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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骚过后,尚可喜也只得出动广州城中,协助胡有升守卫赣州——这已经不再是南赣他们自家的事情了,陈文的意图很明显,七个字,醉翁之意不在酒。谁让李定国那个魔头早已经杀进了广东,这两个家伙都是正儿八经的明军,瓜分了他在广东的地盘,名正言顺!
至于援兵,老问题,中国幅员辽阔,满清的核心武力八旗军数量又少得可怜,没有火车、飞机、货轮的年代,等满清的援军赶到广东,尚可喜的骨头拿来熬汤都没味道了。
“王爷,咱们可不能去和明军硬拼啊,胜负不论,平南王府的老底子没了,王爷就什么也得不到了。”
“金先生此言大善,本王正有此意。”
尚可喜大军北上,按照计算,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会在明军抵近到赣州城下的第二天抵达。
“一天的功夫,以胡有升之能,一天都坚持不下来,那才叫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永历八年八月二十,太阳照常从东边升起,伴随着朝霞,明军出现在了早已紧闭大门的赣州城下。
赣州位于赣江的上游章水和贡水的交汇之处,三面环水,城池易守难攻,可谓是坚城中的坚城。与此同时,尚可喜大军的前锋也已经出现在赣州城南面的信丰县,距离赣州也不过一天的路程而已。
现在扎稳了营盘,来个围城打援,还是轻而易举的。然而,随军参谋司却并没有偏向于这个稳妥的战法,反倒是怂恿陈文尽快攻城,而陈文更是显得正有此意,直看的刘京那叫一个瞠目结舌。
“骄兵必败。”
话,他没敢说出来,心里却在暗自后悔这回非要跟来看看明军的战斗力。奈何,主帅是陈文,负责谋划的则是陈文的随军参谋司,他一个新进归附的义军头目也不敢多说。
大军在城下列阵完毕,劝降没有得到回应,遥望着这座终结了永历二年的抗清高潮的坚城,陈文却只是轻描淡写的吐出了一句绝非指挥术语的梦呓。
“现在,请大炮发言!”
………………
永历八年八月二十,陈文率七千明军抵近赣州城下,劝降不成,明军便以携带的臼炮搭配红夷炮对赣州城展开了炮击。
时至下午,城墙先后被轰出了几处巨大的豁口,清军修补不及,大队的明军杀入,守军在这一上午的炮击下战意全无,面对结阵杀入城中的明军,赣州很快就宣布易手。
第二天,作为世界上唯一一个太阳从西边升起的旷世奇人,平南王尚可喜在得知赣州一日而下的消息后,头也不回的就逃回了广州,只留下了一个使者,以及不合理条款几乎被删减全无的议和书送到了陈文的军前。
尚可喜逃回了老巢,在巢穴中瑟瑟发抖,攻陷赣州之后,明军却并没有停下脚步。在确认了尚可喜撤军后,陈文匆匆忙忙的带着卫队的骑队返回南昌,而掷弹兵则踏上了行船前往赣西的袁州府。
陈文走后,明军神塘、近卫及那半个铁骑营由南塘营指挥侯国远负责继续南下,而安有福率领神塘营东进赣州东部的瑞金县,在驱逐了守军后更是继续向东,攻陷了距离瑞金县不过数十里的汀州府城,成为了第一个杀入福建的浙江明军武将。
安有福收复汀州的第二天,刚刚接到命令,却依旧不甘居于人后的平江伯张自盛也率领玉山营自建昌府攻入福建的邵武府。驻扎于此的福建左路总兵王之纲但见到是浙江明军旗号,立刻率军转进延平府,结果却在沙县遭到了不明身份武装的袭击。是役,王之纲所部大败,其人不知所踪。
与此同时,得到消息的郑成功也趁势收复了漳州府北部的龙岩、漳平、宁洋三县,彻底将漳州府全境纳入掌中。
在理论上,浙江明军与福建明军连成了一片,虽说并没有达成联合作战的意向,但是给福建清军造成的心理压力却是难以形容,尤其是王之纲的失踪更是给整个福建大地上留下了一个巨大的阴影。
满清福建文武朝不保夕,寻求着各条出路的同时,延平府大田县外的一处荒弃的村子里,两支商队正在进行着一场不可告人的交易。
这两支商队,一支南来,一支北往,人数相差无几,但却俱是刀剑傍身的壮汉,说是商队,但在明眼人看来,却更像是一群做无本买卖的匪人。
两边的头目,自南而来的是个面团团的富家翁,看那举止做派,当是某个高官显宦家的管家一流的人物;而北来的那个,却是个年轻人,满眼透着精明,可却与其他伙计一般,腰杆子挺得笔直,宛如长枪矗地。
“张掌柜,我家老爷已经准备好了贵东家要的货物。不知……”
年轻人对那个管家的欲言又止很是不满,皱着眉头对他说道:“先验货,货不对的话,说嘛也没用。”
“您说的是,您说的是。”
管家知道这年轻人背后的东家不好惹,也知道此间事关重大,头上的汗也顾不得擦拭,连忙一个摆手,身后的伙计就抬上了两个大箱子过来。摆好后,更是亲自掏出了钥匙,将箱子打开。
箱子里面,装的不是什么金银绸缎,而是两个大活人。若是两个皮光柔嫩、千娇百媚的小娘子也就罢了,却是两个被绑的如麻花一般的汉子。箱子一经打开,里面的汗臭、尿骚味扑面而来,以至那年轻人更是皱着眉头捂住了口鼻。
“验货!”
话音方落,年轻人的身后便走出了几条汉子,在那两个箱子的呜呜声中检查了起来。片刻之后,检查完毕,确认无误,年轻人才向那管家点了点头。而那管家在点头哈腰的同时,也下意识的将额头上的汗水擦了一把。
箱子重新封好,上锁,年轻人继而让那管家屏退左右,与其说道:“暗语,问:祸害大清哪家强。答:李合肥、康南海。你可记清楚了?”
管家默念了两遍,虽说是不解其意,但却还是死记硬背了下来。“记下了,记下了,小人这就派人给国,不,给贵东家送去。”
“这是你们的事情,既与我无关,那我就走了。”
说罢,那年轻人就带着人马离开了小村子,比之来时,也只是多了那么两个箱子而已。
商队在离开村子后,很快就分作了两队人马,各带着一个箱子分别向南北两个方向而去。往北走的那一路且不提,往南走的却是那年轻人亲自带队的,直到永宁卫中左千户所的漳国公府才停了下来。
“张队长此来可是你家国公有何吩咐?”
郑成功口气不善,张俊却也知道是为了什么,甚至原本他也不乐意过来,奈何陈文有令,也只得如此。
“回国公的话,末将此来乃是代我家大帅给国公送上一份礼物的。”
“哦?”
二人说着,张俊的随从也将箱子搬了进来,把箱子打开,礼物自然也就呈现了出来。箱子里的骚臭味道更胜先前,然而郑成功却并没有如张俊那般捂住了口鼻,眉头倒竖,怒意随之释放开来。
“施琅!”(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章 天崩(完)()
施琅,泉州府晋江县人士,郑芝龙时代的郑氏集团重将施福的侄子。早年作为施福的部将存在于郑氏集团,后来随着郑芝龙降清,与其族叔施福一起分配到李成栋的麾下进攻广东。永历二年,李成栋反正,福建系武将遭到李成栋本部排挤,施琅返回福建,归附郑成功旗下,成为了郑成功早期的重要将领。直到施琅擅杀郑成功部将曾德,逃亡降清。
郑成功御下严厉,乃是历史上很有名的,施琅降清,郑成功立刻就将施琅的父亲施大宣、弟弟施显诛杀。倒是后世的一些人为美化施琅,说是郑成功无故杀害了施琅的家人,所以才导致了施琅降清,曾德泉下有知,估计连哭的地方都找不到了。
陈文此前向耿继茂要了两个人,其中的一个就是施琅,交给郑成功处置,来缓和双方的矛盾。当然,对于如今还没有显山露水,于满清这边寄人篱下的施琅,原本陈文也有过自行处置的打算,但是琢磨着完璧归赵或许更有意义,于是他就让张俊将这厮送给了郑成功。
可怜,为“我大清”收复了台湾的“民族英雄”施琅大将军还没等到他的姻亲黄锡衮,以及黄锡衮的姻亲姚启圣还没有发迹,更没有机会借助于二人之力得到满清重用,就遭到了无耻奸贼耿继茂的出卖,经过了陈文这么一转手,又回到了他当年出逃降清的所在。
郑成功看向施琅的目光,用张俊的话说,大概生吃了箱子里的那厮的心都有。待郑成功抬起头来,看向张俊的目光也缓和了许多,不复刚进门时的那般。
“劳烦张队长稍待一日,吾有书信还需送交你家大帅。”
“末将遵命。”
以着郑成功的脾气,施琅是死路一条了,到了第二天,张俊也顾不得看中左所人山人海的围观行刑,就携带着郑成功的书信返回南昌。
张俊上路后,没过几天,此前往北走的那路人马也已经抵达邵武府城,稍作了一日休整。箱子里的那人就被提了出来,绑着了城内的行刑台上。
一路被押解而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满清福建左路总兵王之纲,而此刻也正是要在此对其进行惩处。
王之纲是邵武之屠的凶手,满清朝廷却还是以他作为福建左路总兵驻扎于此,其人在邵武的所作所为,比之马进宝于金华也不过是稍逊些许,而这里还多有王之纲屡次进入江西协助当地绿营围剿抗清义军。只不过,历史上王之纲也是因为用劫掠来的财货贿赂大太监吴良辅案发而被发配辽东,最后死在了路上。
那已经是永历十二年的事情了,而现在,早在四年前的今天他就已经被带回了此间,一如当年的马进宝那般。
行刑台下,早已是人山人海,邵武的士绅百姓受其苦久矣,无不日夜期盼这厮能够不得好死,今番得偿所愿,自然是没有不来亲眼看看的道理。而如今邵武的守将张自盛则更是在邵武殉难百姓的牌位旁摆上了故江西总督揭重熙、定南侯曹大镐、宁洪伯洪国玉等江西烈士的牌位。
“谢大帅为我等复此血仇!”
时辰已到,张自盛拜过了牌位,又遥遥的向赣州陈文行营的方向数拜,才下达了对王之纲执行凌迟处死的命令。
………………
正当“我大清”的两位名将遭到了无耻叛徒的陷害之时,曾经拖死了两位反正明军大将的赣州坚城在浙江明军面前连一天都没能守下来,这样震撼的消息伴随着明军的兵锋所指也传扬开来,很快就引发了更大规模的变乱。
永历八年八月二十九,满清负责镇守福建的靖南王耿继茂宣布反正,奉永历天子为主,与满清划清界限。
同日,满清广东潮州总兵郝久尚宣布反正,奉永历天子为主,并宣称要与西宁王李定国、秀国公陈文、漳国公郑成功合力剿灭福建和广东这两省的清军。
永历八年九月初一,满清负责镇守广东的平南王尚可喜被年仅十八岁的世子尚之信驱逐至惠州。尚之信在平南藩大将许尔显等数名将领的拥护下宣布反正归明,奉永历天子为主,同时展开与西宁王李定国、秀国公陈文之间的关于防区划分的商讨。
与此同时,被儿子驱逐的尚可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