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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萧凌虎推开了车门，站了出来。
“哎哟，这不是萧大少爷吧？”游长昆明知故问着：“呵呵，萧大少爷也在这里吃饭？”
“是！”萧凌虎答着：“谁知道赶上了这样的事，真是晦气，把我妹妹都吓得要死，还是赶紧回家，先压压惊再说！”
“原来你妹妹也在车里呀！”游长昆向车里头望了一眼，点了点头，对设卡的警察道：“这位是萧家大少爷，怎么可能是杀手呢？你们放他过去！”
“是！”那个警察答应了，连忙拉开了路障。
“多谢游探长！”萧凌虎说着，重新回到了车里，汽车轰鸣起来，缓缓地沿着湖堤向西行进着，不一会儿便将翠洲餐厅抛得没了影踪。
汽车缓缓地驶进了玄武门，从这里也便是进入了市区中，萧凌虎长长地了一口气，侧过脸去，看到副驾驶位上的萧凌霜一动不动地仰倒在坐椅之中，如果不是她的眼睛睁得老大，可能会让萧凌虎觉得她已经睡着了。
萧凌虎的心里有些愧疚，他也没有想到今天晚上带着妹妹会遇到这样的事情，虽然萧凌霜是学医的，但是冷不丁看到下间训吉的脑浆子都砰裂出来，那定然会作恶梦的。
突然，从车后传来了一个声音：“送我回家，他娘的，又受伤了！”
萧凌虎和萧凌霜两个人吓了一大跳，萧凌虎连忙踩下了刹车，打开了车里的灯，向后面看去，后座上，沙文华正捂着自己的肩膀，脸上露着痛苦的表情。
“俺的娘呀，你怎么跑到俺的车上来了？”这是萧凌虎说出的第一句话。
沙文华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我早就看到你了，也早就注意到你的车了！”
“你不是跳湖跑了吗？”
“那是掩人耳目，只不过是推下湖一块大石头。如今我受了伤，怎么可能游得过去呢？”
萧凌虎哭笑不得，心里暗自嘲讽着，难道这就是民国第一杀手吗？
第176章 皮条（一）（）
萧凌虎连夜将沙文华送回了石婆婆巷十二号。
当看到浑身是血的未婚夫又一次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柳飘飘再也制止不了自己的泪水：“怎么又这样？怎么又这样？”她只剩下了喃喃而无尽的埋怨。、
沙文华那张冰冷的脸上却难得地闪现出一抹笑容来：“不用怕了，我把他干掉了！”
萧凌虎与萧凌霜面面相觑，到这个时候，萧凌霜已然猜到了什么，她不敢在这里问，只能等到回家的路上，再向萧凌虎打听。她忽然发现，自己的哥哥也是一个神秘的人物，才到南京一个多月，好像跟什么人都混得很熟一样，便如面前的这个杀手，也不知道怎么就认得的。
柳飘飘擦着眼中的泪水，让萧凌虎扶着沙文华从楼梯走到了二楼的卧室，让他平趴在床上，很是熟练地解开他的衣服，将那个受伤的肩膀露出来。看到那个肩膀上血迹斑斑地现出一个洞来，柳飘飘的泪水再一次不自觉得流了出来。
“没事！没事！”沙文华强自镇定着上，脸上保持着平常的态度，好像并不是那么痛苦。
“这是九毫米的普通子弹，可能距离有些远，左轮手枪的力度不大！”萧凌虎只看了一眼，便判断出来。对于战场上看得多了的他来说，这点小伤根本就不算是什么。不过，他还是敢到有些后怕，那个下间训吉的确是有些本事的人，能够举着左轮手机来反击，总共只打了四发子弹，就有一发竟然打中了沙文华的身体。如果当时沙文华没有把下间训吉打死，让那个杀手对自己进行反击的话，可能现在躺尸的就是自己了。
“还是要做手术的！”萧凌虎接着道：“需要把那个子弹取出来！”
“去找孙医生！”沙文华道。
“可是这么晚了，要到哪里去找呢？”柳飘飘不由得问道，他们知道孙祥光是在鼓楼医院坐诊，但是并不知道孙医生的家在哪里。
萧凌霜走到了沙文华的身前，仔细地看了一眼那个伤口，她是学医的，并不怕血，道：“我想，我可能帮他把子弹取出来！”
“你？”萧凌虎表示着怀疑。
萧凌霜就是见不得哥哥看不起自己的样子，马上挺起了胸膛，非常自豪地道：“你别不信，上个礼拜我还往陆军医院实心，给赵大夫当助手，为一名伤员取子弹。”
“是你取的？还是你看着人家取的？”萧凌虎问。
萧凌霜道：“是我看着赵大夫取的，当时我给他当助手。”
“你以为这是过家家呀？”萧凌虎有些气恼地道：“就算你是学医的，没有上过手术台，就不要在这里逞能。”
萧凌霜从来也没有被萧凌虎这么说过，她立时气就不打一处来，好胜心让她的胆子壮大起来：“我说我能做就能做！我是学医的，迟早都要拿手术刀！”
听着这一对兄弟的争吵，柳飘飘有些心动，试探地问着沙文华：“要不让萧小姐来取子弹？”
沙文华想了想，点点头，如今他这个样子，虽然也可以等到天亮后再请孙医生来，但是那又要熬一夜了，还不如早点儿完事早点儿养伤。
萧凌虎懒得再跟萧凌霜争辩，他道：“就算是你能，这里又不是医院，连手术刀都没有，你用什么来手术呢？”
“我们这里有！”柳飘飘说着，走到卧室后面的一个柜子前，取出了一个药箱来，端到了萧凌霜的面前，道：“我们这里的医用东西都很全，这里面有手术刀，止血钳，镊子、剪刀和纱布，还有一些外用药，口服药。对了，上一次文华受伤时，孙医生开的那个特别有效的药还没有用完，也在这里面。”
萧凌霜接过了医药箱，打开来，果然看到了一套十分齐全的手术器械，想来沙文华这个杀手，也担心受伤后不能得到及时救治，早就预备了这些医用的东西。
见到萧凌霜真得要去逞能，萧凌虎只得闭住了嘴，他的心里却在为沙文华叫着苦，与妹妹交往了这么久，萧凌霜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是最清楚不过了，完全就是一个眼高手低的娇小姐，如果她是个男的，一定就是吹牛大王。
沙文华和柳飘飘还真得让萧凌霜动起了手术来，如今他们只能是死马当成活马医，哪里管得其他呀。
萧凌霜作足了充分的准备，用把这些手术器械用开水洗过，然后再用酒精消毒，自己也戴上了手套和口罩，把萧凌虎轰出门去，她可不愿意在自己动手的时候，被哥哥说三道四。
萧凌虎守在门口，一会儿便听到了沙文华如杀猪般的喊声，因为没有麻醉药，他只能硬挺着挨刀。又怕叫声过大而引来邻居的窥视，他的喊声突然起来，又马上消去，仿佛是嘴里咬着了什么东西，只剩下唔唔的呻吟。那呻吟声又是此起彼伏，足足煎熬了有半个多小时，忽然沉寂，只剩下了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萧凌虎终于还是忍不住地推开了房门，萧凌霜正得意地用镊子夹着一个弹头在他的眼前晃动了一下，然后顺手丢到了边上的碗里。
“看来手术不错！”萧凌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哪里知道，趴俯在床上的沙文华并没有昏死过去，他满头大汗，有气无力地道：“你这个妹妹好厉害呀，在我的肩膀上纳鞋底子呢！可痛死我了。”
这一句话，立时令萧凌虎不由得捧腹大笑了起来，却又马上觉了自己的失态，赶紧跑出了屋子，又把门关上了。他的心里却在暗暗地发着誓，将来，哪怕是死，也不能让萧凌霜来为自己治伤。
这一场手术，一直忙活到了晚上十点钟，也幸亏沙文华皮糙肉厚，竟然生生地挺了过来，只是在手术做完的时候，他也终于没熬到底，痛昏了过去。
时间已然很晚了，萧凌霜为沙文华挂上了一个消炎的输液瓶，看着他终于是睡着了，这才叮嘱了柳飘飘一些事情，和萧凌虎告辞离去。萧凌虎却又有些不放心，乘着萧凌霜去洗手之时，悄悄地告诉柳飘飘，让她明天再去鼓楼医院把孙医生请来看一看，以防万一。
柳飘飘点头同意了。
第177章 皮条（二）（）
在回家的路上，萧凌霜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今天晚上的疑惑来。
“哥，这个沙文华真得是民国第一杀手吗？”
“是！”
“你怎么会跟他认识呢？”
萧凌虎一时间无言以对，他总不能告诉妹妹，自己是先和柳飘飘有了关系，然后才认识得沙文华吧？想了一下，只得道：“上次他受伤，也是被我凑巧救了的。”
“呵呵，这个家伙真是有意思，还说是民国第一杀手，我看竟是吹牛吧？怎么杀个人总是把自己搞得受伤呢？”
萧凌虎只觉得自己的妹妹真得是活在三侠五义里了，他想了一下，沉声问道：“你知道今天晚上打死的那个日本人是谁吗？”
“是谁？”
“下间训吉，他可是黑龙会的第一杀手！”
“又是一个第一杀手？”萧凌霜不屑一顾地道：“我看都是吹牛杀手吧！”
萧凌虎无言以对，遇上这样一个总是以自己为中心生活的女人，别人在她的眼里也许真得什么都不是了，所以干脆就不说话了。
一阵沉闷，还是萧凌霜先忍不住了：“哥呀，今天晚上为什么你要去打那个日本人呢？你跟他也有仇吗？”
萧凌虎眼睛直视着前面的路，并不回头，随口道：“你不觉得这些日本人都很可恨吗？没事跑到我们中国来找事，搞得我们鸡犬不宁，我恨不能把他们都杀了！”
听着萧凌虎这么凶狠的话，萧凌霜有些害怕了，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萧凌虎这么发狠。但是，她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可是，你今天是应了立花俊之约去替他送行的，他不是日本人吗？你们不是朋友吗？”
萧凌虎都觉得自己的头大了起来，不知道应该如何来向妹妹解释，总不能告诉她，自己是无奈之下接受的立花俊的友情吧？何况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立花俊跟他所认为的日本人并不一样，他也乐于接受这个朋友。
“立花俊是立花俊。”萧凌虎道：“下间训吉是下间训吉，下间训吉必须死，因为他就是上一次打伤小熠和阿明的那个凶手！”
“啊？”萧凌霜马上想起了他们在大世界门口遇险的那个晚上，这个时候，她也连连点着头，表示赞同地道：“对，哥呀，你做的对，就应该把那个家伙打死，要是我知道是他，我也会开枪的！”
想起妹妹当时那种傻呆呆的样子，萧凌虎便觉得有些好笑，那个时候，别说让她开枪了，就是让她逃跑，她都迈不动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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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金陵日报头条，自然描述的是翠洲餐厅门前的枪杀案，记者采访了办案的游长昆探长，根据这位游探长的判断，这是一起仇杀案，凶手是民国第一杀手沙文华，而被害者是黑龙会的第一杀手下间训吉。
虽然下间训吉是日本国籍，他的遇害，难免和当初三井物产南京分公司的总经理松本矢九郎的遇害联系到了一起，令日本驻华公使异常愤怒，亲自跑到外交部进行责难。松本矢九郎还好说得过去，但是下间训吉却是公认的杀手，他的死自是咎由自取。日本公使也就叫嚣了叫嚣，最终还是不了了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