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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
“纵阵!”
哗的一声,随着清军刀盾兵的助跑动作,寨门口的义军瞬间就蹲了下来,长牌、藤牌在前,将整个队列掩护在后,一如南塘营在第一战中的表现那般,很是轻易的抗住了第一波的投射。
“还好。”
眼见于此,江汉不由得舒了一口气,以纵阵来防御投射,这是浙江明军中很是基本的战术,虽然简单,但是面对清军时却极为实用。
只不过,助跑投掷的同时,大队的清军开始了冲锋,江汉的神经立刻又蹦了起来。
“擂鼓,大三才阵!”
“虎!”
如训练时一般,擂鼓的同时,一声暴喝,狼筅一挥为其他士卒争取了关键的几秒,紧接着一个完整的大三才阵就呈现在清军的面前。
这一哨的鸳鸯阵乃是江汉训练出最好的一支部队,也是最完整的一个哨。此间通过先前勤奋的训练,他们便迅速的完成了变阵。
清军与义军很快就在寨门口碰撞到了一起,一如当年的四明山殿后战那般,面对鸳鸯阵,这支提标营依旧是无法形成快速突破,甚至一度被攻守兼备的鸳鸯阵压着打。寨门口是一条山路,较宽,却也不过几十米而已,兵力无法继续展开,更加在于火炮始终没有搬上来,想要杀进寨中却显得极为艰难。
刀枪入肉,其实江汉也是第一次见识到鸳鸯阵实际用于战场之上,此间他们占据了地利的优势,尤其是这等狭窄地段更适宜鸳鸯阵的使用,使得他们突然萌生出了凭此坚守下去,以逼退清军的希望。
然而,队列中没有一个见过血的老兵,皆是新兵守卫于此,甚至其中拥有武艺基础的比例都远远无法与陈文当年的那支南塘营相比,随着第一个弓箭手被射杀,自寨墙上摔落了下来,为数不多的士气也开始淹没在了血海之中。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鸳鸯阵攻守兼具的特点使得他们在寨门口的作战极为顺利,莫说是阵亡了,重伤都没有一个。然而,渐渐的,寨墙上的弓箭手却越来越少,有的倒在了寨墙上,有的是从寨墙外侧摔落,而更有不少则是直接摔进了寨墙内侧,完完全全的暴露在鸳鸯阵侧面队列的视线之中。
很快,来自于寨墙上的威胁越来越小,清军后队的弓箭手和火铳手们也腾出了手来。随着为首的那个守备一声令下,一队弓箭手便穿过了前几排步兵,出现在了第一排清军的背后。
“第一排,蹲下!”
去年刘之源曾经用过,这本就是训练已久的战术,为的就是用来对抗鸳鸯阵。而随着号令一出,第一排的清军下意识的蹲了下来,第二排的弓箭手们拈弓搭箭便射向了几乎是呼吸可闻的义军队列。
转瞬之后,惨叫声中,第一哨堵在寨门口的这四个鸳鸯阵杀手队尽皆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杀伤。但是由于缺少甲胄,即便没有射中要害处,依旧会导致很大一部分伤员失去了作战的能力。这是情理之中,也是意料之中的,但却依旧让黄宗羲和江汉感到了恐惧,因为他们手中就只有这么三个哨而已!
“甲哨,退入寨中。乙哨、丙哨,上前!”
退却就意味着将寨门的拱手相让,但是甲哨已经出现了不少的伤兵,其他士卒的恐惧也看在了江汉的眼中。这个哨需要时间重整,同时恢复一些士气,眼下也只能将寨门让出。
接到命令,甲哨开始退却,一些未来得及后退的伤兵和士卒也立刻便遭到了清军的围攻,而这也无形的拖延了些许清军趁势杀入寨中的时间。待到清军结阵杀入,甲哨已经退到了阵后,迎面而来的乙哨和丙哨一左一右把住了寨门内侧,依旧堵在清军的面前。
如此一来,清军的正面、左前方、右前方三面皆是义军,再加上受到寨门的限制,刚刚的战术也再难施展,看起来似乎只能进入到消耗战之中,让对方因伤亡而被消磨光了士气,才好一举杀入,彻底荡平山寨。
看上去是这样,然则寨门一失,寨墙势难保全。接下来,本就剩不下多少弓箭手的寨墙立刻迎来了清军的蚁附攻击,很快就在悬殊的兵力下为清军所占据。
“结阵后撤,后撤!”
寨墙一失,清军便可以利用居高临下的优势来对守军进行射击,上下两面受敌,伤亡立刻就会大幅度上升。只不过,阵前后退,这本也是极其危险的,尤其是对于他们这样一支没有任何战斗经验的义军而言,更是如此。
待江汉的命令一下,一队队鸳鸯阵开始节节后撤,撤向既定的作为最后抵抗的那片老营行政、库房的区域,留守士卒的家属们也都集中在那里。
可是这后退不比前进,尤其是在经验丰富的清军老兵关于“贼寇败了”的呐喊中,士气急速下降。一队又一队接二连三的溃退,待黄宗羲和江汉退到中军大厅那里,也只剩下了二三十个义军,而且还分属于各队,以至于就连一个鸳鸯阵也再没办法凑出来了。
“看来,今天我等是要死在此地了。”
撤退的过程中,江汉也受了几处刀砍、矢射的创伤,依仗着身上的甲胄和手上当年钱肃乐送给他的宝刀,勉力退到此间。只是话语中的那一份悲怆,却感染到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大兰山明军,虽为义军,但却比之其他明军、义军更像是一支真正意义上的王师。四年前,大兰山明军覆没,其残部仅存的南塘营却在这四年间于浙江清军的夹缝中一步步成长起来。然则,其壮大的代价却不乏士大夫的利益受损,哪怕是非法利益却同样足以让黄宗羲等人为之一搏。
怀揣着这样的念头,尤其是碰巧路遇逃离南京的王江,黄宗羲便干脆以王翊的儿女亲家的身份重建这大兰山明军。
然而,近两个月下来,重建未成,反倒是声势日衰。如今与不到己方两倍的清军对决于有寨墙保护的老营,却连一个时辰都没能守下来,尤其是比之当年陈文与清军血战半日,一战击溃五倍于己的提标营大军,着实让他们这些自认为是正人君子就一定会胜过陈文那个阉党余孽的士人感到羞愤、愧疚,甚至到了无地自容的地步。
看着中军大厅前院的众人,黄宗羲,这个在历史上于顺治朝积极抗清,康熙初年拒仕清廷,到了晚年却在满清的文字狱和一系列拉拢汉族士大夫政策的威逼利诱下转而为奴酋玄烨高唱赞歌的复杂人物,于此刻,却依旧还是当年的那个以“锥刺许显纯、痛殴崔应元”闻名于世的姚江黄孝子!
此时此刻,身上珍藏多年的左副都御史正三品官袍已经多有破口,黄宗羲的目光却依旧如手上的宝剑一般,锋芒毕露。
“能与诸君同死于此地,实乃余姚黄宗羲平生幸事!”(未完待续。)
第六十四章 仁勇()
院子的大门早已紧闭,否则清军此刻应该已经冲杀进来了。倾听了片刻大院中黄宗羲等人的壮怀激烈,沈家宝斜斜的倚在墙边,费力的伸出手为妻子拭去泪水。
“娘子,这次,只怕是咱们再没有前两次的那等好运气了。”
刚刚的激战中,作为甲哨哨长的沈家宝乃是负了伤才被部下护到此处,左腿和右臂,一处刀伤、一处箭伤,包扎倒是包扎了,但是流血不少使得他已经开始出现虚弱无力的症状。
看着自家的男人如此,沈家宝的媳妇的泪水更是再也止不住,顺着他的手滴落开来。
“当家的,奴家绝不会落到鞑子手上的!”
女子决绝的诉说声中,一把剪刀倒握在手中,似乎随时准备用那尖锐的前端刺入自家的要害之中。
就这样,小夫妻默默的对视着,仿佛时间都为之停滞了一般。只不过,良久之后,清军却依旧没有发起最后的进攻,甚至就连劝降的喊声都没有传来。
“听,好像,好像是鸣金了!”
“鸣金?!”
黄宗羲瞪大了眼睛,着实不敢相信他弟弟宛如梦呓般的尖叫。此番聚众,抛开那些早已经溜之大吉的胆小鬼们,也只有这两百余人,其中大多都已经殉国于刚刚的战斗之中,怎么可能还会有能够让清军鸣金收兵的可能呢。可是到了下一秒,甚至就连他也听到了鸣金的声音。
“快,上墙上看看!”
几乎不用黄宗羲吩咐,几个士卒便搭起了人梯,登上墙头,看到的却正是清军逐步退出老营的身影。
“莫不是,秀国公来解救我等了?”
救命乃是大恩,昨天还一口一个阉党余孽的万斯程出口就是秀国公,可是这份敬称却并没有引起众人的关注,因为他们也同样被这种可能所震慑到了。
然而,此时此刻,大兰山下的提标前营副将徐信,作为此番围剿大兰山的军事行动的前线最高指挥官,却与他们几乎同样在为这鸣金声而感到诧异。
“哪个鸣的金?!”
徐信一声暴喝,下面的亲兵和亲信军官连忙去查,另外还有一个传令兵更是快马加鞭的沿着山路跑上去,将继续进攻的命令传达过去。
鸣金的声音并非是本阵中传出去的,这让徐信突然感到了一丝不安,而到了下一眨眼,这份不安竟更是加倍的呈现了出来。
远处,极目所视,传令兵快马向上山跑去。能够在崎岖不平的山道上保持着如此速度,其马术只怕比起那些蒙古鞑子中的翘楚也未必能胜上多少。可也就是这么一位马术大师,竟然在冲到半山腰时从战马上直愣愣的掉了下去,而他胯下的战马竟依旧在向前跑去。
“见鬼了。”
话音未落,只听啪的一声,徐信一巴掌就扇在了身边的那个多嘴的亲兵脸上,随即便向他喝道:“大白天的,你听说过有大白天见鬼的?那分明是贼寇有人在山上放冷箭,这都看不出来,蠢货!”
击鼓则进、鸣金则退,这是军中铁律,哪怕提标营只是一支封建军队,但是这一点却同样是从来坚决执行的。尤其,他们还是浙江清军中的精锐部队,就更是如此了。
山下的动静不明,他们也不敢有所行动,只得暂且退出寨子,以观情况的进一步发展,以及下一步的命令。
事实上,山上有人放冷箭,这本不足以影响到进攻,但是山下的本阵与山上老营外的清军相距过远,旗帜看不清楚,金鼓也很难传到上面,想要传令只能以传令兵上山。而其结果,却是被人放冷箭射杀,进一步耽误了进攻的时间。
一件诡异的事件,攻寨清军便被拖延了将近两刻钟的时间。而当他们重新接到任务,准备再度杀入寨中之时,紧接着却又来了一个传令兵,勒令他们立刻下山与徐信汇合。
这一次并非再是什么见了鬼的怪事,而是真正的威胁逼近,使得徐信不得不放弃了已经到嘴边上的肥肉。
“什么!怎么可能这么快?”
“徐帅,杀过来的明军都是骑着骡子过来的,不眠不休!”
四明山地连三府八县,其中台州府已在陈文手中,正南的新昌和嵊县也都在明军的嘴边上,所以当提标营杀入四明山,首要的工作肯定不是围困大兰山,而应该是向南将探马撒出去,以防被明军突袭。徐信显然也是这么做的,可谁知道他们防备的这个万一却还是被他碰上了,也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坏。
“来了多少人,打的什么旗号,可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