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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串的诘问让赵志泽无言以对,缓缓道:“我是军人,杀戮是我的使命。你问题那么多,怎么不去问秦王?”
“军人?”李泰讥讽的说道:“军人?保家卫国才称之为军人。只知道杀戮那不是军人,那是屠夫,是刽子手。对着自己人亮出屠刀的不是军人,是屠夫。”
“东宫军人是自己人吗?”
扪心自问,李泰无法将同为大唐军人的东宫军士划在敌人的范畴。若说他们是自己人,那有刀刃相向的自己人?李泰无法回答赵志泽的问题,只好紧紧身上的大氅,侧着头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
“对不起。”忽然间赵志泽又些不自然的说道。
“什么?”李泰以为自己听觉出了问题,当赵志泽再次重复之后,愕然的问道“为什么说对不起?”
赵志泽怅怅的解释道:“我不该将发号施令的权利交给你。之前没把你当成孩子是对的,可将你当成军人却是错误的。不管你是妇人之仁也好,是心地善良也罢,你的心性都无法射出那只弩箭。所以……,对不起。”
随即赵志泽长叹一声,“你不是秦王,我不该逼你。”
半响,李泰在赵志泽的怀中幽幽的道:“如果薛万彻发疯,我又没射出那只弩箭怎么办?”
“自然有别人会射,别把自己当成人物。你只不过是个藏在柱子后边的胆小鬼。”
李泰笑了,胆小鬼总比死人要好得多。
马蹄叩在青石路面的哒哒声依旧清脆,放下心中包袱的李泰微笑着依靠在赵志泽的怀里。
只要肯走,路终究会有尽头,何况东宫距离宏义宫并不远,东宫那深红色的城墙在李泰眼中越发清晰了。
天空依旧阴沉如故,低沉的云朵遮住阳光,没有一丝风,往日耀眼的红墙绿瓦失去了耀眼的光泽,一样望去,一种颓废感压抑在胸口。憋闷的让人透不过气了。
李泰在赵志泽的搀扶下跳下马来,招呼一声尉迟敬德,在守卫的带领下穿过重明门,明德门,来到了明德殿。
明德殿中李世民,长孙无忌,房玄龄三人站在一起低头商议着,太子和齐王的儿子在军士手中横刀的压迫下跪在周围。
李泰眼见着这十个孩子,最大的不过十七八岁,小的还在蹒跚学步,在横刀的压迫下苦苦哀求,心生不忍。
转过身来对李世民行礼后说道:“父王,你这是要……。”
李世民看着面色苍白的李泰,心疼的说道:“青雀,回去吧,这里的事不该是你管的。看看你的脸色,已经不成样子了。快回去休息去!”
长孙无忌也跟着劝阻道:“青雀,这里还是让你父王处理,快回去休息吧,当心累病了。”
李泰一夜未睡,心力憔悴的支撑着秦王府闯过难关,经历了彷徨,恐惧,茫然,喜悦等等强烈的心神刺激,大悲大喜过后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都已经在崩溃的边缘。此时看起来十分疲惫,声音无力颤抖,满脸苍白的倦色,眼睛里充满着血丝,却还在勉力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一副病病恹恹随时可能倒下的样子。
就在李泰要开口为跪在地上的孩子求情的时候,殿外一声高喝:“圣旨到。”随着声音,身着紫色二品官服的裴寂手捧李渊的手赦走进明德殿。
裴寂一眼就看到地上跪着的太子和齐王子女,一怔,长叹一声,走到李世民面前说道:“秦王殿下,皇上下旨让你节制东宫兵马,全权处理善后事宜。手赦在这里,我就不宣读了,殿下自己看吧。”
将手赦往李世民怀里一塞,深深了地上的孩子一眼,转身惆怅的走了。
看完手赦,房玄龄嘶哑的声音说道:“殿下,皇上已经准许你全权处理了,别在犹豫,动手吧,斩草除根啊。
“斩什么草?除什么根?”李泰颤抖的话语,驳斥着房玄龄,说道:“这些孩子懂什么?是帮太子作孽了,还是帮齐王杀人了?懵懵懂懂不明事理的孩子能碍着你们什么?他们何罪?你们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要将他们抹杀。”
李泰激烈的话语引来长孙无忌的反驳:“青雀,不要妇人之仁,留着他们活着,太子和齐王所属就有盼头,与其等将来这些人聚集在一起生事,还不如现在就断了他们的念头。这些孩子是无罪,可他们父亲有罪,怪就怪他们父亲吧!父债子还,斩草除根,这是天经地义的。青雀,你回宏义宫吧,别累病了自己。”
李泰真的很累了,不仅仅是身体上的劳累,更多的是精神上的苦累。眼光扫过众人,没有一个支持李泰的,就连刚刚还在宏义宫夸奖他的尉迟敬德也早早别过头去,不敢看李泰求助的目光。
孤立无援的李泰,目光巡视好多圈,喃喃道:“当杀戮的屠刀高高举起时,将会带来更多的仇恨。你们可以杀太子,杀齐王。可以抄家灭族,可以斩草除根,然后呢?然后再杀太子从属?再杀支持太子的百官?再杀同情太子的百姓?天下那么大,杀的完吗?当鲜血铺满沃土,谁知道生长出来的是蔷薇还是罂粟?”
众人半懂不懂的听着李泰绝望的低语,虽然听不太明白,但也知道是在求情。
长孙无忌看到李世民似乎有些动摇,也顾不得李泰在场,向殿内的军士们咳嗽一声,手高高举起,用力的向下一挥。
随着长孙无忌手落下,架在太子、齐王儿子脖子上的屠刀闪过。十道鲜血冲天而起,洒落在明德殿地面的青砖上,几滴血划过一道鲜红的弧线,落在众人脸上。
李泰用手指轻轻拭去脸上的血珠,直直的看着地上那十颗人头,压抑不住的悲愤冲击胸口。身子一躬,“扑”的一声,暗红的鲜血从口中喷出,划过一道弯月般的轨迹,落在地面,和满地的鲜血融合。
李世民急忙抱住摇摇欲坠李泰连声呼唤,李泰惨然的对李世民一笑,以极低的声音,不知道是问李世民,还是问自己:“谁错了,是我吗?”
早已经心力憔悴,身心俱疲的李泰被黑暗吞没,昏迷在李世民怀中,带着血迹的嘴角流出悲凉的微笑。
武德九年六月四日,李建成之子,安陆王李承道,斩;河东王李承德,斩;武安王李承训,斩;汝南王李承明,斩;巨鹿王李承义,斩。李元吉之子,梁郡王李承业,斩;渔阳王李承鸾,斩;普安王李承奖,斩;江夏王李承裕,斩;义阳王李承度,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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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缠绵病榻()
落日的余晖还在尽力的照耀的大地,绯红色的太阳渐渐西沉,清晨低压的乌云已经散尽,只留下几朵被落日染红的云彩。
宏义宫已经恢复了往昔的安宁。宫女、内侍、杂役已经各归其职,在穿梭忙碌着。不知道清晨那场惊心动魄的对峙是否在众人心中产生影响,但从表面上看去,就好像从未发生任何事一样。只有宏义宫门内那青石间的血迹和刺鼻的桐油味还在不依不饶的述说着什么。
“啊”的一声大喊,李泰从满布鲜血的梦境中逃脱出来,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在述说着恐惧。
“不怕,不怕,娘在这里。”长孙氏的将李泰揽在怀里,不断的安抚着。晶莹的泪珠折射出眼中的焦虑,平日里嫩白红润的面色此时已经变的蜡黄,干裂的嘴唇看不到一丝血色。泪珠滑落,滴在李泰胸口,渗入单衣之中,找不到一点痕迹。
李泰艰难的伸出手,轻轻的为长孙氏擦去泪水,无力的,断断续续的低语:“母亲,莫慌。”仅仅四个字就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浑身的酸痛感一阵阵的袭来,好似被奔马从身上踏过一样,酸麻的感觉从骨头缝中钻出,连带着浑身肌肉不停的颤抖。伴随着从心底涌出的无助,撕扯着身上每一分神经。
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小声的询问道:“哥哥醒了吗?”李泰转动僵硬的脖子,向声音来源望去。小丽质懦懦的站在床边,红肿眼睛里,泪水还在不断的滴落。
干涩的嗓子实在无法发出声音,李泰只好费力的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安慰着小丽质。小丽质感受到李泰的笑意,光洁的小手抹过眼睛,回给李泰一个甜甜的笑脸。
看着小丽质那还挂着泪珠的纯真的笑脸,李泰不禁满心羡慕。
李泰慢慢的适应着躺了一天的已经僵硬的身体,缓缓打量着四周。长孙氏,李承乾,小丽质,嫣儿,玉芝都围在自己身边,每个人都是一双哭红了的眼睛。
“别动,让黄太医给你看看。”长孙氏的担忧并没有减弱,轻手轻脚的帮李泰躺在床上。
黄太医还是那副矍铄的样子,坐在玉芝搬来的月牙凳上,一手轻捻胡须,一手稳稳的搭在李泰的脉搏上。半响之后,肯定的说道:“没有大碍了,只是身体虚弱,将养一阵就能恢复。老夫给小王爷开个方子,先吃上七天,七天之后我再来。”
听到黄太医说没有大碍了,众人都松了一口气,欣喜,庆幸的挂在众人的脸上,最激动的要数长孙氏和嫣儿。长孙氏蜡黄脸上有了光泽,愁苦的神情也消失不见了,此刻的长孙氏不在是那个高高在上,典雅稳重的秦王妃,只是一个听到孩子平安无事后满心欣喜的母亲。
嫣儿站在一边,眼角的泪水都没有擦去,急忙双手合什,低头喃喃的念叨着什么,想来是在酬谢神灵。
片刻之后,一张药方交到了长孙氏的手里,黄太医解释道道:“小王爷先天体虚,将养了这些年才略有好转,这次是寒气入体,情绪上的大悲大喜本就损耗精神,在加上怒火攻心,自然就引发旧疾。不过还好,当时的那口血吐了出去,舒缓了心神。不然会留下病根的。”
略微停了一停,又对长孙氏嘱咐道:“小王爷现在身体虚弱,这段时间要注意不要着凉。情绪要保持稳定,不要再经历大悲大喜。要尽可能的保持心情愉快。最关键的是不要让他生气。若再来一次怒火攻心,老夫就无能为力了。”
长孙氏连忙点头称是,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
随着黄太医的离去,众人再次围到李泰身边。小丽质小心翼翼的凑到李泰身边,虎牙咬着拇指,亮闪闪的大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李泰,好像生怕一眨眼李泰就没了一样。
长孙氏从太极宫回来之后就一直守在人事不省的李泰身边,焦急,担忧,害怕一直折磨着她,此刻身子很是乏累,但仍然坚持守在李泰身边。
李承乾在李泰身边满身的不自在,一脸的羞愧,低头说道:“四弟,都是大哥不好,大哥没本事,出事了也帮不上忙,才让你里外操劳,累病了。你安心养病,我会好好的和父王学能耐,以后有事看大哥的,再不会让你累病了。
满屋子的温馨和李承乾充满童趣的话语,让李泰彻底的身心放松下来。玄武门之变已经过去,马上来临的是传诵千古的“贞观盛世”。平和的环境,温馨的家庭,还有一群关心,爱护自己的家人。李泰已经知足了。心灵的负担业已被摘下,恐惧和不适也被压在心底,李泰有些憧憬将要到来的美好生活。
少喝了一点嫣儿拿来的清水,嗓子的干涩感渐渐被缓解,身体逐渐适应了酸痛,可以控制自己的动作。
李泰忽然想起薛万彻来了,嗓音嘶哑的问道:“东宫的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