那么容易。
“那几个逆贼审出来了吗?”
济尔哈朗从粮饷一事上跳了过去,按理说马国柱是应该庆幸,可是听到这话,马国柱却登时就是一身的冷汗,强咽了口唾沫才作出回答。
“回禀王爷,奴才这几日亲自去见了海寇甘辉、余新、万礼三人,俱不肯归顺朝廷。奴才以为,这等贼寇俱是海寇的死忠,还是杀了一了百了。”
杭州陷落,明军策反了代理提督的副将徐信等人,虽然被策反的军官大多还是死在了城内八旗军的镇压之中,但是这却还是给马国柱提了一个醒,去年王江可就是在南京被明军劫走的,这三个烫手的山芋虽说是一直被重兵看押,可谁知道会不会再出现类似的事情。与其如此,还不如杀了来得省心。
马国柱的心思自是骗不过济尔哈朗,原本他打算招降三人,也是为日后做准备,毕竟清军这边善于水战的军官少之又少,质量上更是无法与郑成功的军官团相提并论。现在三人不肯归降,那么留下来弄不好就会是祸害。
“哎,这才短短几年的时间,绿营的良将竟凋零到了现在这个地步。”
绿营是满清征服中国的主力军,靠着这些汉奸,满清创造了五万丁的冷兵器部落征服七千万丁的华夏大帝国的奇迹。可是这几年,光是陈文就杀了太多的绿营名将,更是把一些名将给逼成了庸将,也难怪济尔哈朗会有如此感慨。
济尔哈朗如此这般,马国柱却不敢接话,梁化凤的事情暂且压下来了,在苏松水师总兵的任上戴罪立功,但他也没有必要去触这个霉头。
“那就都拉出去砍了,难道还给浙匪留着不成!”
“奴才遵命。”
“另外的那几个呢?”
此言一出,马国柱的身体微不可见的一抖,并非是济尔哈朗所指之人有多大的能量,大到了能够让他这个封疆大吏惧怕的地步,只是有些事情,牵一发而动全身,如今满清在江南的统治危如累卵,可是不是真的到了下这一剂虎狼之药的时候,他却并不敢下这个结论。
“回王爷的话,奴才劝也劝了,就算是把他们的家人都抓来威胁也不管用。这几个逆贼显然是一心求死,断不会归顺的。”
听到这话,济尔哈朗的面色却是一松,继而说道:“既然如此,那就不必再跟他们费力了,与那几个海寇一起拉出去砍了。”
“奴才遵命。”
“另外,按照那些书信,把那些还没有抓获的逆贼也都抓起来。接下来的事情,你知道该怎么办。”
“奴才明白,奴才一定除恶务尽。”
………………
永历九年八月二十三,江南江西总督衙门签署命令,将南京一战中被俘的福建明军大帅中提督甘辉、后提督万礼和前锋镇余新以及被俘的其他没有被当场处死的福建明军一同斩首示众。
除此之外,战后先后被地方官府抓获的包括直浙经略李之椿、兵部侍郎贺王盛、挂印将军平一统在内的大批在南京一战中为福建明军提供情报、人员、粮饷等支援的抗清人士也同时被斩首示众。
实际参与郑成功奔袭南京的这些抗清人士的被杀,看上去满清对此算是一个了解,但是接下来的发展却很快就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数日后,常州府金坛县知县状告蔡默、于厚、周生等十名儒生及其他仇人涉嫌私通海寇,共列具了三十八人的黑名单,接下来又状告本县富绅于元凯,罪名同样是通海二字。
历史上的通海案由此而起,在原告和被告中来回来去的吃了一溜够之后,清初著名贪官酷吏有着“朱白地”之称的时人江宁巡抚朱国治与户部、刑部联合裁定,原告诬陷,被告释放回家。
然而,此时此刻,“朱青天”还没有升迁到这个官位上,时移世易,被告的三十八人立刻就被抓捕归案,送到江宁受审。接下来更是牵连了王明试、冯征元、李铭常等六十五名金坛县人士。
这些“事涉通海”的士绅富户被送到江宁后,很快就被判处有罪,其人收押,家产尽数抄没。眼看着一告就能赢,江南各地府县登时便火力全开,尤其是此前参与策反当地官府、绿营反正的士绅富户更是首当其冲。一时间,江南满清仅存的七府一州之地风声鹤唳。
苏州府太仓州昆山县宣化里,嘉靖朝南京太仆寺丞归有光的孙子东南抗清人士归庄的宅邸之中,去岁此间还曾共议抗清大计,指点江山激昂文字,如今却完完全全是一副准备逃难的做派。
家中的仆人在匆匆忙忙的收拾东西,归庄则在书房中招待一个惊隐诗社的成员,而家中有今番这般也是因为此人带来的消息。
“恒轩,陈三岛已经被抓了,我这接到消息连忙来通知你,别收拾东西了,快走吧,鞑子疯了,想把江南的士绅都杀光了,只有会稽郡王那里才是安全的所在。”
来人姓吴名炎字赤溟,苏州府吴江县人士,惊隐诗社的成员,历史上此人因涉庄氏《明史》而被满清杀害。他所提到的那个陈三岛也是苏州人士,虽非惊隐诗社的成员,但却与湖州的魏耕、钱缵曾,绍兴的祁理孙、祁班孙等人借组建诗社为名行抗清之实,而魏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