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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说,别的国家是‘一个拥有军队的国家’,而普鲁士是‘一支拥有国家的军队’。”
“这可真是……这可真是说得太对了,简直一针见血。”费尔森惊讶地问,“请问这是哪位说出来的?”
玛丽也不记得了——她甚至记不清这句话是不是从后世的记忆里来了。
聊着聊着,她又开始问瑞典的海军。这有些戳费尔森的痛处:瑞典海军,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祖上阔过”。
作为海岸线非常长的半岛国家,无论是瑞典还是与它背靠背的挪威,都有发展海上力量的动力和需求。北欧的维京海盗曾名噪一时,北欧人也曾是海上贸易的主力军之一。可惜随着大航海时代的到来,全球地理大发现开始,斯堪的纳维亚半岛位置尴尬,特别是瑞典,地理上几乎是被挪威和丹麦锁死在斯卡格拉克海峡;在英法等国的海军纵横四海的时候,他们却没法从波罗的海随意进入大西洋,也不能享受新世界带来的滚滚财富,而被远远甩在身后。
“假如吞并挪威,说不定还有一丝希望。”玛丽评论道。
二者联合,则他们的海军能够从英国以北、冰岛以南的北海进入大西洋。当然,这位置仍不如西班牙和英国便利——这两个国家无论向西横跨大西洋还是向南进入非洲,都相当方便。世界上出现过两个日不落帝国,一个是西班牙、一个是英国,这不是没有缘由的。
费尔森听她用喝茶吃点心一样的口气“指点江山”,不由得暗笑。
“王国并吞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玛丽点头。在近现代民族意识形成之前,一切好说;现在就有些难了。
话说回来,北欧国家在近现代由于地理位置而失去强国地位,却也由于地理位置而在大部分时间享有和平稳定。后世因为石油资源,更是过得有滋有味。这都不是她需要操心的事。她之所以提起来,也只是灵机一动的念想:瑞典人有海军天分,而法国有海军需求,假如能透过某种方式进行某种合作呢?
望着对方陷入沉思的神情,费尔森越发好奇了:她到底是谁?
郎巴尔就是在这时候靠近的。她笑吟吟地执起玛丽的手:“陛下,原来你在这儿,我找了好久了。”
被称为陛下的女性——
费尔森差点要倒退一步。
“您是——王后陛下?”
玛丽瞥了一眼郎巴尔;后者脸上载满了“奸计得逞”的笑容。
“我是。还没有请问你的名字呢。”
费尔森压下因为意外事实而急促的呼吸,尽量不失仪态地报上全名。
一声陛下也迅速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男男女女围了过来,争相向王后行礼、问候。这下什么也谈不了了。
在郎巴尔的护卫下,玛丽退回了她们的包厢里。
“所以,你要我认识的,就是瑞典的费尔森家公子?没记错的话,他父亲现在是瑞典最有权势和财富的人之一,甚至连他的国王古斯塔夫三世都不太放在眼里。”
郎巴尔叹气:“你觉得,就因为这个原因,也值得我大费周章地介绍给你?”
“确实。他父亲再怎么有影响力,那也是在瑞典;而瑞典的影响力也逐年在下降。”
“所以,想想别的方面?”
玛丽顿了顿,想起了热内的话。
“该不会他是你的意中人吧?”
“天啊!我怎么敢抢?他是你的意中人!”
“哈?”
“他就是《凡尔赛玫瑰》里提到的,和玛丽王后相爱的男二号啊!”
第158章 爱情故事()
原历史中费尔森和玛丽之间的情感,最开始不为世人所知。
两人之间有牢固的情谊,这是肯定的。大革命之前,费尔森就是王后密友圈的一个;大革命之后,费尔森则冒着危险尽力援救王后。不过同样的事郎巴尔等人也做了——当然王后和郎巴尔也有百合传闻。
假如他们真的互有真情,恐怕也不曾发生过实质性的关系。身为法国王后,玛丽身边几乎无时无刻不被人包围着。两人在小特里亚农宫时就有传言说他们有染,但当时玛丽绯闻缠身,其中甚至包括她与沙特尔公爵和阿图瓦伯爵,各种黄色小册子将这些虚构的韵事描写得绘声绘色;所以也不能排除与费尔森的传言同样是嫉妒憎恶或别有意图的恶意中伤。
在受到审判时,共和政府甚至指控玛丽yin乱不看,甚至和她的儿子luan伦,却没有注意到她和费尔森的关系。
他们不清楚的是,在国王一家出逃失败,被囚禁于杜伊勒里宫之后,1791年到1792年之间,玛丽与费尔森一直保持通信;此时距她被处死还有1年。为了防止泄密,信件用隐形墨水或者密码写成;一部分王后给费尔森的信件后来从费尔森的住所被发现,研究者花了一番功夫解密,才发现了这段隐秘历史。
信件主要讨论□□势,特别是外国王室对能否提供援助——考虑到欧洲各国干涉他国“内政”的传统,以及各王室之间千丝万缕的亲戚关系,以及玛丽那位当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哥哥,这实际上是相当合理的想法。虽然最后国王一家被处死的罪名是叛国罪,但当时只要有一丝反对共和政府的人都会被扣上这个罪名,不宜以现代眼光去看待。
信件中也有私人感情的部分。
“我之所以活下来,就是为了爱你。”
“直到死,世上都没有任何事能阻止我爱你。”
费尔森给王后的回信至今仍未被发现;可以推测,为安全计,王后一看完就烧掉了(她在信中提醒过收信人烧毁信件,这也是王后在时刻被眼线环绕的法国宫廷中一直以来的习惯)。
虽然没法直接确定费尔森对王后的感觉,但他给妹妹的一封信或许是侧面证据。
“我无法属于我想要的那个人,那个唯一真正爱我的人,所以我永远不会属于任何人。”
“她是我的幸福,是我生存的意义,我从未停止爱她,为了她我愿意死上一千次。”
当然或许这一切都是巧合。王后说的“爱”也可以是广泛之爱,鉴于那个时代的贵族动不动就说爱,一言不合就开始文艺;费尔森说的“她”也可能是别人。不过,心存一段美好的幻想,总不是罪过。
“怎么样?”郎巴尔眨了眨眼睛。
“目瞪口呆。”玛丽扶额,“你对王后的情史可真是费了功夫深入了解。”
“那当然!八卦是人类的天性。”
“所以你就非要介绍我跟他认识不可?”
“不只是介绍。”郎巴尔碧绿的眼睛闪闪发光,“是还原!”
“……”
“历史上费尔森初识王储妃是在歌剧院举办的一个化妆舞会。她不知道对方是王后——哦、当时还是王储妃——的情况下,他们俩交谈了很久。后来王储妃被认出来,周围人就都涌了过去,她只好回到包厢。”
“……你、咳,你费心了。”
“那么感觉怎么样?我亲自跟他交谈过,人确实不错,有内涵有学识有才华,谈吐温和,为人又正直忠诚,完美的梦中情人啊!”
“你知道我已经结婚了吧?”
“又不是你自己的选择!假如你真的对路易不感兴趣,找一个情人也可以啊。”
“停、停……”玛丽抹了抹冷汗,“我承认他确实很有魅力、值得欣赏——”
“哦哦~”
“别起哄,咳,这样的男人,你完全可以去攻略嘛?”
“他才18岁,”郎巴尔摇头,“我已经24了。大6岁呢!”
“两块金砖不是挺好的?”
“那还是不如你们俩——”
包厢门被轻轻扣响。
“肯定是费尔森!”郎巴尔小声说。
玛丽白她一眼,问是哪位。
果真是他。
或许是受了郎巴尔的影响,玛丽有意无意地关注起费尔森的行动来。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出席了不少场合,见了不少人。一些是门阀显贵,也有沙龙中的新贵。作为年轻人,他对启蒙思想颇为亲近,不吝于赞美平等。北美殖民地人民的诉求引起了他的特别注意,他似乎相当同情他们。
在原历史中,热衷于舞会的玛丽很容易与费尔森碰面;这个李代桃僵的就不太一样了。他们后来的再一次见面,是在国王的圣灵骑士勋章授予仪式上。
仪式在新年1月1日举行;它原本预定由老国王路易十五主持;如今路易十六接棒,没有改变日程,目的也是为了稳住人心。
上一次授勋已经是六年前的事了;为了扫清先王突然去世的雾霾,仪式特意举办地庄重盛大,并尽可能地邀请凡尔赛的所有世家贵族、驻法国的各个外国使节,对内对外宣示对军队的掌控权。
玛丽盛装出席,陪伴在被侍从打扮得像孔雀的路易身边;而费尔森随着瑞典大使,站在观礼的贵宾之中。并非偶然,两人目光相遇。
新晋骑士怀着激动接受这无上光荣之后,国王便个个地接见各国使节。
“欢迎瑞典国王在方便的时候访问法兰西。”路易有些累了,几乎是机械地重复。
而瑞典大使也代表他的国王,诚挚地欢迎法兰西国王访问瑞典。
大使介绍费尔森时,路易忽然来了些精神,感兴趣地问了与他同龄的贵族许多事。
等他们离开后,路易小声对玛丽说:“我听说古斯塔夫三世是个同性恋者,费尔森和他关系亲密,是入幕之宾之一。”
玛丽禁不住撇了撇眉头。这个瑞典小青年可真是血雨腥风啊?
“不过今天看他的言谈,我觉得不像。”路易愉快地说,“他会是那种很好的朋友。如果他在法兰西,毋须别的因由,我也会愿意同他亲近。”
玛丽不禁微笑:“我的看法和你相同。”
这位为国王夫妇看重的瑞典贵族在巴黎停留了几个月,五月时按照原定计划,去了英国。郎巴尔不禁惋惜,埋怨玛丽不抓紧机会。
玛丽不予置评。和费尔森交谈的确是令人放松愉悦的事,但这就是爱情吗?玛丽持保留意见。
或许一切有待几年后的重逢,才能拨开云雾见月明。
现在,玛丽更关注的一件事,是种痘。
第159章 种痘得痘()
从王储妃“升级”到王后的好处之一,就是地位变高后,自有一些人或东西,会送上门来。其中当然不乏滥竽充数、招摇撞骗之辈,但有时也能让人眼前一亮。
玛丽正在撰写关于免除继位时征收的什一税——被民间称为“王后的腰带税”——的公开宣言。既然是要做好事,就不要吝惜大肆宣传;她准备将宣言投放到巴黎几家主要报刊杂志上,好好地给自己抬一抬名气。
这时候热内小姐捧着二十来封信进来。自从靠着“王储妃巡游故事”打响名号后,大胆的人开始跑到凡尔赛宫中,在王后套间外求见,请求她的帮助或提拔。她不可能一个一个见面,便让士兵传话,让他们把拜谒事项写成信件,她再酌情召见她感兴趣的人。
一开始信还不多,她每一封都看的很详细;后来就大多是匆匆浏览了。想到以后可能会倍增的信件量,她再一次感到招揽幕僚的必要性。
随同她来到法兰西陪嫁的人员中,其实有特蕾西亚女王专门为她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