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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高待遇的办法并不是单纯的提高工资,除了奖励发明和悬赏以外,陈文决定按照计件工资的办法来刺激工匠们的劳动热情,毕竟抛去了应做的件数,做出来的越多就能获得越多奖金。当然,为了防止工匠们靠滥竽充数来提高生产效率,以后每件兵器上都必须要刻有主管官员、监督官员以及参与工匠们的代号,如果出现质量问题就要按照记录进行咎责。
陈文不知道明廷以前是不是这样做的,谁让他和大兰山的文官们都是野路子出身,不太了解工部衙门的细节。就连曾经作为明朝正规军亲兵的李瑞鑫也是如此,因为黄得功对于工部衙门生产出来的兵器、甲胄和其他武将一样不信任。但是既然大兰山明军以前没有,陈文觉得把好的制度拿出来总会有所裨益的。
当然,手工打造也存在一个问题,就是兵器虽然是制式的,但是或多或少都会有些出入。或是重量、长度,或是锋刃的弧度,亦或是别的什么,区别无处不在,但这就会影响到士卒的使用。尤其是火铳手,由于火铳的口径都会有些许差异,所以每个士兵都需要会使用工具来制造铅弹,大小不能合乎口径的还要进行打磨,火药的填装量也有所不同,这些不便都会耽误士兵们的休息时间,影响到训练和作战的效果。
可是达到真正意义上的标准化,他自知在以现在的技术还无法达成,只能先从标准化工匠们使用的测量工具和模具方面着手降低误差,想来应该会有效果。毕竟后世出土的秦朝标准化兵器的例子是存在的,技术达不到陈文暂时就只能来靠人工来弥补了。
其实在明末的中国,很多西方的科学技术都已经得到了士大夫阶级的肯定,尤其是和军事工业有关的科学技术,更是备受推崇。可是现在陈文想要引进,要不派人去澳门,要不就按照书籍中的记载一点点的复制,前者不太现实,而后者倒是可以再去派人寻找诸如《天工开物》的作者宋应星那般的本土科学家来进行技术攻关,但是不现实的问题同样存在,所以现在最好还是发布悬赏。
陈文相信,中国人的智慧并非那些蛮夷能够比拟的,草莽之中总会有些遗贤,而他要做的并非事必躬亲,只要把人才拣选出来即可。
离开了军工司,陈文又巡视了一番军需司,顾守礼在叛乱期间被关在大牢里受了些苦,陈文对于他的忠诚很是赞赏,即便军需司的工作成绩一向没有让陈文不满过,他还是抽出时间来宣慰一番。
几个相关的部门巡查了一遍,还有一些需要改进的东西,陈文打算在彻底考虑清楚其中的利弊后再行改良。此刻已经快到了下值的时辰,最近始终忙得脚不沾地的陈文决定让一向勤勉且经常性加班的周敬亭再加一个班。只是当陈文屏退了大帐内的其他人,与周敬亭把他的计划说明白后,换来的却是一句担忧。
“爵爷,这样做容易招到士林的忌讳,您是不是再考虑一下?”
第二章 罪罚()
陈文的办法确实会遭到士人阶级的忌讳,虽然他们一直以来也是那么做的,但却对别人这么做充满了敌意,尤其是东林党。
可是随着叛乱的发生,以及造成的后果,有些事情必须得到更多的重视,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忠诚。
如今的金华明军,从跟脚上来源于陈文在大兰山明军帐下时的那支南塘营。由他一手磨砺而成的这支大军,理论上并不存在着其他的效忠对象。但是叛乱的发生,使得陈文意识到了他还是把这支军队的属性想象的太高了。
一直以来,这支军队的各级军官们效忠于她的缔造者陈文。在理论上陈文也奉了监国鲁王为皇明正统,这使得他获得了大义上的名份,但是效忠于他的军官们若是出现效忠链断裂,比如这一次在曹从龙的威逼利诱下出现的附逆状况,仅仅依靠那些负责维护军纪的军法官们是不足以将反叛消弭于无形的。
军法官,以及向他们负责的镇抚兵,在理论上是拥有部分监军的权利,但是这项权利并不完整,他们平日里的工作只是维持军法的执行和贯彻,时间一长反倒引起了军官士卒们的反感。也正是因为如此,当叛乱发生时,军官们一旦选择附逆,军法官根本无能为力,因为他们无法获取更多的支持来消弭附逆的可能。
所谓监军,需要做的无非是监督军队防止其叛逃,振奋军心士气,还有就是确保军需补给的提供。想要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首先要把监军的权利进行补全。陈文从建军之日为了防止被架空,已经将建军的权利进行了分割,只是他对自身的威望信心过于大才低估了附逆的可能性。
既然对个人的忠诚已经不能确保军队的绝对统一,那么干脆就建立起一种能够将人心凝聚于一点、让人们心甘情愿位置付出的信仰。用信仰的力量,借助于监军官们依照后世政治委员式的工作来确保和增强信仰在军官士卒中的影响,辅以军法官维护的军法和军需官负责管理的军需补给,以确保军队始终掌握在他的手中。
当然,陈文所要建立的信仰并非是宗教。信仰可以是宗教、可以是政党、也可以是思想、是主义、是主张之类的一切。而他所要建立的信仰的核心思想,便是夷夏之防!
“戎狄豺狼,不可厌也,诸夏亲昵,不可弃也”、“内诸夏,而外夷狄”、“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裔不谋夏,夷不乱华”、“《春秋》之义,内诸夏而外夷狄”、“夷狄不可以中国之治治之也,譬如禽兽然”……
自管仲、孔子而始,夷夏之防乃是儒家思想中最为重要的组成部分之一,历朝历代皆有论述,即便是大字不识一个的平民百姓也能说出几句。而明王朝自身就是以驱逐暴元兴起的,诸如“夷狄,禽兽也,畏威而不怀德”之类的论调陈文更是耳熟能详。
这样的思想,对于蛮夷即将灭亡华夏的当下正好适用于他麾下这支奋起反抗异族侵略的军队。所以陈文便决定以这等中国古代的民族主义思想来武装他的大军,同时借此将军队彻底掌握在手中。
“周先生,建立会社确实是会引起士林的忌讳,但这华夷大防乃是孔孟之道,本帅只是打算以此来使更多的士卒接受到圣人的教化,从而提高军队的作战能力。”
仔细的听过了陈文的计划,周敬亭很快就意识到这里面绝对没有陈文所说的那么简单,而且引起其他士大夫的反感的话,也不利于这支抗清势力的发展。可是陈文既然心意已决,而且无论是他的职务,还是他的妹妹不远百里前去求援,周家早已与陈文绑在了一条绳子上,眼下也只有尽力做好,同时寄希望于陈文的办法真的有效。
“至于下面的监军应该如何去做嘛,要以耐心说服诱导的精神,争取将士和百姓的信仰,团结他们在夷夏之防和王师的领导下而坚决奋斗。”
说完这句话,陈文不无恶趣味的想到,后世写下这段话的作者乃是一位浙江绍兴籍贯周家子弟,而周敬亭的家族虽然在金华日久,但却同样来自于绍兴,只是不知道和那个人才辈出的周氏家族是否同祖同源罢了。
管他呢,虽然周敬亭并非是那等对陈文有着狂热信仰的人物,但是周敬亭对于儒家典籍的了解确实是陈文所需要的,暂时便让他将架子搭起来好了。
“纲领和一些组织学习材料,这些天就有劳周先生代为润色了。”
“爵爷既有所命,学生必全力以赴。”说罢,周敬亭突然想起了什么,继而问道:“所谓名正而言顺,敢问爵爷,这会社当如何称呼?”
名字,这是一个大问题,陈文曾经倒是有过在浙江组建天地会的想法,但是由于曹从龙借助于忠君思想而实现了叛乱,他必须防止“天父地母、反清复明”的口号会授人以柄。既然如此……
“驱除鞑虏,拯救斯民,光复汉家旧地,重建华夏文明。就叫华夏复兴会吧!”
政党的事情已经确定了下来,陈文便与周敬亭一同在大帐中商议个中细节,以便在搭起了架子,选取一些进行相关培训,再以他的名义下派各级“政治委员”,只要按照后世的工作方式来展开工作,应该就可以将军队彻底掌控在手中。
而且,那些“政治委员”同时也会起着洗脑扩音器的作用,只要让将士们觉得牺牲是有意义的,就一定能够建立起一支敢于牺牲的军队,而一支敢于牺牲的军队必将是不可阻挡的,就像最初的在大兰山上的那支绝大多数军官士卒都是以志愿者的身份加入的南塘营那般,甚至更胜从前。
折腾了两天,总算是把基本的纲领和制度设计了出来,至于会旗、会标什么的陈文也设计完成,并且找人去进行制作,而他便是华夏复兴会的第一个会员,以及必然的会长。
以中高级军官为主的第一批会员陈文已经拟定好名单,文官方面陈文打算问问孙钰的态度,这是向文官和儒家士人阶级渗透的起点,陈文相信孙钰会支持他的。不过在他抽出时间去找孙钰前,韩启正那边也派人带来了消息,说是叛乱组织者和参与者们以及附逆士绅们的审讯和判决已经彻底完成,打算让陈文看看哪里还需要补充的。
基调他此前就已经定下了,而且韩启正的提刑官中也有陈文的眼线,这些提刑官并没有对叛徒有丝毫的姑息,刑罚都是从严从重。既然如此,陈文也不打算为此浪费太多时间,简单的扫了扫便确定了转天的当众行刑。
第二天一早,天公不作美,快到吉时便下起了阴阴细雨。陈文如期来到那座此前用以凌迟马进宝的会场,只是会场上的百姓极少,不只是对处置叛逆提不起来如杀马进宝时的那般兴致,还是畏于大雨倾盆的可能。
不过既然是处置叛逆,那么在职的各部军官、士卒、文官、小吏,甚至是工匠们都只得赶来,接受一波以处置反面典型的教育方式来威慑潜在的反对者。
叛乱的主使者浙江巡抚曹从龙拥有监军的身份,陈文若是擅自杀了他就会被其他统治阶级成员视为谋逆,无论是不是曹从龙发起叛乱,所以罪状陈文已经派张俊送去了福建,将曹从龙的生死交给鲁监国来决定。
除了曹从龙,原金华县主簿吕文龙串联了罗城岩白头军、军器司以及部分其他文官,以及在叛乱后期联络东阳县守将刘成的尽皆罪证确凿,只可惜他已经因为“发现了刘成的反间计”而被灭口,此刻只能将首级吊起来共示于众。
相比之下,陈文在衢州大营见到了刘成派去报信的信使,那厮因为害怕遭到叛军截杀而绕道才错过了他,所以陈文在确定了此人没有说谎后便暂且放弃了对刘成的追究,但是那份两面下注的怀疑却已经在陈文的心中生根发芽,于是乎刘成这个部将便不再可能独立领兵,还是安心在老营做个训练官冷藏起来为好。
在此之下,罪行最为深重的便是原本的那些军器司的官员,若是没有他们,曹从龙就算是有罗城岩白头军的支持也无法获取武器、铠甲,甚至是火炮,那就根本不可能击败守卫府城的驻军。
若是再加上隐瞒、藏匿军需,阻碍技术升级,贪污腐败等诸多罪状的话,韩启正最终定下的那个满门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