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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排倒地时,第二排继续推前。
她们心想有第一排的牺牲,自己应该多少能刺中奏吧。
第一排故意组成路障,妨碍奏的足下移动。
“你们的意图都太明显吧!”
奏原地拔身跳起,竟然比人更高。长枪全在她脚下穿过,奏看准时机又是一划,第二排过半数阵亡。
余下的幸存者将长枪往上挑去,心想她必然要跌回地上,不信这样子都刺不中她。
第三排亦同时举起长枪,追向奏的下盘。
奏冷静地笑起来,三眼铳迅速交付左手,奋力一击,借枪管压在长枪杆上作力点,身体往另一边翻去。
众女子未来得及转身,有两人已经被拨得一脸墨水。
秦少娥留意到墨水的色泽减弱,估计快要干了,抽刀扬声:“长刀出击,弓矢拨攻,注意勿妨碍射线。”
奏见到真正的本队冲上来,正要近敌时,左边一名女子冷冷刺来。
由于她们学习的时间尚短,长枪只有基本的“刺”及“挑”,除此以外便别无新招。奏将三眼铳掷上半空,左右双臂曲起,稳妥地夹住枪杆。
对方大吃一惊,明明自己已经觉得十拿九稳,竟然都被对方破解。
奏凭腰力一引,将她抽过来。正好三眼铳坠下,毛笔戳中她的右额,判战败论。
“请各位守规矩,不然我会判娘子军败阵。”
朱媺娖再次向战场上双方宣告,那些被涂上墨水的妇女才悻悻然抽身离开,期望余下的姊妹能够为自己报仇。
波斯香水之类彷佛不大重要,大家众志一心,只想早点解决掉这位娘娘。
另外两支长枪刺向奏的背后,奏左手疾旋三眼铳,叠在背上。
如同长着后眼,正好架住枪尖。奏弯身疾退,卸开两根长枪,同时退至两名长枪手背后。
三眼铳左手交右手,握住枪管,以枪柄勾住右边的少女,倒拉回自己这边。
太快了!快得让人无法适应!
左边的少女踉跄煞止步伐,正想右转身回去救队友时,奏已经直接拔出枪管的毛笔,将扣押在枪柄中的少女右眼划上一个大圈。
“呜啊啊啊啊!”
这位女子已经忘记手上是长枪,不是晾衣杆。挥得再高,都只是徒有其形,没有威胁。
奏右足虚步前垫,左手三眼铳抛出,击开长枪,右手一划,在对方脸蛋上留一个交叉。
“请退场吧。”
奏左手接回自天而降的三眼铳,毛笔塞回铳管口。
“毛笔的墨水快干了,我们一起上!长枪队,用任何办法都可以,将娘娘困在原地!”
残余的长枪兵感觉到胜利在望,不管甚么阵法,层层交臂成围墙,硬要将奏困在原处。
秦少娥心想她们的所有战法战术战阵都是由奏亲传,想打赢她只好用“奏不曾教过”的招数,出奇不意袭击她。
“哎呀,我有教过你们用这么卑鄙的人肉长城吗?”
奏被所有人夹在中间,长枪架天,枪尖交叠。身体四肢像挤三甸鱼般迫得抽不起手,连提笔都办不到。
“不过就效果上还好,七除八扣,我给六十七分。”
“你还有心情计分吗?”
秦少娥率领数人拔刀,直接捅向奏的脖子。
奏似乎早料定对方只能攻击她的项上人头,整个人突然一矮,缩入人堆中。
“让开!”
有人强行推开长枪队,有人不满长刀队无礼,两批人一边对骂一边推撞,震时乱成一团。
不过前后接近四十人簇拥成山堆,恐怕奏亦不可能轻易脱身。秦少娥一边被前面的人撞,一边被后面的人推,慢慢挤入中心。
不独是她一人,其他几人都相信奏只是蹲在原地,齐齐不管闹战纠纷,誓要潜入最中央,一刀捅过去。
“奇怪不见了””
当她们成功推入长枪队包围的中间部份时,却发现地面空无一物。
“全部都静下来!娘娘不见了!”
不知道是谁先说,大家才一时休声,低头下望,又望望左右,活生生的一个人真的不见了!
“呼,你们争完吗?那么我再来第二回合啦。”
众人扭头,奏竟然施施然在醺墨水。
“没可能!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一字马滑落地面,再像狗般爬出来。如果你真的不信,可以问问其他人。”
朱媺娖点头,两位皇子更不会摇头。
连退场在外的妇女都点头,她们亲眼见到奏扔掉廉耻,真的像一条狗般从众多士兵的脚缝中爬出来。
此时大家才明白,为何人人都说奏是怪人,因为她真的是怪人。
思想怪,行动怪。
那么丢脸无耻的动作,在众目睽睽下,还真敢照样做出来!
第90章 第叄章 崇祯十七年五月#029 心有灵犀()
“我说过很多次,打仗不是泼妇骂街。人多包围人少,对,但不是像你们方才那样乱成一团不成章法。你们前后左右都是人,连脚底下发生甚么事都不知道,无法完整观察整个战场,那样子必输无疑。”
奏的毛笔储足饱满的墨水,盈盈步回战场。
“顺带一提,被我擦过脚的姊妹,给我离场。”
有数人才发现自己脚部已经被扫上墨水,虽然稀淡,却是铁打的事实。
“对了,教会你们多一件事。”奏望望娘子军、朱媺娖、朱慈炯及朱慈照:“逃走并不可耻,求生亦非罪过,甚至这亦是一种战术。判明敌我形势,不作无谓的战斗,亦是一门学问。”
朱媺娖心想,你说得再帅气,都洗不去刚才那副窘态。
“有道理”
“娘娘所言正是。”
“逃走都是一种战术吗?”
怎么身边所有女子都点头受教?连两位弟弟都是一个劲点头,朱媺娖反而觉得自己是不是过于认真。
秦少娥见到己方损折大半,目标依然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身边的姊妹竟然泄了气,丧失斗志。
她独自走到奏面前,没趣地道:“算了,不打了。娘娘这么厉害,我们根本不是对手。”
奏脸色不悦,正欲开口时,蓦然银光一闪,秦少娥左手疾伸,将隐藏在长袖下的短刀刺上来!
朱慈照看得真切,正欲大呼“小心”,但连嘴巴都未张开,奏的左手更快,闪电伸出食中二指,将刀尖稳妥夹住。
众人距离太远,瞧不清楚,就是秦少娥最是错愕。
她事前偷偷藏起一柄小刀,再假意投降,意图偷袭一击得手。
这是奏不曾教过,是她之前试图行刺囚禁自己的山贼时准备的,可惜未实行前就被奏救出来。
如今正好有机会,便试图拚一拚,没料到奏的反应如此快,更简单地用两只手指便令刀尖无法推前,亦不能抽回来,凝止在她的咽喉前半寸。
“好险呢最后这一刀,我给八十分。”
奏右手握住三眼铳,用毛笔尖在秦少娥的膝盖上画一笔。
输了。
彻底地输了。
“用衣袖来遮住刀子的想法不错,可惜细节没有搞好,别人一望就瞧破了。”
“有吗?”
奏将小刀执在左手,尝试模仿她那样押下衣袖。
“虽然你极力将刀刃朝下,但这样子依然会有些微突出,何况衣袖在摆动时会更明显,别人当然知道你暗藏异物。”
秦少娥没想到奏会一本正经向她分析自己的行刺计划中的问题,松手退后。
自己辛辛苦苦想出来的“绝计”居然就这样被奏破解,自然不甘心。
“如果换成你,有甚么办法掩饰呢?”
奏微微一笑,递起左掌,将小刀平放,手指微曲。
中指、无名指抵在刀尖上,食指及尾指左右稳定,再将刀柄与腕口以底袖压住。
“这样子手腕保持下垂后,就如同平常一样自然,又能保持刀身稳定。这把小刀未臻锋利,只要维持在静止的状态,就不会割伤手指。”
奏当场示范,在秦少娥身边自然绕步一圈,真的瞧不穿破破绽。
“当你接近敌人时,只要手指松开,小刀自然会滑下来。”
秦少娥眼前寒光乍闪,下意识闭上眼时,脖子前一凉,已经被奏抵在颈前。
“其实还有更多高深的技巧,不过你先掌握好基本功。”
“是谢娘娘指教。”
奏将刀子递回给秦少娥,她始终搞不懂为何奏会向她说明这么多的事。
“毕竟我可是看好你呢。”
之所以挑选秦少娥当队长,一方面她本身的知识及教养高,另一方面就是这颗不屈不挠的心。
一般人被奏打败,也许会垂头丧气,认为无论如何都是打不过,就此放弃绝望。
但是秦少娥与朱慈照很相近,同样都是打不过奏,仍然想超越她。
朱慈照是单纯的憧憬,秦少娥是纯粹的意志。
即使被强盗摧残至身心俱疲,仍在思量怎样杀死敌人,这份心志令奏深感佩服。
体能可以改善,知识可以增加,就是意志难以改易。
奏不可能天天都来监督,陈圆圆对军事方面不熟悉,兼且为人太宽容,所以交给秦少娥管理是最佳的决定。
“大家去洗洗脸吧,今天的训练结束了,下次你们再想办法报仇吧。”
秦少娥的眼神燃起斗心:“走着瞧!”
上头的工作之一,是给予部下新的目标,奏至少办到了。
回到皇子公主那边,除去朱媺娖以奇怪的目光打量自己外,两位皇子无不感动热情。
“姨娘最后用两只手指夹住刀子,那招太帅了,我要学!”
奏开始头痛起来。
那不是挂枪术啊。
整场比试她都极力克制自己,不使用挂枪术以外的武功。
不然你们以为奏真是那么弱,被几十个人包围就要像狗儿般从地面爬出来吗?她有招而用不得,处处留力,才会弱上这么多。
最后秦少娥偷袭的一刀,来得太猛太突然,她一时情急才错手发动其他武功。
“那不是挂枪术,我不会教你。”
那是某位摸鼻子的风流大侠客爱用绝学,仅需食中二指一夹,任何兵器都能夹住。
遗憾地未能像另一位孤独浪子的必中飞刀,臻身至“概念系”,但已经是无限接近的武术。
不存在于这边世界的武功,奏从书本上观察到往昔纪录,发现可能有用,才偷偷学回来,没料到会在此时用上。
教会别人不难,但奏更希望这边世界的武功能自我进化,所以不想教太多这于“外挂”的武术。
“诶姨娘太小气。”
奏白他一眼:“对啊,我好小气,你另找高明吧。”
“姨娘你听错了,我是赞娘娘有大气,好大气。”
哗,看看朱慈炯这小子,自我圆谎都不用打草稿,信口雌黄已臻化境。与平时是认真又木讷的反应判若两人。
“挂枪术好!挂枪术最厉害!求姨娘教教我!”
奏本来就是耍他,折折威风。见他一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样子赖在身边,省得麻烦,答应过来。
“哼,哥哥,快叫一声师兄。”
“四弟这名字念多了,比较好听。”
两兄弟你压我我挤你,这样子都能吵,果然是未长大从男孩子。
第91章 第叄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