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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这折子尚未写完,那个耶稣会的教士也没有抵达,率先到来的却是一份发给洪承畴的通报。
扫视了一番,洪承畴不由得长舒了口气。“果然是刘清泰,看来朝廷已经想明白了。”
………………
“刘清泰?”
“正是刘清泰。”
宾主落座后,黄宗羲先是代表钱谦益及他自己恭贺了陈文诛杀逆贼石廷柱、大败汉军八旗的赫赫武功,而后便提到了钱谦益打探来的消息。第一件便是满清朝廷任命汉军正红旗旗人,去年的会试副考官刘清泰出任如今已成了烫手山芋般的浙江福建总督,协助东南四省经略洪承畴主持针对他和郑成功的剿抚大计。
对于陈锦的这个继任者,陈文此前就曾专门回忆过,好像是个辽东的生员出身,不过在清初的文官里却名声不显。在他的印象中,好像这个刘清泰干过的最有名的一件事情就是永历七年和八年——李定国两征广东的那两年极力招抚郑成功,最后被郑成功耍了个一溜够。
不过,若是从大局来看的话,郑成功约期未至,似乎也跟这件事情有关,天知道这个刘清泰是不是满清朝廷专门派来拖延时间的。
“看来鞑子的东南剿抚大计已定,真奇怪,他们怎么就不招抚我呢,要不我也可以用郑成功的手法多沾点儿便宜,总比一个府一个府的打要轻松。”
这话陈文是不会说给黄宗羲听的,哪怕是黄宗羲一向对他不假辞色,但若是万一把王翊的这个好友吓死了,陈文也是不会开心的,毕竟黄宗羲至今也帮过他不少,冒着生命危险送来过不少的情报,做人还是要厚道一些的。
“梨洲先生,牧翁可说此人在鞑子朝廷对东南战局是持一个什么样的态度的吗?”
在黄宗羲面前装傻充愣,陈文估摸着也是有数的了,不过黄宗羲也没有往这方面想,只是如实回答,表示钱谦益也没有打听太多,而且最近满清朝廷里出了一件大事,所以钱谦益打算暂且休息一段时间,可能近期帮不太上陈文了。
“陈名夏?”
“正是,其人是常州府潥阳县人士,崇祯十六年探花,庶吉士。文章还是极好的,只是其人闯来则降闯,虏来则降虏,风骨全无,一小人耳。”
黄宗羲口中的这个小人,据陈文所知,好像还是清初南北党争的一个主角,而清初的南北党争其实则是明末党争的延续,这个陈名夏除了是个小人以外,还是东林党复社的名仕,与钱谦益、吴伟业和龚鼎孽这江左三大家过从甚密,其中南北党争中南党的另一个代表人物陈之遴好像还是吴伟业的亲戚,陈名夏引陈之遴入阁也是因为吴伟业的关系。
至于吴伟业,就是那个写《圆圆曲》为陈圆圆正名,后来写诗说孔四贞与顺治有染,给孙延龄带了绿帽子的那位文人骚客吴梅村。
用钱谦益的话说,陈名夏原本已经因为陕西兴安总兵任珍杀人案而失势,又出言称“只须留头发、复衣冠,天下即太平矣”犯了满清朝廷的忌讳,本已必死。结果谁知道,又牵连到了满清此前调查陈文身世一案,牵连必甚。这股风潮可能很快就会吹到江南,所以钱谦益觉得需要潜伏一段时间,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这份政治嗅觉,陈文觉得真是没挑了,不过对于这位老先生,他原本也没有报太大的信心。就那份胆量,能够做到今天这样已经是太不容易了,还是让他休息一段时间把这段风头过去再说吧。
黄宗羲没有问陈文到底和这个陈名夏有没有亲戚关系,更没有问及陈文的家族如今如何,甚至连陈文自称南下时在南京得到了清军围剿四明山的情报都没有问及是出自何人之手。或许在他看来,陈文背后的那个总后台很可能就是钱谦益,如果他知道王翊当时也是这么认为的话,弄不好就此认定了也说不定。
除此之外,黄宗羲还提及到了这一路上清军设卡盘查甚严,据说可能还准备封锁通往金衢严处四府的官道。
另外,钱塘水师覆没,满清抽调了苏松水师改隶浙江,填补钱塘水师的缺额。新的苏松水师总兵是从江南芜永营参将升任的,是个陕西人,叫做梁化凤。(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 做媒()
不比黄宗羲,对于这个名字,当初作为对历史和军事都有着相当爱好的陈文而言是根本不可能不知道的。历史上就是这个家伙把郑成功一战搞回解放前的,由此郑成功才萌生了收复台湾,以待将来的打算,再加上此前这厮还参与镇压过姜镶反正,绝对称得上是清初的一代绿营名将。
不过在陈文的印象中,此人好像是先从芜永营调任浙江宁波副将,半路因为张名振、张煌言三入长江才被马国柱借了过去,在将崇明的明军驱逐后升任的苏松水师总兵。反倒是现在,谁知道竟然会直接从芜永营参将越级升任苏松水师总兵,看来这蝴蝶扇起的微风已经达到了能够影响到马国柱的判断的程度了,否则他也绝不可能如此心急火燎的把这个武将截下来,继续留在江南。
二十一世纪什么最重要,自然是人才,十七世纪的今天同样如此。
此时此刻,大战刚刚结束不久,洪承畴还在整理败兵,刘清泰则还在路上,仅仅是个巡抚的萧启元则根本说不上话,马国柱这时候把梁化凤截了下来,这一手真是脏到了家了。不过这也正常,官僚的本性就是各扫门前雪,随着江南的绿营开始迫不得已的参与到浙江的战事之中,马国柱留一手也是满清朝廷所能够理解和容忍的,毕竟这浙江在富庶和政治、军事意义上还是比不过江南。
除此之外,清军加强盘查,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了,所幸陈文的撒出去的第一批情报人员也大多已经在当地扎下根了。继续加派人员以强化情报搜寻力度是肯定的,倒是清军的具体调动大概一两个月之后也能送到他的案前,现在却也不必急于一时。
此番前来,黄宗羲依旧是打算不做过多停留,但是这一次,陈文却并不打算急着放他走。
“做媒?”
“正是,梨洲先生名动天下,乃是人所共知的正人君子。有梨洲先生作为媒人,这门亲事是万万没有不成的道理的。”
你不是一样名动天下吗,而且还是个手握重兵的侯爵,那户人家不过只是普通的士绅,他们家的儿子还在你幕中做事,敢违逆你的意思?
这份吐槽黄宗羲没有说出口,若是换了别的明军武将,一句话他就能给人家噎回去。但是陈文不一样,王翊的部将出身,他和王翊是儿女亲家,王翊的女儿这几年也都是陈文在派人照料的,于情于理,黄宗羲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至于若是让满清知道了此事,其实也已经无所谓了,这些年满清一直在通缉他,他弟弟黄宗炎也入过狱,上过刑场。但是他在浙东人脉极广,满清的通缉效果很是一般,再加上黄宗羲自身也有些内家拳的手段,寻常衙役即便是发现了他也说不好是谁抓谁,所以这些年来即便是奔走于南直隶和浙江却从未被擒获过。
况且,照着现如今的势头,浙江明军少则半载,多则一年当可以规复宁绍。满清在浙江的统治如果原来是用年来计算的话,现在只怕是连月都不行了,届时他黄宗羲又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好吧,吾自当尽力而为。”
“有劳梨洲先生了。”
汉人的婚姻,是讲究三书六礼的。所谓三书,指的是聘书、礼书、迎亲书;而六礼则是: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和亲迎。
纳采,即是男方家请媒人去女方家提亲,女方家答应议婚后,男方家备礼去求婚。问名,即男方家请媒人问女方的名字和出生年月日。纳吉,则是男方将女子的名字、八字取回后,在祖庙进行占卜。纳征,亦称纳币,指的是男方家以聘礼送给女方家。而请期,男家择定婚期,备礼告知女方家,求其同意。前五礼完成,最后便是亲迎,也就是新郎亲至女家迎娶。
这本是周礼,孔子也曾专门请他的妻子亓官氏一同为弟子们演示,只是省略了最后的洞房环节。
不过这两千年的时间下来,六礼在民间,甚至在法规中也因过于繁复而不断减少。明朝依照《朱子家礼》的规定,只剩下了纳采、纳征和亲迎这三礼。不过陈文已是侯爵,作为贵族不同于平民百姓,还是要依照六礼的古制来行事。而黄宗羲作为媒人,第一件事就是纳采,用白话讲就是做媒。
黄宗羲的声名在后世可谓是人尽皆知,就连共和国的总理都曾专门提到过那份著名的黄宗羲定律。不过现如今,黄宗羲定律远还没有问世,黄宗羲的文名也还远没有为天下所仰望,名气也比不上后世那般。不过即便如此,黄宗羲在江南也不是一个无名之辈,甚至到了第二天,周家兄妹的父亲和大伯听闻是黄宗羲前来拜访,更是专门带着周家小妹今日在家中休沐的那两个堂兄跑到了大门外亲自迎接。
“久闻姚江黄孝子之名,今日一见,可谓是得偿所愿矣。”
黄宗羲的父亲黄尊素乃是东林七君子之一,因弹劾魏忠贤而死于狱中,可谓是天下闻名。崇祯即位后,黄尊素等人得到平反,黄宗羲上书诛杀许显纯、崔应元,而后更是在出庭作证时锥刺许显纯、当众殴打崔应元,拔其须归葬父灵,姚江黄孝子之名自此遍传于天下。
在后世的很多人看来,东林党是造成明亡的罪魁祸首之一,但是在这个时代,话语权完完全全的掌握在士绅的手中,这东南更是东林党的基本盘,尤其是这余姚黄家,父亲是忠臣,儿子是孝子。平心而论,即便是陈文对于黄宗羲敢于当庭锥刺许显纯的事迹也会赞一句有古人之风,更何况是周家这一家子人呢。
古人讲求忠孝仁义,黄宗羲既是忠臣之子,又是当世有名的孝子,连先帝崇祯都曾盛赞过。当黄宗羲进了周家的大堂,周家这两位长辈便一个劲儿的拉着黄宗羲谈天说地。从黄尊素弹劾阉党开始,到黄宗羲锥刺许显纯、殴打崔应元,再到复社在南京与马士英、阮大钺之间的斗争,更是把家中的几个小辈儿都找来,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们,这就是天下闻名的“姚江黄孝子”,日后亦当以此为榜样才是。
这等场面黄宗羲不是没有见识过,有道是南京沈万三,北京枯树弯——人的名儿,树的影儿,士大夫之间原本最重的也正是这名气,周家原本只能算是寻常的士绅,东林七君子之一的黄尊素家中闻名朝野的孝子专程前来拜会,这可以说是极大的面子了。即便不为这些面子,让家中的小辈儿亲眼见见这等孝子也能达到教育的作用,对日后也是有莫大好处的。
只是他们并不知道,原本黄宗羲都没有想过要来的,还是看在陈文的面上才会出现在此。
待这一家子的激动劲儿过去了一些,周敬亭的父亲才想起来他们家好像和余姚黄家没有什么交集,如今周家前途走势最好的周敬亭也没有提过与黄宗羲这等名人有过交往,直到这时才想起来问一问黄宗羲的来意。
“在下今日贸然到访,正是受了安远侯之托,代为向令千金求亲的。”
………………
“这位乃是我家大牛的上官,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