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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是看书累了,站起身来休息一下——她思维还完全沉浸在书本的内容里,一抬头,视线无意中扫过窗外,头皮顿时发麻。
一个苍白诡异的女人浮在黑乎乎的夜空里。
哪怕再怎么自诩冷静、理智,忽然看到不该存在的东西,她心跳都漏了一拍,肾上腺素飙升。如果幕后者的目的是引发她的心脏病,多试几次说不定真能成功。
花了三秒钟,她才终于平静下来,等着身边出现尖叫声。
与她一同待在屋子里的还有首席女官布里萨克夫人,以及两位侍女。
“怎么了吗?殿下盯着窗外很久了。”布里萨克关切地问。
“你没看到窗外吗?那儿有个影子。”
女官特地走到窗边探了探,疑惑地问:“我没看到您说的影子。啊,会不会是那盏灯?虽然很少,不过晚上偶尔也会有游人来凡尔赛宫观看;这恐怕就是游人点的。”
她的窗户正对着大理石广场;黑白大理石相间,铺成严整的几何图案,蔚为壮观,是游人常常驻足流连的地方。
但那绝对不是普通灯光。即便在夜色之下,也已经足够她看清了。
“你真的没有看到?一个……白色裙子的女人。”
“咳、殿下可别吓我……”
“你们俩呢?”
两个女侍白着脸摇头。
说话之间,那个影子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玛丽深吸两口气。
“没事了。”
她原打算看一会儿书再睡,这下全没了这个心情。
叫侍女把窗帘拉上,留一盏灯再离开,她坐靠在床头,沉着脸。
与上次一样,可又与上次不太一样。那时所有人都见到了,这次却只有她一个人。
难道真的是灵异事件?
夜里她睡得不□□稳。
半睡半醒之中,她翻了个身,忽然听到一个细小的声音。
她皱眉,下意识咕哝了一句,准备再次入睡。
“……你……”
万籁俱寂,那个女声像是虫子一样直钻进她的耳朵。
身体一沉,她的神智乍然清醒。
“……杀了……你……”
心脏像是被狠狠抓住,玛丽瞪大眼睛,被子里的拳头握紧。
“……陪…………我……”
“谁!”
她猛然起身,四处张望。
昏黄的光线暗弱,但还是顾及到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梳妆镜仿佛映着另一个世界,似乎随时都会扭曲变形。窗帘被风微微鼓起,烛光下黑影跳动,几乎让人以为那儿埋着一双脚。
但一个人也没有。
那个声音不依不饶,仿佛就在耳边,诉说着无尽的怨恨。
“……有人……杀了……我……”
尖细的声音,伴随着如同□□的重重喘息。
恐惧如毒素一样从脊背爬上来,四肢百骸都像是被冻住了一样僵硬,她觉得眼前泛白,仿佛脚底有洞,正要将她吸进去。
她咬了咬嘴唇,伸手一扯床头铃——这是专门用来呼唤守在起居室的侍女的。
“殿下,有什么吩咐?”
房间多了点人气,玛丽镇定了些。
“你刚才听到了什么吗?”
只有一门之隔,按理说应该能听到一点动静。
然而对方只是摇头。
这样的事情却陆续发生了几次。
有两次,那个“鬼影”几乎就在女侍的身边,对方却说看不到。
当卫兵被惊动,进入卧室的时候,一切又会恢复平静,平静得让人抓狂。
当周围人的意见总是和你相反的时候,你很容易就会怀疑起自己来。
玛丽自认是个意志坚定的人,但仍然掩饰不了她紧绷的心理状态。她的食欲降了很多,与人说话时也常常心不在焉。
后来她干脆要求,只要是晚上,就必须把窗帘拉上——眼不见为净。
睡觉的时候,她就用棉花塞住耳朵,或者干脆熬夜,等那阵奇怪的声音出现后再睡。
相关传言像是瘟疫一样很快蔓延,成为进入8月份后,整个凡尔赛宫最热门的饭后话题。
连路易十五都有所耳闻。
老国王一开始是高兴的:“叫路易晚上到玛丽的房间去。丈夫怎么能不保护自己的妻子?”
但持续几天之后,他脸色不太好看了。
此时谣言已经从最初的“看到窗外的鬼影”“听到奇怪的声音”,逐渐演变成“在走廊里看到翻着白眼、舌头伸出的女尸”、“进浴室的时候看到全身青紫的男婴”、“晚上听到‘把孩子还给我’‘让那个恶毒女人去死’‘到地狱来陪我’”等等,生动无比,细节丰富。
“恶灵缠身”的说法,也很快从三位“姑姑夫人”口中,落到了他耳朵里。
“至少请兰斯大主教来看看。”阿黛莱德假装亲切地建议,“这样下去,玛丽恐怕就要被折磨疯了。”
国王也觉得,非得采取一些实际行动不可了。
第38章 甚嚣尘上()
和路易十五的三个女儿的愿望背道而驰,老国王始终认为,所谓恶灵,是有人背后捣鬼。
他很快派人到米埃特行宫,询问那一夜的闹鬼事件有没有调查出结果。
回报是没有结果。
他发了一通脾气。
他丝毫不知道有人花300里弗尔刻意隐瞒了在庭院中发现特制的灯和肖像画的事。
不过,这个结果没有改变他的判断。他以为是幕后之人的手段太过高明。
无关对玛丽·安托瓦内特的信任,他的笃信是因为自己。他怀疑这场阴谋针对的不是初来乍到的孙媳妇,而根本是他本人。
因为在流言里不断被提起的那个名字,“文堤米耶侯爵夫人”,就像是梗在他心里的一根刺,每被人触动一次,就痛一次。
***
“维耶尔神父,您是侍奉神的人。请告诉我,我看起来像是被恶灵缠身了吗?”
王储妃忽然打断了授课,面色严肃地询问她的家庭教师。
维耶尔站在窗边,日头透过薄雾一样随风摇曳的窗帘,阳光像是在他脸上跳动,连纯黑的衣服也蒙上了薄金色。
“不像。”神父毫不费力地下了判断。
“不必检查,就可以这么确定吗?”
“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这么厉害?”
“如果连我的眼睛都看不出来,说明这个恶灵已经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那么是还是不是,对我都没有意义了;除了等你来诱惑我下地狱,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王储妃湛蓝的眼睛仿佛跳出了星光。维耶尔必须承认,人们对她的美貌的夸赞一点也不虚假;尤其是她的笑容,好像春日里绽开的鲜花。
作为一个在传言中“受到精神折磨好些天”的人,她似乎没有那种歇斯底里;虽然眼圈下有淡淡的阴影,但目光仍然澄澈。如果不是已经疯狂到底,就是意志过人坚定。
他觉得是后者。
“神父,您和我一开始的印象真是截然不同。”
漂亮神父神色一僵,知道自己在对方面前露出本性了。但他可不是一味防守的人:
“王储妃,您和我一开始的印象,也截然不同。”
二人相对了然而笑。谁都戴着假面具,互相保密,对双方都有好处。
“那么,回到恶灵的问题。你们——我是指法国的神职人员——都是怎么对付恶灵的呢?”
“您也认为自己碰上了恶灵?”
“不。我总得知道有人想让我经历什么。”
***
连续三天顶着黑眼圈出现的侍女蒂埃里夫人,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用这种欲言又止的目光看向玛丽了。
玛丽放下笔,温和地说:“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或许我能帮得上忙。”
这个侍女是曾劝她不要与宫廷礼仪作对,她对她很有好感,平常多有照顾。
蒂埃里的嘴唇张合了几次,通红的眼眶落下泪来。
“殿下,我、非常抱歉,我实在没有选择……”
说着她便只顾着哽咽,半个音调也发不出来;一同值勤的米泽里夫人赶忙过来,将她扶到椅子上,一边掏出手巾给她擦泪,一边叹息。
“米泽里夫人,你清楚是怎么回事?”
对于米泽里,玛丽也相当信赖,理由与蒂埃里相同。
“是的,她私下找我问过几次。”米泽里叹着气,“她四岁的孩子突然病倒了,怎么也查不出病因。为此她已经伤心了好几天了。我也有个五岁孩子,可在这方面实在没什么经验,帮不上忙。后来……”
她咽了咽口水。
“后来有人说……可能是恶灵作祟……”
玛丽眼皮一跳。
“是谁说的?”
“也不是谁说的。她们聚在一起聊天,有人提起符腾堡那边一个很是轰动的女巫案子,听说那个老女巫给村里人下咒,有一对夫妇的两个儿子都先后忽然得了急病,就这么死了……”
玛丽暗自冷笑。该感谢某些人只是安了个“恶灵”的名头,而没有直接发散到“女巫”身上吗?又或者,是因为知道“女巫”的指控对一个王室成员来说难度太高,所以退而求其次?
猎杀女巫,在中世纪是个既普遍而又可怕的现象。
凡是需要打击报复的、或是和其他人不太合群的、又或是思想行为有些古怪的,都可以举报为女巫。
宗教审判人员辨别对方是否为女巫的方法也很简单:酷刑折磨。挺不过去招认了的,是女巫;挺得住不招认的,说明魔鬼给了她特别的庇护使她能够减少疼痛,也是女巫。
别的证人证言也很好弄到手。只要有人被怀疑成女巫,周围所有人自身造成的不幸,或是意外遭遇的灾难,就都有了“缘由”,最终会被“证明”是她引起的。
这一套“逻辑”,不只放在审讯女巫时有用,同样也可以用来确认有没有恶灵缠身。哪怕因为她的身份而不敢用刑,变通一点,也仍然能让玛丽·安托瓦内特百口莫辩。
收敛心神,玛丽用最温和的声音问:“那么你打算怎么办呢,蒂埃里夫人?”
蒂埃里抽泣着:“我、我想辞职……”
给王储妃做侍女,是薪资不菲、待遇优厚的好工作,多少人挤破头都想要来。可为了孩子,她是真的只能豁出去了。
“我知道你的难处,”玛丽柔声说,“晚些梅西伯爵过来,你随他去取200里弗尔。我想你现在也不敢要我的埃居吧?别人给的,总不会沾染恶灵气息。”
蒂埃里的眼泪流得更凶了,感谢的话哽咽着才说完整。
她走的时候,玛丽让米泽里送她出去;起居室里只有特意留下的梅西,与她相对默然。
“请放心,”玛丽玩笑道,“这200里弗尔我一定还。只要你不担心恶灵在上面作祟。”
“哦上帝,我一个埃居也不担心!我只担心您。情势非常危急,殿下。”
今天出了这件事,整个宫廷又会怎样添油加醋地谣传一遍,梅西不用脑子都能想象得出来。
即便长年待在国外,德意志地区早先狩猎恶魔的运动有多狂热、残忍,他也早有耳闻。那一套放到任何一个正常人身上,都难以逃脱。
“接下来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把自身的厄运怪罪到您身上……请您绝对不要承认。哪怕是发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