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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个时候的法国人,就是这么想象中国的?
“咳,”苏马力转向满脸无辜疑惑的王储,“不知作画者是哪位?为什么他要画中国题材?”
“是皇家美术院院长——哦,抱歉,前院长——布歇。呃,祖父想定做一些挂毯作为礼物给中国皇帝,便请他为挂毯画底稿。挂毯送过去之后,画稿留了下来。那边还有一些,你,你要看吗?”
苏马力下意识地点头,竭力掩饰自己波澜起伏的心绪。
怎么就没想起来呢?
此时的欧洲列强,对外殖民扩张早已进入收获成熟期;美洲已经被圈占完毕,成为欧洲各国的角力场;此时,那丧权辱国的1840年远未来到,清朝还算强盛,因此,对这个古老而庞大的帝国,欧洲相当敬畏,也颇有好感。为了打开贸易大门,以传教士为先锋,欧洲一直在努力与清朝交好。
以为因穿越而被掐断的文化联系,竟然会在这里,就这么意想不到地,撞到苏马力眼前来。
即便只是一种不尽不实的幻想,也足以让她激动万分。
她曾听人说:出国了才懂得爱国。
以往她虽然经常出国,但总是商务之旅,来去匆匆,没有什么分别的滋味。直到现在,她才深深体会到,什么叫血脉,什么叫根。即便只是夸张而扭曲的映像,依然会让你一眼认出,并为之心潮澎湃。
第011章 这里是法兰西()
一幅幅油画,描绘的都是西方人臆想中的中国世界。
每一幅都如此陌生、怪异,与生养苏马力的那篇土地毫不相干,可每一幅也总会有一些熟悉的东西,一些只能属于中国的东西。苏马力看到最后,已是抑制不住眼眶发热、鼻头发酸。
“现……”发觉喉咙有些沙哑,苏马力清清嗓子,“现在的中国皇帝,叫做什么?”
路易·奥古斯特满面通红地低下头去。
他自小到大都对政事不感兴趣,也没有必要感兴趣。实际上,他不是因为缺乏身为王储应有的知识而不好意思——对于怎么做未来的国王,他脑子里还没有清晰的概念——他只是因为答不出女孩子的问题而自觉丢脸。
“没关系,我只是随便问问。”
话出口后,苏马力有些后悔。明明已经下了决心要疏远对方,但面对一个忐忑稚气的孩子,心软总是难免。
她的话也是心声。就算知道了现在是哪个皇帝当政,又能怎么样呢?
她的身体和身份,已经换了。就算漂洋过海地去中国,那儿也只会把她当做异乡的客人。
她知道历史的走向,知道清国会走向衰落。
假如穿越成某个中国人,或许还能想点办法,力挽狂澜;但身为外国人,清廷又怎么会允许她指手画脚呢?
她默默望着那似是而非的“中国油画”,刚刚还觉得亲近无比的那个“中华”,忽然之间,变得那么那么地远。
她觉得,自己像是一直在黑暗中摸索的人,忽然点亮了一根蜡烛,周围地一切,清清楚楚地,切切实实地,映入眼帘。
已经不一样了,一切都不一样了。
这里是法兰西。
而她,已经是玛丽·安托瓦内特。
“女大公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作女仆打扮的阿妮卡确认周围没有人,一边压低声音议论,一边将残酒倒进木桶,把酒杯摆到大木箱里。晚宴已经结束,贵族老爷夫人心满意足地摇着屁股离开,而仆人们得抓紧时间收拾残局。假如运气好,在天亮之前,她们还能睡上一小会儿。
“哪里不一样?”
“不再轻佻、浅薄。”
贝蒂娜皱起眉;哪怕玛丽·安托瓦内特不是她的主人,但也算是半个主人了;背后议论主人,她相当不习惯。
“毕竟是要做别人的妻子了,总得长大。”
“不是那么一回事。成长都是有迹可循的;她的变化太突然了,就像是——对,就像是换了个人。刚刚我端酒经过,你知道她在聊什么吗?在聊化学。女大公什么时候学过哪怕一点点的化学?”
“我们从前甚至从没有和女大公说过话!”贝蒂娜不悦地说,“你怎么知道她以前是什么样子的?”
“观察,贝蒂娜,观察。”阿妮卡丝毫不动气,红艳的唇角勾着,“我们暗中保护她好几次,不是吗?以前的女大公,是个薄得像一张纸一样得人,不需要说话,只需要观察一会儿,听听她和别人的对话,就足够了解她了,但现在完全不一样。她的心情和想法像被层层包裹起来,表面上的健谈将她伪装起来,让人难以触及她的内心。她说的话很多,但没有哪些是涉及自己的;相反,她总是在引导对方吐露自身情况。一直备受宠爱和保护的女大公怎么可能突然学会老练的谈话方式?”
“她突然来到敌国,周围全是不怀好意的陌生人。她必须学会这些。”
“‘敌国’、‘不怀好意’,我很怀疑那位夫人会这么告诉她。她把最小的女儿送过来,可没指望派来一位间谍。你没听到那句话怎么说吗?‘让别人打仗去吧,你,幸福的奥地利人,结婚吧’。那位夫人只会希望女大公尽力维护婚姻。”
贝蒂娜放下酒杯,转向阿妮卡,眉心几乎扭在一起。
“你——”
“啊!!”
一声凄厉的尖叫突然划破了夜空。
两人相视一眼。
“那个方向——”
“可能是女大公房间!”
阿妮卡和贝蒂娜赶到时,女大公房间外已经围着几个人,包括两个卫兵、诺阿耶夫人和三个仆人。
从敞开的门,她们看到一个侍女手指着窗外,跪在地上;而未来王储妃面色铁青,视线同样落在窗外。
“鬼魂,是鬼魂……”
“发生什么事了?”诺阿耶夫人快步走进房间,向血色全无的侍女发问。
见侍女哆嗦着说不出完整句子,玛丽干脆代她回答。
“窗外有一个白色的影子。从轮廓上看,像是女性。”
“这里是三楼,”夫人语气有些不悦。她很想斥责玛丽不谨言慎行,但看了看还在地上无力地颤抖的侍女,还是把话咽下去。转头发现门外又来了更多人,她心头的怒火更盛。
“卫兵,扶这女孩起来,带她离开。”
就在穿着红色制服的卫兵来到女孩身边的一刻,更多的尖叫爆发了。
从分割成四块的淡蓝色玻璃窗外,一个飘忽不定的白色影子,缓缓从下往上升起。连诺阿耶夫人都发出了惊叫;哪怕透过玻璃,轮廓有些模糊,她也能辨认出这是个年轻女人——甚至白裙子上一大块暗色污迹都能看到。
在周围持续的惊声尖叫中,女大公动了。她一把夺过卫兵的剑,箭步冲到窗前,打开落地窗。
“什么人!”她用剑指着外面,大声质问。
眼前只有漆黑的夜空。她冲到小露台栏杆边朝下望,只见到空荡荡的庭院。浓厚的树影在风中张牙舞爪,仿佛鬼蜮魍魉。
“还不快保护女大公!”
在诺阿耶夫人的呵斥下,两个卫兵连忙跑过去。
玛丽将剑交还对方,忽然笑了起来。
“看,我太紧张了,连剑鞘都忘了拔。”
明丽的笑容仿佛点亮了整个房间,将压在众人心头的阴影稀释。
“那个鬼影……文堤米耶侯爵夫人……”
有人低喃出这个名字,气氛为之一变。
空气仿佛凝固了。
阿妮卡立刻转头过去寻找说话者。
然而,无论刚刚是谁出声,显然那个人都不希望有人找出他来。她只看到一张张惊疑不定地脸,仿佛每个人都无辜、茫然。
“是谁胡说八道!”诺阿耶夫人厉声问。
所有人缩着脖子,低下头。
那个名字,让才刚刚缓解的气氛,又惊惧凝重起来。
第012章 行宫魅影()
那个名字,让才刚刚缓解的气氛,又惊惧凝重起来。
诺阿耶夫人忽然冷哼一声:“都离开!你们没有自己的工作要做吗?”
像是被下了咒的木偶忽然获得了生命,众人急急忙忙地行动起来。
夫人的动作很快。
她一边把人赶走,一边勒令他们不许随意传言。这种警告也只是聊胜于无;在宫廷圈子里,没有什么秘密可言。
一些听到了尖叫声的贵族披好衣服,陆续也赶了过来,其中就包括国王的三个女儿。诺阿耶通通敷衍过去,把他们打发走。很快,国王带着路易·奥古斯特,也到了这里。
诺阿耶夫人把门关上,在走廊外同老国王说了几句。
听到那个名字,路易十五的脸像是乌云密布。
“是谁,竟敢搞这样的鬼!”
他叫来卫队长,吩咐他去调查夜里有谁进出过庭院,自己则背着手踱一会儿步。
“玛丽怎么样?受到惊吓了吗?”
“再怎么努力表现出勇敢,她也还是个14岁的小姑娘,”诺阿耶夫人说,“她连剑鞘都忘了拔。”
路易十五点头:“她的反应甚至比我的卫兵还要快。路易要是有这样的勇气……”
他叹了口气,转身推开房门,大失所望、但也不出意料地发现,他的孙子完全不知道怎么安慰未来的妻子,只傻呆呆地站在一旁。
他收起不满,换上笑容:“亲爱的玛丽,我希望你没有受到惊吓。”
殷切地安慰了几句,他又说:“如果你觉得需要,就换一间房。”
玛丽摇头:“不需要。我才刚刚来到法国,这里就算是有鬼魂,想必与我也没有什么仇怨,不会伤害我的。”
路易十五有些意外,看她一眼,点头说:“既然如此,就让两个卫兵守在你门前。”
等房间里只剩下伯爵夫人和玛丽时,后者用那双湛蓝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老夫人。
“看来,您不会告诉我文堤米耶侯爵夫人是谁,对吗?”
“我不会说,您也不需要知道。”
对着玛丽坦率天真的目光,诺阿耶夫人的心软了。
“我说的是实话。正像您刚才说的,您刚刚踏上法国的土地;而那个女人,已经去世快三十年,那时你甚至还没有出生。所以请放心,这一切与您绝对没有关系。”
她拍拍松软的被子。
“您只会在这里休息两个晚上,后天就会前往凡尔赛宫举行婚礼。从此以后,您就住在那里了。米埃特行宫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站;今晚发生的事情像烟雾一样,很快就会散去。早点睡吧。”
会散去吗?
自小就在理科氛围里长大,苏马力自认死理科生,从不迷信。
她知道,世界上有科学仍然无法解释的现象,但这不代表其中就没有规律——即便是“测不准”的量子,也是有规律的——也不代表今后不能发现其中规律。
她忽然穿越到这里,虽然莫名其妙,但未必没有科学解释。
假如把科学思维放在鬼魂这件事上,就体现在:如果鬼魂真的存在,且能够用某种方法对人类施加作用,那么反之人类也能通过同样方法对其施加作用。比如,鬼魂若只能现身吓人,她只需要拉上窗帘闭上眼睛睡觉就行;若能够附身——也就是影响她的思想,那么没道理她不能反过去控制鬼魂的思想;若是能掐她脖子,就说明她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