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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领兵与这等精锐部队交锋,而且还是在这样的困境之中,使得李瑞鑫的手心开始潮湿起来,这是他从当年在战场上跟随率领骑兵冲锋的黄得功斩杀了第一个敌人后再没有过的情况。但无论是黄得功,还是陈文都曾说过作为指挥官越是紧张就越是设法要让心态平静下来,只有那样才不会昏招迭出之类的话语。
那么,就做点更有意义的事情吧!
清军还在接近,只见李瑞鑫在营旗下抢过了传令兵的铁皮喇叭,大声呼喝道:“诸君,前面便是去年被我们击败过的督标营,眼下我们确实比他们人少,但是大帅曾经说过,狭路相逢勇者胜。当年我们跟着大帅面对提标营时只有鞑子五分之一的兵力不一样是赢了吗?现在我们背后还有同袍在奋力渡河驰援,杀光他们,北上与大帅汇合,光复衢州,军功田土人人有份!”
李瑞鑫本不是什么舌辩之士,但是从军多年的经历让他能够了解到士兵们最热切期盼的东西是什么!
偷换着概念,用提标营作为对比,督标营似乎也强不到哪去。而陈文制定的军功授田制把士卒捆绑在了明军的战车上,只要获得战功便可以获得可以流传后世子孙的田土赏赐,这可比赏点银子的诱惑力要大得多。
在生存的希望和丰厚的赏赐的促动下,果不其然,明军战阵中士卒们的紧张情绪陡然一松,对于敌人的鄙视和军功赏赐的美好渴望促使着他们握紧了手中的兵刃,将注意力尽可能的集中到听从指挥杀敌上面,就像在军营中训练时那般。
很快,清军的大队人马便行进到了虎蹲炮最远射程之内,这个距离几乎是不会有什么杀伤的,所以那些虎蹲炮炮手的带队军官也只是向李瑞鑫进行了通报便继续观测距离。只不过,为了防止出现不必要的伤亡,明军还是选择了将此前在孝顺镇之战中效果良好的大盾牌手拿出来,用以护卫炮兵,而他们手中的盾牌也不再是曾经的那种制式长牌了。
随着炮兵军官的一声令下,负责保护的大盾牌手纷纷吃力的抬着一面面包着铁皮的厚重门板上前,立在了虎蹲炮炮口的两侧,以护卫操炮的炮手。
就在他们强强将门板立好,躲在后面以身体作为支撑的时候,清军也进入了弓箭的射程之内。只见各火器队的队长在得到将旗的信号后,立刻命令麾下的弓箭手们搭箭、瞄准,只待那一个射字出口,一阵密密麻麻的箭雨便划破大盾牌手上空的天际,向着清军的战阵飞去。
几乎是同一时间,清军的弓箭手也纷纷拉弓还击,而那些刀盾兵则立刻冲上前去,举盾抵挡明军弓箭手的抛射。
明军的射击效果并不好,在清军刀盾兵熟练的战术动作下,这漫天的箭雨却只有寥寥数箭射中了清军,而且都不是什么要害,最大的成绩便是让清军前进的步伐为之一顿。至于清军的还击,在门板和步兵队的长牌手、藤牌手面前更是无济于事。
第一轮的试探过后,保持着进攻节奏的清军继续前进,同时第二波的箭雨也在战场的上空交错,随后一枝枝扎在了士卒间间隔的空地和盾牌上,只有极少数的倒霉蛋在被射中后被同袍拖到阵后。
两军之间距离越来越小了,而双方却似乎有志一同的将开炮这码事忘了个干净。可是就在此时,随着双方新一轮的对射的开始,明军的战阵中在一阵砰砰的声响传播开来的同时却率先扬起一片硝烟。
山间的风向着下游清军的方向吹去,硝烟散尽,看到的却是前排的清军零零散散的哀嚎着躺倒下一小片。或是抱着大腿,或是捂着肚子,疼痛撕扯着他们的神经,而伤口却只是一个个不大的空洞,汩汩的涌着鲜血。
明军在弓箭抛射的同时,待清军进入有效射程便同时以火铳开火,清军最前排的弓箭手和护卫他们的刀盾兵登时就在这等火力覆盖方式下付出了较之单纯以弓箭射击要多得多的伤亡。
可是即便如此,清军也只是停滞了瞬间便继续前进,而那些最前排的弓箭手和刀盾兵在军官的呵斥下也同样继续执行着各自的任务,不敢有丝毫停留。而此刻,明军在进行了一轮单纯的弓箭抛射后,新一轮的弓箭和火铳配合射击再度上演……
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直到第三轮配合射击开始,清军距离明军战阵不过数十米的距离。与此同时,明军最前排的那些虎蹲炮也被点燃引信,那些石子、铁砂则紧随着弓矢、铅弹撒向了清军的战阵。
只是这一瞬间,督标左营和督标右营最前排的战阵登时为之一空,将后面的用以肉搏战的长枪手和刀盾兵暴露了出来。而前排的战阵上,取而代之的则是横七竖八躺倒在地的尸体和抱着伤口试图借此堵住鲜血喷涌的伤员,以及零零散散的残肢断臂。
吹向北面的硝烟将清军的战阵遮蔽,只听到伤兵的哀嚎声和军官们的呵斥,似乎清军被这一阵猛烈的齐射所震撼,失去了继续前进的勇气。
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待硝烟彻底拂过清军的阵前,远比明军数量更多的虎蹲炮却已经立在阵前,而那些炮手则在管炮队军官的命令下达的同时,将一根根火把按在了虎蹲炮的火门上。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未完待续。)
第四十一章 半渡而击(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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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灵溪登陆点的东岸,渡河的部队还在试图抓紧一切时间把士卒、武器、弹药等运到对岸,为已经和清军交火的南塘营第一、第二两个步兵局提升哪怕一丝一毫的力量。
利用清军行军和休整的那段时间,东岸的明军不仅将虎蹲炮以及附属的炮手、大盾牌手等运到了对岸,还将第三局的前两个哨送了过去,此刻第三局的后两个步兵哨已经有一大半登上了船筏。眼下明军身处的境地,只有极可能快的将步兵运送过去才有可能守住此地,不至被清军分割或是将渡河部队赶进灵溪。
抬起胳膊用军服的袖子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军法官再度确认了负责联络的传令兵带回来的军令,嘴角不自然的抽动了一下,却也只得下令再度进行更改,为李瑞鑫的反击计划做准备。
然而,未待他下达命令,对岸的清军战阵前突然爆发了一连串火炮发射的巨响,登时将他即将出口的命令堵在了口中。
………………
按照戚家军旧制,步兵营携带虎蹲炮的数量为每五百兵三门,但是对于陈文来说,他的对手并非那种没有火炮的倭寇和蒙古鞑子,而他暂时也没有编练车炮营的意愿存在,所以则改为了每个步兵局四门,另外还要配上一门佛郎机炮。只是在统属上并非属于局这个单位,而是从属于营属炮队。
这样的编制已经达到了历次作战缴获库存的极限,尤其是孝顺镇之战,若非明军取胜占据了战场,义乌、东阳这两个战兵营的炮队编制只怕是依旧无法补全的。
只不过,此刻他们面对的清军乃是浙闽总督标营,不仅仅是浙江绿营中数得上的精锐部队。其主帅陈锦还是明末关宁军出身,对火器的了解程度远超同侪,甚至包括田雄也无法与其相比。
明军以弓箭、火铳和虎蹲炮实现了一次齐射后,清军的战阵顿时淹没在了硝烟之中。视线受阻的明军能够感知到的只有受伤清军的哀嚎声以及硝烟背后清军的走动。
待到硝烟散尽,眼前的清军竟顾不上将伤员尽数抬到阵后,直接将他们携带的那一门门装填完毕的虎蹲炮从阵后抬到了阵前,在明军震惊的目光中点燃了火门!
清军急行军而来,携带的虎蹲炮数量不少。但也和明军一样都是那种几十斤重的小炮。可是当这些虎蹲炮同时喷射出铁砂、石子的那一瞬间,却如同改变了下落方向的雨点般瞬间扫向明军的战阵。
明军的阵前,由于虎蹲炮刚刚施放过,那些执行掩护任务的大盾牌手尚且守在那里。清军虎蹲炮发射的炮子如暴雨般撒向明军战阵之时,在这些用厚木板包铁皮做成的大盾牌上打出了一连串的冰雹落地似的奏鸣,甚至有一些石子一度击破了盾牌,可是在这一过程中也彻底耗尽了动能,以至于丝毫不能奈何到它们背后的那些大盾牌手。
只不过,大盾牌手终归无法遮蔽整个战阵,再加上清军利用了硝烟遮蔽战阵的瞬间。明军前排的火器队尚未来得及退到步兵队的身后,瞬间被清军的炮子覆盖。
片刻之后,明军阵前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哀嚎声,没有被大盾牌手遮蔽的战阵前多有明军的射手被虎蹲炮所伤,甚至更有被直接命中要害而亡。以至于,一时间明军的整个战阵如狼牙狗啃一般,再无先前的那般整齐划一。
抵近射击,这是陈文在孝顺镇之战中用过的伎俩,并且借此迅速的破坏掉了四府绿营的阵型,实现了在督标营击垮义乌营前击溃当前对手的战术目的。
可是此刻。督标营却直接将这个不需要什么太多训练,也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的战术抄袭了过去,甚至直接用到了明军的身上,在清军看来或许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但却也瞬间点燃了南塘营指挥李瑞鑫的怒火。
骑将出身导致了他比起防御更热衷于进攻,可是眼下明军处于绝对的劣势,按照陈文在四明山殿后战中的做法,打防守反击翻盘的可能性会更高一些,所以只得在此承受着清军的攻击。可是谁知道浙江清军竟然在王升复刻老南塘营的编制后,更是无耻到了抄袭陈文的战术。若非为了稳定军心而只身渡河,未有骑着他那匹乌云踏雪,此刻李瑞鑫恨不得策马杀入敌阵砍了陈锦那厮的狗头,以泄此愤。
这一番齐射,明军的伤亡还犹未可知,在将旗示意的瞬间,火器队的士卒们纷纷与那些已经冲过来的各队火兵一起搀扶着伤员向阵后撤离,就连那些炮手和大盾牌手也拖着虎蹲炮交替掩护着后退。
低头问过传令兵,才知道他此前下令尽快运过来的物事似乎刚刚完成装船,距离反攻还需要一些时间。强压下这份怒意,李瑞鑫立刻下令步兵队上前接应。可是就在这时,刚刚完成炮击的清军却再次开始前进,行进的速度也更胜从前。
片刻间,就在明军强强靠着步兵队前进将伤员、火器队以及炮手还有大盾牌手掩护到背后的瞬间,清军迅速越过了那些刚刚开过火的虎蹲炮。
数息之后,只见清军前排的长枪手呐喊着向前冲锋,奔出数米后迅速的停了下来,继而蹲下。而此时,后面两排的刀盾兵已持着标枪、飞斧等投掷兵器迅速的从前排每兵的间隔处跑了出来,在越过长枪手的瞬间将兵器投掷了出去。
漫天的标枪划过了一个个抛物线,而那些飞斧则是径直着瞄准了远处的明军旋转着飞了过去。在此之后,更有着督标营的长枪手和刀盾兵呐喊着冲了上来。
清军的投射迅速覆盖了明军的前排,而此时,刚刚完成掩护任务的明军在新编制的两个长牌手和两个代替镗钯手的藤牌手的掩护下,立刻下蹲摆出了平日接受抗压训练时的纵阵。
刹那间,清军的标枪和飞斧密密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