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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敌人逞豪强
万里长城万里长
长城外面是故乡
四万万同胞心一样
新的长城万里长
(万里长)
(万里长)新的长城万里长
一曲毕,东北军阵地上似乎没有什么回应。
柳老师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头:“同学们,大家唱得很好,我们准备下一个节目。”
“东北军的弟兄们,长城以外是故乡,你们的家人还好吗?你们还记得松花江吗?还记得家里的深林煤矿,高粱大豆吗?下面请听我们的合唱松花江上。”
其实柳老师是多虑了,那天她第一首歌唱完,东北军士兵是听呆了,女声宛如天籁,细如春雨,睦似暖风,就像家里邻居小妹在田间纵歌欢唱。东北军家人都在关外,日本人一来,家园沦丧,骨肉分离,大好河山拱手让人,“骨肉离散父母丧”说的不正是当下情景么?东北军士兵本来就对不抵抗政策深恶痛绝,柳老师这边一唱,东北军士兵失声哭成一片。
士兵哭成一片,东北军军官也慌了,不愿打内战是一回事,手下士兵哭成一片,军无战心那可是另外一回事啦。
“起来!”军官喝道,“堂堂七尺男儿,有泪不轻弹啊!”
“连长俺家就在松花江边上,俺娘还在那旮旯里没出来啊!”
军官看这个拉不起来,又去拉另一个,哪里拉得起来,一个两个都蹲在地上哭。军官一看不行了,这可要坏事的,他跑去找营长,营长也没辙,只能去找团长,看能不能开炮打掉那个喇叭。团长不敢开炮,为什么?人民军什么炮兵火力他还能不知道吗。曾经无比强大的东北炮兵如今只剩下这些射程五六公里的山炮了,在汉中这个地方,如果东北军放肆,回头就是东风洗地,无论是射速还是数量,东北军炮兵都已经是昨日黄花。
那咋办呢?人家也就唱歌而已嘛,唱你就听着呗。
什么?士兵们都听哭了哭就哭吧,跟对面谈谈,咱都是中国人,能不打就不打。中层军官都这样,底层军官也就默认了,总比挨炮弹好不是。
实际上这是一种无形的压力,因为蒋介石调张学良对抗人民军的时候,日本关东军也没有闲下来。这些日本强盗在炮制伪满洲国的同时,根本没有停下对中国的侵略步伐,在北面攻打抗日义勇军,夺取中苏边境一线,在南面不断的向关内进攻,从锦州得手之后,一路南侵,和平不过是日军开战的间歇,叫歇兵或许更为合适。
人民军文工团把底层士兵的情绪唤醒了,本来这只是要软化张学良的立场,好给正在南方艰苦鏖战的人民军争取减轻压力,但实际效果却出乎意料的好。因为哭的不仅仅是底层军官,中层军官的家也在松花江上!
日本人打过来了,东北军拱手让出大好河山,被全国人民戳着脊梁骨骂,张学良的地盘在关东军的进逼下丧失殆尽,而蒋介石坚决不允许他抗战,要求他先解决人民军再说。你张学良该干嘛就干嘛,不用有想法,也不能有想法。
一开始,矛盾还不是很严重,但随后就爆发了,一曲松花江上唱哭一群。东北军原本其实都是军事地主,大小爷们都考张学良养活,九一八一声枪响,小六子(张小名)一枪不放,“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拱手将老爹的地盘送给日本人。可就这样,几十万东北军寄人篱下,还是拥戴他。就这个乡愁,张学良就压制不住。
到头来,国仇家恨啊!
张作霖被日本人炸死了,张学良把父亲的地盘送人,是为不孝;跟着蒋介石打内战,杀抗日英雄是为不忠;这一顶不忠不孝的帽子他就算是戴上了,这其实还没完。张学良是谁啊?民国四公子!官二代!国人这仇富心理历来都是有传统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张学良一下子就被套上一辈子都戴不完的帽子,啥颜色的咱先不追究,看看都有啥。“汉奸”、“卖国贼”、“不抵抗将军”、“国家民族罪人”、“日本走狗”
以上省略一千字。
其实这还是小的,张学良作为一个官二代,行为举止轻狂其实也是情有可原的嘛,可现在他犯了事,这就不一样了,黑历史就像竹筒倒豆子,什么寻花问柳、风流成性、醉生梦死、一顿饭吃两百道菜,噼里啪啦全给扒拉出来了。那年月,报纸骂张学良就是一个时尚,骂的轻的,如鲁迅,写篇文章如匕首似投枪,狠归狠,扎一下就算完了。有些缺德的,把张学良从三岁到三十岁的黑历史全部翻出来,分成九章八十一集,每天三集联播,什么三岁偷看女人洗澡,八岁摸女佣,不一而足,如果那个主编忽然间灵光一闪,发现八岁那年骂的不够狠,还能给你翻出来鞭尸,再骂一次。
现在张学良总算明白当年名谦那封电报——“少帅若坚守此地;无非面对日本人。若引军遁逸;则须直面举世嚣嚣。惟少帅三思。”
什么是“举世嚣嚣”?这就是!
知道了吧?晚啦!
这就是张学良面对的压力——千古骂名,遗臭万年。历史上谁有这待遇啊?秦桧!石敬瑭!谁敢背?就是蒋介石这么厚的脸皮他也不敢啊。
事情还不仅如此,天天都有学生到街上游行请愿,没事唱一遍松花江上,张学良军心不稳,更没法按蒋介石的要求进攻四川了。
蒋介石这边,等不及了,战局焦灼。人民军四面楚歌,日军攻击海南、广西,人民军急调江西部队增援,陈诚糊里糊涂的解了围,带着18军进攻井冈山。蒋鼎文攻击岳阳,轮番上阵,有誓不罢休的决心。现在劳动党就像一根绷到极限的头发,只要再一点点压力就会压断!
但是
张学良你在干嘛呢!
蒋介石非常不满,他召集了秘书班子,商量怎么督促张学良进剿人民军。
“异议!”
“我先说。”陈布雷嚷道。
蒋介石摆摆手:“杨先生见识广,你先说。”
“是!委座。既然委座不肯杀名谦,那就以他为人质,尽快逼劳动党就范,现在战局微妙,关键还是在张学良身上,我们应该立即敦促张学良进兵。中央应立即派员前往督战!”
蒋介石点点头:“不错!张学良这个富二代,恐怕还在赵四小姐怀里发嗲呢!我去督促他赶紧进攻!”
“委座不可!”杨永泰急道,“委座,您乃是万金之躯,不可亲往,不如由属下代劳,前去西安督促张学良。”
“异议!”
“张将军中原大战立有定鼎之功!是委座的盟兄弟。委座亲自前往正是礼贤下士,自然天下归心,东北军弟兄看到委座亲至一定会争先恐后为委座效死,何愁大功不成?”
“异你个头!”杨永泰急道,“委座!东北军与劳动党眉来眼去,往小了说也是保存实力,万一已经叛变,委座岂不是孤身犯险啊!”
“异议!”
“张学良将军多次在紧要关头支持委座,如果他要反早就反了,还用到今天吗?无端猜疑边将乃是为帅大忌!杨先生如此诽谤张少帅,你是几个意思啊!”
蒋介石摆摆手,示意停止争论:“论证不诛心,陈先生莫要如此说话。杨先生所虑不无道理,可惜没有看到那最关键的一点啊!”
杨永泰脸色煞白,慌道:“请委座明示。”
“张学良是个什么东西?靠着张作霖的基业才坐到这个位置上,东北打不过,锦州打不过,到了山海关还是打不过!跟赤匪打,几十万打几万,结果怎么样?丢盔弃甲!蠢材,废人,完蛋货,这种东西能有多少能耐?再说了,顾祝同,刘峙十几万大军开入陕西,他就算有所不满又能如何啊?”
“委座”杨永泰还想说什么。
“我意已决,不必多言!陈训恩随我同行。”
“多谢委座!”陈布雷屁颠屁颠的走了,留下吐血三升的杨永泰。
蒋介石坐上了前往西安的飞机。
那个时候,杨永泰突然发现,党国在他和陈布雷等一干谋士的谋划下,已经差不离了。
1932年12月,西安。
张学良站在门口,以最恭敬的礼仪迎来自己的客人,赵四小姐一并陪同,仪式并不大却是极为讲究。赵四还以为迎接的是蒋委员长,正有些担心,不料车门一开,走下来的人却令她花容失色。
孙璇,劳动党代理党主席。
“光阴似箭,秋波亭一别竟已数年,不知少帅一向可好。”孙璇大大方方的伸出手。
张学良忽然泪下,泪目道:“举国唾骂,悔不当初啊!”
“既然如此,少帅何不容小女子换装再谈。”
张学良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秘密的事情怎能在这种地方说。
秋心亭,美人香茗,芬芳飘散,佳人拂曲,余音绕梁。
张学良见此美景,愁云阴雨仿佛也消散了一些。孙璇一身亮绿色纯丝旗袍,妖艳玫瑰,从容点缀,只是眉宇间再也没有往昔的红妆,素颜见面却是另有一番风情。张学良知道,孙璇沏茶,必经三道,唯守中之意。只是美人纤纤玉指已经略有粗糙,岁月还是在这样的玲珑丽人身上留下了一丝印记。
“四小姐琴声悠扬,似云如雾,可惜带了一丝怨气,汉卿可是怠慢了人家?”孙璇一壶茶泡完,开始打趣张学良。
“都是我无能,连累家人,害得她也跟着心情郁闷。”
“这次弱女子来其实是做说客的。”孙璇笑道。
张学良苦笑一声:“便是不做说客,我那手下也管制不住啦。”
孙璇笑笑:“当年秋波亭一聚,我对少帅说过,革命消灭的是阶级而不是某个人,只要站在人民的立场上,就不再是阶级敌人。”
“你想要我怎么做?”
“劝蒋抗日,现在日本步步紧逼,汉卿也是知道的,只要蒋介石肯真心抗日,我们还是可以再次合作。”
“我答应你!我一定会说服他!”
孙璇微笑着点了点头。如果她知道张学良的“说服”方式,或许她就不会点头了。
老朋友相聚,张学良免不了要给孙璇介绍赵四小姐,吃吃饭,聊聊天,不觉天已半黑。
“帮我把给孙小姐的礼物拿出吧。”张学良吩咐了一句,赵四小姐欣然前往。
孙璇脸上又红了一道:“少帅太客气了,弱女子可受不起。”
等赵四走远,张学良轻轻的问道:“当年秋波亭临别,曾与小姐有一拥之约,不知今日可否如愿?”
孙璇站在那里,看着他,半晌无言。
“璇姐姐,看!就是这个。”赵四小姐蹦跳着跑过来。
孙璇一看,原来是手表,那年月手表可是个高级货,连名谦从日本领回来的奖品也只是一只怀表。
“多谢少帅心意。”孙璇看着赵四小姐,仿佛就是当年的自己,不由心生感触。她从坤包里拿出一把精致的镶金手枪。
“赵妹妹,姐姐来时匆忙,没什么好东西,这个请你收下。不用怕,这支枪打起来不会响,最适合女人用了。”孙璇把手枪塞到她手里。
张学良见多识广,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一支整合消声手枪,孙璇那身纯黑色军装不是白穿的。
孙璇朝这对佳偶微微一笑,飘然而去。
张学良目送她走出大门,他似乎有个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