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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自家的,军卫这东西,永远只能属于朝堂,咱们家里要那么多人做什么,养着吃干饭啊?”
刘旭鼻孔哼了一下,然后收了收狐裘,坐直了,指了指肩膀,老吴立马上来给刘旭按摩肩膀了。
“不是,公爷,您的担心,我知道,但是将士们心里不情愿啊,水师里的人,本来就是退下来的老兵,以前公爷您护着,一群人才得了饭碗,现在您将权力都交了出去,那些年岁足够的,自然不会想要继续卖命了,家里也不是以前了,不差那几个钱,至于功勋,嘿,说句实话,咱们水师的兄弟,可没几个稀罕的,那玩意儿值几个钱?一大把年纪了,九转功勋又如何?您带着咱们这些年,该挣的都已经挣得了,再去挣来何用?做官?咱们都心里清楚,不是那块料子。所以啊,公爷,弟兄们都合计着,您给安排安排,年岁大的,退了水师,您看怎么样?”
刘旭蹙着眉头,掀开了点军帐,就有几个傻子在外面抱着手躲躲藏藏的,让人看了气得想踹一脚。
“就他们几个啊?”
老吴呵呵的点头,然后又赶紧摇头。
“还有几人,没上来,都在船上呆着呢。这天气冷的,海面上都结了冰块子,得看着船。”
刘旭唔了一声,然后对着那几个家伙招招手,几人就笑嘻嘻的过来了,见着刘旭,行了礼,然后就站在一旁,等着刘旭训话。
“我早就已经交出了兵符,所以,你们的事情,可以直接去找侯总管的。”
几人急了,支支吾吾的,最后定了定神,上前来。
“公爷,您就收了咱们吧,您现在一人在辽东,身边没个人哪里能成了,再说,水师不是咱们家的了阿,呆得有什么个劲头。还不如回去扯一匹风帆,下海跑船来得舒服。”
“就是,公爷,那些人没了良心,咱们不管,咱们就顾自家的,反正我已经与刘仁轨刘副将打好招呼了,不准备回去了。”
“对呀,公爷。那个侯君集开始还不让咱们走,可是他算老几,咱们凭什么听他的,洞庭水师又不属于他东海水师。”
“。。。。”
刘旭瞪了他们一眼,就知道是这群混蛋搅得,有些头疼,才信誓旦旦的与侯君集说,自己什么都不要了,现在这群家伙又来了,唉。
“要走也要好好的走,到处乱窜,当水师是咱们家菜园子呢?我写一封书信,你们去交给军法司和侯总管,他自然会放你们。唉,一群傻子,难道你们不会在泉盖苏文投降了再回来?笨的哟,丢人!”
第277章 英雄的末路()
泉盖苏文静静的看着外间的大雪,雪下得很厚,厚得人都可以埋进去,天地之间,一片雪白,寒冷,能浸透到骨子里面。
这样的天气,本来泉盖苏文应该高兴的,因为这对于他们没什么,早已经习惯,但是对于大唐人,这样的天气,是他们的催命毒药。生活优渥的大唐人,是受不了这样的寒冷的,也就是靠着这样的天气,当年的高句丽,才艰难的从隋朝手里活了下来。
可是这次,泉盖苏文却高兴不起来,传信的海东青一遍又一遍的飞过都城的上空,带来的消息,从未改变,大唐人在驻扎,他们不急于进攻,也不选择后退,他们安安稳稳的驻扎起来,没有一丝的不对。
“是什么,让不受严寒的中原人,能安稳的驻扎下来?而且,他们的军需呢?我已经让百姓将粮食全部收进了城镇,就算他们攻破了北边的城池,难道就足够他们坚持下去?”
泉盖苏文想不通,但是这时候,他的脑海里,又浮现了那个带着坏笑,还有残忍的年轻人,他知道,这些变化,一定和那人有关。
他已经太久没有接触到大唐了,自从刘旭来过高句丽之后,大唐的消息,根本就传输不过来,就是使臣带回来的信息,也没有具体的。
他以为,只要将铁血政策进行到底,大唐人,是拿高句丽没有办法的,只要他打下了百济,打下了新罗,然后与倭国联合起来,辽东这地方,就永远是他们高句丽的天下,因为他够狠,高句丽够狠。
但是现在想想,一个人活在世上,狠是没有用的,有一种距离,根本无法用狠来拉近,他又想到了安市战场上的那种冲天的轰鸣,安市是辽东最坚固的城市啊,在唐军面前,却被屠戮得如同土鸡瓦狗。杨万春用生命换来的情报,还有用么?
“逃难的情况,如今怎么样了?还在往这边涌么?”
泉盖苏文浑身抖了一下,一股冷风将他吹醒,看着立于身旁的大臣,他捏了捏有些发疼的额头,疲惫的询问。
“回大莫支离,还是如此,如今都城里面到处都是,大雪覆盖了,找不到歇息地的,冻死了好多,百姓的情况很不好,抢劫的,杀人的,到处都是,巡防营的士卒连抓带杀,可是却禁止不了,人那么多,吃的没有,很多人,连口热水都喝不着,他们就只能拼命,大莫支离,咱们还能熬过这个冬天么?”
咬了咬牙,那大臣躬身询问,拳头抱得紧紧的。
泉盖苏文浑身一震,拳头捏得紧紧的,那大臣吓得浑身发抖,却还是坚持不动,泉盖苏文叹了口气,以前若是有人这么询问,他肯定是一刀就砍了那人,动摇军心者,杀!这是他铁血政策之下,绝对不用怀疑的。
但是今日,泉盖苏文却忍了下来,因为他也很想问自己这个问题。唐朝人那边的俘虏,只接受老弱和妇孺,强壮的青年,根本不敢过去,也不能过去,不管你反抗不反抗,他们现在只要看见强壮的人,就是一个字,杀!
泉盖苏文知道,这是那个年轻人在安市城下下的命令,虽然他现在已经交出了军权,但是,后来的接受者,还是将这条命令保留了下来。
“他们不打你,你千万不要以为他们不敢,他们是不想,他们以高位自居,以儒雅自居,咱们这些人,在他们眼中,不过是一群蛮夷,一群畜生,你觉得,一个人,能和畜生相比么,狗咬人一口,人会咬回去么!所以,中原人一直号称礼仪之邦!但是啊,他们还有一句话,布衣一怒,血溅五步,那群鲜衣怒马,文质彬彬的读书人,一旦你惹怒了他们,他们杀起人来,能让你感到恐惧,感到绝望!他们不咬回去,他们会宰了那只狗,然后拿回去下酒,再吟诵出千古传唱的诗篇!”
泉盖苏文想起了这句话,这是荣留王说的,自己造反的时候,自己把剑搭在荣留王脖子上的时候,他这么跟自己说。
“泉盖苏文,你会将高句丽带入万劫不复之地,你,是高句丽的罪人!高句丽本可为奴,这至少是个人,但是,以后的高句丽,只能做畜生,一群帮着唐人修建道路和城池的畜生!甚至,畜生都不如,因为,唐人会怜悯生牛牧马,却不会怜悯一个高句丽的俘虏!”
当时的荣留王骂自己的话,泉盖苏文现在还记忆尤新,甚至仿佛就在耳边。
他当时杀荣留王杀得毫不犹豫,因为他觉得自己是正确的,他觉得自己可以带领高句丽人,走向人的阶层,所以他修长城,造海船,坚壁清野,抵御唐军。甚至,他向倭国的间人皇女求婚,联合倭国人!
哦,想到这里,他心里又是一阵收缩。
他从来没有看见过这样一种眼神,间人皇女很美,也很聪明,在唐军没有到来之前,她乘坐海船,经过了高句丽。
泉盖苏文拦下了她的海船,毕恭毕敬。
但是当他说出自己的想法的时候,间人皇女浑身一抖,犹如见到了地狱一般,然后,本来温和的笑容,变得冰冷。
“倭国只是一个小国家,当不得大莫支离的盛赞,间人也是,所以,大莫支离,玉舒是配不上您的。若是大莫支离真有意联合倭国,在玉舒回到藤原京之后,定会与大皇兄奏明。”
间人皇女后来又笑了,笑得很是迷人,很是温和,泉盖苏文放了她,因为他觉得倭国人应该知晓唇完齿寒的道理。
可是现在看来,那种笑,不是其他,是一种讽刺。
她原来早就知晓了一切,她在讽刺自己不自量力!
她笑着看高句丽的灭亡!
这是为什么!
高句丽完了,百济完了,新罗完了,难道他们倭国就不会完?这么浅显的道理,她难道不知道?
她肯定知道,但是她更明白,大唐,究竟强大到了何种地步,那是一种让人从心底的畏惧,一个与天抗争的无奈。一种认命般的无奈!
既然她都认命了,既然他们倭国都要灭亡了,既然她都已经绝望了,她怎么还会告诉自己大唐的一切?或许,那个女人,此时正在某一个地方,看高句丽灭亡的烟火吧!
嘭!
泉盖苏文一拳头打在了宫殿的柱子之上。
他不甘啊!他此时恨不得亲自带领军队,冲进大唐的军营,厮杀一遍,他觉得,人,死也要死得有尊严!
可是,他终究代表不了高句丽的全部人啊,他虽然是大莫支离,他虽然以铁血统治着这里,但是他知道,高句丽的很多人,恨不得杀了他,因为只有他死了,高句丽才能向大唐臣服,才能换取生存,这就是事实!
或许,身后这个瑟瑟发抖的大臣,就无时不刻不再如此作响吧,只是他没有这个胆量,他若是真有胆子杀自己,泉盖苏文倒是高兴了,因为这样的人,只要好好啊的隐藏起来,高句丽人,终究有翻身的一天,可惜啊,你为什么不敢呢!
泉盖苏文越来越烦躁,长剑在他的腰间别着,抽出来,又插进去,反反复复,说实话,他真想一刀砍了这个没用的家伙!
但是他不能!
他能杀了他,难道继续杀下一个,杀到自己身边没有一个人了,那样,又有什么意义?大唐终究会打过来的,这场大雪过后,伤筋动骨的高句丽,垂死挣扎的高句丽,根本无法阻拦大唐的铁骑。
全城雄壮士,无人敢持刀!
唉!
泉盖苏文深深的叹息,然后甩了麾衣,一步一步的沿着街道走,他想要好好看看这座城市,他知道,不久之后,这里的人,都不会存在了,替代他们的,是唐军,自己做了这么久的大莫支离,到底是没能力挽狂澜啊。
“开仓,放粮,施粥!”
走到街道尽头,泉盖苏文终于停了下来,说了这几个字。
大臣很是不明白,现在的粮食,哪里能够随意发放,必须积攒起来,留着明年春季作为军粮,因为明年肯定是高句丽与大唐的决战之年,若是没了粮食,如何是好?
“按我说的做!”
皱了眉头,大臣就立刻俯身,泉盖苏文哂笑一下,然后上了战马,直往宫门而去。
高句丽的王宫也不见得比外面就暖和了不少,唐军封疆,大雪封山,皇宫里需要的木料柴火都少得很,全盖苏文为了节约钱财,基本上是能不用就不用,这时候,王族就应该与百姓共苦,当时下这命令的时候,宝藏王根本不敢反驳,甚至,泉盖苏文只要对着他说话,他都不敢看泉盖苏文的眼睛,浑身瑟瑟发抖!
今日也一样,泉盖苏文站在他的面前,一直看了他很久,这个紧紧缩着衣服的高句丽宝藏王,如同被人侮辱了的凄惨女子一样,哪里有一丝王族的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