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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东阳县时用过的那面书着“还我河山”的大旗迎风招展,其后才是陈文的那两面绣着“临海伯陈”和“镇守浙西、浙南军务总兵官陈”的将旗。
一队身披扎甲的铁骑紧随其后,陈文很快就策马行进到留给他激励士气的夯土平台。
一眼望去,如刀削斧剁般齐整的大军以局为单位列阵,统一的军服旗帜给了他们如同一体的气质。而在更远处,则是数量同样惊人,由金华和衢州龙游县的明军控制区征集来的民夫,他们将负责承担大军出征的一切劳役。
有道是:人以上万,无边无际。
一眼望不到边的大军分作两大块,而在各营最前列的便是他们的指挥和代理指挥。这些人,以及各部队的主要军官,大多数都是自四明山或是天台山上就开始追随他的老部下。
当年在四明山南部以一己之力抗衡五倍于己清军的那五百勇士,活到今天的只剩下了三百余人。但是当初埋下的种子已经开始生根发芽,如果算上各县留守的驻军,以及负责北线防务的那半个东阳营的话,这支军队已经扩张到了惊人的一万一千余人!
如此规模的大军已经超过了残破不堪的金华府所能够承受的范围,若非陈文靠着借款、没收金华清军财产、以及前不久还在进行的抄家行动,这支大军是断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
然而,透支了一切的资源,仁德的声名、还算不错的信誉、以及士绅富户的友谊,换来的这支大军最多也只能够维持这一年而已。到了明年,还款的压力、西南战场上的不和、福建可能会出现的变数,这些都将扑面而来。到时只怕用不着满清出兵,陈文的这支大军也将自行土崩瓦解。
原因嘛,很简单,军无粮则散!
作为主帅,陈文都很清楚,但是此时此刻,他更加清楚的是眼前这近万大军对于他的忠诚无须任何怀疑,他们愿意遵从着他的命令浴血奋战,而他们对于即将开始的这一战早已迫不及待。
“老子没什么好说的,宰了陈锦那个手下败将,光复衢州府。这里的土地乃是我等汉家儿郎的,不是那些不要祖宗的二鞑子的!”
说罢,陈文拔出了长剑向着西面遥遥一指,便策马而出。穿过两大方阵之间的道路,带队出发。
随着陈文策马而过,每一个明军将士都爆发出了热烈的欢呼。田土,乃是中国人视若生命的重要资源。而陈文定下的军功授田制度,便是将田土按照军功分给他们这些军官士卒。从此以后,只要奋勇作战,就可以从卫所获得田土的奖励,拥有自己的土地、成为富农、甚至成为地主。而根据陈文修改过的卫所制度,他们的子孙后代也不会永远都是军户,甚至他们在退役后也可以作为民户繁衍生息。
只要在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临海伯陈文陈大帅麾下奋勇作战,幸福生活就会公平的降临到他们的身上。不再有寒冷、不再有饥饿、也不再备受欺压,只需要听从军令,只需要勇敢,就够了。
很快,陈文便通过了大半的通道,身边的明军尽情的欢呼着,若非平日里的军纪无形的束缚住了他们的脚步,只怕早已将他围在了当场。而这其中,自然也有张益达的身影。
从在东阳县投军开始,张益达在孝顺镇之战中奋勇战斗,后来虽然没有能够留在战兵营,但是作为东阳县驻军的日子同样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充实和温暖,仿佛是重生了一般。
只可惜他从军日短,仅仅参加过孝顺镇之战,还是后排的弓箭手,除了军田外只分到了五亩军功田。可是即便如此,他还是专门请假,花掉了积存下来的军饷把他祖父母和父母的坟迁到了自家的土地上,重新风光大葬。
夙愿达成,虽然家里的田土还是太少,不足以流传后代子孙,但是根据陈文的定下的制度,只要奋勇战斗就可以获得军功,而军功就代表着田土!
“祖父、祖母、爹、娘,请保佑孩儿获得更多的军功,更多的田土……”
欢呼的人群中,冯彪早已没了平日里拿捏着的军官威严,尽情的向着他的大帅欢呼。从在大兰镇参军开始,他便梦想着成为军官。现在,他做到了,而且他坚信,日后他会获得更高的官职,甚至是跟随着陈文封候赐爵。
抱着同样念头的军官有很多,并不仅仅只有冯彪一个,例如他所在的南塘营的指挥李瑞鑫,一个曾经的靖国公黄得功的亲兵,现如今也已经坐上了总兵官的官职,虽然他得到的私人利益远不及这个时代靠着剥削士卒百姓自肥的其他高级军官,但是这支军队的生机勃勃,以及他如今效忠的这位绝非常人的主帅,让他坚信着只有这样的军队才可以收复失地,为他曾经视为偶像的明末勇将黄得功复仇,也只有这样的一支军队的存在,他才有可能与失散多年的家人团聚。
“南塘营,是大帅最早建立起的营头。跟上大帅的脚步,出发!”
战鼓敲响,南塘营以哨为单位一个接着一个紧随着陈文的骑队。而在他们的身后,义乌营、东阳营、镇直属营、以及各县换防抽调来的步兵队和民夫们紧随其后,踏着坚定的脚步向着浙闽总督陈锦大旗所在的方向。
前进!(未完待续。)
第九章 阵战()
随着明军流露出大举向西的意图,同样没时间再耗下去的清军也开始缓缓东进。双方的探马在定阳溪与灵溪之间的广阔土地上来回厮杀,为的只是获取更多的情报,顺便将己方的大军走向遮蔽起来。
可是,如此简单的意图却由于双方的探马在这片区域都无法取得压倒性的优势,伴随着两支大军不断拉紧彼此之间的距离,探马之间的交锋也越加激烈起来。原本还有些忌惮的两军探马在不断缩小的区域间竭尽全力的越来越激烈的厮杀着。直到双方接近到再也无法掩盖己方的走向和意图的地步,拼死相搏才稍微缓和下来一些,因为他们彼此都需要时间来为接下来的血战节省和积蓄更多的力量。
清军的先头部队渡过神塘源,在那里修建了大量的浮桥。很快,当明军得知了这一情报,很快便加速向西压了过去。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清军并没有急着渡河,开始在溪流的西岸扎下连营。而明军则不约而同的停下来,在清军大营正东偏北方向十余里地的地方扎营。
如清军已经察觉到明军增兵一般,明军也发现了清军的连营规模似乎比想象中的要大上一些。然而,无论是因福建漳州被郑成功攻陷而必须在福建彻底糜烂之前解决浙江问题的清军,还是急需收复衢州以获取更多资源来将雪球滚起来的明军,双方不约而同的进行着最后的休整,两军大营中的气氛即便是充当辅兵的民夫们都能感觉到明天将是一个血腥的日子。
永历六年九月初六,明军的参谋们早已完成了参谋作业,根据清军的意图和早已探查清楚的地形制定了几个作战计划。陈文思考了一阵,便挥军向西。而此时,清军也自大营而出,渡过那些早已修好的浮桥,在仰天垄一带遭遇,
明军战兵高达八千,充当辅兵的民夫则大多被留在了大营,只携带了足够用来运送军器的辅兵。陈文坚信兵贵精而不贵多,所以对驱使辅兵上阵的兴致不大。
而此同时,出现在战场上的清军则还是按照旧例,将辅兵置于阵后,而战兵则在战场上开始摆出了一个中规中矩的大阵。其中,福建左路总兵王之纲的标营、福建建宁府绿营的援兵组成右翼,浙江衢州绿营和处州绿营、温州绿营的援兵占据战场北部的左翼,而大阵的中部则亮出了江西提督刘光弼的旗号,反倒是浙闽总督标营被留在了阵后作为预备队。
刘光弼是汉军镶蓝旗旗人,努尔哈赤时代就已经投了鞑子,只是声名不显,未能脱颖而出。后来金声恒反正,帅军镇压的谭泰在回师时将其留在了南昌,充作江西提督,其部在普遍孱弱的江西绿营中已算是少有的精锐部队。
清军增兵是陈文预料之内的,也在此前的侦查中得到了印证。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陈锦的援兵竟然是江西提督标营,那可是一个高达五千人的大编制部队。虽说湖广战场和福建战场上的不利局势使得这支大军不可能尽数出动,但是看旗号的话,也是除了后营以外尽数抵达。
如此一来,清军的战兵一下子蹿升到了一万五千人,再度形成了近乎二打一的兵力对比。
对此,陈文已经别无他法,和占据中国十之七八,早已形成了席卷天下之势的满清拼人数,他是万万比不了的。可是按照兵法来说,客军行不至前,列布置中,陈锦没有把这支生力军留下作为预备队,反倒是摆在了中军的位置,难道他就这么相信这支清军的战斗力吗?
虽然还不太清楚对手的想法,但是陈文很清楚,他麾下的这支大军刚刚完成了分地,士气正是最为旺盛的当口。而清军那边,除了早已是手下败将的督标营,以及尚未有交过手的福建左路总兵标营和江西提督标营以外,其余的尽皆是地方绿营。陈锦的布阵肯定有蹊跷,但问题存在于什么地方一时间他却还没办法想清楚。
没有必要再犹豫了,随着总参谋部此前做出的一种应对,明军迅速的变幻阵型。很快,南塘营便据守中路,而义乌和东阳两个营头则分别护翼左右,另外陈文还向阵型北部的东阳营支援了两个局的驻军。将镇直属营和另外两个局的驻军留在手中。
双方的主帅如同姓氏的相同,此刻急于决战的心情也是一模一样的。没有丝毫的犹豫,在完成列阵后,稍作了些许休整,随着战鼓的敲响,两军加一起超过两万人的战兵纷纷起身,开始列阵向对方走去。
战场上,火红色的明军战阵与灰蓝色的清军战阵开始缓缓向战场中央逼近。双方在战鼓声中缓缓行进,看样子谁也没打算拿出什么特殊的战术手段,而是尽皆打算以最直接的碰撞压垮对手。
直到进入了佛郎机炮的射程,明清两军的炮手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步,开始将装填完毕的子铳塞进母铳里。紧接着,当炮手将火把按在了引信的刹那,炮弹自一门门仰射的炮口中急速飞出,以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覆盖向两军的大阵。
只不过,比之对手,明军的佛郎机炮似乎射程更远,几乎没有一枚炮弹打在了清军的阵前,而是尽皆扫向了最前排的清军。
陈文使用的佛郎机炮大多是缴获自清军,而清军的佛郎机炮则几乎都是明廷制造的,虽然没有一门炮是全部一样的,但是大致的射程却差不了太多。造成这一切的根本原因其实并非是火炮,而是明军使用了威力更大的颗粒化火药,燃烧更为充分使得火药在点燃的瞬间制造出的气体远比普通火药要多得多。
当清军第一轮试射的炮弹仅仅是将明军行进的路途制造得更为坑洼,而此时明军的炮弹已经开始轰击清军的阵型。
突如其来的伤亡使得左右两翼的清军出现了轻微的骚乱,但是在军官们的强力压制下很快就恢复了镇定,而阵后的清军主帅陈锦在发现明军的炮击已经开始造成了伤亡,便命令大军加速前进,以保存更多的士气进入肉搏战。
双方的炮手还在继续轰击对手,由于佛郎机炮的射速优势,明军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