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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想,他又问:“你知道我们在这里干什么吗?”
“知道,老爷。你们在跟那些俄国人谈判。”
“是的。我们想要知道对方的想法,对方也知道我们想要知道。所以——”
伽弗洛什脑袋极灵光,立刻就明白了。
巴托罗缪不紧不慢地继续:“他们即便需要借助纸笔整理思路,事后也一定会想到要处理掉。所以,凡是涉及到重要项目的,他们必定会撕掉带走;留下的只有不重要的部分。”
伽弗洛什抿了抿嘴。
“不过,或许他们没想到,排除掉不重要的部分,剩下自然就是相对重要的了。”
少年的眼睛亮了起来,露出又惊叹又崇敬的神色。
巴托罗缪想了想,掏出钱袋,给了一枚金币,对欣喜不已的伽弗洛什说:“你继续帮我留意他们,做好了,还有赏金。”
再多观察观察,假如真的是个勤奋聪明的孩子,可以赞助他去学校念书;巴托罗缪心情愉悦地想着。
等少年兴奋地跑出去,巴托罗缪问下属:“怎么样?”
“和我们推测的差不多。”
巴托罗缪点了点头。这份手稿固然是一个重要的信息来源,但也不能仅凭一份孤证就采信——偶然性太高,也有可能是对方故意设下的陷阱。有别的情报相互佐证,他才能放心。
“找机会把消息悄悄递进去,”他吩咐,“让他们就照这个谈。”
主动权悄然被法国人掌握,俄方也很快察觉。两个大使用抽烟、洗手的借口出来,在庭院里的仿中国风八角亭里简短交流一番。两人都不是笨蛋,几句话便猜到了原因,拍着脑袋懊悔没有把整本信笺本一起带走。
“这也没什么,”马克西莫维奇男爵说,“法国在那些不实用的东西上花费太多国力,迟早要完。这次谈判我们就算让点利,法国人也成不了什么事。”
巴德伯格伯爵低声叹了一口气。关于这个问题,昨天晚上他们就有过讨论;原本就互不对盘的两人,再次不欢而散,谁也没能说服谁。
这种对立原本就是女沙皇陛下所乐见的。内心深处,他们深知这一点,因此并无改变的动力。把他们捆绑在一起的,也只有这次任务。
“不管怎么说,不能辜负陛下对我们的信任。本国利益能争一点是一点。”
男爵顿了顿,点头道:“你说得对。是我懈怠了。”
又想了想:“不如先叫停谈判,今晚我们商量一下对策。这回无论写下什么,都要烧掉。”
巴德伯格点点头,却又摇摇头。
“怎么?”
“我想,现在还是尽快将谈判确定下来的好。”
男爵一愣,明白过来。
在掌握主动的情况下,除非他们能想出彻底翻盘的方法——但身在法国的地盘上,也很难施展什么——否则谈判拖得越久,对俄方就越不利。
早点签订协议,早点止损。
“我只有一件事请求你,”伯爵面色郑重,“我知道你不赞同我临时增加这一条,但请务必帮助我,把铁路的项目坚持下来。就当我欠你这一次。”
“俄国要我们给他们提供修建铁路的技术援助?”
目光掠过协约上的这一条款时,玛丽稍微有些惊讶。
在她的脑海中,多少还残留着那个曾经重工业大国的印象。
她眼前的这个俄罗斯,则仍是个连农奴制都未曾完全消除的农业大国。
再者,法国的铁路虽然名声再外,但衡量其成本和收益,许多主政者认为是亏本生意。玛丽极力推销,别人还未必买账。
巴托罗缪笑道:“个人觉得,这一条未必是叶卡捷琳娜的意思。它是中途被加进来的。巴德伯格公使想修莫斯科到基辅的铁路。”
玛丽一时没有说话。
俄罗斯和乌克兰,在后世也算是冤家。但现在乌克兰还没有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国家;它是一片饱受战火的土地,俄、奥、波、土多方势力在这个舞台上连番登场。刚刚结束的第六次俄土战争就是在乌克兰南部沿海地区进行的。显然土耳其奥斯曼还不曾死心。
有了这条莫…基铁路,无论巩固统治还是开疆拓土,俄国都更有把握。
“俄罗斯公使是个识货的聪明人啊。”玛丽轻笑,“既然如此,就答应他们吧。”
她也希望俄罗斯将注意力更多地放在东欧上——奥斯曼帝国是个牵制俄国的好帮手。她的外交部早就把如何暗中支援土耳其的好几个方案送到她面前了。
至此,法俄和谈的协议终于在巴黎签订。
小亚历山大离开的日子,也跟着确定下来。
有一天晚上,路易担忧地问玛丽:“假如我们的夏洛蒂嫁到俄罗斯,你会怎么想?”
这可把玛丽吓了一跳。
“嫁到俄罗斯?虽然和俄国联姻对法国有好处,但我们还没落魄到非要依靠女儿的地步。再说了,联姻结成的关系也未必可靠。我还是支持我们女儿自由恋爱。”
路易严肃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要是夏洛蒂自由恋爱,选择了亚历山大呢?”
“……”
玛丽总算知道丈夫那声叹息是怎么回事了。她嘴上说着为女儿着想,实际上对女儿却并不了解。作为家长,她这母亲实在是不如路易这个父亲。
玛丽狐疑地问:“这是真的?夏洛蒂喜欢亚历山大?可是她的年纪这么小,会知道什么是爱情吗?或许过几年就淡了呢,就跟出痘一样……”
路易深深看着玛丽:“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也才15岁呢。”
玛丽噗嗤一声笑出来。
路易也笑了:“总之,你可要有心理准备。这两个孩子虽然吵吵闹闹,其实互相都有好感。如果继续相处下去,也许会发现彼此的不合适而闹翻;而这样突然的分别,倒容易让情感变得珍贵起来。假如情感随着时间变淡也就算了,假如因为美好记忆而发酵起来的话……”
玛丽皱起眉来,仔细回想着克里夫夫人那份手稿里记载的原历史——感谢她一百次也不够——亚历山大好像不到50岁就去世了。
“不行,这个不行。”玛丽斩钉截铁地说。察觉自己太过强势,她清了清嗓子,“要不,等亚历山大走以后,你给夏洛蒂多安排,让她多见见年轻有为的同龄男生?”
想了想又补充:“但是结婚必须等到至少16岁!”
作者有话要说: 中间私货:写作“玛丽”读作“作者”。
第337章 第337章 停战的涟漪()
1789年在德意志地区爆发的战事; 于悲观者看来,仿佛又是一场长期战争的开端。
在此之前; 在这片被列强竞逐的土地上,无论“七年”还是“三十年”,都是噩梦的名字。与先前的数场长期战争相似; 这场战争也卷入了法国、奥地利、普鲁士、俄国、英国、神圣罗马帝国大小邦国。对和平主义者来说; 在战场上回响的并不是火炮的轰鸣,而是绞肉机转动的声音。
1790年开春,令预言家们跌倒的消息传了出来:法俄签订合约,宣布停战。
两个主要力量握手言和; 德意志地区恢复和平指日可待。
杜伊斯堡战地医院里的女医生乔西安在听说这个消息时; 站在窗边热泪盈眶,向上帝感谢着它的仁慈。对她精湛的医术和温柔的抚慰感念不已的伤员们看到这一幕,心情也不可思议地宁静祥和起来。
先前有人无意间发现了女医生的“真实”身份——克里夫公国国君克里夫公爵的妹妹。本应高高在上的贵族,居然纡尊降贵地救治平民的生命;难得的是这位贵族不仅有精湛的医术、善良的心灵,更拥有美丽的容貌;于是“公主天使”的外号也不胫而走; 广为流传。
杜伊斯堡人对克里夫及克里夫所依附的法国的好感; 因此大增——这不在这位救死扶伤的女医生预料之内,却是法国王后身边有人精心策划炒作的结果。
与她有过许多接触、忙于修建卢森堡…杜伊斯堡铁路的铁道旅旅长勒费弗尔大校; 对停战的态度就平淡得多。如果他知道乔西安的想法; 大约只会玩笑地问一句:“比起上帝的仁慈; 难道不该感谢王后的‘仁慈’吗?”
话又说回来,他的无动于衷也不是毫无根源的。一旦停战,身为医生的乔西安便不需要再面对那么多的伤亡;然而即便停战; 卢…杜铁路也还是要修的。甚至,因为局势恢复,上面也许会催促得更紧吧?工程期限搞不好还要提前。所以,与其说他天性中没有感性的因子,不如说他现在根本没有时间去感性。
停战的消息也给一些人带去了失望、甚至是绝望。
法军在“守卫”克里夫公国…马克伯国的过程中,实际占领了几个小邦国。这些邦国的主君被“请”到了法国,软禁在米埃特行宫中,瑟瑟发抖地等待命运的判决——或者说是法国的判决更为确切。在法俄停战的那一刻,他们就能预感到,贪婪巨兽一般的法国,是不可能将吞下去的土地再吐出来了。
“陛下可以保留你们身为贵族的体面与荣誉,只要你们亲善友爱地将领土让渡给我国。”前去看望他们的法国外交人员客气而友好地说。他没有说的是,假如他们不乖乖献土,会发生什么呢?
没人有胆量去问,更没人有胆量去做。
——除了列日公国的君主。
“我是由教皇任命的,我的领地属于主,不属于我!你们想要抢夺主的圣地,必定会遭致我主十倍百倍的惩罚!”
“您是说,梵蒂冈会派遣大军踏平巴黎吗?还是自身难保的奥兰治家族会从荷兰派兵来解救您?”王后的特使嗤笑着问。
列日主教脸色因愤怒和无言而涨得通红。法国想要效仿英国自立国教的企图昭然若揭,教廷却束手无策;而他原先的靠山荷兰,也因内部革命而陷入混乱,至今未能平定。
不过有一点他说得很对;列日的归属权不是他本人能决定的。
事实上,这位特使也只是来尽一尽通知的义务。巴黎自会和梵蒂冈谈判。
即便越来越不得人心,教廷仍然是世俗中不可小视的力量。谈判的结果也尚不确定:最差的是换一个亲法派主教;稍好一点是以租借的方式给予法国使用权;最好的自然是完全割让——给教廷承诺的补偿自然也不能少。
无论哪个结果,眼前这位主教的位置都到了头。虽然能保住性命,但背负着丧土的责任,灰溜溜地逃回去,此人恐怕很难在教廷内东山再起。
与他们相比,巴伐利亚选帝侯至少没有丢掉所有土地;但单从失土面积来说,他的损失比任何一个邦国都来得多。北方的于利希…贝尔格被法军占领,南边的巴伐利亚大半落入奥地利手中。如果有人以“您的处境也不是最差的”来安慰他,恐怕立刻会迎来一阵劈头盖脸地痛骂。
不过人的心理是相当奇妙的,其自我安慰、自我修复的能力有时比任何外人干预都要强。
在得到合约签订消息的当晚怒吼、沮丧一整夜后,第二天出现在众人面前的选帝出乎意料地冷静。他叫来了卡尔·奥古斯都。选帝侯没有婚生子,这位比他小22岁、辈分却是堂弟的人,将来会继承他的一切。
“家族中还有没有适龄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