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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再加上隐瞒、藏匿军需,阻碍技术升级,贪污腐败等诸多罪状的话,韩启正最终定下的那个满门抄斩,女眷没入教坊司为奴的判决就显得不是那么严苛了,至少没有将他们凌迟处死已经让一些在叛乱中失去了家人的人们大为失望,尤其是原本金华府城的驻军的家属们。
只不过,对于教坊司,陈文最初是没有打算如此的。连坐,这样的制度即便是女子只能作为家中男性附庸的当下,对于他这么个现代人而言也有些难以接受,毕竟这一句没入教坊司为奴,便是将那些女子一生的清白和幸福毁却。可是一旦想起了那些在叛乱中失去了生命的忠勇将士,失去了家人的家庭,以及这场叛乱造成的恶果,陈文的这颗复仇的心便愈加的坚定了起来,那些不合时宜的心软立刻被他丢弃在灵魂的角落中去。
除了军器司的这些文官以外,各县附逆文官中的典型也得到了这份待遇,其中便有东阳县的知县严之恒。
这是一个老资格的文官,不过陈文对他的印象却还是在四明山南逃的路上的那份迂腐和自私。只是当他的小女儿被衙役们推出来验明正身,陈文记忆中的那份善解人意也随之而来,尤其是王江的母亲和孙钰的妻子曾经生出过劝说严之恒将这个女子许给陈文为妻的心思,如果此事成真的话,想来严之恒大抵是不会选择附逆,而是起身维护他的女婿的权益了吧。
一切已经无法逆转,这个年轻女子一生的幸福已经彻底被她父亲的愚蠢短视而断送。这就是叛徒的下场,陈文和忠于陈文的文官武将们需要让潜在的反对者明白背叛的后果。
会场上,提刑官宣读过罪行,刽子手便举起大刀完成相应的刑罚,而那些女子也被粗粝的绳索捆绑,一个接着一个的送往新近修建起来的教坊司接受训练。
眼看着这一切发生在眼前,不只是那些前来“接受教育”的人们心惊胆战,就连其他排在后面的罪犯也多有想起了那些在此前被遗忘掉的美德,纷纷恳求陈文能够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为此不惜将头磕得鲜血直流。
只不过,此时此刻,为时已晚,声如泣血般的哭喊无法改写如钢铁铸就一般的判决,也同样无法改变那颗一步步走来,在排挤、屠戮和背叛中渐渐地变得已经开始如铁石一般坚硬的心。
过了良久,参与叛乱的文官、小吏以及附逆的军法官才处决完毕。天上的雨越加的大了起来,陈文不知道这是老天爷在为谁哭泣,是那些叛徒的悲剧,还是为他如今的铁石心肠而赶到了悲哀。但是当这场来的快,去的也快的暴雨过后,阳光重新穿透云层照耀在金华府城的会场之时,最后一个判决也已经下达。
“永康县生员丁慎言,擅自组建团练、杀害伤残将士、****良家女子、强夺抚恤田产、放火谋杀、勾结清军、抗拒王师等多项罪名成立。根据大明律,特判处丁慎言满门抄斩、抄没家产、家中女眷没入教坊司为奴,永世不得赎身。”
结束了,剪除掉了这些腐败的枝叶,这个大树上才会焕发新生。而陈文也坚信,未来的变革即便是充满了阻力,他也会竭尽全力的坚持下去。只有这样,才不会辜负这长久以来的牺牲。(未完待续。)
第三章 分地()
处决了参与叛乱的官绅将吏,在经过了收复金华府、善后大借款以及凌迟马进宝,陈文在金华府的名声涨了跌、跌了涨,此刻随着那些擅自组建团练、为祸过甚或是拒不解散的士绅富户遭到了严苛的刑罚惩处,终于在一片兔死狐悲的哀鸣声中再度跌了下来。
无论是君与士大夫共天下非与百姓的思想,还是大明王朝优待读书人的传统,这些都使得宋明的儒家士大夫阶级出现了普遍性的蔑视普通百姓的现象,诸如“不做安安饿殍,效尤奋臂螳螂”之类的言论甚嚣尘上,更是背离了儒家理论中关于仁的核心思想。
陈文惩处士绅,在他们看来便是在残害士绅,因为这组建团练和允许自行征用荒地养兵乃是浙江巡抚曹从龙的军令,他们并不认为借题强夺普通百姓家产的行径应该得到惩处。当然,诸如丁慎言那等强夺军田的鲁莽行径也颇为本地士人所诟病,很多缙绅士人认为若非出现了这等过线的事件,护犊子的陈文的刑罚也不会如此严酷。
被处决的文官武将大多来自于曾经的那支大兰山明军,来到金华时日尚短,田产家业也还没有积攒起来。不过,从那些附逆的士绅富户家中抄没的家产,倒是为大批仓储在玉山镇被清军焚毁且大军在外征战耗用惊人的金华明军进了一回补。若是算上马进宝的宦囊和秋税,今年的军费开支和制度改革应该可以支撑下来。但明年就开始进入了借款的还款期,如果今年下半年如果拿不下富庶远胜金华的衢州的话,这支战兵即将破万的大军还是会把他彻底压垮。
既然此番进了回补,坚信着“有恒产、恒业者有恒心”的陈文决定趁热打铁,将以田土养壮士和军功授田的政策和制度彻底贯彻下去。
按照分地的既定顺序,第一批乃是阵亡将士的军烈属以及因伤残而不得不退役的将士,伤残军官士卒中识字的无不在经过了训练后被陈文安插到了卫所和其他部门,但是抚恤的田土也还是第一批进行发放,以安军心。
除去这些非现役的军官士卒外,分地的顺序则是按照入伍的时间排序,首先的便是大兰山时代经历过四明山殿后战的那支老南塘营。而后则分为天台山时期、收复府城前以及在此之后入伍的士卒,以及最后的备补兵。
这项工作非常紧迫,因为夏收刚刚完成,夏种即将开始,虽然第一次的收获陈文不会去收取税赋,但是尽快完成才能在明年从那些军租田里收取到支撑继续作战的军粮储备。
作为分地的顺序中最优先的那一批,先前还在龙游县的伤病营里养伤的石大牛也在第一批的轮休人员回返府城后从老营里领到了分配的田土。
石家分到军田位于金华县的塘雅镇以南的一个村子,距离塘雅镇实际上并非很远,胳膊受伤的石大牛赶到塘雅镇的百户所后将自老营拿来的分田文书一交,没过一会儿就定下了今天一早卫所的军官和吏员前来协助分地的事情。
分地之事涉及甚多,所以往往会有所拖延,但是石家在那村子里已经分过一份田土,百户所的百户知道石家当初是两兄弟一起在大兰山上投的军,便提前做好了工作,只等石大牛回来。因为只有拿到了盖着老营大印的文书才可以向千户所缴纳回执,从而完成这项上峰三令五申的重要工作。
一大早,石大牛便起了身,顾不得去吃热腾腾的早饭便赶去村口等着。虽然是现役的南塘营伍长,但是石大牛可不打算在卫所的地盘上充大,不仅仅在于百户在军中的阶级远比他要高,而且毕竟是人家来协助自家划分田土,再说这世上县官不如现管,无端端的得罪了正管他们的卫所军官弄不好就会被人穿小鞋,所以此刻还是早早在村口等着为妙。
长久在军中养成的习惯,使得即便胳膊上有伤,石大牛也没有倚在哪,或是蹲在地上的打算,迎着阳光笔直的站在村口,一动不动,就仿佛是他还在军中轮值站岗那般挺立。
偶有村民自村口而过,看到他的站姿不由得赞一声威武,更有些到村外小溪去洗衣物的大姑娘小媳妇私下里交流着新近搬到村中的这户人家,不仅分到了大片的土地,而且还不必缴纳税赋,俨然是一户小地主模样。此刻见到一看就是老实本分人的石大牛,一些姑娘家装束的女子不由得小脸微红,不知在想些什么。
“大哥。”
听到了村中匆匆而来的脚步声,石大牛转身正好迎来了他的幼弟。石家人丁兴旺,他父亲那一辈人还都在绍兴那边且不提,他家中父母俱在,他是头大的儿子,除了已经阵亡了的二弟,家中还有两个妹妹和这个还不到十二岁的幼弟。当初若非是有幸从军,只怕不必等到清军围剿,就要卖儿卖女,否则仅靠着他和他二弟出卖劳力,这一家弄不好就会饿死人的。
因为满清苛捐杂税以及租种的那户缙绅借提高租子这双重打击下,失却了祖传的田土,石家一度走在了家破人亡的边缘。
所幸那段饥寒交迫的日子早已远去,自从当了陈大帅,现在的临海伯陈爵爷的兵之后,即便是在天台山那段日子,加上以工代赈,一家人也总能吃饱喝足,到现在更是分到了不必缴纳税赋的田土。只可惜他的二弟却在月前战死于府城的武库,否则这一家人该是何等的幸福。
他的幼弟提着一个竹篓,里面是石大牛没有来得及吃喝的早餐和水罐。摸了摸肚子,长期在军中按时吃饱饭,此刻也确实是饿了。石大牛拿起了饼子,就着腌制的小菜大口大口的吃着,脑子里却想起了军中的大锅饭,尤其是训练和作战时能分到的那份肉菜。
娘做的,比军中的伙夫做得好吃,可惜家中很少能吃到。眼下分了地,应该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一个肉菜里面光是菜看不到几片肉了吧。
稀里哗啦的吃完,现在还只有一条胳膊能用的石大牛提起了水罐,仰头咕咚咕咚的喝了几大口水,打了一个饱嗝,只觉得浑身舒爽。
待他刚刚想起什么,想要和他弟弟说起,却看到远处来了一队大车上竖着书有塘雅镇百户所旗帜的队伍正在向村口赶来。石大牛知道这是卫所前来协助分地,赶忙迎了上去,而他的幼弟则赶忙提着竹篓往家跑去。
待石大牛到近前才看明白,不只是有卫所的百户和小吏,还有一队穿着明军军服的备补兵,想来是弹压可能的反对份子之用。另外还有耕牛以及大车上的农具,先前已经送过一份,而今天这份才是他的。
与那百户见过礼,石大牛便表示先到家中吃些早饭再作划分田土。眼见于此,那百户知道上面严禁协助分地时的吃拿卡要,连忙表示还是先分了地再说,于是这一众人,连同赶来的石大牛的父母便一同前往村外的田地。
石家分到田土原本属于本镇上的一个生员,数日前刚刚因为组建团练时强夺民田致人死亡,连同着豢养的豪猾之徒和极为作恶的叔伯兄弟一同被斩首示众,家产也被充公,只有部分家人幸免于难。只是没了田土这一家子立刻变了赤贫,只能到镇上做些账房、教书先生之类的营生,而百户带来的这队备补兵便是防着那户人家可能出来捣乱的。
来到了村外紧邻小溪的那片田地,那小吏便带着备补兵划界、标记。新分到的这片田土与石家前两日刚刚分到的那片地紧邻,但是小吏还是按部就班的让备补兵们把分界的石碑树立好。因为地虽然都是石家的,但一片是烈士石二牛的抚恤田,另一块则是现役伍长石大牛的军田和军功田,自然不能混为一谈。
在百户与石大牛联络军中情谊的期间,小吏和备补兵们很快就将工作完成。石二牛的抚恤田有足足四十亩,他生前任职的军需司除了烧卖的银子,还特别发了一份奖金以嘉奖石二牛的尽忠职守。相比之下,石大牛刚刚划分的这片田土,有十亩他作为现役的军田,以及二十亩强渡灵溪加上本队斩首算在一起的军功田,算来反倒是比他弟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