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在工事上安排极少的士兵,就是为了向敌人示弱。等普军自以为大胜而长驱直入,等待他们的就是将会是他们做梦都想不到的巷战了。
这是他们援美志愿军常常采取的战术,那些穿着破衣烂衫、没经过军队训练的美国散兵也有样学样;反而打得人数和纪律更占上风的英国红衣兵不知所措。
哪想到,架势摆出来,普军却不上钩,一直城外徘徊不进,也不发动攻击,就这么干耗了半天。
对勒费弗尔来说,能这么无战事地对峙到援军到达自然是最好的——但普军越是这么反常地沉寂,就越让人不安。万一他们是在酝酿更猛烈的攻击呢?或者还有什么更诡异的阴谋?
就是当初从美国回来,前途未知的时候,他都没有这么难熬过。
“上校!”
“吵什么!?”
为了不在巷战时伤及无辜,他们已经提前封锁部分地段,全城戒严,空空旷旷的街道上尤其安静。猛地听到这急促的声音,勒费弗尔的心脏差点跳出了喉咙。
“是、是敌军,他们有动静了!”
勒费弗尔心神难安,却怎么也猜不到,普军迟疑了半天,不是因为看穿了什么陷阱,而是因为错估了法军的人数——布吕歇尔带回的战场情报误导了自家人——认为法军至少有两万五千人。
陆军大元帅这次亲自出征,虽然带了九万人出来,但不可能全军同时投入战场;分为先行军、主力军、后备军几支;先行军早一天出发。
布伦瑞克本来应该在主力军中,但杜伊斯堡先前诡异的战况让他不得不格外重视,于是中途快马加鞭,赶到了先行军中。
对先行军而言,法军的两万五千人,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
“我本来以为会是一次正面的攻防战,甚至可能变成消耗战。”这不单是布伦瑞克的想法,也是众位高级军官的想法。
所以,看到杜伊斯堡工事上没有想象中人头攒动的守军,而是寥寥几只小队,他们不由得面面相觑,脚步自然而然地就停了下来。
“这一定是圈套,不然怎么解释这些反常情况?”
“不,法军很可能撤退了。杜伊斯堡不好防守,他们可能想等跟主力会合再在和我们较量,这样也比较聪明稳妥。毕竟,孤军守城结果几乎全军覆没的前例就在眼前。”
布吕歇尔猛地弹起来:“你说的是我?”
“我说的是阁下输得情有可原,对方指挥官吸取了经验教训。”
“你是在讽刺我们没有及时撤退!”
“阁下非要自己承认,我也没办法。”
眼看就要闹起来,布伦瑞克重重咳了一声。双方各怀不满,又不得不偃旗息鼓。
“先派斥候去探明情况。如果他们真的离开了,两万人的军队,附近居民一定能察觉到。”
然而,探查出来的消息是,虽然没有两万人离开,但也没有两万人到来。
“你是说,当初进城的部队只有一万多左右?后来还走了几千人?”
布伦瑞克的视线落到布吕歇尔身上,眸带深意。假如人数真的只有预估的一半,布吕歇尔谎报的动机就值得考虑了。战败后夸大敌军数量,无非是为了粉饰自己的无能。
“不可能!”布吕歇尔大声辩驳,“如果只有这么些敌人,我们不可能败得这么快、这么彻底!”见众人不信,他又说,“当时是莫伦多夫元帅亲自指挥!”
布伦瑞克目光微微一沉。不要说莫伦多夫,布吕歇尔之上也还有别的高级军官。一个人就罢了,总不能所有人的一起犯低级错误。
但有人不依不饶:“元帅,假如真有两万五千人,那么他们是怎么从法国来的,又为什么来得这么快?”
好问题!
毕竟,在最初的估计中,法国很难对胡萨骑兵的突袭立刻做出反应;即便有所反应,规模也不可能太大。
这样看来,谎报的可能性又更大了。
元帅挥挥手,阻止了布吕歇尔更多的反驳。开战在即,再多争吵只会动摇军心。
“不管他们怎么来的,现在的情报已经确定了。守军人数既然那么少,就没有必要犹豫了。休整一下,准备发动进攻。”
普鲁士的大炮几乎只是象征性了打了几轮便停住了;杜伊斯堡连个像样的反击都没有,再打下去仿佛也是浪费炮火。
“难道法军是想避免劫掠?”
有很长一段时间,打下一个难以攻克的城市后,为了让士兵宣泄怨气、也当做是犒赏,将领常常默认甚至主动命令士兵劫掠、乃至屠城。
三十年战争结束后,各国逐渐意识到这是共输的局面,才逐渐形成了一些默契;例如,假如城墙被打开一定宽度的缺口,守城军队可以投降,而攻方不能劫掠。
难道法军自认打不过,就干脆放弃抵抗,保全杜伊斯堡?
这场战争的起因各国皆知,虽然普鲁士打着帮助杜伊斯堡人获得自由的名义,但目的就是它能提供的源源不断的黑色黄金——煤。一座打残的城市对普法两方都没有好处。
想到这里,布伦瑞克放心了不少。他安排一个亲信的步兵旅先进城——这个时候,谁先进城就是功劳。
“不过还是要小心稳妥一点。”他叮嘱道。
“敌军绕过了工事。”
“敌军到城市边缘了!”
“敌军已经进入街道!”
下属投来询问的视线;勒费弗尔咬咬牙:“再等等。”
假如敌人决心打消耗战,或者不管不顾地用大炮开路,他们是毫无办法的。他最好的指望,就是敌军因为这一次的惨烈损失而退缩,再犹豫上一天半天。
机会只有这么一次,哪怕是冒险,也要尽可能地等敌军全部收入口袋后再动手。
纪律的作用就体现在这一刻;假如有任何一个人抵挡不住诱惑开了枪,或是太多紧张而闹出动静,他的计划即便不会崩盘,效果也要大打折扣。
他几乎是秉着呼吸,听着越来越清晰的敌军脚步声。
“敌军的尾部离开工事了!”
勒费弗尔精神一振:“按照计划a,进攻!”
布伦瑞克仿佛从梦中惊醒一般。
在工事背后,连排爆炸声响起,砂石四处飞散,夹着人的残躯;浓浓烟雾遮天蔽日,阻挡了城外军队的视线。
“怎么回事?是敌军的大炮打过来了吗?”
他们没有想到,这都是矿井常用的爆破物,铁道旅平常用来开山采石或修整地形,数量管够。
即便不明就里,先头部队陷入危机,这是不需思考就能明白的事。
“元帅,是否立即增援!”布吕歇尔大声道,语气与其说是询问不如说是提醒。
他的道理很简单:现在很明显敌军并不想投降,假如如果放任不管,先头部队就相当于被分割出去单独面对敌军,己方的人数优势不能有效利用。
立刻有人反对:“少校,元帅面前不是你卖弄聪明的地方!敌人显然设下了陷阱,在敌情不明的情况下,你还想葬送我军更多士兵吗?”
布吕歇尔猛地转头,壮实个子和凶悍表情让人看了就打怵。
“这就是原因?因为我只不过是一个上校,却在大元帅面前发言,所以你们针对我?”
“没人针对你,”另一位高级军官冷淡道,“就事论事地说,现在不是冒进的时候。不要忘了,敌人还有一支神秘骑兵,我们必须时刻顾虑后方,不能拿全军冒险。”
“所以就眼看着我军的士兵陷入陷阱,连救也不救?!”
“不是不救,是等查明情况后再救。”
“那就晚了!”
“好了,布吕歇尔少校。你先回去冷静一下。”布伦瑞克开口,充满威严。
“回哪去?”
一个态度粗暴、满口脏话、时常醉醺醺的大汉,忽然之间像蔫了的花一样委顿下去。
他那支骁勇善战的骑兵已经没了。
布伦瑞克目光复杂:“回大营去,等待命令。”
“……是,元帅。”
爆炸只是开始的信号。
身陷杜伊斯堡的普鲁士士兵发现,根本无法预测子弹从哪个角度飞来。毫无预兆地,身边的战友就已经倒下,身上开了殷红的血洞。
恐慌在蔓延。越是恐慌,就越难以聚集反击的勇气。
一些军官努力组织起士兵。他们已经下意识地想到,应该像敌军一样,在街道建筑物背后寻找遮蔽物,再伺机反击;这些聪明人就会得到法军的重点“照顾”。
巷战的概念,对此时的大多数军官来说甚至还不存在,更不用说针对性的训练了。失去了组织,普鲁士人只有依靠本能四处逃散,完全没有了在野战正面战场上那如同钢铁一般的纪律性。
这里已经彻底沦为绞肉机、屠宰场。
枪声由密集逐渐变得稀疏。勒费弗尔身体中的热血仍然亢奋着,甚至有些舍不得结束。他收拢了队伍,轻点人数,派出几支中队清理残余敌军。
与此同时,顶上的热气球仍在观察着城外普军的动向——普军虽然看到了这个高高漂浮在空中的东西,但除了感到惊奇之外,却没有想过里面能站人,更没有想过能透过这个观察四周情况。普鲁士恐怕只有少数几个关心前沿技术的科学家才能叫出它的名字。
“普军后撤了!”
热气球传来的消息让勒费弗尔不由得豪迈大笑。
眼看着一整个旅有去无回、再无声息,想到自己也可能拥有同样命运,这种无言的恐惧,怕是会纠缠普鲁士人一阵子了。
除了统计双方死伤、清理战场和战利品之外,计算战损也是善后工作之一。勒费弗尔封锁了一些街区作为战场,事先转移了居民;为了好口碑不堕落,自然必须向他们保证战后赔偿损失——至于钱从哪里来,让王后操心去。即便做了这样的承诺,如果不是先前修桥打井一类的利民好事做了铺垫,居民也未必能心甘情愿地走——谁知道打完了这些兵痞子还认不认账?
动作必须快;他不能把希望都寄托在普军怯敌上。等敌人下一次攻击,就未必这么容易抵挡了。
好在天色渐晚,普军也得休息。
能否夜战,和营养水平有极大关系。普军士兵大多是农奴,一个月能吃几次肉?是以大多患有夜盲症。除非必要,为了确保胜率,他们不会在夜间作战。
法军情况好些——几年间的经济腾飞让军队也受益匪浅——但真正要在夜间真刀真枪干,也要靠军工实验室特意研制出来的照明烟火才能进行。这些照明烟火的造价不菲;上回夜渡莱茵河时没留神被普军撞破,不得不打了一场夜战,烧掉的钱他连算都不敢算。
红日西沉时,勒费弗尔对着逐渐昏暗的最后几缕霞光长出一口气。总算是撑过一天;这样算来,离援军到来就只剩一天了。
命运却总喜欢开玩笑。
稍晚,勒费弗尔接到快马送来的消息:援军在来路上与荷兰列日援军交战,预计再延迟一天到达。
他骂着脏话,决心等贝尔蒂埃来了,一定要按着这磨磨蹭蹭的臭小子猛揍一顿——至于图利普伯爵,他怕打不过。
第二天的局势一开始还不错,普军一直没有任何动作。勒费弗尔几乎相信他们是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