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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刀,出刀时就是必杀之势,倪良许更是倾注了全部武艺,妄图毕其功于一役。可也就在这时,刀锋划过,却并没有丝毫的吃力感,仿佛砍在了空气上一般。下一秒,当残影消散,倪良许才终于看清楚,原来在即将砍中的那一瞬间,刘成竟然一个箭步冲了出去,强强闪过了这一刀。
刘成躲过了刀锋,随即便转身、拔刀在手,几乎是一气呵成,而其他人竟然直到刘成把刀都拔了出来,才强强意识到身后的搏杀,匆匆忙忙的转过身来。
“认识那么久了,我记得我好想告诉过你,当年的那个南塘营里,论武艺,我所畏者只有一个李瑞鑫,便是楼继业与我也不过是伯仲之间。我当你是朋友,说的都是实话,而你,如今看来却不怎么实诚。”
电光火石之间,刘成的反应如斯,着实将倪良许吓了一跳。他在罗城岩白头军时是骑将,马上的功夫了得,步战就要稍逊一筹了,而他也知道,刘成的武艺极高,所以他才会将第一目标选择在了刘成的身上。只不过,他却并没有想到,这个叛徒的武艺竟然高到了这个份上,二人之间竟完全不在一个级别上面!
一举将其击杀当场,显然已经不成了,而那几个伙计打扮的家伙也纷纷掏出了怀中匕,试图将他包围起来。
然而,这时候刘成却摆了摆手,竟示意众人退开,反倒是他上前了一步,向倪良许问道:“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刘成上前了这一步,倪良许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随即反应了过来,竟登时便是满脸的通红。但是,当刘成出言相询,倪良许却不自觉的昂首挺胸,仿佛此时此刻竟有着前所未有的骄傲一般。
“你很了解我,也知道周大哥他们的死是我心中的痛处。实不相瞒,当初陈文尚未成亲之时,我甚至跟踪过他和那个女子,为的就是将那对狗男女诛杀当场。”
这事情,倪良许没有对任何人讲过,刘成自然也不知道。他在浙江明军集团中不得志,但却从未有想过要杀死陈文,他要的是权利,而不是仇恨,所以当倪良许说出此言之时,他竟呆立在了当场。
“但是,既然你知道我姓倪的心中只有这么一个义字,那你也应该记得,周大哥他们死之前,陈文为他们做过些什么;也应该记得,我曾说起过,周大哥他们死前告诉过我什么;也应该记得,我曾提到过,当年我等与马进宝那狗贼搏杀时,还有吴登科、尹钺,还有孙举人他们,他们一样是我倪良许的兄弟,我又如何能亲手去破坏掉他们辛辛苦苦才重新建设起来的家乡?!”
陈文这个人,或许事主不忠,但却绝非不仁,甚至可以说,这个武夫的仁已经超越了这个时代。
只不过,刘成对陈文的诽谤之辞,倪良许一句也不想反驳,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反驳,而是完全没有欲望。他对陈文,始终是有着心结,周钦贵等人说到底陈文杀的,心中不可能没有恨。
但是,恨是一回事,义却是另一回事。周钦贵等人的临终嘱托;吴登科、尹钺等人的奋力搏杀;孙钰费尽苦心的筹划和建设,尤其是在陈文的领导下,才有了如今日渐恢复起来的金华府。义并不是只有复仇的杀戮才能作为佐证,捍卫这些兄弟们所拼尽全力取得的累累硕果,更是义之一字的体现!
“不识时务!”
满脸厌弃的将这四个字吐了出来,刘成一个箭步便冲了上来,与倪良许战成了一团。
数招之后,倪良许已经倒在了地上。看了一眼这个曾经的好友,刘成的眉头一皱,几次想要张口,却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示意周遭的众人将这具即将沦为尸体的身躯拖到不远处的废墟,以免过早的被人发现。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此时此刻,汩汩自口中涌出的鲜血,流过倪良许的舌尖却并非是那般的腥甜,反倒是有着东市街上那家宁波小吃铺子里的浮元子的味道。而他的耳畔,更是传来了童子军学堂里朗朗的读书声。
“尧之都,舜之壤,禹之封。于中应有。一个半个耻臣戎!”(未完待续。)
第七十六章 大幕拉开(上)()
永历八年五月,郑泰的船队陆陆续续返回到中左所,发往日本、朝鲜和琉球出售的货品早在温州就已经装船完毕,直接返回到福建的不是福建明军自用,就是转卖与福建本地商人及南洋华商和泰西商人的。
转卖的只是临时停靠,自用的货物则已经开始了搬运下船,其中自浙江运回的最后一批甲胄和武器更是重中之重,郑成功专门派了一大队亲兵监督,以防遗失和损坏。
就在码头上忙碌的热火朝天之时,一队绿营兵在周全斌的后冲镇监督下下了海船,往分配给他们的大营而去。
“……特命汝管宣毅前镇兼管铁骑,赐名臣兴。”
这支清军便是此前的舟山绿营,陈文诛杀提标营降卒,生剜田雄之心以祭四明湖殉国将士的举动引起了巴成功及其部下们的极大恐慌,甚至唯恐陈文会毁约,干脆连很多家当都没有收拾干净就启程出发。离开浙江后,他们一路坐船南下,很快就抵达到了中左所。而当为首的舟山副将巴成功拜倒在郑成功的面前,接受了任命和赐名之后,这个蒙古汉子和他麾下的绿营兵们也正式成为了福建明军的一员。
巴成功,如今的巴臣兴由郑成功的幕僚带下去领取军服等物,郑成功和郑泰这对堂兄弟便谈起了此行浙江的事情。
“兄长,陈文真的以少胜多,击溃了八旗军?”
“确有此事,就在四明湖那里。如今想来,也是四年前的那数万冤魂索命,真应了那句老话,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得到了这个答案,郑成功沉默了片刻,才转而向郑泰问道:“浙江的甲士竟如此强悍,实在难以想象。不过现在想来,也是鞑子的骑兵优势没有能够发挥出来,受限于地形才会如此。”
“确实如此,倒是愚兄看过陈文的沙盘,也听他讲过,四明湖周遭百里,不是水网纵横的平原,就是大片大片的山林。而那四明湖虽说是湖,但却不大,周边地形平坦,河流却极少,鞑子选在那里向陈文宣战,也是算计到家了的。奈何陈文的步兵实在太过凶悍,那达素败得也不冤枉。”
“原来如此。”郑成功点了点头。“如今陈文在北线已经没有军事压力了,是进取杭嘉湖与江南的鞑子决战,还是西进江西,与那洪亨九分出个高下,他可有提及?”
听到郑成功有此一问,郑泰摇了摇头,说道:“没有,舟山的事情一出,我也没好意思再问他。”
能够迫使巴成功这样的骑将归顺,对于福建明军来说乃是一件大好事,可这虎口夺食的事情,确实不利于陈郑同盟的关系。经过了去年的大采购和今年上半年的收货,光是来回转卖货物,今年应该就能获利近百万两,而这也是郑泰必须将舟山让给陈文的原因。
舟山,对于浙江明军来说乃是海上的门户,霸着别人家的大门不放,买卖也就别想正经做了。
“这些浙江制造的武器、装具,皆是再精良不过的,确实比起从日本购置的要强上很多。”
“正是如此。”说到这里,郑泰却突然想起了些什么。“愚兄这一次去,看到东阳江畔,皆是巨大的水车。听陈文说过,乃是水力工坊,武器、甲胄的粗加工都是在那里完成的,远比人工要快捷。”
“哦?”
这个事情引起了郑成功的注意,尤其是陈文的订单能够如此迅速的完成,得到了答案他也开始寻思着在福建把这些东西搞起来。但是转念一想,他现在仅有半个漳州府的地盘,水力资源与雄踞浙东八府的陈文根本没办法相比。更何况,还有原料的问题存在。
“等咱们再收复些失地,也把这些做起来。”
“愚兄也是这样想的。”
“既然如此,铁人军也要抓紧时间训练。前年年底,咱们损失的老兵实在不少,而耿家的狗崽子还死死贴在泉州不走,着实可恶。”
郑成功对耿继茂的厌恶,除了汉奸和前年年底的同安之战外,去年到今年他与满清之间的议和,原本也是打算借此良机来进入满清占领区搜刮更多的资源来增强实力。
历史上他就是这么干的,但是原本的时间线耿继茂可不在福建,如今这位靖南藩的藩王已经把福建当做了自家的地盘,以至于虽说是福建清军的机动部队已经被陈文打成了屎,但是耿家的大军却一次次的干扰郑成功的搜刮计划,使得他的收获低得实在不像话。甚至可以说,若非是与浙江之间的海贸展开,议和也能够打开福建的部分市场的话,这议和就算是彻底的赔本买卖了。
“大木,这铁人军确定有用?我看浙江那边也没有用斩马刀的啊。”
他的这位堂兄,商贸上的事情,可谓是样样精通,但是练兵、用兵却实在不行。
“放心吧,盛唐时的陌刀阵就是如此,我特别将刀刃减少了一尺,为的也是便于习练。对上耿家的那些骑兵,必当如砍瓜切菜一般。”
郑成功的信心很快便感染了郑泰,后者仔细一想,明清两军的大体战法相同,如今能够屡次击败清军的,大西军有战象和罗罗,浙江那边则是鸳鸯阵和长枪阵,他们手中的藤甲兵在永历五年和永历六年也是大放异彩,吊打过福建绿营,这些铁人军乃是千挑万选的精锐,自然也不会差了。
“那么,西宁王那边,当如何答复?”
“我还没想好,尤其是咱们现在还在和鞑子议和,总不好走漏了风声,过段时间再说吧。况且,没有秦藩襄助军需,也许,那位亲家筹划的这一次围攻新会,只怕也会像去年围攻肇庆那般虎头蛇尾也说不定。”
“大木你说的在理,若是白跑一趟,路上的消耗不提,光是抽调商船运兵,就得少运多少货,实在赔不起啊。”
………………
与此同时,高州府,这片位于广东西南的土地上,清军已经不复存在,有的则只是隶属于西宁王李定国麾下的西南明军。
经过了长达半年的准备,李定国于今年二月,率领大军自广西柳州出发,配备了大象和铳炮,南下横州,经广东灵山攻廉州府,清廉州总兵郭虎闻风遁逃。
紧接着,大军至高州,清高州守将张月和平南王藩下副将陈武、李之珍督兵至石城青头营扼守,被明军击败,李之珍逃往高州东南的电白县,张月遣使者迎降,陈武则被砍死,高州遂为明军占领。而随着高州落入明军之手,位于雷州半岛的雷州府就成了一块飞地,在李定国的兵威之下,清雷州总兵先启玉也只得以城归降。
高、雷既定,李定国在三月初三亲至高州,广东各处义师群起响应。而满清在广东的机动兵力——平南王尚可喜的藩兵、广东的督标、提标和抚标也不敢应战,唯恐再度出现藩王被杀,全省糜烂的大败,被迫集中兵力防守以广州为中心的核心占领区,并飞马向清廷求援。
然而,自天南的广东到北京,再由北京下令给距离最近的援军,时间耗费良多,往往是缓不济急。
历史上的肇庆之战,尚、耿紧急呼救,明军三月来攻,四月已败,可是到了五月清廷才令江宁驻防满军赴援,抵粤时只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