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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为了防止法军从河上过来,他们已经事先把可以通行的桥炸掉;所有大中型的船只也都处理了:或者转移到东岸,或者赶到别的城市,不肯接受安排的就干脆弄沉。如果一支军队要想过来,即便能找到一些小船,也远远不够,必须到别处找;或者收集材料搭建浮桥;这都需要时间。
忽然,水面哗哗作响,河边仿佛有什么动静;但很快又归于平静。侍从兵看着河面,面露思考。
“少校,你看!”他指着河岸。因为没有喝酒,他看得更清楚一些。
他的少校眯着眼睛细看,只见到什么大块的东西在移动。
“有人!”侍从兵的声音尖利起来,“有人在那边搭浮桥!”
“浮桥?”
“是啊。难道是附近居民觉得过江不方便,晚上偷偷修桥?”他还没想到敌人可能来了。
布吕歇尔一个激灵,只觉得一阵冷风灌进大衣里。这两天“惊喜”太多,他忍不住想,等处理完这摊子事,一定要把自己灌到栽倒为止。
“他们搭桥的速度好快。”侍从兵惊讶地说。
少校已经下了马,压低身体,屏着呼吸,放轻脚步。
“去看看。”他低声说。
等靠近一些,看到黑夜中移动的一个个轮廓,他才知道侍从兵说的“快”是什么。
布吕歇尔知道架设浮桥的工序:拿两条粗缆索,先在一边岸上锚定一头,驾小船或者游泳,带着另一头到对岸固定;这两条缆索就是浮桥搭建的基础。莱茵河宽超过350米,加上岸边延伸部分,绳索要400米长左右;短时间内很难赶制出来。假如缆索质量太差断裂,浮桥被水冲垮,更是得不偿失。
下一步,是把能够漂浮的物体相连固定在钢索上;有用小船的、用浮箱的、还有皮囊的。
而后在相连的浮体上铺设木板,方便行走。
然而,他现在看到的情形,让他大吃一惊。
岸边并没有缆索,而只有两条普通绳子钉在两岸,仿佛多挂一些东西就会断掉——这还怎么搭桥?
他很快找到答案。河道中间,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相对固定好的浮箱,总共19个。至于这些箱子为什么没有随流水漂走,他不是专家,也弄不清楚。
以固定浮箱为基础,两两连接,就是一座完整浮桥。
那些人分为5大组,每个大组负责一段浮桥,互不干扰,同时进行,效率成倍提高;每大组又各分4个小组,相互协作:一组负责在岸上将事先做好的材料拼接成浮箱;一组负责运送材料到河中央;另一组负责将浮箱连接好,再推入水中,固定到钢索上;还有一组就在他们身后铺设木板。
一切井然有序,就像法国人大吹特吹的工厂作业。
以现在的进度和速度,不到半个小时,浮桥就能搭到东岸了。
布吕歇尔,扪心自问,他手下的士兵勤快能干不输给他们,但作为指挥者,他却想不到这样的组织方法。
“你立刻回去报告元帅。”他咬牙切齿。
“您呢?”
“我?我要给这些偷偷摸摸见不得人的老鼠一点教训。”
他受够了。不管这些鬼鬼祟祟的家伙是不是法国人,他都不打算再忍了。
报告上去再等命令,元帅老头说不定又犹豫半天。
难道要等浮桥架好了才打吗!
管不了那么多了。别人他叫不动,自己的连队还是叫得动的!
对眼下的进度,勒费弗尔还算满意。
他麾下的铁道旅,在一路北上、铺设铁路的过程中,自然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这么说夸张了一点,法国的北部以平原为主,主要对付的是河流;相比之下,儒尔当南下,要面对中央高原和阿尔卑斯山,才叫真不容易。
在修铁路桥的时候,为了提高效率,可以先在旁边搭一座浮桥,方便人员和物资就近往来;两边定好点后,就可以两头同时开工,在河道中间合龙。所以,修建浮桥对他的铁道旅来说,不过小菜一碟。
随队的工程师是各种新想法的主要来源;不只是在工程方式上有创新,工程材料也是他们关注对象。国家应用科学研究所有一个专门测试新材料的实验室;而其它纯化学实验室里出现的每一种新物质,也是他们关注的对象。
他们用的浮箱,是从给国内带到卢森堡备用的,没想到最终在杜伊斯堡派上用场。
浮箱本身就是升级后的产物。材料有木头、金属、金属锡;其中锡是新加入的,比木头坚固防水,又比铜要轻。
部件预先浇筑好,但不组装,这样便于运输;到了工程地点,把部件拼起来,再打上特制的的新型黏合剂,一个浮箱就做好了。
至于横跨莱茵河、长400米、又能够承受水流冲击的粗麻绳,确实没有现成的。
石块、废铁之类的东西却好找。先把浮箱和容器连接好,驾船送到指定位置,再往容器里添加石料或铁块,就成了一个大锚;甚至干脆一点,把一艘小船弄沉做锚。
莱茵河秋季水位下落,流速变缓慢,也是上帝保佑,助他们一臂之力。
如果如果不是为了掩人耳目,只能在黑夜中做工,动静也不能太大,他们的速度还可以更快。甚至可以10组人员同时开工;一座400米左右的浮桥两到三小时就能搭建好。
“真是迫不及待想让那些普鲁士乡巴佬看看,”勒费弗尔对副官玩笑,“他们脸上的表情一定很有意思。”
“估计嘴巴张得连鸡蛋都吞得下去。”
后来想起这段对话,两人更想把自己的舌头吞下去。
“砰!砰砰!”
河对岸忽然响起枪声。勒费弗尔心脏一沉,知道出了状况。他在对岸安排了一些人放哨;受船只限制,数量不多,不会无缘无故起乱子。
用望远镜一看,一支普鲁士骑兵队整齐划一地下了马——骑马冲锋威力更大,但敌军也怕马匹收不住蹄,连人带马冲进河里——正排成线型队列,向河岸射击。
想不到要提前跟普鲁士人打照面。
勒费弗尔的目光闪电一样落到副官身上;后者一个立正:
“还有最后两个浮箱!”
“很好。叫他们加紧速度!把我们的5艘空船派出去,送一个支队到对岸,让他们无论如何守住!”
“要不要放烟花弹通知杰尔吉上校?”
“还太早!”
原先的计划,是杰尔吉在东面牵制,他们暗中渡河偷袭;现在暗渡被发现,则执行后备计划:由他们牵制普鲁士军,杰尔吉发动攻击。
既然要牵制,自然是上钩的鱼儿越多越好。
“再等等!”
他握紧因兴奋而微微颤抖的手。熟悉的火药味随夜风传来,闪烁的亮光不时把水面照亮。在美国打仗的那些日子,仿佛又回到了眼前。
作者有话要说:读者说要有地图,于是就有了地图
但是想来想去不知道图要放哪儿,好像文章跟有话说都不行?就放在了文案里(咳咳)看不到的可以多刷几遍。手机应该看不到,对不起手机党了……
用现成地图简单粗暴糊了中文上去,大家将就看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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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我错了,原来正文跟有话说都能放图。放到上一章有话说了
第303章 鸟枪换炮()
只要听到一丁点儿的马蹄声靠近;布伦瑞克大元帅就会竖起耳朵仔细听。乐文。有好几次,他甚至会打发侍从兵直接去看看情况。
他问:“是不是杜伊斯堡来消息了?”
这两天这样的情形不断重复上演;跟在他身边的侍从兵已经见惯不怪。
就连士兵自己也忍不住嘀咕;杜伊斯堡到底出了什么状况。
已经三天没有那边的消息了。
可是能出什么状况呢——那可是有一个满员师的胡萨骑兵在驻守啊。
就算法**队以超乎意料的速度到达杜伊斯堡;骑兵虽不善于巷战,但形势不妙时撤离的速度也很快。哪怕吃了败仗守不住杜伊斯堡,也总该有人能逃出来报告情况。
难道杜伊斯堡已经被法国大军围得水泄不通了吗?
但这样数量大军出动很难隐藏行踪。
思考半晌,他摇摇头。这都是军官们要操心的事。他这个小小士兵能做的;只是尽量别惹那些大人物生气;别挨骂挨打就好。至于战场上是败是胜——只要自己能保命,又有什么关系?
正神游天外;又有传讯骑兵来了。侍从兵看着腾起的烟雾,希望是大元帅所期盼的消息。
“柏林来的消息?”布伦瑞克皱起眉头;“是国王陛下的吗?”
“不是——”
“不是?!我给你下过命令,除非是杜伊斯堡的,其它不重要的消息都一律别来烦我!”
侍从兵头皮一麻;紧绷着后背;大声申辩:“但这就是杜伊斯堡的消息;元帅!”
布伦瑞克被他弄得有些懵:“到底是哪里的消息?”
“报告元帅;是柏林来的关于杜伊斯堡的消息!”
这下他虽然清楚了;但心中的疑惑不但没有解开;反而变得更深。莫伦多夫这个前线总指挥是怎么回事,怎么绕过了他这个司令部,直接向柏林那边报信?难道是要在陛下面前邀功或者打小报告?
但他迅速否定了阴谋论。
他和莫伦多夫此次可以说是在同一艘船上对抗暴风骤雨,彼此暗中倾轧实在不智;他相信莫伦多夫不是这种笨蛋。
“说吧。”
待见到传讯兵;他已经平复了心情——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报告元帅,巴黎方面传回情报,凡尔赛宫宣布法军已经‘帮助克里夫公爵夺回了杜伊斯堡’……”
布伦瑞克几乎没背过气去。
他年事已高,虽然身体还算健朗,但一些老年人常有的毛病已经渐渐侵蚀他。
侍从兵忙上来搀扶他坐下,又倒了水喂了两口,给他拍背顺气。
布伦瑞克抿着嘴,挥开侍从兵,满脸紧绷:“还有什么。”
传讯兵不安地看了看大元帅的脸色,硬着头皮继续:“巴黎媒体都大篇幅报道这次大捷,民意主战气氛高涨,三级会议代表们的态度也发生了微妙变化……”
“法国媒体有没有披露他们派了什么军队?花了多久打下杜伊斯堡?损失多少?具体过程如何?”
“没有具体描写,只知道派出了奥地利卫队和一个铁道旅。”
老元帅目光仍然紧盯不放:“你从柏林来,知道国王陛下的态度怎么样吗?”
“这……”犹豫片刻,传讯兵还是在压力下开了口:“听说陛下相当生气,但没有说别的话。”
布伦瑞克眼睛一亮,又冷峻地警告:“刚刚你只是来报告了需要报告的消息,而我也只是听了你的消息,没有问任何问题,明白吗?”
传讯兵连忙应下,瑟瑟缩缩地离开主营。
布伦瑞克疲惫地闭上眼睛,脑子一刻不停地运转。
国王既没有下新的命令,也没有别的表示,说明他的信心还在。也许在那位不了解军事的头脑看来,先一胜再一败,也不过是平了,形势没有那么严峻。但假如再输一场,以腓特烈·威廉的性格,或许就会立刻叫停军事行动。
军队迫切需要一场新的胜利,来巩固提高国王的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