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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他们热火朝天地讨论,路易带玛丽离开海格力斯厅,嘴里抱怨:“坐了那么久,腰都酸了。”
玛丽看他一脸事不关己的悠闲,心里暗叹,又有些羡慕。转念一想,如果无知的结局是惨死,那她还是宁愿多多操心。
两人回来时,厅里的人正在大声争吵,还有人在劝和;一见国王夫妇驾到,都纷纷住嘴,又紧张地讨论起来。
路易的心腹侍从被留下来看情况,这会儿见他回来,低声向两位报告。
原来为了能赢,□□一个人悄悄凑到□□旁边偷听,被发现了,两边又吵起嘴来;要不是国王回来,两边都担心时间不够,恐怕还没那么容易停下。
路易越发觉得有趣,忍不住对玛丽小声说:“你看,他们像猴子打架。”
时间到。
“就先说说法兰西能获得的好处吧。”
这种形式的讨论在后世相当常见,特别是面试的时候;放在这群平日没人敢质疑的尊贵人士身上,两边都是浑身不适应。
“陛下,派兵的好处总共有以下几个。
“第一,在七年战争结束后,我国在新大陆吃了不小的亏。新法兰西除了圣皮埃尔和密□□岛外都割让给了英国,为了补偿西班牙损失,又把路易斯安娜给了它。如今新大陆后院起火,法国正好借此机会把失去的土地夺取回来。”
这件事发生在路易7岁时,他印象不太深刻;但此时大厅中不少老将,都亲历过《巴黎和约》签署的那个屈辱的时刻。
“第二,刀剑不常磨会生锈,□□不保养会卡壳。法兰西的军队的上一次参战,距今已经有接近14年;14年啊!军队中的士兵和低级军官已经全部换过一轮了;有过战争经验的老兵凤毛麟角。老兵的薪金比普通士兵要多,各**队愿意支付这笔钱,绝不是为了浪费的。所以,应当趁此机会,把我们的军队投入到战场上,用实践打磨他们,延续法兰西陆军和海军的光荣传统。
“第三,英国在新大陆一家独大,几乎形成了霸主地位。殖民地的财富源源不断供应本土,支撑起英国的国力。帮助美国独立,正好可以切断他们的一只手臂,打击英国的气焰……
“第四……”
最主要的几个理由,只要有一点政治嗅觉,就都能想得到;剩下一些是他们绞尽脑汁加的添头,其中也包括了通过帮助美国而取得将来在新大陆贸易的优先地位——这显然是临时加进来讨好王后的。
舒瓦瑟尔也抖擞精神,逐一点出可能的损失:
“第一个损失,是财务上的。法兰西目前有25亿里弗尔的外债;其中10亿花费在奥地利继承战争,18亿在七年战争。以此估算,要支持美国打败英国,至少要做好增加10亿里弗尔外债的心理准备,也就是说总共35亿里弗尔。顺便说一下,法兰西目前每年的财政盈余大约是3000万里弗尔,也就是说差不多120年才能还清本金,不包括利息。
“第二个,是土地上的损失。万一看到美国独立,法国自己的殖民地也有样学样,都要起兵独立,别国也趁此机会帮助他们,打击法国呢?岂不是引火烧身?
“第三,军力损失。此次派兵不同于传统陆军作战或海军作战,而是两者结合;需要用海军投送大量兵力到新大陆,而中途很有被英国海军拦截的危险;因此海上实力是胜负关键。然而与英国海军相比,我国海军占了下风……”
“第四,外交损失……”
等他一条条讲完,一些□□已经蠢蠢欲动,想要逐一反驳了;而不少□□对奥尔良公爵的话也很有意见;两派都眼巴巴地盯着国王,期望他给一个自由辩论时间。
路易却撇着嘴,不知是在神游天外,还是若有所思。
等回过神来,他直接敲定:
“好,接下来就说优势和劣势吧。”
这次方向相当集中:□□猛地吹嘘法兰西军队多么强大,海军多么先进,后勤多么有力,意志多么坚定,好似立刻就能统一全欧洲的胜利之师;□□则不断唱衰,各种挑刺、各种贬低,好像一支雇佣兵在边境上架起一座大炮就能把全法兰西打趴下似的。
路易听着越发困惑了。
“算了,奥尔良公爵直接讲讲你们的行动计划吧。”
“稍等,”玛丽插话,“在公爵讲话之前,不妨先让大家再站一次队吧?”
路易很感兴趣:“就这么办吧。想要改变主意的人,现在可以改。我不会追究的。”
没有人动弹。
第232章 平衡()
没有人换队伍。
玛丽面无表情,交握在一起的手抓得紧紧的。
现在的情况在预料之中;也不在预料之中。
所谓投票,永远都是公共利益和私人利益相互纠缠的结果。让他们个个放弃私利化身圣人,根本不可能。
她在事前,也没想到奥尔良公爵会抛出一个投票决定的方案来。
她更没有想到的是,舒瓦瑟尔公爵没有按照她们事先商议好的方式出牌。
主战派的思路中,有一个重大疏漏;她特意让他们分步骤进行说明,就是为了让疏漏突显出来。
按事前约定,舒瓦瑟尔应该在轮到他讲话时,将这个疏漏揭穿。
至于第三步——行动计划说明——只不过是一种保险。
常人都是走一步想一步;先让国王同意了再说,至于具体怎么办,没有几个人考虑过。她忽然让主战派拟定一个计划,其实是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匆忙之间拿出来的玩意儿,漏洞肯定很多,随便揪几个攻击,也能达到效果。
玛丽盯着舒瓦瑟尔那张成竹在胸的脸。他到底在打算什么?
他打算背叛?
还是说低估这一决定的严重程度,所以根本不上心?
不怪她神经过敏;知道这一决定会影响整个法兰西、整个波旁王朝命运的,也只有她和郎巴尔而已。
如果她动用全部手段设置的层层保险都失效的话,她先前的心血也将白费;从今天起,她就该盘算怎么转移产业,趁出事前逃亡国外了。
“奥尔良公爵,接下来就说说作战计划吧。”
“陛下,”舒瓦瑟尔忽然貌似亲切地开口,“关于这个,我认为有点不公平。”
“嗯?”
“奥尔良公爵不理朝政很久,没有操持庶务的经验;虽然也上过战场,但那已经是30多年前的事了。让他演讲作战计划,其实对主战派来说不太公平。”
路易微愣,不由得笑起来:“舒瓦瑟尔公爵果然为人正直。奥尔良公爵,你看呢?”
奥尔良暗自警惕;这头政坛老狼从不会对政敌莫名其妙地仁慈,背后可能有什么诡计——但他说得没错,这的确是个陌生领域。
正犹豫不决,艾吉永已经主动站了出来:“奥尔良阁下,不如让我说明吧?”
有人主动背锅,他当然不介意。
在艾吉永看来,这却是在国王面前大出风头的好时机。
匆忙之间制定出来的计划,其实只有个大概;但艾吉永有意卖弄,添了不少数字和细节进去。
“……预算大概在5亿到10亿里弗尔之间,”他瞥了舒瓦瑟尔一眼,对方说10亿,他就要说得少一点,“至于融资,我们推荐由内克尔来主持,他是个务实、能干、很有办法的理财高手,在巴黎商界相当有名气。
“先派遣大约1千人作为先锋,同美国对接,开辟和确保通路。然后输送2万人。出动至少20只战船,从海上狙击英国的补给船,切断他们的交通线。”
“战争期间,我国与某些国家的外交关系可能恶化。我相信用不着我来教外交大臣该怎么做。当然,如果舒瓦瑟尔公爵遇到难题,我也愿意尽微薄的力量帮助他。”
舒瓦瑟尔被这么暗讽,如果照中年时的性格立刻就骂回去了;如今他历经挫折,忍功见长,只是“哼”了一声。
玛丽渐渐看出了点味道:舒瓦瑟尔是故意等在这儿,想拉艾吉永下水呢。
在主战派中,领头的不是勋贵就是老将,只有艾吉永,既当过首相,又是现任的海军大臣(海军部的管理范围也包括海外殖民地),是代替奥尔良发言的最适合人选。
别看艾吉永现在说得神采飞扬,等时机一到,舒瓦瑟尔就能把他整得灰头土脸。
“舒瓦瑟尔公爵,对于他们的计划,你们有什么要说的吗?”
——时机说来便来。
舒瓦瑟尔整了整衣襟,挺了挺胸,清了清喉咙,昂首说道:“陛下,我听了以后很是疑惑不解。”
觉得有热闹可瞧,路易坐直了身子。
“奥尔良公爵前面所说的几点,我没有什么可反驳的。美国独立,是一个绝佳机会,法国不能什么也不做,只是在做法上,我们有分歧。我相信大家都是一心为法兰西和陛下着想——出发点都一样,削弱英国,增强法国;只不过是看问题的角度不同。”
众人鸦雀无声。谁都知道,一个大大的“但是”还在后面。
“但是我不明白,为什么艾吉永公爵所说的行动计划,和奥尔良公爵强调的行动目的却相互脱节。
“众位讨论来讨论去,都在说能不能打赢;制定计划,也以务求胜利。但是,让美国打赢英国,这真的是获益最大的吗?”
艾吉永冷笑:“难道打输反而更好?”
“如果打输,输的也只是美国,而不是法国。”舒瓦瑟尔指出,“在战场上,经验告诉我们,一个人干脆利落地断了手脚,他不一定会死;但如果伤口流血不止,他却一定会死。帮助美国独立,只是砍断英国的一只臂膀;让英国长期流血,才符合我国的最大利益。”
“怎么样才是长期流血?”路易问。
“英国杀不尽美国,美国也打不赢英国;能拖延过久就拖延多久。只在美国快要输掉的时候以非官方名义施以援手,但不能帮助太多,以免他们真的胜利。”
海格力斯厅仍然沉默;但舒瓦瑟尔从国王脸上看到,他的沉默是出于思考;而其他人的沉默,是在观望。
“我不明白,这么明显的事实,为什么艾吉永公爵竟然视而不见。”
被点名的人面色涨红。
艾吉永早就想通这一关节,不过是出于私利不点破罢了。此时他虽可以牵强附会各种借口反对,但一顶“为法兰西和国王着想”的高帽堵住了他的嘴。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困难!投入的程度不是那么容易掌握的!”他辩解道,“这就是我没有报告的原因。一个可行度不高的计划,跟没有一样。”
舒瓦瑟尔与王后交换了一个意会眼神。
“我有几条行动建议。”
公爵不疾不徐地说。
“允许美国大使在巴黎进行反英‘宣传’,但不可提‘独立、自由、平等’等字眼,应着重强调英国人如何残暴野蛮地对待美国人。
“法兰西不能进行官方援助。对美国的任何援助都以志愿为形式,这样也可以在需要切割的时候干净切割。
“政府不鼓励、不反对贵族或现役军人以个人名义组织或加入志愿队伍,不鼓励、不反对个人对志愿队伍进行赞助或捐款;不鼓励、不反对志愿队伍在法国境内采买武器装备。
“志愿队伍前往美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