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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假如负担不起,就必须依靠产业推广了;此时投放免费痘苗,会损害从业者的利益,打击从业积极性,对大局可能反而不利。
虽然韦蒙主教加以支持,但教会内部的极端保守派却对此大加挞伐。不过,先前连在奥地利这样的传统天主教国家,接种人痘都能顺利推行,保守派的声音之弱小可想而知;玛丽对此不太担心。
在法律方面,牛痘没有像十一年前的人痘那样,受到阻挠。
在新任掌玺大臣德·米洛美斯尼尔和法务大臣莫普的角力中,虽然那些被流放的旧穿袍法官逐渐被召回,但巴黎高等法院没有恢复。一些旧法官提出曾经的人痘禁令应沿用到牛痘上,但莫普控制下的法院对此不予理会。
牛痘推广之路上,障碍已经基本清除。车轮开始滚动,无需玛丽多加费心,历史就会顺着趋势向前走。
由詹纳医生亲自进行的接种仪式完成之后,法兰西第一夫妻在仆人的簇拥下离开大接见厅。临走前,玛丽能听到人群那些好奇又兴奋的议论。
在中庭,夫妇俩即将分道扬镳时,路易忽然开口:
“詹纳医生说接下来还要观察至少一周,没有出现严重的症状,才算成功。”
玛丽犹豫了一下:“你会没事的。”
“你能陪着我吗?”
“……”
比起初次见面的时候,路易已经越发挺拔、成熟。他和原历史那个颇有些憨态的形象不一样了;或许一直没有变的,只有那双蓝色的漂亮眼睛。
虽然在她面前的这个人露出了柔软而信任的神色,仿佛一个稚气天真、无所依靠的年轻人,但玛丽不该再以同样的目光看待他。
这是未来的敌人,玛丽告诫自己。
“……好吧。”
——而她首先还得跟未来敌人有个孩子。
第209章 蒸汽机()
“去问一下王后在哪里。”
清晨起来,又一次看到空荡荡的另一侧,路易心情也同样空落落的。自从接种仪式那晚,玛丽时常和他一起过夜,但几乎不会留下来。
或许他们俩还需要一些时间,来抹掉曾经的摩擦。
任由侍从为自己穿衣打扮,他看着镜中的自己,想起了五年前的日子。那个时候,房间里已经满是来参加穿衣仪式的贵族,他则正襟危坐,机械地动作,等候漫长的时间过去。登基之后,在玛丽的支持下,着装仪式逐渐简化,直至废除;他也终于获得了更加随意的起床时间,和穿衣时小小的一个盹儿。
侍从为他穿戴假发的时候,跑腿的听差回来了:“王后陛下被郎巴尔夫人邀请走了。”
“前天是图书馆,昨天是研究基地,今天是郎巴尔夫人。就是没有我。”路易咕哝一句。
国务秘书弗里利埃公爵已经在候见厅等着了。等见了他,路易懒洋洋地问:“今天我有什么安排?”
“艾吉永公爵想邀请陛下去观赏他的园林。”
“好吧。”注意到对方欲言又止的神情,路易眯了眯眼睛,“怎么了?”
“艾吉永公爵恐怕想要为您引荐一位女士。”
路易有些无语。自米莱狄的存在曝光,就好像堤坝开了个口,凡是有机会的贵族、大臣,都想给国王介绍女人,指望以此更进一步、或者巩固地位。
“那就替我婉拒吧。一个米莱狄已经给我足够多的麻烦了。”
待弗里利埃离开,他看了看寂静无声的奢华房间。
“……替我拿设计图纸来。就是昨天那份。”
“原型机在测试时已经稳定运行了至少三个月,直到停止测试为止,没有重大问题。”
瓦特指着超过两人高的巨型机器,几乎是扯着嗓子在说话——否则就会被嘈杂声盖过。虽然对外没有透露身份,但关于玛丽的真正身份的密语在工人之间传递,隔着卫队,他们紧张而兴奋地聚在一起交头接耳。
“我和其他工程师都认为,这足以证明它能够适用于连续生产了。”
若以现代工业的目光来看,这台机器光是工业设计上就有不少漏洞。所有组件,齿轮、传动轴、活塞、导管,通通暴露在外,没有进行封装,光这一点就能招来大写的non——灰尘异物附着会缩减机器寿命,在操作过程中工人误触也容易引发安全事故。
但这不妨碍在未来成熟工业摸爬过的郎巴尔和玛丽激动兴奋。
“原先的纽科门蒸汽机基本上只能用来给矿井排水,它可以从45米深的地方吸水;但使用范围仅限于煤矿,因为它消耗的煤炭量实在太大,只有煤矿上才承受得了。”
顺带一提,经过去年成立的应用科学研究院的持续工作,法兰西第一套统一的公制单位已经问世,包括最重要的长度单位米和重量单位克。受到玛丽的影响,它们的标准和后世没有什么区别。
受到“瓦特看到蒸汽顶开水壶盖”故事的影响,或许许多人先入为主地以为蒸汽机的动力是靠加热这一步实现的;恰恰相反,它靠的是活塞内部蒸汽冷凝时气压变小产生的吸力。
“纽科门蒸汽机的问题就在于,它的冷凝方式是向气缸注入冷水。也就是说,气缸壁也会被冷却,而后在下一次加热时,气缸壁也必须加热到高温,才能在缸内形成蒸汽。大量能量在冷却和加热的反复过程中流失。”
“我们新蒸汽机的主要改动之一就是这里:将冷凝器和气缸分开,冷凝器保持低温,气缸则保持高温,这就减少了反复加热带来的损耗。”
“改进之后,瓦特蒸汽机比纽科门蒸汽机的功率提高至少三倍,煤耗降低75%,可以说基本上告别了地区限制。”
玛丽赞许地点头。成本是每个经营者都要考虑的问题;纽科门蒸汽机在发明后的五六十年间只有约两百台投入使用,就是因为成本太高,只有少数盈利状况特别好的矿井用得起。
“但新蒸汽机的改动不只如此,”瓦特的眼睛更亮了一些,“另外一个我不得不提的改动,我敢向陛下保证,具有更为重大的意义。”
朗巴尔笑着补充:“说是划时代意义也不为过。”
瓦特认同而感激地向他的女老板点头致意:“这里面朗巴尔夫人的建议也起了很大作用。”
他比划着说:“纽科门蒸汽机的活塞杆只能垂直运动,这使得他的应用范围非常受限制,几乎只能用来吸水。只有将垂直运动有效转换成圆周运动,蒸汽机才能适用于更多行业,或者说任何行业。”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担心自己的解释太过抽象。出乎他的意料,王后毫无异议地接受了这个观念。
很简单,作为发动机,垂直往复运动意味着朝两个恰恰相反的方向交替做功,而圆周运动是持续、同向的(逆时针或顺时针)。后世无论是蒸汽机、内燃机还是电动机,传动的第一步都是将往复运动转换为圆周运动。
“英国的工程师约翰·斯蒂德有曲柄传动的专利,但是我们联系他时,他提出要拿蒸汽机的部分专利权来换。”
“我当然是拒绝了,”朗巴尔笑道,“何况我认为我的工程师们发明的未必就比他的差。”
“朗巴尔夫人对新的传动方法提出了非常关键的建议——不用曲柄,而用两个齿轮传动。”
玛丽会心一笑,冲朗巴尔眨眨眼。曲柄连杆是后世常用的传动机构,但也不是唯一的。朗巴尔即便没搞过机械设计,每天接触也总有一些常识。
“因为两个齿轮就像行星围着太阳转,所以我们就叫它‘太阳行星’,效果跟曲柄连杆几乎没有差别。我可以自豪地向陛下报告,我们的新机器,已经为任何大型实业都做好了准备。”
“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当然还只能是我,”朗巴尔笑道,“我们把蒸汽机安装到这台小麦研磨机上,算是牛刀小试。今天是首次投产。如果顺利的话——”
玛丽的神情几乎带着一丝敬畏:“人类历史将进入崭新的一页。”
重头戏终于要来了。
仰望着高大的人造机器,在场恐怕只有两个人知道,这个在当代人看来怪物一样丑陋的粗糙物件,将会给人类社会带来何等巨大的变革。
“那就开始吧。”玛丽的声音微微发颤。
瓦特点点头,吹响哨子,向锅炉工人挥了挥红色的三角小旗子。
工人一铲一铲地添加煤炭,炉火越烧越旺,发出忽忽声。不一会儿,热水沸腾,汩汩作响。
连接着气缸的活塞杆缓慢运动起来,依次带动杠杆、齿轮,直至沉重的碾轮。运动逐渐加速,最后稳定下来,每3秒一次冲压,发出富有规律的金属碰撞声。
在众人的见证下,碾轮下的麦子,逐渐变为粉末。
“今天以后,”玛丽忽然低声说,“即便我最终还是被送上断头台,也有除此之外值得大书特书的功绩留于历史了。”
眼见太阳日渐西沉,坐在窗前执笔的路易停下来,问了一句:“去看看王后回来了吗。”
过一会儿,有人回报:“还没有。”
年轻国王叹了口气,发了一会儿呆,把自己的日记本拿出来。
“8月25日晴”
他歪头想了想,用漂亮的花体字写下:
“今日无事。”
第210章 镗床和化肥()
在赶回凡尔赛的马车上,只有二人独处时,郎巴尔说完了对蒸汽机未来的市场展望,话锋忽然一转。
“除了蒸汽机外,我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她姣好的面容满是笑意,不过这种特意避开左右的举动已经透露了消息的严肃性。玛丽原本斜靠在车厢上,这时候坐正起来:“希望是能让我高兴到‘爆炸’的消息。”
“很接近了!”郎巴尔笑道,“研制新式蒸汽机的时候,瓦特曾经碰到一个难题,而且是关键性的;假如解决不了,那整个设计的效果都会大打折扣。”
“是什么?”
“你知道,气缸必须是相对密封的,否则就没办法产生压力差。”
这很好解释:假如吸管漏了一个洞,你很难把饮料吸上来。
但也不能简简单单地堵住所有缝隙了事,因为气缸的一头连接着活塞;既要让活塞能在气缸内往复运动,又必须让气缸内部密封,也就是说,活塞外侧和气缸内侧严丝合缝,尺寸越准越好——这是在对生产工艺提出更高要求。
“要是有镗床就好了。”
镗床可以切削出螺纹、外圆、内圆和端面,大致地说,就是加工类圆柱型工件的。
“我想到的也是镗床。你那位又漂亮又能干的密探恰好打听到,英国一个工程师约翰·威尔金森也在研究新型镗床,而且已经快要完成。假如让他申请了专利,我们的工作就很被动了。像曲杆传动那样容易规避的核心专利毕竟不多。”
其实,英国的专利法不受法国承认,但假如不想在将来放弃英国市场,就不能不考虑这个问题。
而专利的麻烦就在这里:假如威尔金森成功申请了专利,后来者就算独立发明出来,也很难证明自己,只能交乖乖交专利费。
“所以我立刻让我的工程师集中攻克这个难题,嗯,加上我一些后世的知识,”郎巴尔眨眨眼,“总算是赶着做出来,让公司的英国办事处抢先申请了专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