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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实在难说。
然而,这一次发炮过后,大概过了将近十分钟,第二轮炮击才在万众瞩目之下姗姗来迟。而它们中的两枚在命中了矮墙的片刻,便将那两段夯土的矮墙轰塌,没有丝毫的迟疑。
远处的清军似乎已经欢呼了起来,虽然还为时过早,但眼看着这一切的明军尽皆面如土色。因为他们很清楚,那段夯土城墙虽然远不如他们所在的棱堡的城墙坚固,但那怎么说也是夯土的城墙啊。就这么一下就塌了,实在是让他们无法再如先前那般将心放在肚子里面。
关注,使得时间似乎也慢了起来,清军的炮手还是大概如刚刚的速度复位、清渣、装填,做好一切准备工作,但是在明军看来却已经过去了不知道多久。而最让他们无语的是,那样惊人的射程,明军根本没有任何办法。
漫长的等待过后,在已经伸长了脖子的金砺的那份寄予厚望的目光中,第三轮炮击开始了。
黑色炮弹自炮口射出,划过了一道道完美的抛物线后,以着惊人的速度先后砸在了棱堡的城墙上,只有一枚炮弹明显还是力道不足,干脆砸在了护城河的泥岸上,又溅起了一片烂泥雨。
然而,命中了城墙的那几炮所携带着的巨大动能却将已经蹲在地上捂着耳朵的那些新兵吓了一跳,甚至觉得地面似乎都震了一下。
可是片刻之后,那些新兵很快就意识到了他们的动作可能会引起军官的不满。所幸,这时候军官们也没有兴趣管他们,一个个扒着城墙去看那几枚巨大炮弹,似乎是已经惊呆了。
率先恢复正常的一个新兵连忙如其他人一般越过城头去看一枚打在他们所在的那个凸角的炮弹,可是看到的却是那枚本应该镶嵌进城墙的炮弹却静静的落在了夹角之处的地面上。而他们所在的凸角城墙上仅仅是城砖出现了碎裂——在沿着一块如蜘蛛网般裂开的城砖过后碎裂越来越浅,直指两个突起部的夹角。
炮弹在集中那块墙砖的片刻便顺着凸角的侧面开始了划行,直到夹角处还是被卸尽了最后的能量,最终无力的落在了地上。其实即便是直接砸在了夹角处,炮弹也不会造成太大的破坏,因为凸起的夹角虽然与棱堡是一体的,但同时也是内城墙的外围建筑,在夹角的顶端还有一道厚重的城墙得带着敌军。
“我记得大帅提到过,以前那个蓟辽督师说,老奴就是被那厮用这种红夷大炮打伤了,才会在半年之后因旧伤复发而死的。”
闻言,大片的咽唾沫的声响中,一个颤抖着的声音响了起来。“那还是人吗,他不会是背着咱们脚下的棱堡去打的宁远城吧?!”
在对于这几门红夷炮巨大威力的惊骇,同时也是在对这座棱堡恐怖的抗击打能力的震惊中,由于过于遥远,不太清楚造成了多大的破坏的清军继续着他们的准备工作。直到明军刚刚缓过神来,新的一轮的炮击又开始了……
几轮炮击过后,预料中的城墙倒塌没有发生,金砺满心的疑惑无从解答。眼见于此,田雄连忙提出蚁附攻城的建议,即便不能一鼓作气的拿下堡垒,总能弄清楚那几轮炮击的效果如何吧。
合理的建议立刻得到了通过,蓄势待发良久的大队清军纷纷向前,为首的便是中军参将徐信的亲侄子、以副将身份管中营参将事的于奋起的女婿,同时也是陈文麾下爱将李瑞鑫的妹夫徐磊。他此刻已经是以游击将军的身份管左营中军守备事,这一次杭州清军的几位大帅对红夷炮尽皆寄予了厚望,当然要派出派出精兵良将来“抢”这份先登之功。
随着金砺的军令下达,徐磊便率领着大半个提标左营出发,而他手里的那支老底子鸳鸯阵则是由他的心腹刘大亲自代为指挥。只要红夷炮能够轰塌城墙,甚至只是造成了城墙的比较大的程度的破坏,他便不惜一切代价挖塌城墙,最后以手中的那支鸳鸯阵冲杀进去完成破城。
大队的清军开始滚滚向前,林忠孝连忙指挥部下们各就各位,其中堡垒炮兵阵地和城墙上的火炮将会如此前那般先行轰击那些攻城器械,尤其是望台。
只不过,刚刚的炮击以及这座棱堡的抗击打能力所带来的震撼却远没有消退,一个炮组在命令下达后慌慌张张的将定装药包弄开,把其中的火药倒了进去进行装填工作,却忘了这门火炮在炮击前他们就已经完成了转填……
片刻之后,轰的一声在一个棱堡的凸角长墙上响起。清军没有步炮协同的基本概念,所以当望台行进到了足够的距离的同时,他们也不敢贸贸然的开炮,这一炮自然也不是他们发的,而是那门火炮由于装填了两倍的火药——炸膛了!
炸膛,在史书的记载中非常普遍,动不动就是什么“炮炸”、“炮反裂”之类的记录。陈文来到这个时代后,从李瑞鑫那里得知,黄得功的部队从来不用工部衙门制造火器,因为那些火器按照正常装填量基本上是肯定炸膛的,可若是少装填的话,又没有威力,远不如地方或是军镇私造的火炮好用。
陈文领兵以来,所用的火炮不是出自自家的工匠,就是缴获。保养还在其次,却肯定没有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明末工部衙门的产品。另外,炮手们因为深知火炮的威力,所以也从未有过按照极限量装填的习惯。可是再好的火炮,两倍于正常装填量的火药,若是不炸膛可就奇怪了。
转瞬之间,那一个凸角上的军官士卒几乎被炸膛的威力一扫而空,就连附近也受到了一些影响。
安华镇棱堡的指挥官林忠孝倒在地上,他是站在突起部后的城墙上,可是炸膛的气浪还是将他拍倒在地,顺带着一块不知道来自何处的残片将他刚刚还在向前指着清军的那几个望台,指挥进攻的手指削了下去。
右手,一个武将持着兵刃的右手,食指和中指已经不见了踪影,而喷溅出的鲜血也染红了他的另一只手。
守城战即将开始,强忍着钻心的疼痛,林忠孝连忙爬起来指挥火兵将伤员和士卒的尸体搬到城里,顺势清理那个凸角上被破坏了的守具,再让抽调预备队带着备用的火炮上去填补。
一阵忙碌过后,总算是将守备力量恢复了起来。直到这时,林忠孝才有机会让刚刚因为妨碍到指挥作战而被他推倒在地的军医进行检查和包扎,而他的目光所及,却并非是还在疼痛中的右手,却是已经利用冲车破坏了部分矮墙而冲杀进来的大队清军。
炸膛造成的混乱和那一段时间守御力量的缺失,导致了清军在那一片战线的顺利前进。待林忠孝按照棱堡守御操典重新规划了防御,那一片清军已经顺利抵近城下,棱堡攻防战再度开启,以着不利于明军的开幕式再度揭开了帷幕。(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 约期()
安华镇棱堡烽烟再起的同时,衢州府城也早已重新紧闭了各门。清军战败的消息随着逃出生天的清军战辅兵们回到了府城,早已不胫而走。
得到了这个消息,城中的百姓无不期盼那支据说十倍于清军的明军大军重新光复衢州。不只是为了恢复祖祖辈辈几千年的汉家发式衣冠,更重要,也更加迫在眉睫的还是一旦清军死守此城,受难的还是这城中的普通百姓。
此时此刻,往日于衢州府城内外熙熙攘攘的商贾、行人尽皆没了踪影,大街上萧条的如后世过度建设的鬼城一般,甚至就连平日里殷阗无比有着花街之称的礼贤街也未有能够例外,反倒是城中各处的店铺却在时隔数月后再度迎来了蜂拥而至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
朝京门内的十里街巷,那些习惯了自朝京门入城贩卖货物的小商贩们大多已经不见了踪影,只剩下少数贪了远超平日的厚利而被关在了城里的倒霉蛋,眼下也只得在心急如焚中将货物卖掉,寄希望于能够在这场兵祸中少折些本钱。
事实上,他们在这偌大的街市中他们只能算是最少的一部分人群。清军惨败而归,明军围城之势形成在即,大批的府城百姓纷纷赶来购买米粮等生活必需品,尤其是粮食,毕竟谁也不知道这场围城战会持续多久。
明朝时的城市居民出于粮食不易保存,容易遭受虫蛀、鼠咬以及受潮等问题,所以更加习惯于每隔几日购买足够吃的粮食,而非大量囤积。可是大军一旦围城,多屯一口少屯一口可能就是生与死的区别,所以各个粮铺前早早便挤满了前来买粮的百姓。
拥挤的人群中,一个叫做荣虔的儒生正提着米袋子在人群中排队。
荣虽非大姓,但在《孔子家语》中也有荣姓鼻祖春秋时的著名学者荣启期与孔子论道的记载。如同姓的多数名人那般,荣虔也是个读书人,湖广永州府的生员出身,早年曾在南京求学,后来回到老家,便经同窗介绍在湖广总督何腾蛟的幕府里面做事。
起初还好,可是自清军南下,左良玉起兵内讧,何腾蛟便大力排挤忠贞营,扶持嫡系人马,在湖广坐起了土皇帝。此后湖广战场上明军数次大规模反攻,皆因主将非何腾蛟嫡系,或是与何腾蛟有隙而频繁遭到这位统领湖广全局的督师大学士的野蛮干涉,甚至是暴力内讧。
几度苦劝无果,他便辞了幕友的工作。可是久在幕中,荣虔深知何腾蛟其人心胸狭窄,无容人之量,此间辞去幕职很可能会遭到报复。再加上湖广的局势纷乱,明清两军尽皆纵兵为祸,他干脆就抛下了家中的产业与家人一道前往在衢州做生意的舅舅家暂且避祸,以待局势平稳后再行回乡。
只不过,安稳的日子没过几年,陈文便杀入了浙西,到了今年更是开始与清军反复争夺他们所在的衢州。荣虔的舅舅不是什么大商贾,在这已经将近一年的浙西战乱中生意颇为不顺,家业也缩水了不少,像他们家这等寄居之人的日子自然也就更是不好过了。
拿着装米的布袋子,荣虔一边想要尽量往前站站,一边又不好意思离附近的几个同样前来买粮的女子太近。所幸他天还没亮就赶来排队,没过一会儿就轮到他了。
可是就在他看着排在前面那个女子买过了米离开,正待将米袋子递过去,只见一个粮店的伙计将售罄的牌子一挂,便要关门闭店。
“这位小兄弟,不是还有粮吗?再卖点吧,家里还等着做饭呢。”
伙计一看是个书生,说话也比较客气,便小声说道:“掌柜的让关门了,秀才明天赶早再来吧。”
话音未落,甚至未待荣虔和排在后面的那些百姓说话,只听到店铺里面传出了一声“少废话,赶紧关门”的怒喝,那伙计便和另外几个赶过来的活计一起急急忙忙的把店铺的门板装上。
片刻之后,刚刚还在敲打门板发泄怨气的百姓尽皆散了,荣虔对于这等事虽非不懂,却久已未见。奈何此前几年在何腾蛟的幕中以及寄居于此,苟全性命于乱世把他的锐气已经磨去了不少,眼下只是既然对于内里的事情心知肚明,他便只得转身离去,期寄着同样出来到其他街市上买粮的妻子、小妹能够有所收获。
“实在不行,就厚着面皮到舅舅家借一些好了。至于到县衙去给鞑子做事的事情,眼下明军围城在即,估计舅母也未必敢提了。”
叹了口气,荣虔便急急忙忙的往家中赶去。与此同时,荣虔刚刚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