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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海战?而且是炮战!”
炮弹可不是随便打着玩的东西,肯定是遇上了敌人。
想不到这么快就能近距离看到。兴奋的心情压下一丝忧虑。在最糟糕的情况下,假如卡特琳娜战败,自己也说不定会葬身鱼腹;但还是好奇占了上风。
在一个估计是走得太急忘了关门的房间里,从窗户张望。可惜窗户太小,她只看到两艘船——她甚至分不出这是不是卡特琳娜的。
又接连几声轰隆,船身剧烈地摇晃。
一待停止,玛丽就冲出房间,沿着楼梯往上爬。
“你在这里干什么?”
她几乎迎头撞上一个人。对方稚气未脱,表情却很是沉稳,显然不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战斗。
玛丽还没来得及开口,对方又硬邦邦地砸了一句:“船长那儿需要人手!还不快去!”
好吧。
“船长在哪儿?”
“在甲板上!”那人头也不回,冲向走廊里一个房间。
夜色浓黑,乌云密布。只有甲板和楼船中的点点灯光,照在甲板上来往喧闹的人群之间。在外人看来,这里简直混乱得像个集市;只有女船长本人能从中看出各组执行命令的秩序。
“拉满!拉满!转向!不想死就快点!我们的小船下水了吗!”
“已经下了两只。”
“加紧速度!”
下海的小船系着粗绳,另一端连在巴塞罗那号上。在逆风或无风,船上又没有桨室时,就只能多放几只这样的小船,让水手在小船上划桨牵引。
“趴下!”敌船的炮口发出火光,从望远镜里看到的卡特琳娜大喝一声。
又是一轮齐射,其中一枚炮弹落在甲板上,砸出一个大洞,五六个人瞬间陷下去,生死不知;附近的人要不是及时卧倒,被飞溅的木头碎块伤到的人会更多。船身一阵摇晃。
“妈的,倒霉!”卡特琳娜狠骂一声。
单独一门大炮在海上,在最远射程时的命中率,如果是超一流的海军、以超一流的训练培养天赋超一流的炮手,才有可能达到1%。你没看错,是1%。炮弹射出之后,射不射中就只有靠信仰了。
这就是为什么此时的军舰必须用排炮,而且炮数越多越好。
不过,即便如此,也至少要有69门炮,命中敌船的概率才超过50%。
按照西班牙海军的分类,拥有超过50门炮的军舰,都可以叫战列舰了——区区海盗当然弄不到这样的船。
两艘海盗船互射,除非在两三百米的直射范围内,否则射一个下午都可能命中不了一发。
所以卡特琳娜当然有理由觉得倒霉。
如果进入直射范围,情况就不同了,命中率不会这么低。幸好为了发动突然袭击,对方没敢靠得太近;但是他们占着顺风位置,很快就能拉近距离。如果在此之前还不能顺利转向,就几乎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儿——
大炮一般只安装在船侧:炮身在船舱里一字排开,黑洞洞的炮口从整齐的炮孔伸出。船首或船尾如果装炮,一般放在甲板上,而且数量一个手都能数得出,很难形成战斗力,性价比不高;故此巴塞罗那号没有装上。
大炮两轮齐射之间,是有停顿的。重新装药、装弹不说,还必须留下充足时间给炮管散热,否则会因为过热而炸膛,有的船只甚至给炮手们配备扇子。
这就是巴塞罗那号的海盗们要抓住的时机。
“下水,快把所有船下水!”
“加的斯号和瓦伦西亚号呢?还没赶上来?”这两艘船离得最近,也是最能指望的。在被袭击的第一时间,他们就向两艘船发了信号。
“正在赶!但是逆着风,速度太慢!”
卡特琳娜口中爆出连串脏话。
“伙计们!只能靠我们自己了!卑鄙的‘黑龙’搞偷袭这套,以为能干掉我们,抢走我们的地盘!我们会认怂吗!”
“不会!”
“我们送他们下地狱!”
“对!”
“抢走他们的钱!”
“对!”
“干他们的女人!”
“对!”
——似乎没人觉得一个女人这么说有什么不对。
不管怎么说动员相当有效。摩拳擦掌地海盗们干脆直接把空小船扔下海,然后一个个跳进海里,再爬到小船上。四只船、四十多个人全力划着桨,牵引着巴塞罗那号调转方向。
“船长,为什么不放出诱饵?”
“什么?”四处的吵嚷声音把先前的声音几乎埋没,卡特琳娜不耐烦地大吼,“有屁大声放!”
“我说我们为什么不熄灭船上的灯光,让小船各自带着灯向不同方向分散!在这么黑的夜里,对方要想判断我们的方位,只能靠灯光!”
卡特琳娜瞪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严厉地看着这个大胆提出建议的人。灯光昏暗,她只看到对方穿着一身普通装束,戴着一顶软帽,脸的轮廓在阴影之下;清脆的声音虽然耳熟,但一时没想起来是谁。
“不错!”卡特琳娜用力拍拍他的肩膀,“这正是我打算做的。”
那些海上熟手比那个提建议的小年轻要有经验多了。他们很快意识到小船的高度和大船不同,于是找来竹竿撑起提灯。另外,小船的速度也要有快有慢,让对方犹豫不决。
“大家都把自己的位置记住,待会儿不要随意走动!要是失足掉下海可没有会去救!”这样的命令在船员之间传达着。
整艘船的灯光忽然熄灭,显然也让对方很是意外;证据就是预计中应该到来的新一轮齐射没有响起。
不一会儿,回过神来的地方船长再次下令开炮——显然是想趁巴塞罗那号还离原地未远时争取再射中一次。
这一次,运气没有站在他们一边;炮弹一发也没中。
随着时间推移,随着诱饵船的灯点亮,敌船的炮口陷入了沉默。
巴塞罗那号转向完成,现在船身右舷对准了敌船。
卡特琳娜兴奋地绽开笑容,仿佛嗜血的猛兽出笼。如今己方在暗处,而对方那明亮的船楼就像是个活靶子,等着她的炮弹造访。
但她没有马上下令开炮。
现在离得还太远;一旦开炮,己方位置也要暴露,熄灭灯光的意义也没有了。
她的诱饵船越来越远,吸引着敌船逐渐迂回靠近——为了保证能随时回击,敌方船长当然不会蠢到把船头对准这边,直直撞过来。
被下了禁止大声喧哗命令的所有船员屏住呼吸,等待猎物靠近;而敌船上也因诡异的现状而异常沉默;只有海风拍打帆布和海水轻敲船身的声音。
灯光渐近。
渐近。
就在那组灯光以斜侧方向完全进入蜘蛛铺开的网时。
“开炮!”
卡特琳娜话音落下,守在炮舱入口的船员嘶吼着向里边传令:“开炮!”
“轰!”
这是巴塞罗那号今夜第一次奏响炮火之歌,犹如晴天霹雳,响彻云际;猩红的瞬间火光,好像来自地狱的闪电。
“这一仗打得漂亮!我们本来处于绝对的劣势,却反败为胜!虽然没能吃下敌船,但‘黑龙’显然已经被我们吓破了胆!看到他们夹着屁股逃走的样子了吗?”
对方的旗舰遭受重创,就在卡特琳娜准备扩大战果时,敌人的另外两艘船也跟随过来,用弹幕掩护,可能还想围攻巴塞罗那号;不过,加的斯号和瓦伦西亚号随后也赶了过来。
明白偷袭企图已经失败,对方迅速调转方向撤走——当然不是原地调头,这无异于送死,而是向右斜侧,升满帆离开战场。处于逆风的卡特琳娜没有追赶的意义。
假如单从结果计算,这一仗亏大了;但这样的话当然不能对下属说。
越是这种时候,就越要大加鼓励。
“今后他们还敢再来挑衅我们吗!”
“不敢!”
“而我们,绝不会善罢甘休。我们将会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让他们为今晚的所作所为,付出血的代价!”
“万岁!万岁!万岁!”
她伸手静了静鼓噪的人群。
“先前,有一个人给我提出了一个不错的建议,我很高兴!想想看,在这种危急时刻,还敢于去想战胜对手的方法,他是不是一个既勇敢又聪明的好家伙!”
“是!”
“好了,现在我们请他站出来,接受大家的欢呼!”
口哨、起哄、喝彩声响成一片。然而持续一分钟之后,却没有人走出人群。声音渐小,众人面面相觑。
卡特琳娜哈哈一笑:“想不到还是个害羞的人。怕什么呢!别像朵娇嫩的小花儿似的,站出来吧!”
片刻之后,一个戴软帽的人分开人群,低着头走了出来。
“咳。”此人表情有些尴尬,又有些好笑。
卡特琳娜脸部肌肉抽搐了一下。
“是你?!”
第204章 劝投()
中型、大型海船出海时往往带着木匠;航行中并非时刻都能靠岸,一些能够简单修补好的缺缺漏漏就靠他们了。
海盗船上没有这么齐全的配置,水手们往往是万金油,有时也能做做敲敲打打的木工,即便手工粗陋,勉强凑合不让船沉了就行。
七八个水手凑在甲板上被炮弹砸出的大洞边,一边修补一边海聊。
“那个女人真的是人质?我听说人质不是个美貌的贵妇人吗?”
“至少美貌这一点是真的。”
“瞎说吧,那天这么暗,你能看到?”
“我当时就站在火把旁,她经过的时候我看了一眼,差点就呆了!”
“真的?你给大家形容形容?”
“我要是能形容得出来,就去写什么诗歌小说了!”
众人一阵起哄,又一个声音说:“真是怪了,那天我拉缆绳的时候,明明看到跟她的打扮一模一样的人在我旁边帮忙,天太暗,我只以为是个普通伙计。难道我看错了?”
“我也看到她帮忙推船下水。”
“她还跟我一起抬伤者。我觉得她力气不算小——以一个女人来说。”
“真是怪了。哪有这样的贵妇,竟然跟我们混在一起,还亲自动手干活?”
他们你看我我看你,谁也找不出答案。
“这是?”
“这是伤药。我可不信你们那种娇嫩的百合花能不被粗麻绳磨伤。”
玛丽看了看自己长出水泡的手掌,也不多说,接过了小玻璃罐子。
打开前习惯性地闻了闻,觉得大概是一些草药和动物的混合物。说句老实话,用干净布条包一包的效果说不定比把不明提取物——可能满是细箘和脏物——敷到伤口上要好多了。不是贬低草药,而是西方毕竟没有中药的长久历史,熬制草药甚至跟巫术挂钩而被打压,在这种环境下,草药学这种跟经验积累传承有直接关系的学问能有多大发展,她心里打着大大的问号。
然而,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她不只要用,还得用得爽快、用得高兴。
“谢谢。”
玛丽真诚地说。这罐子里的药少了快一半,看得出来也是卡特琳娜平常自用的。
女海盗冷哼一声当作回答,收回了药。
“我们来比一比。”
“呃?”
“就比掰手腕好了。”说罢她已经卷起了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