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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苏先民叼着一支香烟慢慢地走了出来,他剃着平头,穿着衬衣,下面是一条黑色的西裤和皮鞋,看着十分整齐,果然是当过兵的人,便是走路也挺直着身板,一丝不苟的样子。
他来到了萧凌虎的车前,看了他一眼,吐出一口烟来,带着一丝的戏谑,道:“萧少爷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了?是不是我没有跟踪你,你觉得有些无聊?”
“是呀,俺的确是有些无聊!”萧凌虎道:“所以就想过来找你聊一聊。”
苏先民将手里的烟最后一口抽完,舒服地吐出圈来,然后将烟头丢到地上,还用脚踩了一下上,把那个烟头踩灭,然后拉开了他另一边的车门,坐上了副驾的位置,对着他道:“好吧,我今天就舍些功夫来,陪你聊一聊!”
第143章 定计(三)()
“你不请俺进去坐一坐?”萧凌虎提示着他。
苏先民转头看了他一眼,有意地问道:“你真得想进去坐坐?”
“是呀!俺还没来过你们这里呢!”他道:“俺很想看一看,你们这些特务每天是怎么办公的!”
苏先民嘴角微微上扬着,带着一丝轻蔑的笑来:“你们这些当少爷的,整天吃饱了饭没事干,所以变着花样的想寻找刺激。你如果真得进去的话,还是等你犯了事再说吧!”
萧凌虎愣了一下,明明知道他这是在讽刺自己,却毫不在意,道:“俺要是真得犯了事,也不会进你这里来,肯定是去警察局了!”
苏先民却摇着头,提醒着他:“萧少爷呀,你离开部队才几天呀?以为没有穿军装,自己就是普通老百姓了?你要是犯了事,还是军人,还是党员,肯定是跑不了去党务调查科的,如今在南京,这部分正好归我管!”
萧凌虎不由一呆,他的确快要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忘掉了。
见萧凌虎没有回答,苏先民了没有再与他斗嘴,直截了当地道:“走吧,去前面的许家茶楼坐坐,我请你喝茶,有什么事我们到那里再谈!”
“好!”萧凌虎一口答应着。
萧凌虎开着车往前没有走多远,果然在街边看到了那个两层的茶楼,这也是附近最大的茶楼。
他把车停在了茶楼外面的一棵大樟树下,与苏先民一前一后地走进去,还没有走进去,便有一个精明的茶博士认出了苏先民来,远远地叫道:“哟,这不是苏队长吗?您今天有空过来喝茶呀?”
苏先民点着头,道:“小李子,有雅座没有?”
“有!当然有!”小李子连连点着头,一边还贫着嘴:“就是没有,您苏队长来了也是有的呀!”说着,对着楼上喊道:“二楼梅屋,两位客人!”
原来,这些大茶楼也是许多人喜欢来谈生意的场所,一楼一般是大堂,喝茶、打牌、听曲、说书都在这里,这里也是最为热闹的地方;而二楼被分隔出许多的小房间,每个房间都会取一个风雅的名字,作为雅间以备不愿意在人多的地方谈事情的客人们使用。
苏先民在前,萧凌虎在后,跟着小李子穿过大堂往里面的楼梯走去,刚刚来到楼梯口的时候,萧凌虎的耳边忽然听到了有人在叫他的名字:“咦,那不是凌虎兄弟吗?”
萧凌虎停下了脚步,转头顺看去,隔着一个桌子,在另一个桌子边,围坐着四个军官,他们都穿着中央军的军服,而且都是很年青的样子,看那领章,尽然都是少校。
“原来是陈哥呀!”萧凌虎看清了正对自己这边而坐的那个年青少校,正是邻居家的长子陈洛风,刚才叫他名字的人,就是他。
萧凌虎向他们走过去,既然看到了,怎么也要打声招呼;苏先民停住了脚步,也转过头来,看着这一桌子上的四个军官,还有些诧异,这个日子非节非休,为什么这些当兵的有时间,会在这里听评弹呢?
与陈洛风同坐的其他三个人也转头看向萧凌虎,立即被这个模样英俊、打扮时尚的小伙子所吸引,有人马上想到了金陵日报上刊登的时装模特来。
陈洛风已经站了起来,笑着道:“怎么这么巧?在这里能够看到你呀?”
萧凌虎也道:“是哟,俺也觉得好巧,陈哥怎么也在这里?”
陈洛风道:“我们宪兵司令部就在这边呀,我出来喝个茶,要是不到这里来倒是奇怪了!”
萧凌虎憨憨地笑了笑,也觉得自己的那个问题问得太过唐突。他刚才开车过来的时候,已经看到了宪兵司令部的大木牌子了。于是也向他作着解释:“俺跟一个朋友过来谈点儿事!”说着,向苏先民那边指了指。
陈洛风是认识苏先民的,在萧家举行的舞会上,两人说过几句话。但到底还是与苏先民不熟悉,他微笑着向苏先民点了点头,苏先民也微笑地向他点了点头,算是有了一个礼节。
但是,与陈洛风同坐一直的一个少校军官只看了苏先民一眼,脸便阴沉下来,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仿佛是不屑一顾一样。
这桌上一个年岁看着比较大的军官忍不住向陈洛风询问着:“洛风,这个漂亮小伙子是谁呀?”
陈洛风这才想起来,要向大家作介绍,于是指着萧凌虎道:“他是我家邻居的儿子,叫作萧凌虎。”说着,又有些得意地道:“金陵日报连续三天整版刊的那个服装广告,就是他!”
“原来是他呀!难怪我一看就觉得有些眼熟呢?”坐在洛风对面的少校忍不住插嘴道。
萧凌虎有些不好意思,忽然发现,原来自己也是南京城的名人,看来汪天宇的广告效果还真不错,一定因为这个广告,卖了不少衣服。
他连忙道:“大家好,其实俺俺也是一个当兵的!”
众人都有些诧异。
陈洛风点着头,道:“他真得是个军人哟,在十一师,是个少尉!”
一听这话,大家又马上来了兴趣,你一言我一语地自我介绍起来,坐在陈洛风左边年岁较大的少校叫作程建,也是宪兵司令部的,他的官职比陈洛风还要高,是一个作战参谋。坐在陈洛风右边的少校,叫作闻森,是中央军校教导总队的一名营长;萧凌虎可以看出来,闻森对苏先民很是不满意,刚才看不起苏先民的人就是他。
坐在陈洛风对面的少校,叫作卓同峰,是八十八师的参谋。他们四个人是同班同学,都是黄埔军校的毕业生。这一次相聚,是因为身在外地的卓同峰到京办事,所以另三个人都请了假,特意陪他到茶馆来听评弹。
“萧兄弟,既然这么巧,一起跟我们坐坐吧?”卓同峰一看就是一个亲和力特别强的人,他笑着对萧凌虎建议着。
“是呀!”陈洛风和另外三个人也一起挽留,他们都对这个太过英俊的服装模特感兴趣。
第144章 定计(四)()
如果没有苏先民在那边等着,如果没有事要说,萧凌虎肯定会答应的,大家都是军人,也都想要了解一下对方的部队。但是,萧凌虎转头看了看还在楼梯口处的苏先民,还是回绝道:“俺那个朋友还在等着俺呢!”
“便让他一起来坐坐也无妨呀!”卓同峰建议着。
不等萧凌虎回答,闻森却不乐意起来,有意地将声音扯高,分明就是想要让苏先民听道:“我看还是算了吧,跟个特务坐在一起,我可害怕,到时候说不定哪一句话没说对,便被当成叛徒抓了起来!”
远远的,苏先民皱起了眉头来,他仔细看了看闻森,没有理会,当先地踏步上楼去。
萧凌虎也十分得尴尬,苏先民是今天他约出来的,也不知道与这位闻长官有什么过节,如今看到苏先民没有等他,先行上楼,只能对着大家道:“真是抱歉,俺今天的确要与他谈些事情,便先不和你们坐了,来日方长!”说着,向他们拱了拱手,忙追着苏先民的身后,也上了楼。
上得楼来,萧凌虎发现苏先民并没有走远,他就在楼上的楼梯口处等着他,那个茶博士小李子,巴结地和他说着什么话。
想了一下,萧凌虎忽然大方了起来,对着小李子道:“楼下那四个军官的茶钱算俺的,你不要给他们结了!”他这是在学易伟的处事方式,的确,就像父亲萧黄告诫他的一样,作人不能太小气,偶尔大方一回,还是很有必要的。
“好勒!”小李子痛快地答应着。
苏先民看了看他,微微一笑,没有说话,在小李子的指引之下,走进了叫作梅屋的雅间。
要了一壶茶,又叫了几盘点心,摆上了瓜子和花生,让茶博士退下去后,不等苏先民开口来问他,萧凌虎当先地问着苏先民:“刚才那个姓闻的好像对你很不友好哟?”
苏先民端起茶杯,慢慢的呷了一口水,然后又悠然地把茶杯放下来,笑道:“他当然恨我,我差一点儿让他进了班房。”
“你们两个原来有仇吗?你为什么非要送他去坐牢呢?”这是萧凌虎的疑问。
“我跟他先前根本不认识,我害他做什么?”苏先民解释着:“我查他也只是公事公办而已!”
“他到底犯什么事了?”萧凌虎紧问不舍。
苏先民皱了皱眉头,道:“你小子是不是太好管闲事了?这件事跟你没个屁关系,问这么多做什么?”
萧凌虎只得道:“刚才听他们的介绍,俺才知道,那个姓闻的原来是中央军校教导部队的一个营长,俺想,如果俺考上了中央军校,那么肯定会受制于他,能够认识一下,也好为以后打打基础,你说是不?”
“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尽然还这般得市侩!”苏先民不由得赞叹了一声,想了一下,还是道:“不是他犯事,而是他的女朋友是个地下的共产党员!”
“原来是这样!”萧凌虎这才恍然大悟:“后来呢?”他对这些花边八卦也很感兴趣。
“后来嘛,他跟那个女的分手了,那个女共产党员跑了!他受到了半年的审查!”苏先民如实地道。
“难怪他对你这么不友好呢?”萧凌虎道。
苏先民道:“他那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如果不是我从中斡旋,觉得他有些无辜,才不会那么快放他出来呢,而且他也不会当得上营长。”
萧凌虎点着头,又道:“既然你帮过他,应该让他知道才是呀?你看,你不告诉他,他不知道这里面的事,所以才会把你当成敌人。”
苏先民哈哈笑了一起,他一边笑,一边看着萧凌虎,道:“我们这些当特务的,如果想要整个人还不容易吗?如果他真得有问题,不用我想办法,也会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我只是做了我自己份内的事情,如果就因此去向别人要好处,你不觉得我太无耻了吗?”
被苏先民如此一说,萧凌虎却不由得脸红了起来,他忽然想起自己当初带着父亲萧黄逃跑的时候,他还三番五次地要求萧黄奖给他大洋呢!与苏先民比起来,他不仅仅是土了,还贪!
“好了,萧少爷,你找我来,不是为了谈那个姓闻的吧?”苏先民提醒着他快快说正事。
萧凌虎突然发现,自己的确是说乱了话题。
“这次找你,真得是有事情想要让你帮忙!”萧凌虎说着,便将他与一枝梅之间的事情讲了出来,说到最后的时候,他道:“这个一枝梅很可恶,当初他利用俺替他挡祸,如今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