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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二十出头的女孩子,一听就咯咯直笑。硬生生的把孙璇的后半句给塞了回去,闹得脸蛋红到了脖子跟。
“你们使坏!讨厌!讨厌啦!”孙璇粉拳使劲捶打着捣乱的女生,用一种不行你来试试的眼神挑衅着瞪着。
这女孩子也尝试着吆喝了一嗓子,却也是娇羞难出,半个音节吐不出来。小贩们也不着急,他们早就收到了五毛钱的定金,就算是一个卖不出去他们也是有赚头的。名谦一旁听着只觉得有些滑稽,女生们的声音或者高亢,或者颤振,或者尖利,各种音调嗓门的吆喝不一而足,居然还真吸引了一些路人,要知道这年头女人抛头露面的本来就不多,大街上吆喝卖东西的更是凤毛麟角,甚至可以说是史无前例,女生们与市民讨价还价,享受着这种乐趣。
另一方面,男生们对这种新生活也是觉得新鲜。在车夫的指导下还不至于走错了路,客人对社会调查这个话题很是感兴趣,而且眼前的大学生知识都很广博,一时间谈天说地,生意倒是反而比以前好了。
跟踪了一段时间,李大钊觉得非常满意,这与他心目中所希望的样子简直一模一样,学生们即受到了锻炼,也认识到自己的不足,而且还明确了自己就算是干力气活也是很有价值的。看着名谦似笑非笑的表情,李大钊已经胸有成竹,说道:“孩子们都很能干嘛,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於人,我看呐,只要总统仁政爱民,就像我的学生一样,一定可以实现社会主义。”
“李先生,我先去喝口云栖茶,等下午您再回来看就明白了。”名谦看到了这次社会调查的结果,不错,他相信一定会有人明白。
美好的日子只有半天而已,到了中午,同学们就遭了大罪了。首先是跑人力车的男同学,尽管已经吃过午饭,但体力根本不足以支撑,加之北京阳光炽烈,地面温度瞬间窜到六十多度,在这种鸡蛋都能煮熟的温度下,汗液根本无法挥发,所有的布鞋都无法隔热,就像踩在铁板烧的公鹅,男生们越跑越变形,越变形越跑不动,少数意志坚强的跑得呕吐,跑得吐血,更多的则是被车夫扶到墙根地下,死猪一样躺在地上,全然不顾横流的污水和别的什么东西。
回头再去看看女生这边,经过中午太阳一晒,原本娇艳的鲜花现在已经蔫了,一个个就像是霜打的茄子,嘶哑的声音像公鸭子一样难听,吆喝的尽是些听不懂的火星语,马路上灰尘漫天,扬得劈头盖脸,抹一把嘴,嘴唇上都是口水和沙子的混合物,干燥的嗓子眼火烧火燎的,说一个字嗓子都会疼得不行。
当李大钊看到这一切的时候,张口结舌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名谦呵呵一笑,给瘫坐在椅子上的同学都倒了一杯水,这些年轻人连说谢谢的力气都没了。好在之前就已经约定,不管累成这么样子,一定要有一个结果,开个总结会,不然这些人只怕早已走散了,即使是这样,原本二十来个参与调查的同学,最后也只剩下九个。
“同学们,大家都做得非常好,今天你们都挣了钱,挣了一毛钱,这一毛钱是你们第一次用劳动挣下的一毛钱。那些拉车的师傅,那些吆喝的小贩,那些农民们,他们每天都这么辛苦,他们做牛做马就为了赚着一毛钱。你们觉的,他们的劳动值不值这一毛钱?”
“不不不值,太不值了,至少应该给五个角洋。”一名男生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他们每天其实可以挣五毛钱,但是警察过来要收掉两毛钱,地痞流氓过来要收掉一毛钱,交份子钱,又是五分钱,最后吃了一碗烂肉面,什么都不剩下了。”孙璇的声音如砂轮一样摩擦着,把名谦实实在在的吓了一大跳。只见这个还穿着短褂的姑娘一脸的粉灰,脸上也不知道是汗水和什么东西混在一起的污垢,所谓蓬头垢面也不过如此了。
“孙璇同学说的很好,”名谦说道,“这些就是人民,他们被政府收税,被腐败的官吏盘剥,被地痞流氓欺负被,被车行剥削,最后只能得到可怜的一毛钱,有些甚至还要倒贴。那么同学们,我们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不平等的吸血鬼?”
“因为北洋政府!因为北洋政府的腐败,所以警察盘剥,流氓横行。”李德胜的脸上流露出同情和悲愤的表情,这是对社会不公的控诉。
“腐败是必然的还是偶然的?谁能说的清楚?”名谦继续问道。
“先生,我叫丁超,今天第一次参加。我觉得腐败只是偶然的,是因为人性恶的一面得不到遏制,从而放大了。像我们李先生就从不收学生的礼物。”
“我等读书人,读书修德兼修身,怎能与贪官污吏相提并论!”李大钊这话也是有些不快了。
“先生说得好,”名谦说,“敢问各位,从前清到现在,是清官多还是贪官多?”
这下子所有人都不说话了,这个结论很明显,清官如凤毛麟角,贪官如黄河之沙——纪晓岚原创!
“所以!腐败是必然的而不是偶然的,这个制度必然要腐败。北洋军阀武夫当国,权力一层一层的向下分封,袁世凯死后,城头变幻大王旗,军阀混战民不聊生,打仗就要钱,要钱就加税,没钱就不能建立监督系统,没钱就不能给警察发高工资,警察们一无约束二无高薪,腐败也就成了必然。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上面要加一分税,下面就能给你收十分,黑社会、乡绅地主再盘剥一层,到了老百姓这里,食不果腹,衣不遮体,无立锥之地!这就是赤裸裸的残酷现实!不管他多么丑陋,多么可怕你们都要面对这样一个现实!”
“所以满清灭亡以后,我们还是没有过上好日子,就是因为这样是吗?”李德胜问道。
“对!满清灭亡了,但不平等条约还在,洋人、买办、地主,这三个阶级还在剥削着人民,所以怎么可能会过上好日子?”名谦此话一出,胸中顿觉一阵激动。
“那社会主义就可以改变这一切吗?”同学们问道。
名谦摇摇头:“社会主义社会不能改变任何具体的东西,但可以改变生产方式,社会主义政权由政府直接和人民对接,买办、地主、会党都必须扫清,人民只需要向政府交税就可以得到服务,可以监督政府官员,让人民挣到他们的五毛钱!这就是革命,我也相信,人民需要这样的革命!”
名谦站了起来,扫视着在座的九名同学。“同学们,你们已经看到了人民的苦难,我们原本有二十多位爱好者,现在,他们受不了这些沉重的劳动,他们退缩了,我们还剩下九个人,我相信你们是同情人民,愿意改变他们的境遇的人,现在,我想问问,你们谁愿意加入这个群体,以人民的解放为己任。”
名谦坚定的举起了他的右手,李德胜毫不犹豫,立即跟着举手,李大钊也跟着举起右手,底下的同学三三两两的举起手来,最后九个人都举起了手。
“好,”李大钊说道,“同学们,我宣布,我们的共产主义小组成立了!”
掌声,响成一片。
名谦不知道当年的共产主义小组是不是这么诞生的,但他确确实实诞生了,只要看到了北平城外的贫民窟,没有人可以心安理得,而看不到的民国大师们,则继续他们的醉生梦死。李大钊和胡适在争论什么?是主义吗?其实不是,他们争论的是一个记忆,李大钊看到的贫苦人民的记忆与胡适醉生梦死,一个月一百二十大洋的工资的记忆,一切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一切都是那么的心安理得。
党小组的每一个人都心安理得的睡了整整一个白天,直到名谦大嗓子吆喝他们起床。
崩溃的学生们,崩溃的集中到了一起——怨声载道!
“同学们,知道为什么我要你们再拉一天车吗?”
“不知道!”已经有人没好气的嚷起来了。
“因为我需要你们知道,劳动也是有技巧的,你们只看到劳动的辛苦,却还不知道劳动的辛苦,这样怎么能变成革命者呢,一个真正的革命者必须知道怎么劳动,怎么有效率的劳动,唯有如此,你们才能带领工农获得更多的劳动果实,大家才能过上好日子,对么?”
“可是,怎么才能知道劳动技巧呢?”
“对,怎么才能知道?决定劳动效率只有经验与理论两个要素,你们都有知识,有理论,缺的是实践经验,等你们回来的时候,希望你们可以告诉我,怎么样才能更好的拉人力车!”
“那我干什么呢?”孙璇眨着眼睛问道。
“孙璇同学请观察所有男生的动作,统计数据,然后晚上我们一起分析,大家说好不好!”
在名谦的鼓动之下,同学们再一次开始了他们的拉车生涯。又是一天乌蓬垢面。
“我觉得,如果呼吸均匀的话,可以保持体力。”李德胜边擦汗边说出自己的体会。
“而且,身体前倾的角度大一些对拉车也有帮助,这样可以用力方便一些。”
名谦倒是小小的吃惊了一下,他还真不知道拉车还有这么多的门道。这些学生们纷纷各抒己见,倒是总结出了不少经验。而且还能引经据典,甚至有人找来了人体解剖图,说明各个肌肉的用处,怎么用力才能更好的把肌肉群用起来。
李大钊满意的看着同学们的忙碌,这不就是他孜孜追求的民主吗?这不就是科学吗?民主的讨论,科学的决策,这就是党的精神。精神是一回事,不过这些乱七八糟的分析能不能起作用只有天才知道。
“李先生,你觉得怎么样?德先生与赛先生,不都在吗。”名谦故意问他。
李大钊满意的大笑:“好!好!好!只不过这个姿势这么奇怪,天才知道有没有用哦。”
“理论只有联系实践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是,不是,天也不可能知道,但天才知道,同学们就是天才,只要掌握了科学的方法,民主的组织,每个人都可以发挥超乎寻常的能量。”
“李先生,吴先生!”孙璇像小鹿一样跳到两人面前,“你们来看看我们的新办法好吗?”
李德胜站在众人面前,给所有人演示。
“我们行走的时候,用到的是这块,这块,还有这个些肌肉群,但如果我们倒着走,你们看,使用的肌肉群完全不一样,这样在我们累了的时候,倒过来走就可以利用这些闲置的肌肉,如此一来,就可以走得更轻松一些。”
名谦口瞪目呆的看着李德胜的演讲,这帮子怎么想出来的,利用不同动作使用肌肉群的不同,让肌肉轮番休息的办法是现代运动科学中发现的,虽然他们没有确切的证据,但似是而非的推理出了这个论断,而且付诸实践。
“可是,如果我们倒着走,怎么看得到路呢?”李大钊饶有兴趣的问起来。
“这个问题我们也想过了,只需要一面镜子就,没有坐人的时候,我们就倒着走,看到生意了,就正着走。”李德胜信心满满,在他眼中倒着走路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而李大钊则认为,如果在大街上倒着走,那简直就是大逆不道的事情,人家非把你当成神经病不可。
“这件事很有军事意义!”名谦兴奋地说道,“一半的人正着走,一半的人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