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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视沙特尔公爵和普罗旺斯伯爵的动向。”
“原因?”
“他们可能对王储造成威胁。”
“什么意思?”神父的剑尖送出了几厘米,深深陷进阿妮珂白玫瑰一样的皮肤。
“对王储造成威胁,就意味着对王储妃造成威胁!”阿妮珂急切地大喊,“殿下认为她之所以被赶出凡尔赛宫,是因为有人在背后搞鬼!”
感觉到脖子上的压迫感慢慢减轻,暗自松了一口气。此时她才注意到背后全是冷汗。
“指使你的人是王储妃?”
“我已经被女王陛下分派给殿下了。不管怎么说,王储是国王的长孙,我为王储妃服务,也是在为国王服务。没有必要把我当做敌人。”她换上柔和的声音,“说不定以后我们还会一起合作呢。”
神父无视她的劝诱,表情冷峻地提问:“你和王储妃怎么联系?”
来了。这个问题是能不能取信于对方的关键;假如她编得不圆,前面的一切就都白费了。
“单线联系,她可以找我,我不能找她。她在凡尔赛宫时,我每天定时假扮游人到广场上等待消息;后来她去了朗布依埃,但要求我留在巴黎等消息。有时是纸条,有时是女仆传话。前些天,她告诉我需要面谈,所以我们在一个沙龙见了一面。我原本的任务只是监视沙特尔公爵,面谈之后她让我想办法再接近普罗旺斯伯爵……”
“哪个沙龙?”
“泰赛夫人的沙龙。我们都戴着面具。”
看着神父深思的表情,阿妮珂知道自己成功了。
第70章 倾吐()
直到马车在阿妮珂面前停下来,她才终于有了实感。好像一座山忽然从背上移开,这一瞬间,她甚至有些眩晕。她用力交握冰冷的指尖,朝马车迎过去,脚下却是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神父”已经走了。她判断得没错,他不愿意在平民面前杀人,一听到马车靠近的声音,就把细剑收回手杖中。虽然他没有明说,但离开之前那个意味深长的微笑,分明是在说:“这次你的运气不错。”
马蹄嗒嗒,将她从恍惚中拉回。车门打开,迎接她的是沙特尔公爵的笑脸。
“我的爱人!进行得怎么样了?他被你迷住了吗?”
见她沉默,年轻公爵叹口气。
“你知道我的心情有多矛盾吗?我既希望你成功,又害怕你成功。我想控制他,可又怕多了一个情敌。其实我心里清楚,如你这般美丽动人的玫瑰,他怎么可能抗拒得了呢?因为实在太担心,我才忍不住跟着马车过来的。我坐在那儿等待,忍不住想象他是怎样触碰你的——我恨不得立刻冲过来,把你抢回去……”
阿妮珂缓缓地坐进马车,轻轻靠在男人怀里。沙特尔安抚地亲吻她的手,交代车夫出发。
“怎么了?是进行得不顺利吗?没关系,还会有机会。即使不成功,对我来说也不是坏事……”
“普罗旺斯伯爵邀请我明天到凡尔赛宫做客,他将会把我介绍给他的一些朋友。”
沙特尔喜上眉梢:“他果然喜欢上你了。”
“唯一的问题就是,这样的喜欢能持续多久。”她温柔地看着他的眼睛,“多久呢?”
她凑近男人的耳朵,吐出花蜜一样的气息,像一只手轻轻抚过男人敏感的肌肤,让公爵的呼吸一滞。
“你需要我把他迷住多久,亲爱的?”
“呃……呃……不会很久的……只要破坏了他和未来妻子的感情……”
“说谎!”
她猛地推开男人。
“说谎!假如我真的成为她的情妇,为了防止他回头挽回婚姻,你会让我一直与他纠缠下去,不是吗?你给我合法身份的目的,不是为了娶我,而是方便我成为他长久的公开的情妇,不是吗!”
“我保证不是!”沙特尔揽住她,“我保证这只是暂时的。你知道,王储的情况对我们有利,现在的问题就是他的两个弟弟。我们必须先稳住他们,不让他们诞下合法的孩子……”
阿妮珂猛地抬头:“你还会安排我去诱惑另一个弟弟?”
年轻男人有些难堪地避开她的视线,“我很抱歉……只有你最合适这个任务。但不会长久的。我会娶你,让你成为法兰西的王后,这是我真心的誓言,我可以让上帝作证。”
这样的话并不能打消她的疑虑。以往做任务时,她发起誓来就像喝水那么简单,而打破誓言也像喝水一样容易。细究起来,这些誓言总是有太多漏洞可抓,比如时间——他没说什么时候娶她,不是吗?
她不在意能不能成为王后。那个位置有多不好坐,她太清楚不过。像蓬帕杜和杜巴利那样,对国王有莫大影响力,又不受宫廷生活的拘束,才是最适合她的。
甚至时间也不是问题。路易十五的三个儿子都是沙特尔登上王位的障碍,迟早要除去;如果沙特尔不方便动手,她可以替他做——让一个人不知不觉地“重病死亡”或者“意外死亡”的方法,她有七八种。
理智像是一座运转良好的时钟,在她脑中发出清晰的滴答声,告诉她沙特尔说得没错,这是目前最好的方法,假如让别人去诱惑国王的孙子,说不定她还会担心对方的忠诚心。
然而现在,她却对着她的男人大吵大闹、疑神疑鬼、语无伦次、毫无条理,甚至完全不顾场合——他们的对话可能已经被车厢前的车夫和侍从听到,即便他们都是沙特尔的仆人,也不能保证完全的忠心。
那座时钟就好像被隔绝在一座玻璃罩里,徒劳无功地转动,却无法影响玻璃罩外纷乱的情感。无数个声音在叫嚣、呐喊。她命悬一线,差点死掉,全身的血都像是要抽干了,而她的男人的第一句话竟然是任务是否成功?他口口声声爱他,却让她去勾引别的男人,甚至是两个,甚至不设时限!难道他不担心她移情别恋?难道他不在意她与谁共度良宵?
她曾经多少次嘲笑那些因为爱情而疯狂的小姑娘,讥讽她们是盲目的蠢蛋。但现在,她仿佛看到那些无知天真的小女人排着队,朝她发出她最厌恶的甜蜜微笑,说“欢迎加入”。
阿妮珂把脸埋在男人的怀里,良久。
“我不需要你娶我。”
她的声音极其镇静。
“也不需要做王后……只要在你身边……”
沙特尔动情而怜惜地亲吻她的头发、额头。然而阿妮珂没有动。
“我们快走吧,”她说,“不要被人看见。”
玛丽到处压马路的自在日子几天后就到了头。郎巴尔派人送来急信,说诺阿耶伯爵夫人两天后就要到朗布依埃城堡看望王储妃了。如果让她知道自己偷偷来了巴黎,甚至还跑到了“有身份的人都不会踏足的”工人郊区,估计这位老夫人会气得干脆辞职不干。
她收拾行李乖乖滚回去,维耶尔神父自然也是同样。虽然他很想把女密探的事处理清楚再说,但明面上他还是正儿八经的家庭教师,不可能丢下工作在巴黎乱晃。
他的话比平常少了很多。连热内小姐都注意到了,半是试探半是打趣地说:“我还以为您一定会滔滔不绝地为我们介绍路上见到的一切呢。”
“来的时候我就干过那个了,”维耶尔摊手,“现在脑子里已经没货了。”
知道他不愿意吐露心声,热内便没再问话。
途中,在林间休息时,神父忽然开口:“好让娜,你能不能去帮殿下打点水来?”
让娜…露易丝…恩丽叶特·热内微微一愣,才反应过来——神父有话要私下对王储妃说,所以找一个借口请她离开。见王储妃对她点头,热内应了一声,走出马车,顺手拉了拉博伊队长,给他们俩更私人的空间。
第71章 意外()
“您怎么到这儿来了?”看到女主人的身影,老管家连忙欠身,劝道,“天气已经转冷,入夜更是如此。您在城堡里等就好。殿下一到,我就立刻让伊万通知您。”
他原本只是一个普通老仆人,是女主人一年前把原先那个做假账的管家赶走后,将他提拔起来的。怀着感恩的心情,他对同女儿般年纪的主人相当体贴照顾。
“我坐不住。”郎巴尔夫人摇头,“王储妃已经迟了这么久。”
替她送信的仆人昨天就回来了,带来的消息是今天一早王储妃将会从巴黎出发。路程不算远,半天就能走完;就算有什么事情延误,下午也该到了。但现在日暮渐渐西沉,地上最后一道光线快要消失,却还是不见马车的影子。
“依照我的猜测,我的主人,或许殿下被事情给绊住了,今天不打算出门。”
“什么事能耽误一整天?”
“未必是一整天。夜间在野外赶路很危险,也许他们发现下午出发,会使得行程延续到晚上,所以决定明天再来。”
“诺阿耶夫人明天就要来——要是她赶不上,去巴黎的事就瞒不住了。”郎巴尔担忧地叹气。
她的担忧提早成真。
日落后不到十分钟,两辆马车趁着星光从田间道路向城堡大门靠近时。一开始的惊喜很快在看清楚马车的样式后消失——这不是她借给王储妃的那两辆。
“该来的总是会来。”
略一沉吟,她转身返回城堡。
假装刚刚得到消息,大约两分钟后,她才到大厅迎接客人。
脸色一贯严峻的老夫人白桦树一样挺立,只在见到她的时候点了个头;她身边站着的少年则捏了捏衣角,朝她友善地一笑。
竟然是王储路易·奥古斯特!
这下有些不好收拾了。
“请原谅我的冒昧,事先没有通知您,不管是我的事还是提前到访的事,郎巴尔夫人。”一番礼数往来之后,小路易礼貌地说,“是我非要跟着诺阿耶夫人一起来的,我是我请求提前一天的。”说到这儿,他脸色微红。
郎巴尔温和地说:“您到访是我的荣幸,殿下。寒舍任何时候都欢迎您和诺阿耶夫人。”
“玛丽在哪儿?”
“她到城堡外散步,还没有回来,殿下。请两位先到房间休息。二位应该还没有吃晚餐?不妨先用些点心,厨房很快就能准备好了。”
“我就在客厅等她回来,”王储兴致勃勃,“顺便可以参观您精美的陈列品。晚餐无须准备我的份,只要有一些热汤就行。对了,夫人,您觉得我瘦了吗?最近我一直在节食和锻炼。”
呃。
“毫无疑问,殿下。您真是给了我们一个大惊喜……我相信王储妃见到您的变化也会非常欣慰的。”
小路易满足地点头。
安顿好他们,郎巴尔找了个借口暂时离开;一到他们视线之外,她立刻招来老管家。
“派几个人到必经之路上找一找,务必先截住王储妃,告诉她这里的情况。让她假装散步回来。马车先在别的地方停着,晚点再从后门进来。”
“明白了。”
然而,管家只匆匆离开了片刻,就又跑了回来;他用手帕抹着汗,脸色铁青,溜圆的眼睛不安地转动;身后跟着一个穿卫队制服的年轻人,郎巴尔觉得有些眼熟。
“有王储妃的消息了……”
“找到他们了?”
“是、不,是,王储妃身边的一个卫兵到了。”
卫兵站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