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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丽一咬牙,将车门打开一条缝——卫队士兵围成一个圈,将人数是他们两倍的敌人阻挡在外面;敌人中没有弓箭手,也没有马匹。
卫队长的判断极其明智。
“路易,立刻骑马逃走!”
“我不能丢下卫队——”
“刺客的目标是你!只有你逃了,他们才会安全!”
不等他反应过来,玛丽就扯着他下了车,靠着车厢到马前。车夫被流弹射中,倒在地上毫无声息。
“那你呢?”
“我留下。”
“刺客的目标也可能是你!”
玛丽摇头。她的庞大裙子只会妨碍行动,就算想逃也逃不了,只能赌一把。
马只有两匹,另一个人该选谁?让队长跟随会更妥帖,可是假如他也被收买了呢?
“卫队长,我可以信任你,把王储的安全托付给你吗?”
被点名的军官用军刀斩落一个敌人:“请您放心!”
“用上帝的名义发誓?”
“我发誓!”
“这就是经过?”艾吉永公爵脸上似笑非笑,“你是完全出于对王储的安危的考虑,才做这个决定的?”
他就在国王卧室旁的小会议室里,身边是黎塞留公爵、老国王的三位女儿、两个小孙子。如果说现场气氛温馨友好,那绝对是扯淡。
玛丽双手交叠,坐得端正,面容严肃而不是平静。
“没错。”
“而不是为了你自己的性命考虑,把王储赶走当诱饵,好引走刺客?”
玛丽眼里射出怒火:“艾吉永公爵,这是审问吗?”
“你和王储一同出行,返回时遇刺,王储去向不明,你却毫发无伤。这里面需要解释的,可不是一点两点。尤其是我们都知道,你曾经抛下王储两年之久;假如你再有意无意地再抛弃一次,也没有什么可奇怪的,不是吗?你问这是不是审问?我可以向保证,假如你有所隐瞒,那它就会变成审问。”
“哦?由谁来审判?莫普的法院?审判我,一个王储妃?”
艾吉永冷笑:“我也接受过法官的审理。事实证明,只要没有行差踏错,就完全不必担心受审。”
“呵呵,阁下那场诉讼影响可不小,连我都听说了。据说,最后陛下不得不出面,强制暂停这场诉讼,导致法官们反弹更甚,直接通过判决剥夺你的贵族权利,对吧?哦,如果诉讼发生在现在,就没那么麻烦了,毕竟现在所有法官都是你的亲密战友、法务大臣一手提拔起来的。当然了,我相信莫普阁下,一定会秉持真正的公平精神,不为任何一边说话,是吧?”
铁青色爬上艾吉永的脸。他怎么能忘了这个小女孩越是在这种场合,就越是伶牙俐齿。
艾吉永事件只是穿袍贵族同王权相互对抗中的一段旋律。
它的起因是艾吉永在布列塔尼任职期间,为了帮助中央政府尽快通过一项税令——国王颁布的法令必须经过各地高等法院认可并注册,才能在当地实施,类似于中国古代的封驳——弹压此地高等法院,逮捕了多名法官,其中包括艾吉永的死敌及其子。
说是同气连枝也好、兔死狐悲也好,多地高等法院不断向国王施压;最终大部分法官获得赦免;这些法官在巴黎高等法院提起诉讼,要求审判艾吉永。虽然法务大臣莫普下令取消该案,但艾吉永出人意料地表示愿意接受调查。
之后的发展,就如玛丽所说了。
在舒瓦瑟尔被罢免后,莫普发动了针对高等法院的改革,禁止高等法院之间交流联系,削弱高等法院的注册权。此举遭致穿袍贵族们的极大反弹,于是莫普来了个绝的——通牒一下,巴黎155名法官被终身撤职、流放。
为了恢复司法职能,莫普组建新机构——莫普法院,提拔新法官。这些法官与旧法官有很大不同:旧法官是世袭的穿袍贵族,职位是花钱购买的;新法官则由国王任命(鉴于国王不可能亲自操心这些庶务,具体人选当然是由莫普负责),由政府支付薪水,可以说是“公务员”。可想而知,莫普对这些新法官的影响力有多大。
“够了!”三姐妹之首、阿黛莱德夫人仿佛猫被踩了尾巴一样的尖叫打断了艾吉永的话,“现在父亲昏迷不醒,小路易又不知去向,该怎么办,怎么办!哦主啊,您为什么要这样刺激我……”
说着说着,她的两个妹妹跟着一起抽抽搭搭。
她们夸张的啼哭声刺激得玛丽脑仁疼。
小路易骑马离去的画面,在她脑子里反复出现,好像坏掉的播放机,不停重复。
她的判断到底是不是错的?那个卫队长到底值不值得信赖?她是不是亲自把路易推向了不幸?他现在到底在哪儿?
路易十五的病情比预计的重得多,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去世;万一路易又遭遇不测……不,甚至不需要真的死亡,假如久久找不到他,为了让法国王位不虚悬,很有可能直接跳过他,让普罗旺斯伯爵继承。
门口忽然传来求见的轻问,以为国王的情况有变,屋里人几乎都站了起来;而后才意识到方向不对。这是通往走廊的门。
“有、有一个侍女死了。”卫兵不知所措地通报。国王倒下,他也不知道该像谁汇报,只是本能地来到这里。
“哪个侍女?”
玛丽看到跟在士兵身后的热内小姐,不祥的预感笼罩下来。
“是和王储妃身边的……”
热内小姐脸色苍白,掐着手指回答:“是库宗小姐。看起来……大概是急病发作。”
“大概?”艾吉永视线像是要穿透她的脑袋。
“病症……和陛下很相像。”
第125章 毒杀()
这一切不太对劲。诡异的气息就像是放了两天的食物发出的馊臭,迫不及待地钻进鼻孔。
玛丽给热内使了个眼色,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可怜的女孩,”玛丽对众人表态,“我得去看看怎么回事。但愿不要再出事了。”
她按捺住焦躁,瘫着脸把热内小姐带出小会议室,回到自己的房间,清退其他人,才详详细细了解了一遍——有些事在不能确定之前,她情愿只有自己知道。
重回凡尔赛宫之后,她把热内提为首席女官,主持后勤工作;十二位侍女几乎换掉了大半,库宗就是新来一位。不过,她对她的印象不怎么深刻,只觉得是个安静顺从、长相不错的姑娘。
结果就这么去了?
“都有什么症状?”
“今早她来了之后就一直说恶心呕吐,腹泻不止。等她稍微好了一点,我们给她喂了点麦片粥,让她回去休息。结果刚刚家人来报信,说已经不行了……”热内抹了抹眼睛,“听说她回去后一直喊肚子疼,在地上打滚,还胡言乱语,最后就昏过去了;还没等请来医生,就已经蒙主召唤了。唉……”
玛丽踱了一圈。呕吐、腹痛、昏迷,这是许多疾病的共同表现,不是专业医生很难辨别细微的不同。库宗的死,也有可能是个巧合。但热内小姐不像是会信口雌黄的人。
“除了这些,还有什么同陛下是一样的?”
“我听说,陛下吐出的东西,也是绿色的?”
“库宗小姐也是?”
“是的,像是青草一样的绿色。”
玛丽不知道绿色呕吐物到底是不是独一无二,但同时发生则相当可疑。假如两人死因相同,两种可能性最大:其一,这是一种传染病,至于为什么暂时只有二人发病——也许病发前两人有过亲密接触;其二,他们中毒了,中了同一种毒。
虽然不希望是,但玛丽必须得问清楚:“库宗小姐先前跟陛下有没有过什么……特殊关系?”
“……有人曾经看见陛下和她**,但后来怎样我也不敢说……”
“为什么没有报告我?”
热内有些委屈:“您不是会关心这种事的人。”
玛丽被呛了一口,肝火倒是降了些,脑袋也冷静下来。
“你说得对,这件事我不应该怪你。”她直截了当地承认,“你也怀疑他们的病有联系?那为什么不私下说?”
“库宗小姐的家人接受不了打击,在宫里大吵大闹,已经把卫兵给惊动了。”
“吵闹什么?”
“他们怀疑库宗小姐被下了毒。”
“……我去见见他们。”
“殿下!他们的情绪很激动,现在也许不是好时机。”
“等不了了。而且就是因为激动,才应该由我出面。诺阿耶夫人回宫了吗?”
“应该快了。”
伯爵夫人平常就住在凡尔赛宫,偏偏今天刚好外出。
“请她一回来就到国王套房去,无论如何都要守在哪里。”
说到这种程度就足够了。假如那个会议室里的人想要假借国王旨意做出不利于王储的决定,夫人是一定会阻止的。但愿维耶尔和阿妮珂那边尽快有小路易的消息——如今只能相信他们身为密探的能力了。至于郎巴尔夫人,不需要特别吩咐,她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见王储妃亲自出面,温言安慰,库宗家人情绪终于渐缓和。
“我可以保证,如果可怜的姑娘真的是被下了毒,我一定要把凶手给追查出来。”玛丽以最坚定的语气承诺,“不过,你们是怎么发现不对劲的呢?她的同事当时都以为是急病,比如伤寒霍乱之类的。”
“是、是她说的,”库宗母亲哽咽着,“她昏迷前一直喊着,‘下毒’‘饶了我’‘救命’,她在向我们求救呀,不停地求……可是我、我什么都做不到……”
玛丽只觉得胃部搅在一起。要不就是库宗临死前因为精神恍惚神思不属而胡乱说话,要不就是她因为知道某些内情——很可能与路易十五有关——而被灭口。在宫廷之中,她必须认为后者更有可能。
难道老国王真的是被下毒了?谁竟然有这样大的胆子?为了什么?为情?老国王招惹过的风流韵事实在太多,谁知道会不会有一位嫉妒的丈夫或者示意的情人呢?为仇?坐在那个位置,他得罪过的人数以万计。为利?老国王去世,最大得利者是小路易,然而如今他的安危还悬在半空中,那么顺位下来就是——普罗旺斯伯爵!难道会是他?
奥尔良公爵购进“坎特雷拉”,艾吉永公爵向普罗旺斯伯爵靠拢,国王被下毒,王储遇刺……
玛丽倒吸一口气。
直到现在她才觉察到,阴谋很可能不单单针对小路易!
历史怎么会发成如此大变化?
她咬了咬嘴唇,定定神:“库宗夫人,你知道,如果她真的是被毒杀,线索很可能还在她的房间里。你介意我派人调查吗?”
库宗家人离开,郎巴尔夫人已经站在门口。
玛丽问:“国王情况有变吗?”
“不是。”
和许多闻讯赶来的贵族们一样,郎巴尔一直在国王套间外等待消息,也有为玛丽充作眼线的意思。
“我听说了一些议论,心里有些不安……”郎巴尔直直盯着玛丽,表情难以言喻。
“什么议论?”
“你的侍女的事已经传开了。她们说……说你的侍女是畏罪自杀。”
“什么畏罪——”玛丽猛然顿住,眼睛蓦地睁大,“意思是她给国王下毒?等等——指使者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