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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枢冷笑一声,把脸侧过去。
沈傲道:“你不说?好,那就让我来说。你和陈夫人是什么时候有了私情的?”
赵枢双肩颤抖,惊愕地抬眸:“你胡说什么。”
沈傲叹了口气道:“不要抵赖了,陈夫人送你的香帕已经在我手里,况且陈夫人也已经供认不讳,否则以你皇子的身份,谁敢轻易围住定王府,将你捉来这里?”
赵枢冷笑道:“她不会供认我的。”
这一句话不啻是自己招供,沈傲并没有对这一对鸳鸯有多少同情,玩爱情固然可以,却也要分身份场合,到了这个地步,也是他们咎由自取。
沈傲抬抬眼看向那边记录的博士:“这句话记清楚。”然后继续问赵枢:“殿下可知道东窗事发便是死罪?”
赵枢这时反倒淡然了,不屑地看了沈傲一眼,并不吱声。
沈傲淡淡地道:“你可曾想过,你害死的不止是自己,更有许多人要为你陪葬,比如说陈夫人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赵枢的神色动了一下,随即冷哼道:“事到如今,无话可说。”
沈傲道:“你不愿说,我也没兴致知道,殿下就在这儿歇着,候宫中旨意吧。”说罢豁然起身,从明武堂出去。
黯淡的月光洒落在屋脊营房上,沈傲望了一眼皎洁月色,心情有点沉重,这个时候,他突然有点理解赵佶了,对君王来说,便是亲若父子,原来也是不可信任的。
他走到哪里,就有一队校尉拥蔟过来,沈傲负手漫无目的地走一步,后头的校尉便唏哩哗啦地追上一步,惹得沈傲不由苦笑,回过头去道:“跟着我做什么?莫不是方才我叫人去准备酒菜,你们也想跟着混吃混喝吧?”
校尉绷着脸不说话。
沈傲摇摇头,继续往前走,他们还是追上来,其中一个道:“韩教官吩咐,说这时候是多事之秋,要我们时刻警惕。”
沈傲抿抿嘴道:“说的也对,好戏还在后头呢。”说罢又恢复那无所畏惧的样子,伸了个懒腰道:“我累了,今夜就赖在这儿休息一下,去,给我收拾一间营房出来,睡觉!”
这一夜沈傲睡得很不踏实,稀里糊涂的听到外头操练声响起,一骨碌翻身趿鞋下榻,叫人牵了马带着一队校尉先回去洗浴一番,换了一身干净的朝服,随口吃了些糕点,向蓁蓁道:“府里最近有没有事?这几日我忙得很,许多事都来不及问。”
蓁蓁道:“内事自有我们操持,夫君尽管放心就是。”
沈傲抓住她的柔荑,想说几句体贴的话,一时竟说不出什么来,摇摇头,心里想:“怎么油嘴滑舌的功夫越来越没有长进了,吃饭的手艺都没了,这可如何了得?”
蓁蓁见他犹豫了一下,笑道:“夫君,该上朝了,有什么话回来再说。”
沈傲点点头,起身上朝。
到了正德门,据说今日群臣恳请朝议,官家那边已经点头,群臣已在讲武殿中等候,沈傲到了讲武殿,刚刚跨入门槛,便看到无数的目光朝自己看过来,他若无其事地步入殿中,寻了个位置站定。
时候已经不早,官家那边迟迟不见过来,朝臣议论纷纷,窃窃私语之声此起彼伏。
正是所有人等得心焦的时候,杨戬脸色凝重地过来,目光在人群中逡巡了一下,扯着嗓子道:“沈傲,随杂家来,太后有请。”
沈傲又一次成为所有人的焦点,沈傲朝杨戬点了个头,便随杨戬步出殿去。
杨戬在前引路,顺道儿问:“到底是什么事?连官家都被叫到景泰宫跪了一个多时辰,皇子们跪了一地,都在为肃王求情。”
沈傲想了想,倒也不瞒他,低声道:“有人祸乱恭维。”
杨戬听了,脸色骤然变得紧张起来,四处张望了一下,才是谨慎地道:“这件事谁也不要说,祸从口出。”
沈傲边走边道:“我哪里不知道,只是泰山不是别人,先和你提个醒罢了。”
杨戬点了个头,道:“难怪太后发了怒,据说连太皇太后也到了,应当也知道了消息,还有陈夫人那边,突然让女官监视起来。”
沈傲道:“眼下宫里两个太后的意思多半是要快刀斩乱麻,皇子们为肃王求情,太皇太后和太后那边肯定是要生气的,这个当口,泰山对太后,对皇上,什么话都不要说,小心伺候就没有错。”
杨戬晒然一笑道:“杂家知道怎么做,咱们走快一些,太后那边想必催得急了。”
到了景泰宫外头,便看到这里已跪了一地的皇子,皇子们见有人过来,纷纷举目过来看,见来人是沈傲,有的咬牙切齿,有的脸色平淡,其中一个年纪幼小的皇子指着他道:“就是他捉了皇兄。”
沈傲懒得搭理他们,只是和赵楷对视了一眼,随即在宫外朗声道:“微臣沈傲求见。”
敬德在宫外候着,急促地走过来道:“沈大人,不必求见了,快进去吧,太后已经催问过几次了。”沈傲举步进去,感到这平素热闹的宫室里气氛冰冷,帷幔之后,是两宫太后围着一张几子坐在榻上,赵佶则是跪在塌下,脸色沮丧,神色复杂。
沈傲下拜:“臣沈傲见过太皇太后,见过太后娘娘,见过陛下。”
太皇太后道:“肃王人在哪里?”
沈傲道:“昨夜已经拿了,拘在了武备学堂。”
太皇太后道:“这件事你处理得很好,只是有点大张旗鼓了。”
沈傲看了赵佶一眼,道:“微臣以为,要先声夺人拿下肃王就非谋反罪不可,用谋反之罪拿人,若不大张旗鼓,只怕也难以服人。”
太后颌首点头,对太皇太后道:“人拿了就好,沈傲,你先跪到一边去。”
沈傲乖乖地跪到一边,心里很是压抑。
赵佶脸色苍白,朝两宫太后磕头道:“儿臣万死,对皇子们疏于管教,竟惹下这天大的事来,令祖宗蒙羞”
太后慢吞吞地道:“请罪就免了,好在及时发现,否则遗祸无穷。”说罢继续道:“今日的事,陛下想怎么处置?”
赵佶道:“全凭母后明断。”
太后道:“陈夫人不能留了,赐死吧,至于赵枢,他本是你的儿子,是哀家的孙儿,可是作出这等事,是他自己要取死,到了这个地步,也没什么说的,证据确凿,也赐死吧。”
赵佶不说话,却也不反驳;太皇太后道:“陛下,天家无小事,事到如今,就按着太后的意思去办吧!”
赵佶苦涩地道:“儿臣不察,是儿臣的疏忽,母后这样做,也是为儿臣着想,儿臣这就下中旨,治赵枢谋反之罪。”
太后继续道:“幸好有沈傲在,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还是由沈傲来处置比较适合,沈傲,待会儿你就去向官家讨要中旨,立即去办。”
沈傲正色道:“微臣明白。”
两宫太后吩咐得差不多了,太后突然问:“皇子们都在外头为赵枢求情?”
沈傲沉默了一下,道:“是,皇子们手足情深,又不明就里”
太后厉声道:“他们这是兔死狐悲,愿意跪,就让他们跪吧,哀家今日就下懿旨,后宫这边除非年节或是哀家相召,谁也不准随意踏入后宫。”
太皇太后语气倒是平淡,疲倦地道:“陛下和沈大人去把后头的事办了吧,不要再耽搁。”
赵佶站起来,领着沈傲出了景泰宫,外头的皇子看到赵佶和沈傲出来,纷纷向赵佶行礼道:“儿臣见过父皇。”
赵佶铁青着脸不去理会他们,连看都不愿看他们一眼,一路默然地领着沈傲到文景阁去,甫一落座,出了一回神,突然和沈傲对视一眼,又将目光缩回去,沈傲也垂下头,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
尴尬的气氛过后,沈傲才慢吞吞地解释道:“陛下,微臣原想事先告知一下的,可是当时手里没有证据,怕陛下凭空担心,况且微臣”
赵佶叹气道:“朕知道,换作是朕,也不知如何开这个口;你四处去缉捕肃王,想必不少宗王、皇子都对你怀恨在心了。”
沈傲正色道:“微臣只是陛下一人的臣子,宗王和皇子如何看待微臣,微臣并不介意。”
赵佶突然尴尬一笑:“朕现在心里很乱,突然感觉天要塌下来了。”
沈傲想安慰他几句,再举几个圣明君王后宫祸乱的例子,差点儿要脱口说出唐太宗和武媚娘的典故出来,转念一想,这个时候提这个,好像有伤口撒盐的嫌疑,故而默不做声,寻了个锦墩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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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1章 发难()
沈傲慢吞吞地道:“陛下,要快刀斩乱麻,眼下肃王已经处置,可是为他求情的皇子、大臣不在少数。”
事情是明摆着的,宫里是要息事宁人,随便安个罪名,处置掉肃王,可是不管安的是什么罪名,皇子和大臣们不明就里,肯定是要闹的,这一闹,就极有可能会把丑事抖落出来。宫中乱伦,这是大忌中的大忌,大宋以文治天下,这个文,指的是忠孝礼仪,皇子淫乱后宫,天家还有什么脸面谈什么忠孝?
快刀斩乱麻这句话深得赵佶的心坎,他脸色沉重,忽而变得睿智起来,赵佶并不是不聪明,只是不愿去面对而已,一旦此事涉及到了他的切身,也变得无比果决起来,他的眼眸闪烁了一下,沉吟道:“你来说说看。”
沈傲道:“为肃王求情的人一旦不能遏制,最后会让参与的人变得越来越多,到时候真到了千万人呼应的地步就不好办了。所以必须予以他们雷霆一击,下诏群臣不许提肃王二字,挑头的,该治罪的治罪,该勒令致仕的勒令致仕,切忌的是拖泥带水,要让他们看到陛下这边主意已定,让他们知道肃王乃是陛下的逆鳞,不可忤逆。人一旦没了侥幸,至少在明面上,可以先镇住局面。另一方面,陛下应立即下旨,声言要继续追究肃王谋反案,拿捕肃王党羽,引而不发,试问,谁还敢胡言乱语?”
赵佶颌首,道:“这一手引而不发绝好,谁站出来为肃王说话,也担心会成为那逆子的党羽。”
沈傲继续道:“棘手的是皇子那边,若说皇子们与肃王有什么牵连,那是无稽之谈,肃王固然铸了大错,可是其他的皇子还是好的,骨肉亲情,他们不明白事情原委,贸然为肃王请罪,那也是情理之中。要让他们不开口,还得陛下这边出面才行,该安抚的安抚,该整饬的整饬。”
赵佶沉默了一下道:“朕平日对他们疏于管教,是该好好整饬一下了。朕最怕的是市井的流言,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历朝历代多少宫中秘事,还不是闹到满城风雨?要不要给京兆府那边暗示一下,让他们杀一儆百,拿捕几个胡言乱语的市井之徒?”
沈傲摇头:“如此,那岂不是不打自招?陛下万万不可;微臣倒是有个法子。”
赵佶叹了口气道:“你说吧。”
“以毒攻毒。陛下,与其让谣言流出来,不如我们自己先把谣言传出去,遂雅周刊那边,可以故意写出一些秘闻,就说肃王自幼失了母妃,为人有怪癖,又信了妖道的怂恿,方才生出谋反之心,当然,只说这个,市井之人也不至于