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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或许你知道,我在我的公国进行过几项改革,早就被沃尔纳打上了‘启蒙派’的烙印。他对我的敌意由来已久。“
布吕歇尔摇了摇脑袋,问:”可是,为什么是现在?在开战前我就听说,沃尔纳也是主战派的。他没有必要特意选在这种时候。”
布伦瑞克长叹一口气。如果莫伦多夫在,就不必多费口舌了。沃尔纳曾接受他们俩的贿赂,向腓特烈·威廉二世进言力主开战;这样的人在接受别人的贿赂时,恐怕也不会有半分道德障碍。
一个口口声声高喊着主的人,心中却没有主。
“您的意思是,“布吕歇尔咋舌,”有人贿赂了沃尔纳,想要把您拉下台来?会是谁?难道——“
“法国人,一定是法国人。为了破解我们给他们出的两难题目,他们干脆绕开,选择了军事以外的手段。我给陛下去了急信,尽可能详尽地陈述了现在的状况。希望看在我这几十年在普军效劳的份上,他能听一听我的意见吧。我还派了一个可靠的人,也连夜赶往柏林,尽可能用更多的钱财稳住沃尔纳。”
布吕歇尔眉头紧皱:他是个举止粗鲁、酗酒打架的莽汉,可不代表脑筋不好使。他隐约意识到元帅今晚话语中的矛盾:假如沃尔纳是个虔诚教徒,则信仰矛盾就只在他和元帅之间;但他只是个唯利是图的家伙,陛下才是那个在旁人鼓吹下对信仰坚定不移的人,这意味着,真正与元帅有龃龉的,是国王陛下……
“如果陛下坚持不改呢?”
老元帅的目光紧紧攫住布吕歇尔。布吕歇尔曾在叙述遗愿的濒死士兵的脸上,看到这样充满矛盾的表情:绝望却又充满希冀。
“为普鲁士军队保留一条后路。这个任务,只能交给你!”
“这是布伦瑞克公爵的回信。”
腓特烈·威廉二世指了指书桌。在他面前,站着微微弓背的中年牧师。牧师恭敬地阅读完,将信小心折好,放回了原处。
“你怎么想?”国王看着他的脸问。
沃尔纳叹气:“老元帅还是为普鲁士着想的。”
国王点头,移开视线。
“看得出来,他说的是实情。之前我对他的态度太严厉了。”
“我对元帅一直是敬佩的。普鲁士有这样的军事专家坐镇,是不需要有任何担忧的。但是……”沃尔纳长长叹息,面带难色,“我真希望他对主可以再虔诚一些。”
腓特烈·威廉的脸阴沉了几分。
“那些异端的书,确实是由他的公国流入柏林的?”
“元帅不只放任那些书进入不伦瑞克,再由不伦瑞克传入普鲁士,陛下。”沃尔纳掏出一份誊抄的命令状,“他还下令搜集、翻译一些书。”
匆匆扫过书名时,威廉的表情放松下来。
“《考虑粘性的流体力学理论初探》《三体问题可解吗——微分方程研究新成果介绍》《新化合物大全》……这都是实用的东西,布伦瑞克跟我说过,对军事发展有用。只要严格限制流传范围,这些书是无害的。虽然有一些歪门邪道,但总的来说不算渎神。”
沃尔纳欲言又止。
“说吧。”
“我这里……带来了其中的一本书。当然,我没有任何收藏的意思,它只是在缴获的众多异端书之中。我之所以还没有焚毁它,只是为了当做证据带来给您看看——很抱歉我要用污言秽语污染您的眼睛。”
“你是说,布伦瑞克公爵引进的书里,有一本是异端?”
“我的意思是,即便书的标题看起来没有问题,其内容却未必没有异端思想。”
威廉二世皱起眉头:“你带来的到底是什么书?”
沃尔纳躬着身,将一本《新化合物大全》送上。国王只看到封面就笑了:“这还能有什么?”
牧师翻开其中折角的一页;一段话被黑色墨线圈了起来。
腓特烈·威廉细看起来。
“人工合成尿素……无机物合成有机物……这足以证明,生物、包括人类,与非生物之间没有分明的界限……假以时日,人类亦有可能造人——”
他脸色铁青,仿佛扔掉烧红的炭一样把书扔到地上。
“异端!异端!来人!烧掉它!”
等侍从将书带离,国王大喘一口气,目光转向那份书单。
“解除布伦瑞克的职位,让他立刻返回柏林!让……“他迟疑一会儿,”让卡尔克鲁斯伯爵接替他指挥联军。”
作者有话要说: *卡尔克鲁斯伯爵Friedrich Adolf Graf von Kalckreuth
第332章 第332章 上帝安排()
“缴获信件了吗?”杰尔吉挑起细长的眉毛。她派出的斥候队返回时报告说; 在莱因哈特森林中发生了一次遭遇战。一听到敌方是传信兵,她便立刻将小队长叫了过来。
小队长摇头:“持信的人抛下同伴跑了。”
杰尔吉鄙薄地冷笑一声。她衷心希望普军里全都是这种不顾战友的逃兵。
“剩下的人中; 有一个被我们活捉了。他受了伤,不过还能开口。”
“有什么口供?”
如果没有特别之处,她的下属不会特意汇报。
“他说; 他们是从柏林来传达普鲁士国王的命令的。得到命令的布伦瑞克非常生气; 不惜花重金逼他们在一天之内携带回信交给他们的国王。”
这样的口供,越发证明那封信的重要性。她不由为错失重要情报感到惋惜。
不过,单是这些信息,也能说明一些问题。至少可以确定; 普鲁士国王与布伦瑞克之间有些不愉快。
结合反法联军忽然在卡塞尔停留; 这种不愉快就显得有些意味深长了。
“立刻给参谋部送信。要特急!再请图利普伯爵和贝尔蒂埃上校来。不,我去见他们。”
法军等待的机会,说不定来了。
“你是说,参谋部那些小子弄的阴谋诡计,已经奏效了?”伯爵摸了摸自己俊秀的下巴; 眼珠子转了转。
“敌军这一路撤退; 一直像牵着提线木偶一样牵着我军走,没理由忽然停下来。我原先还在疑惑参谋部面对敌军的诱敌计划有什么对策; 结合今天的情报; 才猜出了一些。”
贝尔蒂埃点头:“早就听说腓特烈·威廉和布伦瑞克政见不合; 是有这种可能。不过……他们两个家族毕竟关系深厚。如果这一场遭遇战是敌军刻意演出的戏,就为了引诱我军上钩呢?”
杰尔吉沉吟不语。她昨晚派出斥候探查莱因哈特森林一带是偶然,但也是一种必然;莱因哈特森林是卡塞尔北部的另一条出路; 法军或迟或早都会去探查。假如敌军特意派人等在那里……
“关键是,参谋部到底有什么样的部署?”杰尔吉语气带着一些不满。大战在即,领导他们的上级却藏着掖着,这叫前线怎么打?
图利普伯爵忍不住大笑起来:“我早就知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厉害,没想到这都能猜中。是时候向你们公布参谋部的文件了。”
他就叫来了自己的参谋长;不一会儿,一封破译后的密信送到他们面前。
两个年轻的将领看完,面面相觑,表情复杂。
“别生气,”图利普拍拍两人肩膀,“这种阴谋行动,哪能到处宣扬?假如让敌军知道了,有了防范,就不管用了。至于为什么密信只单独给了我,大约是因为我长得好看吧!”
贝尔蒂埃苦笑:“您别开玩笑了。您资历深,只单独给您是应该的。”
杰尔吉则是后背微微发凉。没有什么比被从身后捅刀子更叫人心惊的了。虽然为了战斗顺利进行,各国都会给予前线将领一定的自主权,但假如前方违抗指令,后方只要切段补给或援助,就能让前方无计可施。
万幸这样的事发生在了敌人身上。
“不过,布伦瑞克在普军率兵多年,以他的资历名望,不会简简单单地就倒下了。哪怕他被撤职,也有办法让继任者继续自己的计划。”贝尔蒂埃慎重道。
图利普收起嬉皮笑脸的模样:“普鲁士上下,在军中地位能超过他的,也不是没有——比如他那个叔父——但年纪都太大了。相对年轻一些,能力资质不错的也有一些,但大多也是他的下属。最有可能继任的那个卡尔克鲁斯,跟着布伦瑞克好些年了,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一定会听他的话。”
“换句话说,最好的机会,是在普军完成人事变动之前。”
也许继任者会是个蠢蛋,但他们不能把希望寄托在敌人犯蠢上。
三人心照不宣。
最好的机会,就在两天之内。
“布伦瑞克一定有防备。说不定附近山头上就有埋伏。”贝尔蒂埃深思熟虑。
伯爵嘻嘻一笑:“这就该是我们的热气球登场的时候了。”
炮兵营上校点头:“日出之前,我会让我们的‘独角兽’做好准备。”
“我立刻派人通知附近友军。”杰尔吉站起身。
当炮声在城头响起时,布伦瑞克忍不住想起了他梦中见到的战友莫伦多夫。
“难道你来见我,是为了告诉我,我们错了?”
他的身影显得如此苍老颓丧。
身后的卡尔克鲁斯将军看着他,心头被不祥的阴影压迫着。将军忍不住向前一步,提醒:“元帅?”
布伦瑞克像是沉浸在另外一个世界中,喃喃道:“偏偏法军选择在联军最脆弱的时刻发动攻击。这难道是上帝的安排吗?不,这是他们的安排啊……是他们看透了我们的行动。”
卡尔克鲁斯咽下口水,寒意从尾椎一路爬到头顶。
“元帅!”无论如何,布伦瑞克不能在这种时候失去战斗意志。
“卡尔克鲁斯将军,”布吕歇尔忽然凑过来。这位粗汉仿佛一夜之间扔掉了桀骜不驯,对上级多了几分恭敬,“让元帅先一个人静静吧?”
将军也不是未经世事的年轻人,很快镇定下来:“也好。我去组织防守。布吕歇尔上校,你照顾好元帅。”
布吕歇尔无声点头。
目送将军离开,布吕歇尔默默地走回元帅身边。他既不懂医术,也不懂开解人,只有默默地掏出自己永不离身的方酒瓶,想元帅倒一杯——这是英国来的威士忌。
“布吕歇尔上校。”
被点名的人顿住了。他转过头,看到了一双恢复清明的双眼。老元帅声音沉稳而殷切,“记住我之前的命令。”
上校紧抿着嘴,几乎要把牙咬出血来。好像脖子上有千斤重,他点头的动作缓慢而慎重。
“还有,以后少喝些酒,对身体不好。在这一点上,我信法国人说的话。”
布吕歇尔这个钢铁汉子此时却红了眼眶,他双拳紧握,以阻止自己“像个娘儿们一样地”去抹泪水。
他喉咙发紧,只有用力点头。
一见到卡尔克鲁斯,黑森…卡塞尔领主伯威廉三世就好像发了怒的公牛:“将军!元帅呢?为什么法军突然攻城?你们的伏兵呢?!”
“领主伯不用担心,元帅派我来组织防守。”
“我问你元帅在哪儿!?”
“他另有部署。”
卡尔克鲁斯既不是雄才大略的名将,也不算奇策叠出的智将。不过,他仍是个一步步爬上来、阅历丰富的将领。他发出一条条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