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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此策对裴宣机来说,同样诱人,让其垂涎,让其怦然心动,忍不住就有搏一把的冲动。
“这就是你的条件?”裴宣机很理智,很冷静,悄无声息地把话题重新拉了回来。
“自由翱翔,驰骋天地,生死由命。”李风云淡然说道。
李风云这个条件太厉害,龙游深渊,鹰击长空,他要一展抱负,干一番大事,任何人都休想控制他,最多也就是合作,互利互惠条件下的合作。如果放在过去,单枪匹马一个秘兵,裴宣机听到这话肯定嗤之以鼻,现在人家坐拥十万大军,一方枭雄,再说出这话裴宣机就不能不正视了。既然不能控制,那就退而求其次,合作吧。
不过这话裴宣机开不了口,也不能开口。他是裴世矩的信使,某些事有临机处置权,但诸如此等关系到中土利益的大事,他只能上报,所以此刻他只能沉默。李风云也沉默不语,他不需要裴宣机的承诺,他只需要打动裴世矩,让裴世矩纡尊降贵见他一面。
良久,还是裴宣机主动打破了沉默,“你从何时开始谋划此策?”
这一计策肯定是深思熟虑的结果,不可能是突奇想或者一蹴而就,但让裴宣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这一计策的实施需要合适的中外大势和南北关系的配合,而李风云又是凭借什么对中外大势和南北关系的走向做出如此精准的预测?
李风云抬头看了他一眼,决定加点“重料”以打动裴宣机,毕竟现在中外形势不好,国内政局更糟糕,裴世矩处在“风口浪尖”上,处境很艰难,如果裴宣机对他的实力并不认可,对他的计策缺乏信心,那么裴宣机极有可能从裴氏自身利益考虑,以明哲保身为上,蓄意隐瞒不报,并力劝裴世矩重兵围剿,最终迫使李风云不得不低头,不得不接受裴氏的控制,不得不在“窝”在长城里面被动防御,如此一来时机就错过了,等到裴世矩从西北返回,等到圣主和中枢动第三次东征,“黄花菜都凉了”,这一计策也没有实施的条件和意义了。
“某死而复生后,当然要报仇雪恨,但单枪匹马不行,所以某改头换面,开始筹划复仇大计。”李风云慢条斯理地说道,“某的对手太强大,若想复仇,先要实力,要军队,要地盘,于是某奔走于大漠和西土,但收获十分有限。后来听说要东征,某又赶赴辽东,终于现了一个机会,如果抓住了这个机会,某就有了一块地盘,但前提是,某需要一支军队。于是,某决定返回中土,举旗造反,拉一支军队杀出塞外。”
裴宣机一听就?道李风云胡扯八道,一句真话都没有,当即直指“要害”,“据某所知,你在东北一带很有名气,马贼盗寇皆呼你为刀兄,并在松漠占山为王,手下也有上千精骑,这几年一直祸乱塞外边陲,烧杀掳掠无所不为,搞得天怒人怨,所以不但我们要抓你,塞外诸虏对你更是切齿痛恨,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你。而宇文述实际上根本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他只想肃清东北盗寇,并把你们押解回京斩,名义上是鼓舞京师民众对东征的信心,实际上就是哗众取宠。至于在押解回京的路上,为什么有人频频出手偷袭,甚至在白马津口,更是不顾形迹公开围杀,你应该心知肚明,因为那些人都是你的仇人,基本上都是恨不得吃你肉喝你血的塞外诸虏。”
“你逃亡之后,我们并未在意,直到你在菏泗一线烧杀掳掠,祸乱齐鲁,我们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有所忽略。”裴宣机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只是我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你竟然死而复生了。”
李风云微微一笑,“你浪费口舌说这么多,到底想表达什么?”
“某怀疑你包藏祸心。”裴宣机说道,“你的真实目的未必就是帮助中土打赢南北战争,相反,你为了报仇,极有可能借助这场战争,给中土以沉重一击,给圣主和改革派以致命打击,从而激化国内矛盾,引叛乱大潮,只待中土大乱,你就凭借自己的实力称霸北疆,然后呼啸而下,逐鹿称霸。”
李风云断然摇手,“你可以怀疑某的目的,但不能怀疑某对中土的忠诚。某生是中土的人,死是中土的鬼,为了中土,某即便粉身碎骨亦在所不惜。”
裴宣机冷笑,“好,既然你赌咒誓,那某问你,当初你是如何逃脱必死之局的?是谁救了你?凭你单枪匹马,绝无可能逃过汉虏两方锐士的追杀。当然,你有兄弟,有朋友,他们愿意为你两肋插刀,愿意与你同生共死,但最后他们都死了,唯有你死而复生,这如何解释?当年那一批秘兵几乎全军覆没,而你是目前所知的唯一一个逃出天生的,这其中又岂能没有玄机?”
李风云面无表情,一言不,但他越是这样冷静,裴宣机就越能感觉到他深埋于心的凛冽杀机。
“你能否告诉某这个秘密?”裴宣机追问道,“相信某家大人也想知道答案。”
“这个秘密对你们有什么意义?”李风云嘲讽道,“难道你以为突厥人救了某?某已经投降了突厥人,已经是中土的叛徒,是一个无耻的叛国贼?”
“如果你死守这个秘密,某不能不假设你已经背叛了中土。”裴宣机毫不犹豫地威胁道。
李风云冷笑,厉声质问道,“谁出卖了某?谁出卖了某的兄弟?谁与突厥人内外勾结一起追杀某和某的兄弟?”
“某家大人没有出卖你。”裴宣机激动地叫道,“当年那种局面下,就连渤海公(高颎)都不能自保,更不要说某家大人了,但某家大人也有底线,他不会出卖自己的亲人,不会出卖自己的部下,否则他早就步渤海公之后尘,化作一抔黄土了。”
李风云杀机毕露。
裴宣机怒目而视,夷然不惧。
良久,李风云终于吐出四个字,“义成公主。”
“果如所料,在大漠上,除了她,没人可以救你。”裴宣机兴奋不已,一巴掌拍到案几上,“好计,绝妙好计,原来玄妙在这里,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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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七章 你也敢与虎谋皮?()
八月十一,巨马河北岸,小黄津口。
黄门侍郎裴世矩率西行团队抵达巨马河。内史舍人封德彝、涿郡留守段达和骁果武贲郎将阴世师于津口相迎。短暂会晤后,段达和阴世师告辞离去,指挥卫府将士配合裴世矩的部属开始渡河西进。
公开场合下,封德彝与裴世矩始终保持“距离”,不会表现出丝毫的亲密举动。两人就八月初八中枢的决策内容进行了一番交流和沟通。裴世矩有些忧虑,对北疆局势和南北关系的走向较为悲观,关键原因就是“被动”,不论齐王北上戍边,还是白发贼接受招抚,都不能从根本上扭转中土在国防和外交上的被动局面。被动就要挨打,打不过人家就只能消极防御,而消极防御又会进一步造成被动,结果恶性循环,深陷泥潭而难以自拔。
封德彝深以为然。中土目前的困境是内忧外患一起爆发。内忧的核心是改革和保守已势成水火,双方要一决胜负,但彼此实力相差无几,保守势力即便因为杨玄感败亡而遭受重挫,却依旧可以与改革派分庭抗礼,这导致双方就算各自退让一步,亦不能在政治上赢得安定团结的局面;外患的核心是东西两部突厥都有强烈的遏制和打击中土的意愿,虽然西突厥被波斯人牵制住了,但正因为如此,西突厥才要积极挑起南北大战,让东。突厥与中土人“两虎相争”,唯有如此它才能集中力量对抗波斯人,而东。突厥也唯有借助这个机会才能联合西突厥一起攻打中土,所以南北战争已是箭在弦上,一触即发。这种不利局面下,中土首要之务当然是进行战争准备,倾尽国力一战,唯有打赢了,中土才能从根本上扭转国防和外交上的被动局面。
由此不难看到,齐王北上戍边也罢,白发贼受抚也罢,都是中土进行战争准备的一小部分,只能缓解一下北疆镇戍危机,在局部起到一点小作用而已,对整个战争大局却基本上产生不了什么影响,更谈不上有什么改善作用。而这正是圣主和中枢为什么在齐王戍边和处置白发贼一事上做出妥协的原因所在,这两?事实际上都无关大局,真正关乎大局的是裴世矩的西行,只要裴世矩西行成功就能挑起东西两部突厥的矛盾,有效延缓战争爆发,还有就是第三次东征,只要东征大捷就能征服远东诸虏,斩断大漠北虏的“一条胳膊”,当然还有更重要的,那就是向国内保守势力做出让步,以此来换取稳定两京政局的稳定,即便是暂时稳定也行,因为这直接决定了中土在这场战争中的胜负,试想一下,假如战争期间,保守势力再在京都搞一次兵变,那就是一场可怕的灾难了。
封德彝无法给裴世矩提供什么有用的建议,只能安慰,字里行间透露出他对裴世矩的歉疚和感激。
裴世矩倒是豁达,直言不讳,正是因为封德彝,他才在中土未来的走向上毅然做出了选择,否则他根本下不了决心,始终摇摆,委决不下。
事实上内忧外患一起爆发后,中土只有两种应对措施,一个是保守主和策略,攘外必先安内,先做“鸵鸟”,在国防和外交上被动防守,妥协忍让,集中全部精力先解决国内矛盾,先稳定政局,恢复国力,然后再对外征伐,洗雪前耻;一个是激进主战之策,就是“攘外”和“安内”同时进行,两条线作战,誓死奋战。
两个策略各有利弊,前者的弊端是,圣主和改革派必须为今天的困局承担全部责任,要承认自己在政治军事外交决策上的失败,改革派的执政地位会严重动摇,改革派的权势会遭到沉重打击,改革会停滞、倒退甚至失败,这个代价太大了;后者的弊端是,一旦“攘外”失败,圣主和改革派的执政地位同样严重动摇,如此则“安内”也就成了一句空话,改革会失败,风险太大,但风险太大,收获也大,一旦“攘外”成功,“安内”也就顺理成章,国内反对派更是集体失声,圣主和中枢一夜间便能逆转劣势,如此骄人胜果,诱惑太大,圣主和改革派根本拒绝不了。
裴世矩在中枢核心决策层中的地位和份量显而易见,他在未来决策上的?场转变,直接导致“激进主战”立场在中枢核心决策层中占据了上风,接下来中枢就不是被动消极的等待中外大势的变化而相机决策,而是主动积极的推动中外大势向既定决策方向发展,以确保既定决策可以顺利实施并取得预期成果。
裴世矩与封德彝拱手而别,渡河而去。
阴世师亲率一千骁果扈从相送。
裴宣机就在对岸津口相迎。父子两人上了车,掩上车门,低声细谈。
裴宣机带来的消息让裴世矩颇感意外。意外的不是李平原死而复生,以白发贼身份再度现身,也不是李平原坚决拒绝裴世矩的招抚,而是李平原所献的东进塞外之策。
这个计策最大的好处就是给中土进行战争准备赢得了宝贵的时间和空间,当然前提是这个计策必须成功,而这个计策一旦成功,它给中土带来的不仅是好处,还有坏处,那就是养虎为患,圣主和中枢用中土的钱粮武器养“肥”了一只无法控制的老虎,最终搬石头砸自己的脚,自取其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