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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豆子心里却很感激身边这个看上去比刚才的魁梧汉子还不像好人的家伙,人是一种奇妙的动物,同样的动作、语气和表情,在不一样的氛围下,总是能有不一样的解读。
习惯做一个弱者的小豆子,却有着超乎常人的细腻心思,他觉得身边站着的丧狗和台上那个总骂自己胆小的人一样,都是好人。
“姓何的,人现在齐了,有话就说,就屁就放!”丧狗终于忍不住率先发难。
察觉到了小豆子的微妙神色,正在为自己可能因此错失一个小弟而一脸若有所失的何不顺撇了撇嘴,站起身来,将青龙偃月刀往地上一戳,也不说话,视线扫向了场外围观的士卒。
何不顺要领兵出征的消息,早就传遍了整座军营,听说这尊大瘟神终于要走了,而且还顺便将那些小瘟神也一并带走,纷纷奔走相告,喜形于色。
和以往的送行不同,没有一丝一毫的依依不舍,只有兴奋和满心欢喜,中间还夹杂着几分幸灾乐祸。
严格来说,这些来围观的士卒压根没觉得自己是来送行,大多是抱着看热闹的心理,最多也就是想着,最后看一眼那家伙耀武扬威的样子。
要说盼着何不顺和手下那一千人去死,倒也不至于,何不顺虽然不招人待见,但也不至于到了不共戴天的份上,可由衷替他们乞求上天恩赐,平安活着回来,那是想都不要想,顶多也就是心疼那把关二爷留下的青龙偃月刀,可别被东吴抢了去。
何不顺的嘴角弯起一个怪异的弧度,颇有些自嘲的意味,难得一见的一本正经道:“你们自己瞧瞧,别人是怎么看我们的。”
一千个向来不在乎别人眼光的恶人,在何不顺的提醒下,转头看去,这辈子头一回有种触目惊心的感觉,收回视线,皆是默而不语,眼神复杂。
被人嫌弃也好,厌恶也罢,对这些压根自己就没拿自己当好人的家伙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只是当这些情绪全部集中在四周,所映射出的眼神,却出人意料的火辣刺目。
何不顺跳下台来,走到众人跟前,厉声道:“我不能保证你们每一个人都能活着回来,但我能保证,再回来时,你们看到的绝不会再是那样的眼神!”
围观的士卒没有听清人群中的何不顺说的到底是什么,却明显能感受到校场上的气氛发生了变化。
何不顺回到高台上,再向台下看去,已是另一番光景,一千人已经列好阵势,动作整齐划一,让在远处观望的韩义都颇感意外这份阵容的齐整。
“兄弟们,回去背上行囊,抄上家伙,这场仗,要让所有人都看看,咱们到底是什么人!”
自从成都的天机营建立以来,第一次出现全营上下鸦雀无声的情况,除了战马的嘶鸣声和马蹄敲击地面发出的清脆响动,再也听不见任何人的窃窃私语。
不计其数的士卒涌到天机营营门口,目瞪口呆的看着那支可能是天机营史上军容最齐整的部队从面前飞奔而过,瞬间消失在视线当中。
草头将军何不顺,率麾下一千恶人,杀奔白帝城!
八百里连营,付之一炬,夺去了无数蜀地儿郎的性命,也将刘备东进染指江东的野心转眼间烧成了灰烬。
在失去了关羽和张飞之后,蜀汉再遭重创,同为五虎上将之一的老将黄忠,也在这场被后世称作夷陵之战的战役中战死。
白帝城以东五里,有座关隘小城,作为白帝城的卫城存在,没有名字,如果不是四面竖立着高高的城墙,过路人都会以为这只是一座再寻常不过的蜀地小镇。
城外,一路仓皇而逃的刘备远远看到这座无名小城,仿佛看到了一丝生机。
出兵数十万,连营八百里,当初刘备那支复仇之师的推进速度令人瞠目结舌,如今兵败,逃跑的速度更是让人匪夷所思。
身为一个跑遍了中原版图,最终才在西南的益州站稳脚跟的君王,刘备的一生,似乎都在逃跑中度过。
当年从平原到下邳,被吕布偷袭,他逃到了小沛,吕布再次发难,他逃往了许都。
青梅煮酒,暗藏杀机,他以讨伐袁术为名逃出许都,刚拉起一支人马,又被曹操击败,逃到了青州。
袁绍对他不冷不热,让他萌生去意,接着联合刘表为名,又逃到了刘表的地盘。
接着便是从襄阳城到新野城,再到江夏城,赤壁之战过后,他借来半个荆州之地,直至大军入川,从刘璋手里抢过益州,才总算是有了自己的地盘。
那个为了达到目的不惜多年来装疯卖傻的男人曾经暗暗发誓,他这一辈子,再也不会落荒而逃。
然而命运偏偏喜欢捉弄那些对天盟誓之人,举全国之兵攻打东吴,他本是志在必得,即便不能一举攻下江东,至少能全身而退,一场绵延八百里的大火,将这位乱世枭雄仅剩的那一丝希望,顷刻间烧了个干净。
活下去的念头,让他再次出于本能的逃跑,可一路行来,他却突然发现,再没了活下去的意义。
小城没有居民,驻军也是寥寥无几,白帝城不在边境线上,这座卫城也就失去了它存在的价值。
几个两鬓斑白的老卒,照例净水泼街,清扫着城门,眼睁睁的看着那个身穿皇帝服饰的男人骑着马逃入城中之后,半生戎马的经验驱使着他们,关上了那扇丝毫不逊于成都的厚实城门。
第六百七十四章 老张头()
十几个人,十几匹马,几名老卒站上城楼张望了许久,在确认不久之前刚刚从这里经过的数十万东征大军,只有这些人逃回益州之后,无不震惊。
老张头蹲在马厩旁边,吧嗒吧嗒的抽着那根陪了他好几十年的旱烟,犯起了愁。
这座城里没有百姓,算上老张头,一共就只有八名守军,说是守军,最小的也已是年过半百。
其他七个老卒年轻的时候,就得管老张头尊称上一声老伍长,如今新兵蛋子都熬成了身形佝偻的老卒,老张头还带着他们在军中厮混。
一辈子无儿无女,也没什么亲戚,军营就是他们唯一的归宿,本想着能得个善终的老张头,却不想临了临了,摊上了这么大的一件大事。
瞅着那帮穿得挺威风,啃起窝头毫无吃相可言的年轻士卒,老张头不禁撇了撇嘴,逃得这么匆忙,后面肯定还有追兵,兴许要不了多久,就会出现在城外。
果不其然,老张头这袋烟还没抽完,城东头和城西头就同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老张头都没抬头去看,就知道东边来的追兵,人数要远远超过西边来的救兵,他将手里的烟袋往地上磕了磕,站起身来,对两个老部下吩咐了几句,在目送那两个跟了他二十几年的兄弟步履蹒跚的爬上城楼之后,这才叹了口气,朝西城门走去。
一路狂奔而来,连口水都顾得上喝的何不顺翻身下马,四下寻摸哪里有水井,突然发现迎面站着一个头发都白了的老头,刚想上前询问,却是一愣,惊讶的发现,这老头竟然穿着一身军服。
何不顺眨巴眨巴眼睛,脑子飞速的转着,虽然参军没多久,他也能分辨得出普通士卒的军服和将军校尉之间的区别,二十出头就当上将军的他见过,可这须发皆白却还是一个底层小卒子的,却是头一次见。
老张头背着手,就像一个邻家大爷一样,溜溜达达的走到何不顺跟前,瞅了瞅他身后那一千凶神恶煞的兵痞,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
就冲这一点,何不顺瞬间就对老人肃然起敬,自己身后这帮家伙,连天机营的骁勇将士见到都犯怵,老人的这份镇定,绝不是一般人物。
老张头从腰间抽出烟袋锅子,点上火,吧嗒吧嗒的抽了几口,呛得何不顺只揉眼睛,却在老人的气场之下竟是一声不吭,老老实实的等着训示。
“你们就来了这么点人”沉默了许久,老张头终于开了口,却明显是一副质问的口气。
逮谁咬谁的丧狗刚要冲上去,却被何不顺一把拦了下来,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老人,小心翼翼道“您老是”
老张头连头都没抬,瞅着脚下的黄土地,吐着烟圈,沉声道“我什么也不是,就是一个当了五十多年兵的糟老头子。”
何不顺听师父何老爷子说过,一个人一辈子只要专心干一件事,必定有所成就,这本是何老爷子自己生平的感悟,也是为了让何不顺专心习武,何不顺向来嗤之以鼻,今天看到老人,突然觉得师父说的很在理。
当了五十多年的兵,大半辈子都扔在军营里的老人在何不顺眼中,颇有些得道高人的意味,奉若天人谈不上,但却有种莫名的敬畏感。
老张头突然抬起头,面露愁色,指了指城里唯一个勉强可以称之为房子的小木屋,说道“皇上他老人家就在里面,饿坏了,连他手底下人一起,把我们老哥几个三天的口粮全吃了,你们带干粮来了没有”
何不顺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这也是他正想对老人说的,出来时只顾着耍帅,把干粮的事忘了个一干二净,好在带来的这帮人原来在各自村子里都不是肯踏踏实实种地的安分人,凭着上树摸鸟蛋和打野兔子,一路上总算是应付了过来。
同样饥肠辘辘的何不顺看着老人那期待的眼神,很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两人四目相对,又是一阵沉默。
老张头在众目睽睽之下抽完了一袋烟,说道“没吃的不打紧,反正这里也呆不住了,追兵已经来了,你们赶紧带着皇上他老人家,跑吧。”
“那您呢”何不顺突然问了一个本不该他去关心的问题。
满脸沧桑的老人环视了一圈这座破败不堪的老城,笑了笑,没说话。
一声剧烈的响动,从东城门方向传来,老张头猛地回过头去,看着那扇在撞木的冲击之下,已经开始激烈晃动的城门,咬着牙说道“没时间废话了,快带人走”
说罢,老张头将烟枪往腰间一插,撒腿就往东城门跑,动作之迅捷,丝毫不逊于年轻人,惹来何不顺和他手下那一千恶人惊讶和钦佩的目光。
眼看老张头冲上了城楼,何不顺当即向木屋冲去,指挥着一群人将虚弱的刘备搀扶出来,却发现那个戎马一生的枭雄,却再也坐不到马背上。
只要能骑马,总有办法能逃,可若是光靠两条腿,恐怕连白帝城都到不了,就得被东吴的追兵追上。
丧狗冲了上来,将神智恍惚的刘备往马上一扔,从马鞍子下面拽出一根扎帐篷的绳子,二话不说就要捆。
跟刘备一起逃回来的十几名年轻士卒一见,顿时大惊失色,嘴里喊着救驾,可一见丧狗转过头来看他们的凶恶眼神,立马没了声音。
丧狗的手劲,让何不顺看着都直咧嘴,一直小心的在旁边守着,生怕他将这位皇帝陛下给活活的勒死,在将刘备五花大绑在马背上之后,何不顺还特意走到刘备跟前,伸出两根手指探了探鼻息,在确定还有气之后,这才如释重负的长出一口气。
何不顺一挥手,麾下一千人全部翻身上马,被委以重任的,自然是唯一一个面相不那么可憎的小豆子,这倒不是因为小豆子马术如何精湛,除了怕皇帝陛下醒来之后看到丧狗那样的嘴脸再吓晕过去之外,也只有小豆子那瘦小的身材,才能在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